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琮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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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琮珠-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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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调侃自己,燕九丝毫不介意,“那可不,想了不知多少年了。不过,”燕九肃容道:“姑娘可能不明白邢天回凤城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哦?什么真正含义?”
  燕九压低声音,语速放缓,神神秘秘说道:“邢天,只有老爷能召唤,换言之,邢天回凤城,是老爷下的命令,可是你想啊,老爷已经死了七年了。”
  眸光一惊,凤晟音急道:“不会吧,凤陌南他父亲又活过来了?”要是这样,该不会是彼岸相助的吧,他怎知凤陌南对自己说的话?还是凤陌南求的他?
  “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可能这世上除了邢天自己,没有人知道真相。”
  凤晟音沉思道:“死而复生这事倒也不是难事,关键是邢天回来究竟是凤陌南的父亲最近才下的命令呢,还是七年前临死之前下的命令,让邢天于今时今日返回凤城?”
  燕九想了想:“都有可能。”
  “凤陌南怎么说?”
  “公子命人跟随邢天,记录下他每天的日程,去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
  “嗯。除此之外,也做不得什么了。”凤晟音点点头后,朝窗外随意的一瞥,陡然间目光一闪,她一把抓住窗棂,探出身子朝外望去。
  只见朗月清风,黑暗处一抹人影在飘动,光影模糊,分辨不清是男是女,只是,那人一身红衣,在月光之下,甚是扎眼。
  彼岸!
  凤晟音抬手覆于胸口,压制住激动不已的心跳,边锁定彼岸边回眸冲燕九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凤陌南要是问起就说彼岸来了,我去寻他,你们若是明天动身回西川,不必等我,我自有法子去找你们。”
  言毕,她看准彼岸的位置,一提罗裙,疾步行至门口,急急开门跑了出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话语太快,燕九还未反应过来,见她如此匆忙,忙起身,只呆呆应道:“哦。好。”
  彼岸,求你等等我,别走。
  凤晟音在心里默默祈祷。
  脚步如飞,气喘吁吁,这一刻凤晟音真恨自己平时缺乏锻炼,跑了不足一百米,脚就跟灌了铅似的。
  绕过凤陌南下榻的小院,穿过一条条蜿蜒的胡同,借着月光,凤晟音拼命回想当时彼岸的位置,脑袋里搜索着可以抵达的路线。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心脏跳动的几欲破腔而出时,她看到了那片树林。
  还有林中正在跑跳的彼岸。
  看见他,心便安,凤晟音放慢了脚步朝他走去,“他一人在那里乐什么呢?”她自言自语道。
  “吱吱。”溟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跳到凤晟音的肩头。
  凤晟音微讶:“哎,你从哪儿钻出来的?你还敢坐到我肩上,前面可是彼岸,这次你不害怕了?”
  “吱?”溟兽也瞪着漆黑的眼珠讶异的看着她。
  凤晟音眨巴了几下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溟兽,片刻后摇头道:“人兽真是难以沟通。”
  “吱!”
  这干脆利落的一声叫唤让凤晟音听明白了,它那是表示认同自己的结论。
  算了算了,凤晟音也不与它计较,忙走近彼岸,边走边说:“彼岸,你到哪里去了,这么久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彼岸好似没有听到,反而朝另外一个方向跑跑跳跳。
  “嗯?”凤晟音有些诧异,她扬声道:“彼岸,我是溟濛。”
  彼岸依旧充耳不闻。
  “彼岸?彼岸——”凤晟音加快步伐跟了上去,“你要去哪?”
  “吱吱。”溟兽在凤晟音肩头跳了一下。
  凤晟音一双眼睛紧紧揪住那身红衣,头也不回的喝道:“不要吵!”
  两手不停的拨开阻碍自己前行的树枝、灌木,“彼岸,你等等我。”
  “吱吱。”
  “不要吵!”凤晟音停下脚步,偏头朝它怒吼道:“不怕彼岸杀了你吗,一边玩去!”
