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似乎对民生啊民主啊这类话题很感兴趣。一个富家女居然会关心普通民众的生活,真有点与众不同。
有人找来,他借机走到一边。那人是保安部的防损,他说抓到个小偷儿。
走到旁边一个包房,见一个长得颇有些姿色的年轻女子坐在椅子上,旁边站了两个女保安。
保安主任过来说:“这女人偷了个钱包,怎么处理?”
有人递过来一个钱包,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卡以及大量的现金。
郑逸群皱皱眉头说:“这么严重的案子直接送派出所吧,顺便把录像给派出所带去。”这个女贼的一举一动一定被拍摄下来了,俱乐部里的摄像头应该是没有死角的。
他转身刚要走,那女子忽然说:“这位先生,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郑逸群转过身,看着她,声音缓慢但是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在这个地方如果客人出现丢失财物现象会对我们有多大的影响?况且,你这次盗窃的数目实在太大了。”
那女子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她期期艾艾地说:“我错了,我一时贪心,其实,这个钱包是她掉在地上的,我看里面很多现金,一时没有控制住,我刚把它放在自己包里,你们的人就出现了。先生,我不是职业小偷儿,我只是个广告公司的职员,看到这些人都这么有钱,所以一时糊涂。先生,求求你了,你们要是送我去派出所,我的一生就完了。”
郑逸群有点犹豫,那女子又说:“先生,你可怜可怜我,我家在农村,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容易,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郑逸群看那女人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戏,就对保安主任说:“你陪她把钱包悄悄送回去,然后让她写个检讨,这事先这么算了。”
保安主任有点为难:“郑经理,这有点不符合制度。”
郑逸群说:“算了,有什么责任我来负担。”
保安主任摇摇头:“对那女人说,还不谢谢郑经理?”
那女人千恩万谢地跟着保安主任出去了。
望着那女人的背影,郑逸群一时也有点吃不准,自己今天这样做是不是错了?万一她真的是个惯偷怎么办?按俱乐部的规定这样的情况时一定要移交派出所的,自己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女人承担风险?是不是吃错药啦?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大厅,迎面正遇到打招呼的顾云飞,他能来这里郑逸群既意外也不意外,因为他家不仅有百货公司,同样也有超市。刘一晨自己也拥有一些专卖店,跟顾家有联系是正常的。只是,顾云飞并不过问家里的事,来这里也许只是礼貌吧。
郑逸群问顾云飞:“那事成了?”
顾云飞点点头,很真诚地说:“我就是专门来谢谢你的。”
郑逸群道:“别客气,主要是你优秀,我只是牵根线而已。”
顾云飞笑道:“郑经理太客气了,我真的是很感谢你,改日请你吃饭。”
品鉴会结束,郑逸群正安排服务员清理现场,刚才那个偷钱包儿女孩子走过来,眼圈儿红红地说:“郑经理,太感谢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郑逸群说:“人的一生有的错误可以犯,有的错误不可以犯,很多时候,一念之差就会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女孩子啜泣起来。
“算了,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别犯错了,回去吧。”郑逸群转身往外走,他还想到别处看看。
“郑经理。”女孩子跟了出来。
郑逸群问:“你还有事吗?”
那女孩子站住,然后犹犹豫豫地说:“郑经理,我想感谢你一下。”
郑逸群回过头:“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我不需要感谢。”
那女孩子还是不动地方,说:“我不想欠别人的情。”
“举手之劳,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只要你以后把握好自己就行。”郑逸群转身还要走。
女孩子又叫了他一声,郑逸群转回头,他发现,那女孩子胸口在剧烈的起伏,似乎有什么话说。
他问:“你还有事吗?”
女孩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鼓起勇气,说:“我妈小教育我不要欠别人什么,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自然不能欠你的人情。你知道,我没有钱,不能给你买什么东西。但是,我想把我自己送给你。”
“什么?”郑逸群仿佛没有听清楚。
那女孩子又说:“我还是处女。”
这下子郑逸群听明白了,他脑子轰的一声就像一颗炸弹爆炸了,这女孩子要跟自己睡觉?他突然间撒腿就跑,就像后面有老虎在追。
只听见那女孩子在后面喊:“我是认真的,我叫孙甜甜。”
他头也不回,没命地跑着。
他满头大汗地回到办公室,正好看见宣萱正和一个叫孙琳琳的女孩子吃宵夜,又是个姓孙的,他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头儿,你怎么啦?气喘吁吁的?”孙琳琳问。
郑逸群淡淡地回答,“没什么。”
“头儿,听说你今天来了个英雄救美?”宣萱头也不抬地问,似乎注意力完全都在手里的餐盒上。
郑逸群叹口气道:“你们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嘛!什么英雄救美?我看那女孩子不像是撒谎,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放了她,就算是挽救她吧。”
“漂亮吗?”孙琳琳饶有兴趣地问。
“还行,跟你俩差不多。”郑逸群戏谑道。
“跟我俩差不多?那就是丑八怪喽。”宣萱把手里的餐盒放下。
郑逸群拿纸巾擦着汗,刚才跑出一身汗,被空调一吹感到脸上痒痒的:“你们要是丑八怪,那中国至少有五亿女人是丑九怪,跟丑八怪还差一个档次。”
“就是嘴甜,我就纳闷,你这么会说话,到现在怎么没有一个老婆呢?”宣萱的语气里明显的有嘲讽的成分。
郑逸群好奇看着她,问:“怎么着?准备同情我啊?”
