二人说话间,忽听有人又至,常笑见了道:“你们怎的这样慢。”
来的是两个人,俱是一身碧绿,笑盈盈的模样,其中之一道:“都是二青多舌误事。”
二青道:“你多舌。”
易阳皱眉道:“莫吵了,空见出事了,七叶和五原去了望海,你们两个也去看看,我怕七叶想不开。”
大青一听,脸色大变,叫着二青道:“走。”俩人化作碧光消失。
常笑与易阳对望了一眼,转向那些幸存的修士,沉声道:“回去告诉各门派的掌门人,我二人与九月初九在梵净山上举行佛道法会,届时还请诸位替天行道的修士们莅临,我倒要请教他们,什么是替天行道?什么是天下苍生?”
一个不知死活的中年道士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易阳黑了脸道:“梵音寺常笑。”
常笑道:“三清观易阳。”
二人走后,留下几个呆若木鸡的修士。
皇宫内的五个白发老者见了易阳均附身下拜,口称:“老祖。”易阳沉了脸,道:“还知道有我这么个人?都起来吧。”
西皇从未见过还有比五位老祖年龄还大的祖宗,赶紧下拜。那白发老者解释他才知道,易阳竟是西烈的开国皇帝,只是打下江山后传为给了自己的弟弟。
易阳道:“为了区区的一个东鼋,将亲生儿子送与别人做儿子,你可真有本事,我易家也算出了个有出息的,哼,送便送了,怎的还要抢儿子的江山?你这做老子的也忒不地道,你以为自己能活多久?跟这几个老白毛似的?整天争来抢去的有意思?赶紧把皇位传给你儿子,也算弥补他这二十几年的亏欠。”
西皇诺诺称是,将皇位传给了予,也算是全了他们的父子情分。
从此,西京的城墙上换了大旗,赤红黑白黄,五色交织的大旗,绣着五爪的金龙,笔走游龙的五个黑金大字:云渊之主易予
此时予却跟着七叶进入了望海之滨。
予惊骇问道:“雪舞苍穹是什么功法。”
云渊的眼里露出了激赏之色,道:“他竟肯为他做到这一步,我倒是小看了这只小狐狸。”
他的眼里现出一抹追忆,像是在想什么,半晌才轻咳了一声,面露讥讽道:“雪舞苍穹啊,呵呵,同归于尽的功法,将全部的法力散发在天地间,若是遇到老天爷高兴,刮个风,下个雨,就像今日,那会无限扩大功法的强度,大雪纷纷,冰冻一切,直到那施功之人气竭,若雨不停,就回无休止的这么下去。除了他自己愿意停下,外人无法令他停下来,除非你杀死他。”
他的脸上微微的起了波澜,似在回忆什么:“大多能施展这个功法的人,法力道行俱是高深之辈,在施展这个功法的时候去杀他也只是同归于尽罢了,试问谁愿意这么做?且,就是杀死他也无法让功法立即停止,所以这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施法之人不是万念俱灰就是对这世上存着有极大的怨恨,外人何苦要陪他一起去死。”他的咧嘴苦笑:“这只小狐狸有些骨气,与他娘倒是一脉相承。”
予呆呆的看着漫天的雪花飞舞,七叶能为他去死,而自己除了拖累他,还能做什么?他满脸苦涩。云渊又道:‘两千年前,也有人施展过这个术法,可惜最后功败垂成,两败俱伤。”
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追着问道:“不是说法力高深的人才能施展?怎会破了?”