  “吱。”溟兽鼻孔动了几动,呲了呲牙,忿然跳下,钻到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凤晟音不去管它,再次抬头,深黑的林中,树影重叠交错遮盖了一切颜色。
  “彼岸?”
  “彼岸?”凤晟音继续前行,眼睛搜索着方才彼岸的大致位置。
  “彼”凤晟音正要再喊,暮然间就看见自己的东北方向静立着一人,一袭红衣胜火。
  那红衣负手而立,他的背影坚冷修挺,好似等待好似凝神静思。
  “你不是彼岸。”直到这一刻凤晟音才恍然,溟兽为何会有讶异的眼神,它刚才不是在添乱,而是在示警。
  “你是少典。”
  那红衣缓缓回身,一点一点将他的面容暴露在月色中,绝情狠辣的眉眼,透着自信。
  “不错。”
  少典声音淡然,可那双眼睛中的寒厉直摄人心魄。
  “就凭你一个人,就想抓我?”
  少典眼中闪过一丝凌光:“你错了,我不是想抓你,而是杀你。”
  心头微微一颤,凤晟音故作镇定:“哼,就凭你?”
  淡淡一笑:“还有文庄。”
  “。。。。。。”
  “怎么?怕了?”少典冷冷一笑:“杀你不过是将你送回原来的地方。”
  “这绝对不是顾璋川的主意。”顾璋川放着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不杀她和凤陌南,再单独诱她出来杀她,这一点都不合乎情理。
  眉峰一挑,少典避重就轻:“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只有先杀你了,我才能顺利抓到凤陌南,若是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定叫你这身皮囊死的不那么难看。”说完,少典朝树林深处走出,走出几步远时扬声道:“文庄。”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呼啸而至砸在凤晟音的后脑上,眼前一黑,她栽倒在地上。
  溟兽跑跳回凤晟音的房间后蹲坐在窗边,眼珠子提溜提溜转了转,滋溜一声再次窜了出去。
  沧海横流,惊涛骇浪,原本轻轻絮语的海风霎时间变幻莫测,时而汹涌咆哮时而退却沉寂,脚底冰凉,湿气浓重,顿觉浑身粘腻。
  凤晟音不知昏了多久,待她缓缓睁开眼睛时,一片墨黑的海,一望无际的出现在她眼前。
  想要动,却发现手被反绑,身子自脖子以下全被渔网紧紧缠在一桩木头上,动弹不得。
  低头看去,脚上好像被拷上铁锁,铁锁牵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是一块巨石。
  “呵呵。”凤晟音无奈的笑了,看样子,少典真是怕她死不了。
  在水中溟兽的火就失了效用,用铁链也是防止溟兽的獠牙,这一次,她是非死不可了。
  凤陌南不会来救她,因为她亲口告诉燕九她去寻彼岸。
  顾璋川也不会来救她,因为这件事完全是少典一人策划的,除非文庄跑去通知顾璋川。
  可,这可能吗?凤晟音摇头失笑。
  还有,楼信彦。
  他也不会来救她。
  因为他和少典不合,少典绝不会把此时宣扬给楼信彦。
  依照现在这个涨潮的速度,不出半个时辰,小命休矣。
  “救我的,只有你了,彼岸。”
  烛光映照,于那暗夜中投下一片灰蒙的金黄,一张素白的宣纸,有人执笔挥墨,寥寥几笔尽显远处千山暮雪,近处盘根错节沧桑蔽天的老树下,一个披着狐裘的女子恬静的立在悬崖边,目色沉静宁和,似有山风吹过,衣袂翻飞,飘然如仙,是这山水衬了她,亦或者她点亮了整幅画卷,画者停下笔,细细描绘那女子的容颜,只觉人入了画,温和从容,岁月静好。