孙琳琳在旁边哈哈地笑起来,宣萱有点恼羞成怒,那了包纸巾向郑逸群拋来,他一低头躲过了。
这样的情形在办公室不常见,偶尔有也是发生在郑逸群和宣萱之间,办公室里只有他俩可以这样打情骂俏。
“对了,杨维扬那几个孩子来了吗?”郑逸群一本正经地问。
宣萱懒洋洋地回答:“来了,连饭都没吃,就去战斗了。头儿,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可不去,有回我去看他们玩游戏,满屋子的烟,我可受不了。”郑逸群一个劲儿地用手在鼻子前扇着,仿佛现在办公室里就有烟雾一样。
“头儿,那几个派对串子有没有给你惹麻烦?”孙琳琳问。
“没发现什么问题。”郑逸群回答。
“那就好,刚才尹总还来问过,她也是蛮担心的。”孙琳琳道。
“她在吗?”郑逸群向尹诗双的办公室努努嘴。
“冷鸿海今天那里有酒会,她去那边了。”宣萱有点疲倦地说。
“你们俩怎么没去?”郑逸群问。
“尹总不让我们去,说那个酒会是小规模的,来的都是大人物,要低调。”宣萱又端起餐盒,但却不吃。
郑逸群知道,冷鸿海今天的酒会一定是为了摆平。世界是平的,中国是摆平的。
下了班,郑逸群刚刚冲完凉,电话就响起来,他一看,心里一震,正是卢顺娟。本来以为她应该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她还想着这事。
接与不接?这是个问题。接电话,她要去宵夜怎么办?以什么理由拒绝她?不接电话,似乎又不符合俱乐部的规定。
正在百般纠结中,忽然有人敲门,他一开门,却原来是宣萱,他灵机一动,说:“你帮我接个电话,就说我睡了。”
宣萱有点莫名其妙,看了看电话上显示的姓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于是接起来:“你好,哪位啊?”
不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她回答:“哦,我是他老婆,请问你有事吗?哦,对不起,他睡了,嗯,有事麻烦你明天再打电话给他吧。”
收了线,宣萱上下审视着郑逸群,问:“你跟这个卢顺娟什么关系啊?”
“能有什么关系?她发疯呗。”郑逸群回答。
宣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看出来,你还挺抢手的嘛。那卢顺娟虽然有点另类,可还是个美女,最关键的是卢宇的公司每年成长性都很大,你要是做了上门女婿,你以后不是发达了?”
郑逸群哭笑不得地回答:“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拿我开心了好不好?对了,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宣萱笑了一下:“我和琳琳房间的洗发液没有了,借你的用用。”
郑逸群嗯了一声,从洗手间里把洗发液拿出来,递给宣萱。
宣萱冲他挤了一下眼睛,做了个鬼脸,说:“放心,这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郑逸群无奈地摇着头:“你真是的,我都很烦了,你还拿我穷开心。”
宣萱头发一甩,开心地说:“走了,晚安。”
郑逸群一直搞不懂,宣萱为什么老跟自己过不去,老顶撞自己,难道跟自己有仇?
郑逸群一转身,忽然看到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正是卢顺娟的,上面写着:“骗子。”
郑逸群苦笑着,自己怎么就成了骗子?这个女孩子真有点不可思议,她脑子的电线肯定是在什么地方搭错了。
郑逸群刚吃完早餐走出员工餐厅,一出门,差点碰到正在低头向里面走的尹诗双。
尹诗双一见到他就说:“你去趟宝山区,九方建工在那里有个项目,他们的董事长林晓伟正在那里监督新厂房的建造,你带给他配备的私人医生林艺夫去给他采集一下指纹。”
郑逸群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林艺夫从香港过来了吗?”林艺夫在香港开诊所,是会所专门聘请的医生。俱乐部有几百位股东会员和非股东会员,但是,私人医生却只有不到十位,而林艺夫则是这里面的顶尖高手,他服务的对象包括香港的郭正余、台湾的冷鸿海、大陆的欧升达等。
郑逸群回到办公室,拿上今天必要的协议,包括签单协议、相互义务协议、委托协议等等,同时,他还到孙琳琳那里拿了一张临时卡,在林晓伟正是签署这些协议之前,他是没有正式VIP会员卡的,一切要等所有的资料输入公司的电脑核实无误,并经过遴选委员的认可,正式卡片才会发到林晓伟的手上。
郑逸群到他跟林艺夫约好的那栋别墅接上他,一起开车出了会所。
林艺夫在车上不断地打呵欠,郑逸群问:“怎么没睡好啊?”
