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匆匆走进厅堂,惊见父子二人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的场面,心头不免一惊。“你们爷儿俩才见面,怎么就起了冲突?”
卫王府向来以和为贵,鲜少出现火爆场面,今天是怎么了?
王爷面露不悦之色,气愤的直指著卫云,“他居然……居然说要娶纤纤。”随即气恼地将手一甩,长叹一声。
“什么?你要娶纤纤?”福晋吓傻了眼,立即思起才刚怒气冲冲离开的珍格格,“那珍格格呢?”
“娶那女人绝非我们卫府之福!”强硬的语气表明他的心迹。
“噢,天啊!”福晋吓得跌坐在椅子上,眼眶迅速盈满泪水,拿著手绢掩面哭泣。“这怎么成呢?天啊!我们卫王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亏爷立即来到福晋的身边安抚著失控的福晋。
“你哭又有什么用?”他斜睨著一脸僵硬的卫云,自己的儿子他清楚得很,一旦他下定决心的事,绝难撼动。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卫王府岂不是要毁于一旦……”福晋伤心地哭诉。
卫云抬头挺胸、凛冽地注视著王爷和福晋,“这是孩儿的事,我自己会想法子解决。”
“想法子解决?你说得倒是轻松,难不成你要面见皇上请他收回成命?能成吗?别傻了!你不知道君无戏言吗?”王爷的语气中充满著焦虑恐惧。
卫云神色肃然地回道:“明知不可为,我还是要试一试!”
“你!”王爷拗不过卫云的偏执,气得咬牙切齿,“明天就让小福子送纤纤回去。”
“不行!”卫云不假思索地吼叫出声,目光如炬,“如果你们 要送走纤纤,我会马上离开京城,绝不踏进王府一步!”
福晋和壬爷错愕地睁大双眼瞅著卫云,只见他全身所散发出来的狂妄傲气表露无遗,二人随即面面相视,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云转身迈出厅堂,心中只挂记著纤纤,他恨不得此时能立即奔向她,唯有她才有能力化解他的暴戾之气。
卫云来到福晋安排纤纤所暂住的“平阳苑”,在门口巧遇春儿手里棒著许多件锦缎丝绸迎面而来。
春儿惊见卫云,连忙欠身。
“贝勒爷吉祥。”
“纤纤一切还习惯吗?”卫云压低声音询问。
春儿忍不住噗哧一笑。
“我也不知道,福晋走了之后,我打水准备让纤纤姑娘洗脸,谁知我打好水进去时,纤纤姑娘已趴在床上睡著了。”
卫云不免心疼,莞尔一笑,连日来的奔波看来真的让她累坏了,他悄声地推开门蹑手蹑脚来到床边,瞥见纤纤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为了不惊醒她的好眠,他不敢去惊动她,只是站在床边静静地欣赏心爱人儿的睡容。
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是凝瞪著她那张完美无瑕的绝羹侧脸,就能带给他满足和幸福的感觉,这感觉居然远远超过那纤弱的娇躯所带给他的快感。
春儿似乎也看得出卫云对纤纤的疼爱,识相地悄悄退出房间,让卫云和纤纤独处。
过了好半晌,纤纤舒服地翻身换个姿势,眼见她就要翻下床,卫云眼明乎块地接住她。
纤纤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双强而有力的臂弯里,忍不住羞渐地娇笑,“你来了。”
卫云将她放置在床上,“看来你真的累坏了。”他温柔地拂开她面颊上的凌乱发丝,温热的大手轻抚看无瑞被掴得红肿的面颊。“还痛吗?”
