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抱住昏迷不醒的卫云,惨白著脸惊惶地唤道:“贝勒爷、贝勒爷!”他回眸抬头望著那群土匪,恨恨地咬牙道:“你们杀了云贝勒,”
那帮土匪吓得当场怔住。原以为逮到了一只肥羊,却没想到他竟是声势显赫的云贝勒!
“他当真是云贝勒?”土匪首领一脸惊慌地弯著腰询问小福子。
小福子憎恨的斜睨著他,“云贝勒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你就等著受死吧!”
周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脸上皆写著惊慌。“这下该怎么办好?”
土匪首领心头一震,心忖:糟了!这下当真闯下大祸。
他赶紧蹲下来检查卫云的脉象,发现卫云的脉搏微弱、气如游丝,仅存一口气在,他心急如焚地回头瞪著呆若木鸡杵在一旁的喽罗们。“快!快将云只勒送到玉师父那儿去。”
小福子惊魂未定地瞪著他们,忠心护主地双手紧护著卫云。“你们要将云贝勒送到哪儿去?”
首领为了安抚小福子的惊慌,再加上卫云的伤势不能再拖延,便道:“这位爷儿,我们不会害云贝勒的。如今唯有玉师父能救云贝勒,时间紧迫,请赶紧让我们送云贝勒过去,晚了只怕连神仙都难救。”
小福子无法相信他所说,双手始终紧紧抱住卫云不放,“不行!凭什么教我相信你?”
首领无奈地摇头,扬手指著脸色逐渐转黑的卫云,“你自己瞧,云贝勒的脸色转黑了,再不快点,他可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小福子低头看著卫云,见首领所言不虚,卫云白净的脸庞逐渐呈现一片暗黑,他不禁开始踌躇。
“时间不多了,别耽误云贝勒的救治时间。”他心急如焚地抬头下令:“大家快动手,快将云贝勒送到玉师父那儿。”
小福子企图阻挡,但他的举止却有如螳臂挡车般,挡不住他们强势的举动,只能眼睁睁看著他们将卫云扶上马。
首领亲自护送中箭受伤的卫云,十万火急地策马疾奔。
“喂……你要将云贝勒带到哪里去?”小福子急得大声叫嚷。
其他的人皆一脸歉意地捱至小福子的身边,“我们知道在那儿,一会儿我们会带你过去。”
“那还不快点。”小福子心急如焚地跳上马催促。
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追了过去。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纤纤一天一天的长大,而玉玄也一天一天地衰老。
玉玄手拂著嘴下的长须,站在竹篱前望著纤纤在院子前与大黄狗嬉戏,那银铃般的笑声在空谷中回荡著。
玉玄不禁感慨,当年要不是淑妃有先见之明,纡尊降贵地至玉佛寺恳求他将纤纤掳走,相信今日纤纤早巳不在这世上,梦镜中的梦境果真应验了——改朝换代。
崇祯被迫至媒山上吊自缢,所有的皇室家族无一幸免,仅存纤纤唯一血脉。
提及梦镜,它仿佛真有著颇令人不解的魔力,他曾经几度看著那面光洁平滑的铜镜,却始终无法窥探出其中奥秘,但是纤纤却不同,几度执著铜镜指著镜子说道:“爷爷,我从里面看到一个留著辫子的人陪我玩,那画面曾经在我的梦境中出现过。”
每回听闻,他的心头不免一震,或许此镜真非一般凡物,只传有缘人。
倏忽,林间传来一阵杂乱且快速的马蹄声,玉玄眉峰顿时一拧,在院中的纤纤似乎也听到相同的声音,突然止住嬉闹,站直身子望著声音传来的方向。
马蹄声渐渐逼近……
“噢,是你呀!虎哥。”纤纤面带微笑迎向马背上的人,发现马背上还趴著一个人,不禁指著那人好奇地问:“他是谁?”
阿虎心急如焚地问:“纤纤,玉师父在不在?”
