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琮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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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琮珠-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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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拥挤,里三层外三层,云辞费尽力气,好不容易从人群外围挤到门口,席依正巧迎上云辞从汹涌的人潮里挤进来。
  扬眸一笑,席依刚要将单页递给他,见到云辞后,笑容顿时凝固在唇边,惊喊一声:“云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二章 一鸣惊人

  “大胆!”云辞只愕然一瞬,翻脸斥道:“本官名讳岂是你等可以叫的!”
  “好好好”席依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她递给他糖葫芦时云辞无比纠结和痛苦的表情,笑道:“我不叫你云辞,那叫你什么?云大将军?”
  云大将军,她竟用三年前的称谓称呼自己,云辞静静看着眼前这个面若桃花,语笑嫣然的女子,云辞有片刻的恍惚,她眼中绽放的异样光芒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一时之间云辞怔在原地,席依见他挡着其让人忙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进念音楼,正要开口,翠娘几个碎步急急上前,行礼道:“不知云大人大驾光临,翠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云大人?”
  见席依浑然不知的模样,翠娘将她拉至自己身旁,低声道:“云大人掌管京畿司,你见到他要行礼。”
  云辞一抬下颌,扬声道:“听见没有?”
  原来如此,席依明眸善睐笑的一派无害,看着云泽,“听见了,小女子席依见过云大人,”席依冲他行了一礼,继续挑眉笑道:“不知云大人是否有空,席依备下一串糖葫芦,还请云大人品尝。”
  云辞面色一变,当场石化,席依在一旁捧腹大笑,毫无形象。
  这一幕让云辞突然想起数年前,在桐城凤晟音将所有糖葫芦买下,硬是塞给了他和燕九,然后,云辞直直看着笑不可仰的席依,那时的凤晟音也如眼前人一般大笑不止。
  翠娘怕云辞恼怒,想要阻止,又看席依没心没肺笑个不停,云辞也不说话,一时之间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许是席依也觉得笑的这般放肆太过没礼貌了,忙尽力克制,可是黑漆漆的眸底里仍是笑意连连,唇角上扬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住。
  “不好意思,云大人,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云辞满脸肃冷,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跟我来。”席依闻言乖乖跟上。
  走过前厅,云辞绕道至屏风隔断后面的雅座,从容落座,看向身前正老老实实站着的席依,声音透着一丝凝重,“你到底是谁?”
  “你要听实话吗?”
  云辞沉默,不置可否。
  收回方才的玩闹,席依转身走到桌前,拎了拎茶壶,摆好两个青瓷杯,往其注满水,一杯放在云辞手边,自己端起另一杯落座在桌子另一旁。
  饮了几口,席依轻轻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语气说不出的无可奈何,萧索的如同深秋时节叶落纷飞下的断井残垣。
  云辞想了想,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要给我糖葫芦?”
  席依展颜一笑,“因为我看见你的一瞬间,眼前浮现的就是你吃糖葫芦的模样,当真是好笑极了。”
  云辞神情微变,他此生只吃过那一次糖葫芦,还是被凤晟音逼着吃下的,这件事除了当今皇上和燕九之外,知晓此事的只有凤晟音。
  可是,云辞扫了她一眼,这模样虽完全不是一个人,但这性情当真像极了她。
  当年之事云辞并不十分清楚,只同燕九把酒言欢时说过那么几句,他多多少少也知道凤晟音的底细。
  席依看着云辞带有探究和研判意味的目光,知道他应该是回想起什么,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席依道:“你可想来什么?不如说出来一起听听,说不定我也能回忆起什么。”
  云辞道:“你从哪儿来?”
  “不知道。”
  “那你为何来?”
  席依答:“不知道。”
  微蹙眉,云辞再问:“除了我,你还认识谁?”