纤纤抿著小嘴摇头。
“不痛了。”
“珍格格真的很可恶,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掴你!”思至此,卫云满怀的怒火再度燃起。
纤纤温柔地绞住那张为她抱不平的愤怒俊颜,“行了,别刚瓷门就惹是生非,反正我都能忍,你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朱唇温柔地印在他的脸颊上。
卫云强悍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纤纤猛地被拉坐在他的腿上,她将头自然地贴在他的胸前。
“纤纤,你会不会后悔跟我上京?”温柔的声音中有著心疼。
“不会,王爷和福晋都是好人,我相信在这里我会过得很愉诀。”她心满意足地微笑。
之前任何人称赞阿玛、额娘是好人,他从来不否认,因为阿玛和额娘确实是好人,但是当今天阿玛提出要赶走纤纤时,他不得不开始担心纤纤的安危。
纤纤抬头望著稍稍出神的卫云。
“你怎么了?瞧你像失了魂似的。”
卫云霎时从浑噩中回神,“噢,没什么。”他面带微笑,定一定神地紧瞅著她,“难得上京一趟,你想要什么或者是想买什么,我陪你去。”
“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只想有你作伴,好好的看著你这样就行了。”纤纤娇羞地道。
“这可不行,明天我还得上殿觐见皇上,所以我役办法一直陪你。”卫云做出一个莫可奈何的逗趣表情。
“噢,这样……”她的脸上有著显而易见的落寞。
卫云忍不住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摇晃她的身体,“但是现在我可以陪你呀,傻瓜。”
纤纤欣喜地紧搂住他的脖子,高兴地叫嚷:“好棒!”
看著纤纤欣喜若狂的模样,他的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压力;人心的险恶不是纯真善良的纤纤能预防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能让纤纤安然度过。
王爷和福晋忧心如焚地对望著,自皇上赐婚的圣旨一下后,他们每天几乎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时地揣测著卫云知悉此事后的反应。
从孩提时期,卫云就和珍格格水火不容、争锋相对,他看不惯骄恣的珍格格仗著太后的宠爱而为所欲为,纵然珍格格百般讨好卫云,卫云始终置之不理,万万没想到长大后的珍格格依然喜欢卫云,并央求太后出面为她作主。
当时他们也为卫云做了最坏的打算,最多就是让这段婚姻虚有其名罢了,这种事情在各王府中已是司空见惯之事。万万没想到中途会出现纤纤,他们也看得出来一向冷冽倨傲的卫云对纤纤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柔清,那虽然重重地震撼了他们,却也惊骇了他们。
“一定要将他和纤纤拆散。”王爷疾言厉色地道。
福晋一脸的为难。
“这样妥当吗?难道你看不出来云儿对纤纤的好感?”
“就是困为这样,所以一定要拆散他们。”王爷面有难色地看著福晋,“你又不是不知道珍格格跋扈、小心眼的个性,你说她能容得下纤纤吗?”
“让珍格格为大,纤纤为妾,这么一来不是一举两得吗?再说放眼天下贝勒们,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福晋担忧卫云会反弹,极力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王爷重叹了声,“可是他们娶的不是珍格格,以珍格格的个性,只怕纤纤会命丧在她的手里。”
福晋乍闻不禁惊恐战栗,尚存怀疑。
“她真的做得出来……”
“她为什么做不出来?福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珍格格压根儿没将你我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纤纤。”王爷气愤严厉地道。
“是呀!”福晋登时乱了思绪。
“为了纤纤的安全,一定要尽快让她离开王府,才是保命之道。”王爷神色沉重。
福晋不越不踌躇起来,“可是云儿……你要怎么对他说?云儿的个性与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提及卫云,王爷感慨地大叹一声,他的桀骜不驯有如一匹不受驯服的野马,他的执拗不是任何人能扭转的。福晋说得对,此事要如何对卫云说呢?
