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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姥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禁怀疑是大闺女贴的钱。“素华，这都有24两银子了，你没弄错？这都跟个蘑菇一样，又不花多少力气，会不会弄错了啊？你贴了钱？”
“娘，你说什么呢！我贴钱干什么！我都嫉妒小妹他们赚钱那么快了！我那杂货店可遛马都赶不上这速度。不信，你问文佑他们。”吕氏信誓旦旦地说着，还拉着文佑，让他说说清楚。
“姥姥，大姨说的没错，确实是那叫银耳的，换的钱。如果放得好些，不碎了那么多，倒能卖更多银子了。”文佑有些可惜地道。
“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的钱。就算去换钱了，也换不了那么多啊。”吕氏念叨着。
吕大姨毕竟已经捧着这钱好久了，倒也没像她们一样激动。“行了，又不是没看到过银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人家说这银耳是滋补圣品，那些有钱人的太太、小姐都喜欢，人家不缺的就是银子了，没什么好稀奇的。”吕大姨瞧着她们一个个那么激动的样儿，轻飘飘地说着，倒忘了自个儿拿到银子的时候的激动，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睛。
“瞧瞧小竹子都比你们出息。”吕大姨拉着夏竹的手，摩挲着手心。
夏竹知道大姨在故意显摆，不过夏竹清楚自个儿跟大姨一样，已经激动过了，到这会儿还激动，恐怕人都要抑制不住地抖了，淡定。
“大姨，我没看到过银子。娘，给我瞧瞧。”春兰说着话儿，伸出手拿了吕氏手里的一块银锭子。
春兰沿着银锭子的外围细细地摩挲着，抬手便往嘴里咬。“娘，假的这银子。”春兰疾呼道。
“啊，怎么会，我都看过了，不可能假的啊。”吕大姨一听春兰喊着“假银子”，吓了一跳。应该不会吧，她家杂货店，她都经常收账理账的，假银子她可怎么对得住小妹啊。
“春兰，你怎么知道这是假银子？”倒是方姥姥一惊过后，先回过神来，问着春兰。
春兰慌了神，“姥姥，我咬的，咬的银子。”
方氏一把抓过春兰手里的银子，放到嘴边咬了口，拿眼前瞧了瞧，银锭子上留下了齿印。
方氏转头纳闷地问着春兰，“春兰啊，你怎么说这银锭子是假的呢？你怎么知道的？”
“我咬的啊，姥姥你瞧瞧，是不是都有牙印，我就说是假的嘛！”
“噗嗤，春兰，你可别吓着你大姨了，我这可都被你吓坏了。哈哈……”吕大姨一听春兰这么说，便也放下心了。
“你这傻闺女，有牙印的是真的，咬不动的才是假银子呢。”方姥姥摸了摸春兰的头，羞得春兰低下了头，蹭着脚尖。
“素心，你这做娘的，可不应该啊。”方姥姥对着吕氏摇摇头，春兰都那么大了，连怎么分辨银子真假都不清楚，可知这个当娘的，是多么地不应当。
吕氏点点头，“娘，你就帮我教教吧，我这么会儿的，也不知道教什么。”方姥姥摇摇头，也都怪自个儿看着是小闺女，宠得过了。
方姥姥问起了怎么就折腾地那么晚回来，吕大姨倒也就挑了简单的话儿说了，因着怕家人听了心里不好受，倒也只简单地带过了，只说了在东市尾的一家叫“药行”的卖的银耳换的银子。“我也问过了，下次有的话还收，成色好的，也就这个价。铺子也很好找，东市尾就那么一家药堂，一眼就能认出来，生意那么惨淡地也就只有那么一家了。”说完，还不免感慨下，可惜了这个好铺位。
“那小哥儿可厉害了，什么都懂，把小妹噎得一愣一愣的。”
“胡说，小哥你胡说。我明明都有让他加价了。”夏竹气急败坏，文佑可真不识趣，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小竹子，姥姥给你包饺子吃，姥姥的面皮儿擀得可是没的说的。”方姥姥牵着夏竹往屋子里去。
“姥姥，啥是饺子，大姨说了可好吃了。”文佑听着姥姥的话儿，就追着问道。
方姥姥一手牵一个小人儿，“文佑也想帮姥姥忙吗，咱一起来和面，让你大姨去调馅料。想吃什么馅的，告诉姥姥，让你大姨弄去。”
“我要吃猪肉馅的”，“韭菜馅”，“菘菜猪肉馅料”，“蘑菇猪肉馅”……一个个争着说着想吃的。
“春兰，去，跟你姥姥学着去，你大姨洗了菜，拌馅料的时候，跟着你大姨学着。”吕氏赶着春兰，家里一年难得吃的上一顿饺子。在老宅子那么久，可从来没有听婆婆说过包饺子。吕氏让春兰赶紧学去，以后可未必还有这种机会。
方氏洗了手，将小麦粉倒进木盆里，加温水，宁少勿多。方氏用手揉面团，往下压揉，“一揉，一回手，一压”，方氏让春兰也弄点试试，“这种活儿，看看可学不会，去把手洗了，来帮忙和面。”
“不够水就慢慢地加，不可一下倒很多，容易糊了。”方氏看着春兰，笨拙地揉着面团，“使着力，绣花呢？”
“姥姥，我可最讨厌绣花，我还宁愿花大力气揉面团。姥姥，有没有像那么个回事儿了？”春兰将手里的一小团面粉团，递给方氏看。
待将小麦粉揉成一团了，糙糙的一团，方氏教着春兰，反复地揉压，直到不粘手，表面没有一个个小疙瘩。揉好以后，盖上布，醒面。
“这面团不宜过软，否则擀面时容易粘擀面杖，煮的时候也容易破。行了，看你大姨去调料吧。和面多做做就会了。”
吕大姨早已将肉剁成肉末，加酒、酱油、盐、鸭蛋，拌匀，再加上韭菜拌匀。吕大姨还准备了菘菜猪肉馅的。夏竹闻着这生的馅料，直咽口水。夏竹很喜欢吃饺子，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以前，一个月中总有四五天要吃饺子。偶尔不吃了，嘴里便馋的慌。