林艺夫回答:“昨晚冷董喝完酒以后有点不舒服,我给他治疗了一下,差不多三四点才睡,对了,今天我们去见的这个人是什么人,我早上大概翻了一下遴选委员会的结论,好像才三十出头啊。”
郑逸群道:“要说这个林晓伟啊,可是个传奇人物。他是筑路大王林溪岙的独生子,但是,他所走的道路那可谓是个传奇。”
“哦?在郑经理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的眼里的传奇人物那一定是不简单。”林艺夫忽然有了兴趣,哈欠似乎也消失了。
郑逸群把车转上盐排高速后,说:“林溪岙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怀揣着不足一千元钱来到鹏城打拼创业,一家人挤在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斗室里,使得林晓伟的童年充满了艰辛的磨砺。伴随着父母的艰苦创业,和所有没有背景的草根子弟一样,天资聪颖的林晓伟开始了大长今式的自我奋斗。因为学习成绩优秀,外加在学生活动中所表现出的领袖能力,他被美国加州理工大学以全额奖学金破格录取。”
“哦,这么厉害?”林艺夫似乎有些诧异。
郑逸群继续说:“进入大学后,林晓伟主修经济和工程双学位。研究生毕业后,他到日本成为一家著名的建筑工程机械设备制造商的设计师。与此同时,林溪岙的企业到达了一个发展期,于是,林晓伟放弃了在日本高薪的工作回到鹏城,进入了建筑行业,开始全面接手家族的企业。”
“我想听听他的传奇在哪里?”林艺夫问。
郑逸群道:“他回国以后,一直发现一些筑路机械主要都是外国产品,于是,他说服林溪岙拿钱出来收购了内地的一个濒临破产的工程机械厂。对了说到收购这个厂,也是一个传奇,当时要收购这个厂时,有几家公司跟林晓伟竞争,这时,他想了一招,向当地文化产业捐款两千万,取得了跟省长见面的机会。他借此机会,对省长讲了他的宏伟大业,结果,省长很为这个有抱负的年轻人感动,亲自出面协调,使得他顺利收购了那个厂。”
“是很有头脑,那后来呢?”林艺夫又问。
“后来就更让你想不到了,他利用他在日本工作时的人脉,把他原来工作的那个公司的管理人才和技术人员挖过来一些,利用这些人做管理,搞技术,办公地设在风景如画的中海信科技园,说起这个中海信科技园,是当地政府极力推崇企业入驻的科技孵化器,是集创业孵化、产业加速、风险投资、整合上市一体化辅导、服务的综合型现代科技园区。没有几年,他收购的那个厂就抢掉了原来外国产品所占市场的大半。于是,他的那个厂也迅速发展壮大,并且在中海信科技园创服公司的辅导服务下顺利上市,这就是他目前的九方科技。”郑逸群把车转上机荷高速。
“真是不得了,那么,筑路那部分他还搞吗?”林艺夫问,饶是林艺夫见多识广,听到这样的传奇也是有点动容。
郑逸群点点头:“嗯,一直在做,听说现在不是主业,不过,发展得也很好。”
车到了宝山,九方科技的工地,只见林晓伟头戴安全帽,手套上油乎乎地正跟几个人说什么,见郑逸群跟林艺夫到来,他指指那边的一排板房,示意他们去那边坐。
走向板房,因为天气热,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林艺夫感慨着:“我真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富二代能吃这样的苦。”
郑逸群也颇有感慨,回答:“知道我最佩服林晓伟哪一点吗?他既有那些开着名车流连于高级会所和名牌店里一掷千金的朋友,也有这些在钢筋水泥中大声说笑大碗喝酒的伙计们,对于别人来说,自己属于哪个阶层就是哪个阶层,也许永远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但林晓伟却可以淡然自如地行走其间。”
林艺夫不停地啧啧着:“不简单,不简单。郭正余家的孩子和冷鸿海家的孩子平台那么好,起步那样高,也没有这样的成绩啊。”
签完了所有的协议,并让林艺夫采集完了指纹,林晓伟很是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我去会所的,可是,我这些天实在是太忙了,叫你们跑这么远,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郑逸群笑着说:“没关系,就当我跟林博士到宝山来旅游一次了。”
“林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恰当否?”林艺夫边收拾他的器械边问。
“有什么话您尽管问”,林晓伟很和善地回答。
林艺夫一件一件地把他的器械放在包里,问:“你这么努力跟很多的富家子弟完全不同,这是为什么?”
林晓伟马上呵呵地笑起来,样子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道:“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什么富家子,我只是想做点事情而已。”稍微顿了一下,林晓伟接着道:“怎么说呢?我是吃过很多苦的。那时候我家住在莲花山那边,而我在鹏城中学读书,为了省两块钱的车费,除了大雨天,我都是跑步上学的。偶尔坐车,我也是人家讨厌的对象,那时候我父母在宝山这边给人家修路,经常拿不到钱,所以,家里的日子总是紧紧巴巴的,我穿的衣服也不好,所以,在公车上,人家总是躲着我。”
“原来是这样啊。”林艺夫叹谓着,“那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我觉得你跟许多富家子都有很大的不同。”
林晓伟想了想,回答:“实业报国。”
郑逸群开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