他也看出了纤纤是卫云心中最爱的人儿,如果有人胆敢动纤纤一根寒毛,又怕那人必定会落个死无全尸。
“我们趁云儿不在府中之际对纤纤晓以大义,相信纤纤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她应该会答应。”王爷小心地献策。
“这样妥当吗?”福晋忧心仲仲地问。
“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妥不妥当,总要试一试,我们卫府一族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全看纤纤的决定。”王爷神情冷漠,单刀直人地道。
福晋见事清完全无转圈的余地,万般无奈之下唯有点头应允:“明天我会试试看。”“福晋,此事务必卯足全力说服纤纤。”壬爷惴惴不安地说。“唉!我懂,我明白。”福晋不自觉地慨叹一声。
第八章
“你们到底给我打听出来了没有?那粗鄙不堪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人?”珍格格怒不可遏地瞪著面前的丫鬟。
丫鬟们胆战心惊地扫视因遭到珍格格蹂躏而满目疮痍的房间,个个莫不提心吊胆。
其中一名丫鬟斗胆地超至珍格格的面前,支支吾吾地开口:“格格……我已经问过……云贝勒身旁的小福子,他说他说……”
话末毕,怒火狂烧的珍格格一巴掌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丫鬓的脸上,“说话结结巴巴的,我哪听得懂,”忿然坐在椅子上,端开地上的碎瓷片。
丫鬟忍痛含著泪不敢哭出声,用力吞咽口水,哽咽地道:“那女孩叫纤纤……听说是云贝勒的救命恩人,所以特地带回来。”-口气迅速将话说完,几乎魂飞魄散的她迅捷地退到后面,夕卅又遭到池鱼之殃。
格格紧拧著眉头,阴沉地思索,“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哼!就凭她会是镇国大将军的救命恩人?”
“是小福子亲口说的。”丫鬟躲在后面回答。
珍格格眯起眼睛,柳月似的眉毛挑衅地弯起,“依我看,事情绝澜有这么简单。”她猛然回头,目光凌厉的瞪著身后的丫鬟,“你再去打听看看!”
丫鬟心慌慌的望著珍格格,“格格,再去想必也探不出一丝线索,因为卫王府上上下下一见著我们的出现,个个仿佛都变成了哑巴似的。”
格格脸色丕变,怒拍桌面,“他们竟敢这样对待我的人!”
“不是……格格,请息怒,我猜他们是怕得罪格格,所以有所忌惮。”丫鬟脸上净是毛骨惊然的恐惧。
“怕得罪我?”珍格格轻蔑地冷笑一声。
另一个丫鬟向前趋近珍格格身后,轻柔地按摩她的肩膀,“格格,反正云贝勒都己经回来了,婚礼是势必举行,你又何必担心。”
“这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谅他们卫王府也不敢公然抗旨,只是我就是不爽云贝勒对那臭女孩的关心,她凭什么!”珍格格大言不渐地狂啸。
“这点云贝勒就有点过火了,不论怎么说,皇上都已经将你赐给云贝勒,也就是说你是云贝勒的妻子,他也应该多关心你才是。”丫鬟怕再次惹火珍格格,顺其心意说话。
“说的也是,我一听说他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去见他,他却摆出一张臭脸给我瞧,真是气煞人了!还说就算和我完婚,也不会给我一丝一毫的清感,你们说说,这是做丈夫该说的话吗?”珍格格抱怨道。
丫鬟顿时噤声不语。其实她们心中比任何人明白,以珍格格蛮横无理的个性,甭说是云贝勒对她不理不睬,连她们都想避而远之。
半晌后,珍格格见无人回应,又怒击桌子,“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了?全都变成哑巴了吗?”
“不是,我们是在想怎么帮格格出主意,好让你消消气。”丫鬟连忙出声。
人说伴君如伴虎,伴在这位格格的身边,早晚会被她折磨至死。
珍格格眼中突然流窜过一抹恶毒目光,“有了,依照规矩,明天云贝勒一定会进宫觐见皇上,你们几个人明天楚自到卫王府将那臭丫头押来。”
“什么!?”丫鬟们不大一阵错愕,要她们闯进卫王府押人?
“格格,这样不妥吧!万一激怒云贝勒的话,我们几个可是会遭殃的。”丫鬟们没想到珍格格会想出这种主意。
珍格格阴沉地膘著她们,“你们怕云贝勒,就不怕我了吗?如果明天这事办不好,没将人押来,院子里的那一口枯并等著你们下去填平!”
