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Joe显然在家中，旁边还有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看来是他的父亲。
Joe看见沉鹤，很是开心，上次因为要邀请众人加入自己的计划，没怎么跟沉鹤好好聊天，“沉鹤，你找我啊？”他笑得眉眼弯弯，“新年快乐啊！”
“嗯，新年快乐。”沉鹤笑的温柔。
阿休蹦到了Joe的影像前，“Joe，沉鹤有东西要给你看呐！”
然后，沉鹤微微移了身子，露出身后的雪人Joe，她的声音轻若蚊蝇，“这是……我搭的你。”
那边的Joe简直是两眼发光的看着，不时把图片保存下来，“好开心啊……沉鹤，这是我最喜欢的新年礼物了……”
沉鹤微红着脸低下头，“你喜欢就好……”
“过几天，你们来了我家，我再搭个你，送给你。”
沉鹤点头答应。
“到时，我们再一起搭个小人……”
“小人？”沉鹤不解地看着他。
Joe笑的开怀，“我们的小宝宝呀。”
“你！……”沉鹤脸上的红霞很是艳丽，她急忙别开了头，不敢看Joe。
“什么小宝宝？”Joe身旁的男人走到他身旁。
Joe有些不自然地指了指屏幕那边的女孩，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沉鹤。沉鹤，这是我父亲。”
沉鹤讷讷地对着男人点头，“伯父好。”
男人也点头，“我一直都很想见你。Joe经常谈起你。”
“是、是吗……”沉鹤难得有点紧张，她已经十多年没有家的感觉了，面对长辈，更何况是Joe的长辈，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很期待之后的见面。”男人微笑着，“我有事，先离开了。你们俩慢慢聊。”
沉鹤点头，那边的Joe于是又跟沉鹤聊起来。
修文进了屋，擦了擦身上的雪霜，坐到沙发上，自然而然地抱过媳妇。
“你也不怕冻着孩子。”谢伊笑着轻说。
修文也笑了笑，“有了孩子就不让我抱了？真是偏心啊……”说完他蹭上去亲了谢伊一口，“媳妇你以后可不能只理孩子不理我啊~”
谢伊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轻笑，“只理你，这样可以吗？”
修文把谢伊抱在怀里，蹭来蹭去，“还是媳妇好~”
谢伊突然眉头一皱，“呜……”
“怎么了？”修文一吓，“不会突然要生了吧？”
“没，没……”谢伊缓过劲来，医院的测孕仪听说还是挺准确的，日子应该不会出错。“就是宝宝突然翻了个身，动了一下……”
修文一愣，“他不会是听了你的话，吃醋了吧？”
“哎呀，还真是男的……”他下了结论。
“什么呀……”谢伊轻笑着。
那是公元2296年的新年，陆生和阿休相识五个月，Joe和沉鹤相识三年，长秋自出师后寻找他命中之人十余年，修文与谢伊相识十二年，众人相识三个月，与阿清相识三个月，阿休与阿息相离五个月，小猫离死期还有一年半。这个新年，带着美好，也带着残酷，撕开了日历上崭新的一页。
当晚，阿休和陆生在床上耳鬓厮磨。“哈……哈……”阿休被陆生亲吻得喘不过气来“陆……生……”阿休唤他。两人之前也不是没有亲密过，但都没有做全套。
窗外还是纷扬的雪花，不知疲倦地落着，像是上天也看不下去这个世界的腐朽肮脏，想要救赎那么一二分。
多么美好的感觉啊……
那种被救赎的感觉从大地传到了自己的心上，轻柔的，像是陆生的睫毛碰到自己肌肤带来的触感。
“陆生，上我好不好？”他抱着陆生，轻轻说道。
希望被占有、被侵略，感知到陆生的温度，感知到陆生的心跳，感知到陆生的一切。
亲吻、交//合，这些东西在小巷中并不缺乏，反而滥余，他见得分明，一向置身事外，不理欲望，但现在，他想和陆生双双沉到欲海里，痛苦也好，欢乐也罢，他只想和陆生在一起。
陆生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一下，“你确定？”
阿休笑了，“你还想我上你啊？我可不想弄疼你。所以……还是你弄疼我好了。”以前，也许是疼惜阿息的身体，但现在，他关心的是陆生，只是陆生。
现在在自己身上的，是陆生，不是阿息。
他分得很清，凑上去亲吻了陆生的眼睛。
陆生没有躲开，轻轻笑了笑。那静静的笑意从眼里缓缓流出来，流进他的嘴里，然后一路滑下，找了个间隙，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从陆生的额头往下亲吻，他的眼睛、鼻子、唇、喉结、胸膛、小腹……
“陆生，陆生，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他每亲吻一次就要说一句“我喜欢你”，像是要把以前未说完的补个够。
心跳急促地鼓动着，面上也一脸潮红，但这感觉多么美好啊……
这一切，都是陆生给予他的。他所有的心跳，所有的泛红，所有的喜欢，都是陆生给予的，也都将，回报给陆生。
有谁说过了，人是一团无用的欲望。其实，男人的下半身也不过是一团欲望罢了，不是吗？
阿休承受着陆生给予他的痛苦，虽呜咽出声，却感到满足。
真好。阿休迷糊地笑着。能帮自己所爱的人承受痛苦，他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光荣伟大的事。
以前，他没能帮阿息承受怪病带来的苦痛，现在，能替陆生承担着，这让他有一份踏实感。