云渊的脸上一片沉寂,那是死灰一样的沉寂,那深邃的眸子里俱是伤痛:“破了便是破了,世上本就有不怕死之人,也正如七叶一般的痴傻之人。”
五原扭头看向七叶,眼里是不可置信:“你疯啦?”他奔回到七叶的身边,用力的拉着他的胳膊道:“你停下,快停下。”
七叶的眼里一片狂热,缓缓道:“他要帮他改朝换代,我便给他一个新天地,他要去了,我便去陪他。”
五原急的大叫,一拳打在七叶的身上道:“停下,他改什么与你何干?你停下,我带你回去,咱们再也不来了,你停下呀。”他使劲的抱住了七叶哀求道“不要做了,咱们回去,回去吧,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我带你回去。”可任他怎么哀求,七叶不为所动,身上的气息依然大量的释放出来。
五原的脸上满是惶恐,他奔到官生的跟前,用力攻打结界,大声的喊道:“空见,你去劝劝他呀,他这样下去会死会魂飞魄散,你快出来呀。”
官生听不见,他紧闭着眼,静静的坐在结界内,身体已经淡的近乎透明了,一如他刚在棺里出来的时候一样。那暗红的袈裟披在他身上,就像是挂在那里,没有了一丝生气。
五原绝望了,攥紧了拳头,一下下的砸着结界。官生死了吗,他若死了那七叶怎么办,这个死心眼的狐狸也要跟着他一起去?他的心撕裂般的痛,生死相许?为何他看不到自己?他无力的看着七叶,他额间的火苗消失,那是他的本命之火,他先就释放了出去,他为何要做的这般决绝?
大雪还在继续,活着的修真人士已不再喊打喊杀,一个个呆若木鸡。扪心自问,他们真的错了吗?他们伤亡了这么多人,只为了有一个太平天下,他们这也是为了苍生啊,何错之有。
过了许久,在西京城中飘来五人,俱是须发皆白。那五人到了七叶的面前道:“请大师收了神通,西烈愿双手奉上玉玺。”
七叶微微张眼,道:“我要西烈何用?”
其中一个微微发胖的老者道:“大师不是为西烈而来为何要施展这般神通?”
七叶道:“我只为了我心中之人。”便不再说话。
那五个老者无奈,垂头丧气的回了西京城。
云渊终于放了予,他飞身到了到了官生的面前,看着官生的模样,想起当日道远跟师父苍和说过的话:他本就是一缕魂魄附在了死婴身上,若是它日那缕魂魄不在了,也就没他了。自那日看完了那前世的情景,官生就不对劲,他常常一个人发呆,看着自己的眼神陌生中带着愧疚,脸上常带着哀伤,复杂难辨。
予敲打着那结界,用力打,加上法力,那结界却没一丝要动的意思,他的实力与七叶相差甚远。他趴在结界上,看着透明了的官生,滴滴清泪打了下来,他自小便喜欢了这么一个人,以为可以给他最好的,谁知却是将他推向了深渊,到底是自己为了一己之私连累了他。若是他爱自己也就罢了,偏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懂,却以为自己要背负什么责任,看不透自己的心再无法抽身。
他看着官生,忽然见他缓缓张开了眼,笑着看过来,予以为自己眼花,使劲抹了一把眼睛,却发现他真的在看自己,张着嘴在说话,嘴唇微微的动,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可予看的分明,他在说:“对不起。”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他也不管满脸的泪水,敲打着结界,大声的叫着:“官生,官生,空见,空见。”他看见他悄然阖眼,一滴泪在脸颊上滑落,晶莹剔透,可他知道那就是一滴泪。
他不能让他走,他要他守着自己,予疯了一般,劈出一道道闪电打在结界上被弹了回来,劈在予的身上,不消片刻,他已是遍体鳞伤。
大雪覆盖了地面山川河流,目力所及俱是一片洁白,七叶的气息仍在释放,五原呆呆的看着七叶,面如死灰。看着他满头黑发寸寸变白,眼眉睫毛俱变成白色,他一动不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五原发出痛苦的哀求:“七叶,停下。”他拖起长刀猛的向地上劈去,那刀光所过之处是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远远的传来一箫声,紧接着朗朗的话语传来:“笑,咱们来晚了,竹子生气了。”
“这个家伙,谁惹恼他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温润的话语,在那人说话后传来。
五原绝望的眼里迸发出神彩,他猛的跳起,朝着一个方向大叫:“常笑,你来啦,快点,七叶施展了雪舞苍穹。”
“哈哈哈哈,我还没听过五原这么着急的说过话。”
“快走吧,莫要磨叽了,要不是你,咱们早就到了。”常笑嗔怪道
“怎么什么事都要怨我,不是在等那青蛇嘛。”
五原直觉的耳边风声一过,一身漆黑的金羽停在面前,金羽看着他,紧皱了眉道:“五原,怎的这般狼狈。”
五原看着眼前的人眼泪差点没下来,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现出了惊喜,声音微微颤抖道:“小金,你来了,快,快劝劝七叶,他在施雪舞苍穹。”
金羽紧皱着眉头,却是依然不紧不慢的问道:“为何?”