  想了想,好像只见过云辞一人,凤陌南章漠崖等名字都让她觉得熟悉,但是怎样都回忆不起来他们长相如何。
  摇摇头,席依道:“不知道,好像没有了,只是一些名字,但是对不上号。真正对上号又见过的人,只有你一个。”
  此事如此蹊跷,云辞思虑片刻决定先观察几日再说,想到此便对席依说道:“既然是故交又只认识我一个,那我有些话就不得不说了,算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你说。”
  云辞看着席依,神色肃然,“这京畿司虽说归我管辖,但总归是效忠于皇上,你做事还是收敛些为妙,毕竟念音楼的前身是醉乡楼,当今皇后极为忌讳,若你太过张扬,小心引火上身。”
  有朋友真好,短短几句让席依心底涌起一阵暖意,她温柔看着云辞,柔声道:“我知道,今日之事是我大胆了些,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一没有钱,二没有门路,”仰头环看这刚装修好的数个雅间,“要想保住醉乡楼和楼里十几位姑娘,我只能放手一搏,”视线转回,再次看定云辞,“是输是赢,就看这几日了,一旦念音楼顺利开张走向正规,我一定低调行事。”
  “若是缺钱,我借给你。”
  席依笑他,眼神戏谑,“借给我?你不怕血本无归?”
  云辞淡淡一笑:“我看好念音楼,你需要多少,差人到我府上去取。”
  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席依浅浅一笑:“不用了,你若有心帮我,今晚不如来念音楼捧个场?”
  云辞答应道:“好。反正最近几日闲来无事,便来你这念音楼坐坐吧。”
  “真的?”云辞眸间一亮,笑着起身冲前厅喊道:“翠娘,晚上把最好的雅座留给云大人!”
  忙忙碌碌一天,终于等到天黑,小小的念音楼因为席依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而逐渐客满,席依前厅□□不停游走,督促着小厮们用最好的服务招呼着每一位客人。
  翠娘在门口处笑脸相迎,待看见云辞带着一众侍卫策马前来时,忙叫仙儿去叫席依,自己则笑着迎了上去。
  席依小跑出门,看到云辞,高兴的笑道:“云大人真是守约,雅座已经收拾妥当,云大人请。”
  “我也不白来,”云辞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到席依手上,“这五百两就当本官恭贺念音楼开张大吉了。”说完就径自往里走。
  席依欣喜异常,把银子塞给笑逐颜开的翠娘,嘱咐了几句多备酒水和茶点的话后急急追上云辞,将其引至二楼视线最佳的看台。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云辞上了二楼,知道京畿司的云大人也来到此,不免低语了一阵,又见一众兵马在门外候着,谁都不敢造次。
  楼下前厅有翠娘张罗着,楼上有烟岚打理,席依落得个轻松自在,躲在云辞的雅间里舒舒服服的喝着茶。
  云辞见她一副悠然逍遥的样子,好笑不笑,“你不下去招呼着自己躲到我这里偷懒?”
  席依斜斜瞄他一眼,悠哉悠哉道:“我才不下去呢,我一下去,翠娘一定会把我赶上来,让我好好招待你,切莫怠慢你,我还得再上来,何必呢?老老实实坐在这里欣赏歌舞表演,不是很好嘛。”
  云辞刚要说话,就听席依喊了一句:“快看快看,马上就要开始了。”云辞直起身子向前一探,果然,乐师已经就位,马上就要开始了。
  席依期待的看着花婈和秀香施施然走上台,一幕她曾经最爱的《白蛇传》正悄然上演。
  别的她没记住,就这部戏的桥段她可是记忆犹新,将戏里的故事情节告诉了烟岚,烟岚就不负重托的写好了剧本,席依读完佩服的五体投地。
  席依知道神话故事最能口口相传,若是演得好,口碑效应必定让念音楼高朋满座日进斗金。
  这一夜,念音楼的喝彩声震耳欲聋。
  谈起这一夜,无人不对念音楼的那出戏赞不绝口,花婈是念音楼里最美丽的姑娘,自然由她来扮演白蛇,被压在雷峰塔前的一句许郞,如泣如诉,撕心裂肺,让人肝肠寸断,客人自不必说,饶是席依自己都看着默默掉泪。那一刻,花婈就是白素贞,白素贞就是花婈。
  落幕后,一片死寂,席依看到翠娘正抬眸询问该怎么办时,突然间整个念音楼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翠娘忙走上台向大家鞠躬致谢,并趁此机会向在座各位宣告,明日上演《白蛇传》第三幕,想要知道许仙和白娘子是否终成眷属可以来看,不过明日来要收取是二两银子,今日若提前预定每人只用交付一两银子即可看戏,酒水还是全免。
  来念音楼看戏的哪个不是略有家产的,倒不是为了省钱,只是图一乐,众人纷纷向翠娘喊预定,席依起身站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回眸一笑,得意道:“看来你眼光不错,投资念音楼稳赚不赔。”
  云辞走到席依身边,“这戏是谁想出来的?”