方氏将醒好的面团放桌上，撒上小麦粉，切出一些，揉成长条。用手摘着面团，“疙瘩”，“疙瘩”的，分成一个个小面团。方氏拿着个小面团，用手掌心轻轻一压，右手拿着擀面棍，压着面皮的一大半，上下转动擀面棍，左手拿着没有压着的面皮边不停转动，一边擀一边转动面皮，这样擀出来的才均匀，并且圆。兄妹几人笨拙地揉着面团，总没有办法像姥姥她们一样，擀皮擀地又快又圆。
“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做过了，都快忘记怎么擀了。”吕氏笑着说道，难得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小哥，你的脸上都有面粉了，我帮你擦擦。”夏竹看着文佑脸上也有面粉了，伸出小手帮他擦擦，倒忘了自个儿手上全是面粉，越擦越花。
“行了，别擦了，你小哥的脸上全是面粉了，别捣蛋。白白浪费了小麦粉了。”吕氏今儿个让几个小的都揉面团，也是高兴，毕竟今儿个赚了钱了，倒也难得地让他们玩玩，但是一看着夏竹将面粉往文佑脸上抹，就开口斥道。
方氏拿起饺子皮，放进馅，皮边上抹点水，对折捏好。一点点地捏着皮，不一会儿就有麻花出来了。春兰将饺子皮里，放上满满的馅料，勉勉强强才能将饺子皮对着捏好，想弄成麻花样儿的，倒是皮太小了。
吕氏去烧开了水，撒了少许盐进锅里，“饺子不粘锅，也更加有劲道点。”吕氏对着春兰说道。水开了，吕氏将饺子一个个地倒进水里，浮起又煮了会，才捞起。一锅锅地煮着。
夏竹看着碗里薄皮大馅的饺子，想起了东北的一句话，“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过饺子。”咬了一口，还有浓浓的汤汁。夏竹觉得菘菜馅的倒没有韭菜馅的香，菘菜馅的过于清淡了些，韭菜的香味霸道的很，和着五花肉沫，这味道，连着舌头都想吞下去。
等着唐大海铺好了院子里的鹅卵石，布鞋踩上去有些硌脚，但是麻麻的，又很舒服，夏竹一遍遍地走着，乐得咯咯笑。
一家人一人一碗饺子，个大多汁的饺子，肉香，韭菜香，菘菜香，慢慢地香。夏竹倒是吃了个饱。其他的人倒是舍不得吃太多，方氏又将剩下的面团擀成皮，切成一条条地，下了面条吃，这才让唐大海混了个半饱。
第三十四章 半逼迫劝说
秋深冷，月浅清，天微微亮。
小河村还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唐大海的屋子里已传出了说话声。
“你小点声儿，小心吵醒闺女了。”吕氏小声地埋怨着唐大海。
唐大海转头看了眼夏竹，睡得正是香甜。“没事儿，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惊醒。再说，昨儿个肯定走累了，这一时半会儿地想醒来也不可能的。”不过，唐大海仍是放低了说话声儿。吕氏白了眼唐大海，“出息”。
唐大海瞧着吕氏自分家来，笑容日渐多了，人也丰满了不少，瞥了眼自个儿的小眼神儿，一丝媚态，挠得心里痒痒。“媳妇儿，我稀罕你。”
吕氏顿时羞红了脸，“没个正行，闺女在呢，胡说什么呢。”唐大海瞅着吕氏那羞人的模样儿，心里痒痒麻麻的，开始还只是温热，这会儿都有些炽热，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破床板！”惹得吕氏连翻白眼，“瞧你那点儿出息。”
“唉，你说咱家的小闺女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宝儿？从小乖巧不说，这无意间捣鼓个东西，竟然还能换钱？还是那么一大笔。我都活了快大半辈子了，从来还没看到过那么多的银子，还有两个银锭子。”唐大海想起了昨儿个吕氏给自个儿看的银锭子。当时自个儿连连摆手，怎么都不肯接，还直让吕氏还给娘和大姐。吕氏万般无奈，劝说了好久，唐大海才相信了这是那木耳换的银子。
吕氏听着唐大海说着这，不禁想起了娘说爹以前经常念叨的，“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荣枯之期，水有无尽之流。”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不管咋样，咱这银子你有什么打算吗？”吕氏问着唐大海。
唐大海静静地思索了会儿，“我想着，咱趁现在还不算晚，先买个几亩地。毕竟现在翻地，施肥都还来得及。否则拖到年后，明年咱就要买稻子吃了，买稻子的银子还不如趁早买地了。”
吕氏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娘和大姐，本来就说好了，先给咱们买个几亩地，让咱们以后有钱了慢慢还。现在好了，有了这银子，咱自家也能买的起地了。”
“让娘和大姐费心了，要不我今儿个就去里正那问问，有没有卖地的？”唐大海想着家里终于也能有地儿了，真想现在就起来去里正家问问。
吕氏看着唐大海满面春风的样儿，也知道他最近一直在愁心这没地儿家里可怎么过日子。“说句扫你兴的话儿，这银子是闺女和儿子他们赚的，小竹子之前在摆弄这白木耳的时候，我就答应了，换来的钱都归她的。只是没有想到，这白木耳那么值钱。”