五原急道:“你先去劝他,回头再跟你说明白。”
金羽走到七叶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道:“这是要与谁同归于尽?”
七叶闭目不语,五原指着官生道:“看那里。”
金羽已然看到了官生,到了他的面前眉头皱的更紧了,敲着结界道:“这小子怎么这样了。已经没了气息,你就是为了个死人?”
七叶的肩头一颤,猛的看了过来,挥手撤了结界,只见在结界中的官生直直的向下坠去。予和七叶同时飞起去接,气息顿时混乱,大雪夹裹着狂风呼啸而起。
五原的脸色大变,金羽面色也变的不好,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七叶停下,谁知他非但没停,反而变本加厉了。常笑和易阳也赶了过来,予已抱着官生坐在了地上,大雪纷纷扬扬,只见到官生暗红的袈裟,一身已变的透明,分不出哪个是雪,哪个是人。
常笑的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七叶伸手:“把人还我,你去打你的天下。”
予摇头,抱得更紧,眼里一片死寂道:“他死了,我要天下何用?”
七叶气急,挥手一道光刃击向予,予不闪不避,任那光刃砍来,一记记,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更是血流如注,他浑然不理,只死死的抱着。
七叶更急,伸手便招了官生的身体,,只见那身体缓缓脱离予的怀里,向七叶飘来。予大急,疯了似的抢来。
常笑蹙眉,微笑看向七叶,哄他道:“收了功法,我将他救活。”
七叶听了这话,猛的看过来,碧绿的眸子如一波碧水,带着殷殷期盼,满满的就要溢出。
常笑点头:“我救活他,你收了功法,他也不愿你伤及无辜。”
七叶点头,缓缓收回外放的气息。
瞬间,大雨倾盆,将白雪化掉,地面上又是一片狼藉。雨水冲刷着地面很快汇成河流。
易阳盯着官生,咬牙问道:“这到底是为何?是不是那些人做的?”
五原点头,易阳牙咬的咯咯响,自己统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就这么死了,让他如何能忍?他浑身散发出凌冽的气息,向那些欲走的修士蔓延,那些人战战兢兢地的不敢再动。
常笑挥手做了结界,道:“他醒来后或许就不认得你了,也不是这样子了,你会如何?”他心里也是十分伤痛,这孩子是自己这么多年唯一好好教导过的,即便是以前他也从未教导过一个徒弟,这唯一的一个如今死于非命,让他如何不伤心?