“你在想什么？”陆生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我在想阿息……”话还没说完，前端抚弄着自己的手就重重一捏，疼的自己瞬时就哭出来。“你在我的床上，想别的男人？”阿休转过头去，看见陆生冷笑着，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说不出的骇人。
“我以为我能等到的，等到你放下他，接受我的一天。”他的声音有隐约的苦涩和自嘲。
“呜好痛！……”阿休被痛得流下泪来。
“只是，现在，我等不了了。”陆生咬上他，带着狠劲，“你是属于我的。”
阿休摇着头，“不是啊…………我、我是在想，阿息还，还有你啊……”
陆生微微一愣，眼里的怒火渐渐消退。
每次，都是遇上阿休，他才会无法自控。
陆生轻叹，缓了力度。
他喊阿休“乖宝宝”，喊阿休“哥哥”，看他动情难抑，看他听着那些称呼，全身血液往脸上冲去的模样。
阿休迷糊地感受着，似是在每一个动作中都体会到了“喜欢”的感觉。
是了，这就是陆生对他的喜欢啊……
就这样双双做到太阳坠落，星星沉海，世界毁灭，宇宙湮没的尽头去吧，阿休想着。
属于他们的夜晚，还长。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上是脖子以上描写，较多都是心理描写和语言描写，希望不会被锁QAQ审文大大还请手下留情么么哒！其实已经删了一大段了。
☆、47 幸运儿的孩子
第二天，由于离产期只剩下三天，谢伊被送进了医院，好生疗养。
越临产期，修文越是紧张，倒是谢伊这个产妇反过来安慰修文，“没事的，我身子底子这么好，孩子又被我们这么悉心照料，不会出事的。”众人也围在病房里，满脸紧张。
毕竟，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临近一个新生命的出生。
这三天里，众人时常过来，与谢伊说笑，修文更是直接在医院住下了，不离不弃。
到了最后一天的夜晚时，修文被床畔的□□声给惊醒。
“痛……好痛……”谢伊的脸上全是细汗，双眉紧皱，不住地叫喊着。
修文急忙按下按钮，“护士！医生！”他大喊着。病房里的机器人主动抬起病床，就往手术室驶去。
半夜的医院被人声吵醒，在修文家好梦酣睡的众人也收到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修文一路紧握着谢伊的手，一向算得上冷静的他第一次这么语无伦次，“别怕，我在你身边。别怕……”他安慰着谢伊，也像在安慰着自己。
医生和护士都急急出现，与机器人一并把病床抬进了手术室。修文在分离前低下头在谢伊额上轻轻吻了一吻，“没事的，我等着你……还有孩子。”
谢伊紧紧地抓着床单，虚弱地笑了笑，脸色惨白。
众人赶至医院时，看见的便是修文一个人在手术室外沉默着等待。大晚上的医院，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人。说来这孩子选的时间点还真巧，不早不晚，刚好是凌晨时分。
阿休上前握住修文的手，“没事的。别担心。”
修文点头，对他扯了个笑，却难掩焦灼，“我知道。”
长秋也难得地不与修文玩笑，蔚蓝的眸子里同样染上了焦灼之色。众人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着，气氛沉闷，像是镇上所有的冷空气都聚集到了此处。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不到一小时后，医生出来了，满脸疲惫。“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
听到这句话，众人心里一个咯噔。修文较为冷静，“好消息。”
“母子平安。”
众人松了口气，但修文却不变神色，“坏消息呢？”
“……你们随我来。”
医生领着他们，到了婴儿室的监察室，“E307，那是你的孩子。”
众人顺着牌子，一个个数过去，当看见那个孩子时，都是一震！
他有着和普通婴儿般嫩红的皮肤，头和身体都是小小的……只是……
他的眼睛呢？！他的眼睛去哪了？！
“这是……怎么回事……”修文喃喃着，简直不敢相信。
医生看过很多这样的父母，忍着心里的叹息说道：“现在是个什么环境你也知道的，怪病横生不说，世界大战那会的核辐射其实有一部分直到现在都没完全散去，很容易影响到胎儿。十个婴儿里面，有八个正常出生就很不错了……”
那个孩子的眼睛像是被谁缝起来了一样，半夜里看上去很是恐怖。他的鼻子小小的，随着呼吸有轻微的起伏。
医生沉声说道：“你的儿子，患有脸部萎缩症。现在，只是眼睛没了。时间慢慢过去，他的眉毛、鼻子、嘴巴，都会坍陷下去，和皮肤融为一体，就像现在……他的眼睛一样……最后，会成为一个无脸人……”
怎么会……
修文差点要站不住。他、媳妇、众人期待了这么久的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怪病？
怎么会……怎么会……
“考虑到孩子的未来，待鼻子坍落后无法呼吸，应该是活不过3岁的。我们建议你和孩子母亲商量一下，对孩子实行安乐死，这样，对孩子，对家庭都好。”
……
“呵呵，安乐死？”修文像魔怔了般低低笑着。
“你、让、我、的、孩、子、去、死？”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掐紧医生的脖子，眉眼间尽是冰冷煞气。