  “我啊,难不成还有谁?”
  云辞指指那个花婈,“她演的不错,你可得好好奖赏。”
  席依笑着应他,“这个自然。”
  略微说了几句,云辞转身要走,席依忙问:“要不要给你预约上明晚的戏?”
  云辞笑道:“好,”刚要举步,回头又道:“我再给你带个人来。”
  “哦?”席依来了兴致,忙问:“谁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估计你也认识。”说罢在小厮带领下离开雅间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三章 浮生若梦

  待宾客都散了场,翠娘吩咐小厮们赶紧打扫干净,自己拉着席依到一旁让她猜这一晚所收定金是多少。
  这还用算,念音楼有多少个位置就有多少两银子,不算云辞给的五百两,这一晚入账怎么也得有一百两。
  翠娘摇摇头,用手给席依比划了一个三,告诉席依除了定金还有赏钱,加在一起一共三百二十两。
  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席依暗自洋洋得意,却不知这里面有多少人富家子弟是看在云辞的面子上才来的。
  第二天傍晚,云辞同楼信彦一同策马来到念音楼。
  要说楼信彦肯来那可是着实费了云辞不少唇舌,起初云辞并不喜欢楼信彦,因为三年前凤家同乾国交战,楼信彦几次跟随顾璋川意欲杀害凤陌南,易容假扮探入西川内部,将粮草毁了大半,可是慢慢相处下来,云辞也知道楼信彦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做的很多说的很少,他手段严厉将这京畿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却丝毫不居功不自傲,任由皇上嘉奖云辞也不心生嫉妒,反倒叫云辞不好意思再对他冷言冷语,这时间一长,两个人倒熟稔了起来,偶尔一起喝喝酒,切磋一下剑法。
  眼看着周围所有人都娶妻生子,云辞也不例外,可独独楼信彦一副千年寒冰脸,孑然一身,凤陌南也不赐婚,还将请婚的手本压而不发。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而立之年将至,说媒的送贴的海了去了,楼信彦看也不看就命下人打发了出去。
  后来燕九告诉云辞楼信彦喜欢的人是凤晟音,云辞就再也不对楼信彦开口说提亲,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了,全天下只有一个凤晟音,依照楼信彦的性子,怕是除了凤晟音此生不会再娶。
  云辞这次将楼信彦带到念音楼一来是想看看席依的反应,会不会记□□什么,二来看看楼信彦的反应,从而确定她是不是凤晟音。
  勒马收缰,楼信彦看着念音楼这三个字,眼睛微眯,眼底划过一道精光,盯着看了许久,直到云辞喊他,他才恢复以往清冷的神色,翻身下马,同云辞一道进入。
  厅内早已打扫干净,已有半数座椅被坐满,这时辰还未到,宾客便等不及来占位置了。
  翠娘差人去唤席依,自己恭恭敬敬将云辞和楼信彦引到二楼雅座,吩咐了人招呼着,翠娘忙下楼去前厅张罗。
  席依不知云辞今夜来的这样早,忙自后院一路小跑到二楼,有屏风相隔,席依只见云辞身边坐着一人,看不分明,三步并作两步,许是方才跑的快了心头竟一跳一跳的带着惊喜与难以言明的奇怪情绪,总觉得这个人或许会让他回忆起更多的过去。
  听到脚步声,云辞一笑,扭头冲来人说道:“今儿个又偷懒了,连我都不迎了。”