他早已看出,官生不过是个附在死婴身上的魂魄,只是那魂魄不全,按常理也是早夭的命数。谁知他得了一番奇遇,竟将魂魄修补全了,他额上的金塔当是以前魂魄的附载之物。他早年也听说云渊之主繁季的本命之物是藏莲浮屠,不知这官生是不是繁季的魂魄?若是,那他恢复了记忆以后,自然就不会记得这些人了,他怕七叶无法承受。
七叶微微垂眸:“只要活着就好。”
忽然,飘在半空的官生眉间的金塔滴溜溜的飞了出来,停在了官生的上空,洒下一片金光,官生的身体渐渐变的虚无,直至消失,留下点点金光闪耀,一棵碧绿的小树嗖的钻进了金塔之内,转了两圈飞走了。
予傻傻的看着,直到金塔飞走,这才醒神,徒劳的伸手。
七叶怔怔的看着,忽然大叫一声,伸手去抓那虚无的身体,他胡乱抓着,却什么也没抓到。他看着金塔飞走,化作流光追去。
予随后去追,五原一跺脚,也追了过去。常笑眼里一片伤痛,他知道,那金塔定是带着魂魄去找本体了,空见终究是为那人复活而存在的,如今看来,那人就要活了吧。他听说那繁季的本体陈在望海之滨,便高声道:“去望海之滨寻他。”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九戒见他们一个个走远,攥紧了拳头,嘴唇咬出了血,没人注意他的眼睛变的赤红,他一个人悄悄的走了,他饶不了这些人,是他们要了空见师兄的命。
云渊看那菩提树钻进金塔,眼睛微眯,就要来抢,那金塔却没给他这机会,见金塔飞走,他顿足,眼看就要到手的东西就这么飞走,他如何肯接受,便要去追。
易阳一直在盯着云渊,见他起身,便拦住道:“我与先生有话说,先不要走。”
云渊皱眉道:“改日,今日不得空。”
易阳道:“我唯一的弟子因你而亡,你不给我个交代,就这么走了,不妥吧。”
常笑拦着易阳道:‘无妨,九月初九,常某与三清观联手在梵净山开道法大会,将邀请天下修真门派,届时还请先生赏脸。”
云渊道:“一定践诺。”他挥手而去。
易阳怒道:“总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就这么没了,你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常笑点头道:“我总要一个交代,到时候再说不迟。”
易阳一掌击出道:“真当梵净山没人了?这许多年不出,真当我死了不成?”
常笑劝道:“不要生气,回去再说,梵音寺的方丈哪里我也要问个明白,你那三清观也该回去看看,这孩子不能白白的牺牲,纵有万般错,还有师门在,为何就变成这样?”
易阳点头,他喜欢那小子,看着傻傻的,实则很机灵,心思单纯,认准一件事就要走到底。他叹了口气,若不是这样的性情,那繁季大概也有的等了。
二人说话间,忽听有人又至,常笑见了道:“你们怎的这样慢。”
来的是两个人,俱是一身碧绿,笑盈盈的模样,其中之一道:“都是二青多舌误事。”
二青道:“你多舌。”
易阳皱眉道:“莫吵了,空见出事了,七叶和五原去了望海,你们两个也去看看,我怕七叶想不开。”
大青一听,脸色大变,叫着二青道:“走。”俩人化作碧光消失。
常笑与易阳对望了一眼,转向那些幸存的修士,沉声道:“回去告诉各门派的掌门人,我二人与九月初九在梵净山上举行佛道法会,届时还请诸位替天行道的修士们莅临,我倒要请教他们,什么是替天行道?什么是天下苍生?”
一个不知死活的中年道士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易阳黑了脸道:“梵音寺常笑。”
常笑道:“三清观易阳。”
二人走后,留下几个呆若木鸡的修士。
皇宫内的五个白发老者见了易阳均附身下拜,口称:“老祖。”易阳沉了脸,道:“还知道有我这么个人?都起来吧。”
西皇从未见过还有比五位老祖年龄还大的祖宗,赶紧下拜。那白发老者解释他才知道,易阳竟是西烈的开国皇帝,只是打下江山后传为给了自己的弟弟。
易阳道:“为了区区的一个东鼋,将亲生儿子送与别人做儿子,你可真有本事,我易家也算出了个有出息的,哼,送便送了,怎的还要抢儿子的江山?你这做老子的也忒不地道,你以为自己能活多久?跟这几个老白毛似的?整天争来抢去的有意思?赶紧把皇位传给你儿子,也算弥补他这二十几年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