  他仿佛可以透过画看到那时的她,偶尔调皮任性却常常悲天悯人,一心想要助人又不计较得失,一旦坚定了信念倔强的任谁都无法改变。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不想做出唐突佳人的事,他就那样默默的站在一旁,痴痴的看着她,那时他的身份还是雾十,那时他还没有将她送至京城,那时他每日每夜都跟随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
  一抬手,他将画掀起,另铺一张宣纸,停了片刻,笔酣墨饱,于那纸上龙腾凤游。
  落月满屋梁,杂草丛生,北面一尊佛像,面色慈祥,草垛之上沉睡着一女子,容颜清秀,而那价值万金的金色狐裘就被她随意的盖在身上。。。。。。
  再抬手将画掀开,再铺一张宣纸,一女子站在客栈门口处,唇角微抿,目含怒意,正冷潺潺的盯着自己,门外是五具被他杀死的尸身。。。。。。
  他还记得她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他们罪不至死。”
  再抬手,另铺一张宣纸,醉乡楼中,墙角处,一女子自一男子身侧探出头来,面若桃花,笑意连连,水漾眼眸映出别样的韵味。
  笔滞在纸上半寸处,他垂眸深锁在那双剪剪黑瞳中,乱红缤纷不及眼前这一朵娇媚,耳边登时响起她的声音:“相信我,我自有保命的法子。”
  再掀一纸,刚要落笔,指间一顿,微抖。
  那是痛彻心扉的悲伤,淮城外,十里处,她抱着他哭,她拼命喊着他的名字,叫他不要离开她,她温柔的发触动他内心深处的柔软,他不想放手,不想离开,可他不得不舍弃掉这个身份,因为这个身份让他无法永远接近她,陪着她,保护她。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局,他布错了,她开始恨他,一步错步步错,乃至于溶洞中,他残忍的伤害了她。
  她绝望:“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我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只是傻傻的认为你会站在真相那一边。”
  她自责:“是我痴想了,怪不得任何人,这个世间本就是虚伪的,我又何必倔强的去相信一个人。”
  她坚强:“不痛过,不被骗过,如何能长大!”
  她狠厉:“自今日起,我与三位毫无瓜葛,前尘往事一概烟消云散,再重逢是敌非友!”
  她发下重誓:“楼信彦,雾十之事,我不论是谁杀的,但总归是你的命令!你欠我一剑,这一剑,我迟早会讨回来!”
  如果这一剑可以弥补一切,可以打消她所有的憎恶,他愿意承受。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军帐外仿佛有东西。
  因顾璋川病了,楼信彦怕他临时有事吩咐而不能及时赶到,故而不敢离他太远,便住在军帐中。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楼信彦一把抓起桌上的画,握在手中,微用内力将其粉碎成屑,随后朝发出动静的地方走去。
  溟兽恰在此时从厚重的军帐里拱了出来,看到楼信彦时,眼光一亮,忙“吱吱吱吱”叫个不停。
  见它前爪手舞足蹈,楼信彦俯下身子,伸出手,溟兽跳到他掌心,依旧“吱吱吱吱”叫唤不停,焦急万分。
  将它托到脸前,心中翻窜出不安,深深将它看住,“她出事了?”
  “吱吱。”溟兽拼命点头。
  心头一冷,掩在金色面具后的眸心深处风卷云涌,他沉声道:“带我去!”