“爷爷在呀!”纤纤转头朝竹屋喊著:“爷爷,虎哥来看您了。”
阿虎连忙跃下马将卫云扛在肩上,“玉师父、玉师父……”他神色慌张地边疾步走进竹屋,边叫嚷著。
阿虎将卫云往床榻上一放,脸上惊惶,额上不时渗著冷汗,“玉师父,请您赶紧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玉玄低头瞅著躺在床榻上的卫云,一眼便看出是中了他独家的“一日春”,随即脸色丕变地睁著一双大眼看向阿虎,“阿虎,你怎么会有一日春?”
阿虎羞愧地斜睨著命在旦夕的卫云,“玉师父,能不能先救人要紧再说。”
玉玄忿忿地嗤哼了一声,随即坐在卫云身边查看、诊断。“纤纤,快去将一日春的解药拿来。”
纤纤瞅出玉玄脸上的凝重,连忙翻找出解药,“找到了。”
玉玄使了一个眼色命令纤纤将解药送进卫云的嘴里,“你快去准备解毒的药汁,烧滚了好让他浸泡。”
阿虎一听,连忙抢著说:“我来、我来。”
玉玄瞪了阿虎一眼,“让纤纤去,你给我留下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阿虎自知难逃责?,顿住了脚,低下头准备接受玉玄的责?。
恰在此时!外面又传进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后面还有谁?”玉玄问著阿虎。
阿虎面有难色地低著头,“大概是我那帮哥儿们。”
“胡闹!成天不干一点正经事,只知道和一些狐群狗党结伴鱼肉乡民!”玉玄气得破口大?。
“玉师父……”阿虎一脸惭色地望著玉玄。
“喂!你们这帮人怎么全来了?”纤纤气冲冲地瞪著来到家门前的人。
小福子担心卫云,顾不得礼仪急匆匆的跳下马,“姑娘,请问刚才有没有送一个年轻人来这儿?”
纤纤质疑的眼神在小福子的身上忽上忽下地梭巡。由此人身上的锦衣玉服看来,绝不可能跟这帮人是一伙的。“你是谁?有没有这个人又关你什么事?”
“那人是我家主人……”小福子急出一头汗。
“纤纤,让他进来。”玉玄从屋里扯著喉咙嚷著。
“噢。”纤纤应了玉玄一声,又看了小福子一眼,“你进去吧!”
那帮人也想跟著进去,纤纤毫不客气地挡在门口。
“爷爷只让他进去,又没叫你们,你们进去凑什么热闹?在院子里给我安分地待著。”
这帮人完全不敢妄动造次,听话地在院子里站著,不时地引颈翘望著屋里。
第三章
小福子心急如焚且忧心仲仲地推开州竹门,冲至卫云的身旁,“贝勒爷!贝勒爷,万一您要是有个闪失,我也不想活了。”他推著卫云的身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喊著。
“贝勒爷”!?
玉玄不禁怔愣住,他恶目瞪著阿虎、指责他的卤莽。
他悄然来到小福子的身旁,轻拍著小福子的肩膀,“小兄弟,这位爷一定能安然无恙的,请你放宽心。”
小福于猛然记起土匪头子说要带贝勒爷来医治,莫非眼前的这个白发老人就是大夫?小福子立即转身跪在玉玄的跟前哀求道:“求您行行好,一定要救救云贝勒。”他泪如雨下般地猛磕著头。
玉玄于心不忍地拉起小福子,“我都说了,请放宽心,我一定会尽力救醒贝勒爷。”
“谢谢!谢谢!”小福子弯著腰猛打揖。
“我刚才听小兄弟喊这位爷云贝勒,莫非他就是威名烦赫的卫云——云贝勒?”玉玄小心翼翼地刺操。
小福子以袖掩面点头,“正是云贝勒。”
玉玄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我竟然会遇上威名烦赫的云贝勒。”
小福子讶异地瞅著玉玄,“老丈,您认识我家贝勒?”
“不,不!”玉玄连忙否认,“老朽只是有时会到市集里走走,无意之间听到许多由边境回来的人频频称赞云贝勒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他役有种族上的歧视,而且还亲切温和地对待汉人,更令边界其他的蛮族慑服于天威不敢来犯,让我们老百姓能享受著安乐平静的日子,他这等好人,我一定会尽力救他。”
小福子终于露出笑容,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云贝勒确实是个好人,多谢老丈出手相救。”
玉玄仰著头朗声唤道:“纤纤,药汁开了吗?”