长秋上前制止，“修文，冷静！”
修文冷着一张脸放手，医生喘着气继续说，“咳咳……变异的婴儿感染力都特别差，活到3岁还是乐观的情况下。很多，都是出生没几天就染病死了……”他看向修文，“我们了解您的心情……这两年，像这样的孩子，我接生了也有五六个。他们的父母一开始也都跟你一样，无法接受，但后来时间慢慢过去，孩子有的死了，有的依旧病着，他们也都接受现实了。”
阿休犹豫着问道，“真的，真的没办法治好吗？”
医生摇摇头，“孩子还小，如果做大范围的手术，风险很大。”
修文盯着医生，“成功率多少？”
“……20％。”
……
众人沉默了，听到这个数字，他们才终于明白——
没希望了。
镇上的雪全都下进了他们的心里，纷纷扬扬的，像是在为那个将亡人做祭奠。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刚从手术中恢复过来的病人。”医生一说，修文立即抬起头，“你的妻子现下虽然平安，但接下来的一个月，非常关键。切忌不能让她产生过大的情绪波动，不然……只怕母子双亡。”
修文沉默着点头，看见医生离开后，他闭上眼，狠狠地往墙上撞，“咚咚咚”地像是要把他整个身体揉进墙壁里。
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救活的可能吗？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四周一片的白色，那么圣洁的白色，那么死寂的白色，像是天生就为不幸而造，为死亡而造。
阿休上前拉住修文，摇摇头，“别这样，嫂子会担心的。”
“……”修文停下了动作，面上却是一阵无言的茫然。他像是重新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少年时光，无所适从地看着这个世界，却格格不入，像是早已屹立在时间尽头的黑白墓碑。
所有人都沉默着清醒着，度过了这个压抑的夜晚。
……
白天，谢伊的病床前，所有人都一脸灿烂地笑着，连常常面无表情的陆生也微微含笑，像是对谢伊无言的祝福。“那孩子可可爱了，小小的，眼睛还睁不开……”阿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这些，都是众人早就说好的串词。
谢伊笑着，眉眼温柔，带着身为一个母亲特有的慈祥。
修文坐在一旁，满脸父爱光环，像是幸福无比。他伸手帮谢伊把散落的头发撩拨至耳后，“孩子这几天有小感染，还在隔离室里，不过没什么大事。你啊，这一个月先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谢伊依旧是笑着没说什么。
十三岁到二十六岁，十三年的时光下来，有些时候，连她，都比修文自己更了解他。他的强颜欢笑，还有时而的眼神涣散，无不在表明着——
出事了。
这个傻瓜。
她早就看过那个孩子了……
当时虽然痛的晕了过去，但眼睛半睁半合的迷蒙间，她还是看见了……
本以为只是眼花，或只是梦，现在看他们的反应，出乎意料的热情，总有一种戏剧的浮夸，所以，那不是梦吧？
谢伊依旧笑着，内心里却是下着窗外的大雪，无声无息，湮灭呼吸。
剖腹产后的两三天她就被要求忍着痛下床走动，而今已是五六天过去，谢伊每天都会下床在医院里走一会儿，有时是众人陪着，有时是修文陪着。
现下，所有人都被她支到外面去了，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前往婴儿室。
无论接下来面对的是地狱，还是天堂，至少让她看一眼，那是她的孩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有权知道真相，哪怕所有人都希望她听假话。
婴儿室前，她的目光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孩子，E307……啊，在那……
随即，她的微笑凝固住，像是碎裂剥落的水泥。
熟睡的孩子安静得像个天使，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是啊，多么可爱啊，他的眼睛呢？是像陷落地一样陷落了吗？……
谢伊盯着那个孩子，眼中有依稀的泪光。她隔着玻璃，对那个孩子呼唤，“宝宝，宝宝，妈妈在这……”孩子翻了个身，像是在应和她的话语，“是妈妈对不起你……”强忍多日的眼泪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她本以为自己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视觉的冲击还是让她浑身一颤，“是妈妈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从洪荒席卷而来的潮流吞噬了一切，心中只余汹涌的澎湃，还有那起伏下残缺颓废的废墟。这里是诸神的黄昏，是岁月的荒野，是被上帝抛弃的伊甸园。
曾经那被所有人寄予希望的孩子，而今带给众人的却是无尽的痛苦。
可她能怪谁呢？怪孩子吗？他还这么小，他什么都不懂，就这样出世了。怪世界吗？可世界这么大，她只不过其中的一颗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