唐大海显然还不知道有那么一段事儿，一时间倒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吕氏说这话儿是什么意思。“春兰娘，你知道我这人儿，不会转弯，你这话儿有什么意思吗？这答应了给闺女的，跟我们买地儿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不都是给家里的吗？”
吕氏想了想，咬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有不一样儿，闺女的就是闺女的，以后给她当嫁妆的。”吕氏说地有些决绝。
“呃，咱家里情况好起来了，给闺女当嫁妆当然可以的啊。我又不是那种不疼闺女的爹，在咱家，闺女小子一样的。”唐大海越发糊涂了，不知道吕氏在绕些什么，不清楚她要说什么。
“就这么说吧，我想着让娘和大姐出面给我们买地儿。”
唐大海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是说，让娘和大姐，拿这24两银子给咱买地儿，对外说是他们给咱买的？”唐大海看着吕氏点了点头，“你要费这劲儿干什么，你想让村里人说我唐大海窝囊？靠着岳家买了地儿，养着家儿？”唐大海有些难以置信。
“大海，你想多了，我只是说让娘出面给咱买地儿，对外说钱是娘借咱的。咱转个背，还给娘不就好了吗？这事儿很简单的啊。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就好了，你又没靠着我娘家买的地儿。”吕氏见唐大海还是不应声，索性就直接说了。
“你说咱突然拿出那么银子来，谁会信？就算别人信了，你打算怎么跟人解释这银子咋来的？拿木耳换的？闺女他们还打算趁着年前还有雨的话儿，再去多采点，给家里改善改善，你要对着别人去揭他们的底儿？还有，说句不当的，娘让你给银子呢，你给不给？娘如果说，咱这钱是分家前私藏的，偷了她的，你给不给？”吕氏厉声问着唐大海，一个个问题，唐大海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
“是啊，能怎么对别人说？娘要了，我做儿子的，能不给吗？给了我这一家子都吃什么去？要靠着岳家，去塞钱给自个儿的娘？”唐大海自个儿轻声地说道，吕氏本不想说这些的，只是唐大海不听劝。
“大海，我也不想这么说的。只是，你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是顶梁柱，我和四个孩子就指着你，娘什么性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作为人家媳妇，也不好说。但求你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也给咱自家留点路，咱家也要过日子的。那些虚名，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吕氏哀求着，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吕氏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能顺顺当当地嫁女儿娶媳妇。
唐大海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很想说他的娘不是这种人，但是这话儿连自个儿都不相信，想起娘以前的种种，唐大海连自个儿都劝说不了，更何况是别人呢。“唉……”唐大海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行了，都听你的吧，就让娘和大姐出面吧，你把钱给他们吧。”
吕氏看着唐大海一脸落寞，接下去的话儿都有些不忍心说出口了，但是想想都说到这份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大海，那你说这买地儿，地契挂谁的名儿？”
唐大海猛地一翻身，吕氏就算心里有准备，也被唐大海那么猛地一下，吓了一大跳。“我知道我今儿个是过分了，但是我还不是为了咱这个家，我有半点非分之想，让我不得好死。”吕氏发着毒誓。
“你这是做什么呢，我又没不相信你，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样的人儿，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啥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发什么誓。你想挂谁的就挂谁的吧？四个孩子都一样。”唐大海有些不得劲儿，怏怏地。
吕氏咬着唇，“原本我答应的是小竹子，换的钱儿都归她的。今儿个我就问问她，虽然她还小，不怎么懂事儿，但是我还是想着都问下他们几个。我的意思是记在文弘那儿，毕竟是长子，以后条件好起来了，再慢慢地补些给另外几个。”
“嗯，你看着办就好了。”唐大海还是多少提不起精神来。“大海，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为了咱家好，咱们都忍忍，行不？文弘是咱家长子，其实都一样的，家里都还是要靠你的，地儿靠你种，文弘也要靠你带着教着种地。咱四个孩子，一转眼功夫就大了，我都有些想不起他们小时候的事儿了，我们也都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