纤纤也提高音量回话:“差不多了,爷爷。”
小福子这才记起在院子里那可爱的女孩,“老丈,外面那姑娘……”
“是我孙女,因为世道变迁,我遂带著孙女在此过著粗茶淡饭的日子。”玉玄轻描淡写地带过,为了避免小福子的追问,他对阿虎道:“阿虎,快帮纤纤将药汁抬进来。”
“噢。”阿虎丝毫不敢耽误,立即冲出去帮纤纤将煮滚的药汁抬进来。
玉玄将沐浴用的大桶也搬进内屋,阿虎和纤纤合力将药汁倒人大桶中,玉玄和阿虎褪去卫云身上的衣裳,合力将高大健硕的卫云放进大桶内浸泡。
“大约泡个三天,相信就能除尽他身上的余毒。”玉玄释然地道。
“我可以在此守著贝勒爷吗?”小福子忐忑不安地问。
玉玄笑了笑,“当然可以。”
“那我呢?”阿虎羞惭地瞅著玉玄。
小福子气愤难平地冲到阿虎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还敢留下,要不是你暗箭伤人,我家贝勒爷怎么会著了你的道变成这样!”
阿虎忿忿不平地嚷著:“要不是你表现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我们也不会对贝勒爷下手。小子!你没听说过财不露白吗?”
两人你来我往地数落著对方的不是,彼此间充满著浓浓火药味。
纤纤故意走到他们之间,一双乌溜溜的灵活大眼在他们之间左右瞟著,“你们闹够了没?爷爷说过,屋子里不准吵闹,要吵要闹请两位滚出这屋子到外面去!”她大声一吼,瞪著他们两人。
他俩停止了争执,不约而同地瞅著纤纤瞧,只见纤纤双臂环在胸前,张大双眸瞪著他俩,两人惊慌得立即放开对方。
纤纤直视著阿虎,“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你可以离开了。”她又转头看著小福子,“这里的事你也插不上手,不如你到外头找一间客栈住下。”
“不行,我一定要守著贝勒爷。”小福子毫不思索地抗拒。
“可惜,我家役有多余的地方让你住下。”纤纤俏皮地挑一挑眉,淡然一笑。
“这……”小福子不知所措。
阿虎莫可奈何地看著小福子,“不如这样,你就到我那儿委屈几天,事情是我惹的,算我给你陪不是。”
纤纤不等小福子点头,就擅自为他作主,“这主意不错,那你就上虎哥那儿,让他好好的陪个不是。”
“这……”小福子不放心卫云,犹豫不决。
“行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的,去啦!你家爷有我和爷爷就足够了,多了你还真是碍手碍脚。”纤纤不耐烦地嘟嚷。
阿虎知道纤纤的拗脾气,好心地扯住小福子,“好了,别再犹豫,别再惹纤纤不高兴,万一惹火了她,只怕连贝勒爷都被她给赶出来,到时可真没人能医治贝勒爷,麻烦就更大了,相信这不是你我担得起的罪名。”
小福子惊闻阿虎之言,连忙应声:“好,好,我离开。”
玉玄在一旁忍不住想笑,这两人还算识相,没让纤纤发飙,否则屋里非大乱不可。他回头望著浸在药汁中的卫云,眉清目秀的英俊脸庞,令人丝毫看不出来他竟是威赫天下的云贝勒。
赶走了一群不相干的人,纤纤走进屋里看了卫云一眼,随即一脸质疑地望著玉玄,“爷爷,这人救得活吗?瞧他身上的毒,仿怫已经侵人他的内腑。”
玉玄淡淡地苦笑一声,“真的只能听天由命,看他个人的造化。”他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看著纤纤,“纤纤,我问你,阿虎怎么会有一日春?”