  压住心口,席依微微平复了一下,等气喘的顺了才道:“我知道你来了忙一路跑过来,你不领情,还怨我偷懒,”回头接过仙儿送过来的酒和肉,放在桌上,“我去给你买了上好的酒和牛肉,昨个没有招待好你,今天我备上好酒好肉,咱们痛饮一番,不醉不归。”说罢落座到云辞旁边,伸手就要去拿云辞的酒盏。
  楼信彦坐在最左边靠前,云辞居中,席依坐在右后方。
  云辞默默看了楼信彦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便将他面前的酒盏拿来放在席依身前,说道:“这位是我的同僚,名叫楼信彦,他性子冷,你别见怪。”
  楼信彦!一听到这个名字,席依握杯之手一抖,酒水洒在桌案,心口处恍若闷锤击胸,闷痛的让席依呼吸一顿愕然失色,脑海里忽的闪现出一面巨大的镜子,里面有一双冷峻的眼睛,深邃如海,空寂如山。
  一道凄厉的声音沉沉回响:我愿以七船痛苦换半茶匙幸乐,信彦,你等我。
  恰在此时,楼信彦礼貌的回眸,看了一眼席依,她眉间紧蹙,一双眼眸深深望着他,眸心处的涩楚清晰照进他眼底,让他心头一滞,手底一动,刹那间的恍惚。
  云辞忙接过席依手底的杯子,见她一副痛楚的模样,担心的问道:“席依?你没事吧?可是想起了什么?”
  脑海里不断的响起一道又一道声音,她无法控制,一时间凌乱交错,她分不清说话的人是谁,也搞不懂何时那声音会停下。
  紧紧闭上眼睛,席依手护着头,使劲摇动,想阻止那些声音。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我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只是傻傻的认为你会站在真相那一边。”
  “是我痴想了,怪不得任何人,这个世间本就是虚伪的,我又何必倔强的去相信一个人。”
  “不痛过,不被骗过,如何能长大!”
  “自今日起,我与三位毫无瓜葛,前尘往事一概烟消云散,再重逢是敌非友!”
  “楼信彦,雾十之事,我不论是谁杀的,但总归是你的命令!你欠我一剑,这一剑,我迟早会讨回来!”
  “我还得感谢楼大帮主呢,先是软禁我,再是囚禁我,为保我平安,不惜动用任何手段!”
  “我现在想用质问顾璋川的话来质问你,三十六个人,楼信彦,你是怕我死不了吗?!”
  “那我们岂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楼信彦,你今天说了这许多话,是不是快赶上你这一生的了,突然说这么多,寓意可不好哦。”
  “我愿以七船痛苦换半茶匙幸乐,信彦,你等我。”
  席依抱住头,拼命的去摇,太过用力,席依从椅子上滑落跌坐在地上,云辞忙起身扶住她,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楼信彦也跟着云辞起身,看着席依痛苦的神情,胸口似是被堵住了般让他动弹不得。
  脑袋里的声音仿佛按照顺序全部播放完毕,席依缓缓放下抱头的手,慢慢睁开眼睛喘着粗气,云泽将她扶起坐下,问道:“好些了?你这是怎么了?吓了我一跳。”
  三十六个人,楼信彦你是怕我死不了吗?!
  我愿以七船痛苦换半茶匙幸乐。
  席依没有回答云辞的问话,凝眸看向楼信彦,认真而专注的神色叫云辞心生不安。
  楼信彦眸间一动,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这两句话分明是矛盾的,为何会同时出现在脑海里,楼信彦派人杀她,她还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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