  溟兽轻巧的顺着他的胳膊跳到他肩上,楼信彦起身走出军帐,往常泰然自若沉着冷静的步伐在这一刻显得慌乱急迫。
  他翻身上马,冰寒的面具上带着一股杀伐之气,溟兽跳至马头,稳坐其双耳之间。
  “驾。”时间紧迫,不容迟疑,他用力挥鞭,策马奔去。
  海水,不含同情与怜悯,任意的上涨、击打,起先只没过凤晟音脚面,随后是脚踝、小腿,而后是腰际。
  寒冰般的彻骨,温度一点一点消逝,凤晟音嘴唇发紫,玉一般的面容渐渐失了颜色,身体难抑颤抖。
  再这样下去,她不用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彼、彼岸。”凤晟音开始失去意识,她低低自喃。
  马儿的奔跑速度已近极致,可楼信彦仍然觉得它不够快。
  他拼命的抽打马儿,按照溟兽的指引,紧跟溟兽的步伐,朝着东海的方向前进。
  心头的担忧加剧,脊背上的冷汗层层不断往外发,他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这一刻,所有的美好都被溟兽眼中的焦灼摧毁殆尽。
  楼信彦第一次如此害怕,心慌一般的害怕,他害怕他还没有跟她解释清楚就永远的失去了她。
  他害怕她恨自己。
  他害怕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他害怕,他还没有拥有就要体会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初探皇宫(上)

  月光洒在海面上,如碎玉一般,散落一片潋滟流光,浓墨般的海水渐渐退去了方才的汹涌,仿佛一场圣战平息后死亡一样的安详。
  衣衫湿透,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而腰腹间那柄红缨飞刀也悄然露出,腿脚被海水长时间浸泡早已失了知觉,凤晟音仰面阖眸,欲哭无泪。
  海水带着一股腥咸,迫不及待的涌上凤晟音的唇,凤晟音想要开口说话,可嘴唇冻的发紫,不听使唤,一张口便是咸涩。
  彼岸,对不起,我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
  原来自己是被淹死的,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命?凄然一笑,凤晟音想要仰头看月,可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遮住了视线,她扭了扭头,透过发丝看着如镜的圆月隐隐晕着一抹霞红。
  开始出现幻觉了,凤晟音无力的合上眼眸,脑海中一一闪过无数画面。
  童年时因为意见不合反目成仇的玩伴,回忆着两人幼时闹别扭的模样,现下只觉可笑,都是倔强有主见的孩子,又都是班里的佼佼者,一时间想法相左,碍于面子两人皆不肯放下身段顺从了对方,于是竟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
  都是倔强惹的祸。
  少年时因为父母工作的变动,自己跟着他们几经辗转,连学校也换了数家,这也就导致了自己根本没有玩的长久的伙伴。
  长大了,不喜人际交往和复杂的工作应酬,所以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读研,她甚至都做好了继续读博的准备。
  海水渐升渐高,刚刚还在嘴边的海平面竟然悄无声息的涨到鼻间,呼吸困难,凤晟音仰了仰头,想要抬抬脚尖,谁想那海水浸泡的身躯发胀,渔网紧勒在身,竟动不得分毫,她想要往上,渔网偏坠的她往下,铁链沉重更是不让她挪动半分。
  可是现在。。。。。。
  大脑开始缺氧,凤晟音想要极力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可就在意识消失的一瞬间,她听见了一声疾呼,身子骤然间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再次醒来时,身上的感觉开始恢复,衣衫半湿,说明她被救起不久,凤晟音艰难的转动了一下身体,向有火光的地方看去,只见彼岸慵懒的侧身靠在一方巨石旁,正笑吟吟看着自己,透过篝火,他脸上有种难以言明的光彩,尤其是那双猩红嗜血的眼眸,妖异魅惑。
  “是谁想出这么个法子害你?”
  彼岸淡淡笑着,微一抬手,将枯枝送入火中,红云广袖,落如流岚,目光却深冷摄人。
  凤晟音缓缓起身,活动了几下四肢和头颈,偏头对彼岸说道:“第六部溟卷,在皇宫。”
  眸光一亮,彼岸深深抓住凤晟音的眼睛,“你确定?”
  “十有□□。”
  彼岸翩然起身,一双玉足娇美诱人,落在石面上轻盈无声,“再服一粒,我带你去皇宫。”
  凤晟音抬眸:“服什么?”
  “你以为你这么快醒来是何故?”彼岸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在凤晟音手心上道出一粒褐红色的药丸,“这是救命的丹药,时间紧迫,阿株只炼了几颗交予我,可保我多停留些时刻。”
  凤晟音接下丹药:“阿株是谁?”
  “王的贴身魂女。”
  放入口中,嚼了几下,起初微甘,而后极为苦涩,凤晟音皱眉,忙匆匆下咽。
  “这丹药于你有些毒性,不过性命攸关,你被海水泡的太久,寒气入身,若不能以毒克毒,怕是三五天你都不能下床行走。”
  凤晟音道:“那我现在是不是无妨了?”
  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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