丫鬟们当场吓得脸色发白,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翌日三更。
纤纤起床帮卫云梳妥辫子,并为他套上层层厚重的官服。
“觐见皇上都这么早吗?”她颇为讶异。
卫云微微一笑,眼底冰寒淡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盈满深情光芒的眸子,“这是老祖宗所订下的规矩,任谁都不能坏了规矩。”
“呃。”纤纤心绪低落地应了一声。
卫云不舍地棒住她的脸庞,“我会尽快回来陪你。”
“嗯。”纤纤露出欣喜的笑靥,“你穿官服……好俊!”
“真的吗?”卫云纵声大笑,一把将她楼进怀中,一颗心又开始失序疯狂跳动,一双眼眸眷恋不已地紧盯著怀中这张绝俗的清丽娇颜,“纤纤,答应我,我不在家的时刻,千万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能有一丝的损伤。”
纤纤忍不住噗吓一笑,“瞧你说的,好似你这一去就会和我死别似的,放心!当你回府时,我会依然完好如初。”
“但愿如此,你可要记住我们之间的誓言……生死与共。”卫云提醒她。
“我会记得。”她笑颜逐开地回眸望著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块回,我等你。”
卫云纵然有再多的不舍,觐见皇上却是不能免的规矩,他低头吻著纤纤的面颊,温柔地呵护著。“还早,再回去睡。”
纤纤却挣脱他的怀抱,“伽果你再这样磨蹭下去,可能了天亮你都还没出门。”
卫云觉得好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我去去就回。”
“我知道了。”纤纤硬是将他推出房门外。
卫云站在房门前晒笑,转身穿过花园。
纤纤确定卫云已经离开后,神情落寞地坐在床沿,目光滑过床上的被子,恩爱的景象鲜明地在她的眼前浮现,使她不禁羞红了脸。
倏然,她的心头窜过一阵莫名的战栗,她错愕地将手按在心口处,“这是怎么一回事?”
抬头望著梳妆台上的镜子,纤纤猛然记起自己带来的铜镜;自从在铜镜里看到卫云疼爱、呵护她的一幕以来,她便再也没有瞄过它一眼。
以前她曾经怀疑镜中所呈现出来的梦境的真实性,但是自她亲身体验之后,她深信它的魔力,她不知道为何这面镜子有这份魔力。
她好想瞧瞧卫云的梦中是否有她,于是迫不及待地翻出铜镜,期待能见到她想看的梦境。
“铜镜呀铜镜,可否让我看见卫云昨晚的梦境?”
纤纤面带微笑地瞅著铜镜逐渐显现的模糊景象……
铜镜中出现卫云流著泪、双手捧抱著动也不动、仿佛已经死去的她的影像。
当影像越来越清晰时,她惊骇得瞠大双眸,“不!不可能……”手中的铜辕匡唧一声掉在地上,她骇然地双手紧抱著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惊骇的眼瞳中是一片茫然。
纤纤失神地呆坐在地上动也不动,若不春儿捧洗脸水进来,还不知道她会傻坐多久。
春儿惊惶地搀起纤纤,“姑娘,你怎么了?”
纤纤顿时从一片混沌中惊醒,“噢,没事。”她心里还为了铜镜所显现出来的景象而忐忑不安。
春儿不放心地摸著纤纤的额头,“姑娘,需不需要我帮你请个大夫?”
纤纤感激地看著一脸担忧的春儿,“我很好,不需要请大夫来了,谢谢。”
春儿接著拿起梳子帮纤纤梳理头发,“姑娘的头发是我所见过最美的,又亮又柔顺。”
“是吗?”轻描淡写地回应,她的思绪依然纷乱不已。
春儿放下梳子,准备去拿水盆里的布巾,突然发现地面上 有一面闪闪发亮的铜镜,“咦,这里怎么会有一面这么漂亮的铜镜?”春儿弯下身拾起铜镜。
铜镜?
纤纤神情慌张地解释:“铜镜是我不小心落在地上的。”
春儿用衣袖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