“这……”纤纤闻言,惊慌失措地睁著一双大眼,骨碌碌地转著。“我给虎哥的。”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给他的,你明知道一日春的毒性,居然还大胆拿给他!”玉玄怒冲冲的瞪著纤纤。
纤纤知错地低著头,脚不停地在地上画著圈圈,“我不知迢他会拿去伤人。他说山里有大熊……所以、所以我才擅自作主拿给他。”她抬起头冲著玉玄娇憨微笑,“我只给他一丁点,相信他现在一定也没了。”
“是呀!是没了,他全用在这人的身上。”玉玄手指著仍然昏迷不醒的卫云。
纤纤心生愧疚,又低下头,“我真的不知道虎哥会拿一日春做出伤人性命的事。”
“你可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云贝勒,他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万一真在走了他的命,是要诛九族的!”玉玄怒?纤纤的轻率。
“诛九族就诛九族,还好我们没有其他的亲友,只有您和我,大不了黄泉路上我跟您作伴。”纤纤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娇颜上净是促狭的浅笑。
玉玄见纤纤天真得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气恼地愤而转身走进内屋。
纤纤一脸茫然,不知为什么玉玄会如此生气。看著玉玄怒气冲天地走进内屋,她则回到大木桶边凝视著浸泡在药汁里的卫云,他有著英气逼人的剑眉和刚毅的下额,紧抿的双唇散发出令人心动的性感魅力。
纤纤陡地感到自己的心跳竟莫名地加快,心中霎时升起一阵燥热令她不安。她回头偷瞄著内屋,确定玉玄没出来,便颤抖著伸出手,偷偷轻抚著他粗犷的脸庞,随即羞红著脸抽回手,跑到外面的院子。
过了二天,卫云仍是毫无起色,小福子担心卫云的状况,每天一定会来玉玄的竹屋探视卫云,每一回他都是怀著希望而来,却带著失望而归。
纤纤欣然服侍著昏迷不醒的卫云,为他梳理头发,细心地编著辫子,按摩肩膀、双臂的经络……
终于忙完的纤纤喘了口气,“该为你做的,全做完了。”
“谢谢你。”
纤纤顿时楞住。
这声音……好似出自他的口?
纤纤十分震惊地趴在木桶边缘,睁著一双大眼直盯著他,“是你在说话吗?”
卫云突地睁开双眸望著纤纤,“是我在跟你说话。”
“啊!”纤纤发出一声惊叫。“爷爷、爷爷!醒了,醒了!”她转身跑进内屋。
卫云没想到他会吓坏一位姑娘,他低头望著自己赤裸著身子浸在装著如墨般漆黑汁液的桶内,他先是一怔,随即回想起他受伤时的情景。
玉玄听了纤纤惊慌的急唤,忙不迭的走进屋里,瞅见果真清醒的卫云,“云贝勒,您终于醒了。”
卫云一头雾水地问:“对不起,老人家,我怎么会在这里?”
纤纤蹑手蹑脚地躲在玉玄的背后,她从玉玄的背后探出头,“是虎哥伤了你的,他将你送来我家,请爷爷医治你身上的毒。”说完,连忙又躲回玉玄的背后。
玉玄呵呵笑道:“纤纤说得对,是阿虎误伤了您,所以连忙将您送来我这儿。”
“误伤?哼!如果我没记错,他明明就是想取我性命!”卫云恼怒地嗤哼。
“不是的,如果阿虎有心伤您,又何苦要救治您呢?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回吧!”玉玄所担忧的事情,果真在卫云睁开眼睛的?那成真。
“不行!我绝不能轻饶此人,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抢,这样的恶徒如果不将他绳之以法,此后来往此地的商人岂不是要遭殃!”一双漆黑的深邃眼眸直视著玉玄。
纤纤乍闻他坚决的态度,一时气愤不过地从玉玄背后大刺刺的走出来,怒目直视著卫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要不是虎哥送你来医治,相信当时你早已曝尸荒郊野外!”
卫云似鹰般锐利的眼直瞅著纤纤,语气强硬地道:“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卫云一定会铭记于心,但是对于那样罪大恶极的恶徒,一定要绳之以法。”
纤纤惊惶地退了两步,随后泪眼婆绥地望著玉玄,“爷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