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心神不宁让Aaron翻来覆去煎烙饼,他从来没有觉得夜晚居然如此漫长。
起身去客厅,倒了杯红酒,喝完,又倒了一杯继续喝,很快,一瓶红酒见底了。
完全没有睡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Aaron又开始翻日记,翻来翻去,最后烦躁地把日记本丢到桌子上,躺进沙发里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
怎么办,完全睡不着啊……
有种强烈的感觉,Aaron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
嗯,那就出去走走好了……
Aaron披上大衣出了门,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里闲逛,最后还是坐到了熟悉的长椅上。
难道就这样坐到天亮?
Aaron呆呆坐了一会,觉得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慢慢接近,Aaron浑身一震,警觉地站起来四处眺望。
Aaron是白龙,龙族的视力很好,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草丛就是草丛,雕塑就是雕塑,什么都没有。
远处,有几个喝醉的小伙子互相搀扶着往公寓走去,距离太远,隐约能听见他们在乱七八糟地唱歌。
慢慢的,醉汉们走远了,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树叶的唦唦声。
直觉告诉他,有东西接近,而且越来越近,那东西像在刻意隐藏气息,无法分辨具体方位。
唦唦,唦唦,身后传来一些响动。
Aaron警觉地回身,黑暗中,一只小猫咪穿过树丛远去了。
正当Aaron迷惑到底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的时候,身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白龙……”
Aaron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
一个紫色长发的男人扶着树干,衣着缕烂,浑身是血地望着他。
“白龙……是我……”紫水晶般的眸子黯淡着,像一汪幽深的泉水。
Aaron从来没有如此震惊过,他浑身颤抖,一脸不可思议。
这个家伙不是应该被封印了吗?
对啊,确实是被封印了啊!魔界之王也证实过,他身上插着三尖枪掉进了空间裂缝里,事情明明应该结束了啊!
你是怎么复活的!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你到底想怎样!
千百个问题凝聚在心里,Aaron脸色苍白,冲口而出的却只有两个字:“冥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撞邪
第二章撞邪
卫明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里挂吊瓶。
一个老医生慢慢踱进来:“卫先生,好点了吗?”
卫明眯着眼无精打采。
KEN替他回答:“还有点烧。”
老医生朝KEN使了个眼色,KEN跟着老医生出了输液室。
其实卫明健康得很,当拿到体检报告时,老医生也一脸诧异。除了有点脱水外,其它指标一切正常,老医生扣下体检报告,用中医的路子给卫明把把脉,看看舌。卫明唇白身冷,脉搏微弱,显然就是一个严重的病患。
一个没有任何疾病的重症病患。
这个病患吃不下东西,上吐下泻,却查不出任何症状无法下药,只好用葡萄糖和盐水吊着命。
“戚先生。”老医生和KEN并排坐在走廊里,“你这个朋友很健康。”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恐怕KEN会忍不住嘲讽几句。然而体检报告摆在那,老医生的几十年医治经验资质摆在那,都明明白白地指向了一个病患很健康的事实。
老医生问:“他这几天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吗?”
“嗯,总是吐,只吃过几块饼干。”
“戚先生,上吐下泻一般都是肠胃不适的症状,可卫先生并不是肠胃毛病。”老医生解释,“更不是食物中毒,他的肠胃好得很,准确说,他的身体无病无痛非常健康,戚先生,有句话,说了你可别笑我。”
KEN望向老医生。
老医生轻声道:“卫先生他……这里。”指指眉心,“很明显,发黑,他可能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哈……”KEN觉得这迷信的东西从医生口中说出来实在很滑稽。
老医生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点好笑,唇边挂出个自嘲的笑意,不过还是按着思路继续说了下去:“改革开放前,我曾经跟着老师在一个乡村里做郎中,那时候,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也是突然就上吐下泻,什么药都治不好。”
“该不会是上香吃符就治好了吧?”KEN还是忍不住说道。
别说改革开放前,就是改革开放后的现在,很多乡村也还是迷信得很,许多病都归结于鬼怪作祟,宁愿请神婆,也不去找医生。
但是神婆哪能代替医生,咒符哪能代替药物呢?结果自然而然,耽搁医治丢了性命的人不在少数,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
“对。”老医生点头,“那个小伙子是欠了赌债,刨了坟,想挖陪葬首饰去卖钱。在那个年代还有许多乡绅豪爷,下葬时候喜欢放金银玉器,这些玩意在当时来说,确实很值钱。”
KEN开始思索老医生的话。
“刨坟的当晚,小伙子就开始上吐下泻,差点命都没了。老师领着我去珍视,那小伙子根本就没生病,却无论什么药都治不好。后来请了个神婆,烧了符,混水灌下去,又让人去把坟复原,偷的东西全还回去,作了场法事,第二天那小伙子就生龙活虎了。”
老医生指指眉心:“当时那小伙子这里也有一团黑气。”
“嘿,蒋医生,还不去吃饭哟?”路过的小护士朝老医生笑笑。
“吃,吃,马上就去啰。”老医生摆摆手,起身朝输液室望了眼。
灯光下,卫明的脸像纸一般惨白。
“戚先生,你可能会觉得我迷信。”老医生说,“不过卫先生的情况确实很相似,我估计他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Aaron是双休。
周末他哪都不去,宅在公寓里守着一个男人。
公寓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布着结界,白龙是所有龙族中魔力最强的族类,结界强度不亚于魔界之王。
公寓看似正常,实际成了牢不可破的监狱。
有了结界,Aaron还不放心,给他多加了道封印,那封印看起来像一段小银链,环在冥王的手腕上。冥王没有反抗,反而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缩在沙发里呼呼大睡。
Aaron坐在沙发里,支着额,头疼欲裂。
魔界之王远在魔界管不到这边,所以这个人类世界里,恐怕有能力与冥王抗衡的就只剩自己了,天知道冥王疯起来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四千多年前的战役可是历历在目,冥界大军铺天盖地,地平线有一只巨大的畸形怪物,那东西就是冥王的本体,畸形的四肢畸形的翅膀嶙峋的骨刺,动一动便是电闪雷鸣,所到之处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不过,现在血流成河的角色成了冥王。
夜里带他上来的时候,Aaron不得不脱下外套把他捂了个严严实实,挡住他满身血迹。
冥王进来后大大方方地躺进沙发里,把公寓当成自己的宫殿,冥王睡了多久,Aaron就睁眼戒备了多久。
Aaron狠狠喷出口烟,烟飘到冥王那,冥王皱了皱眉。
Aaron又吸了一大口,故意吹过去,烟雾轻飘飘地弥漫开,冥王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睁开眼。
紫水晶般的眸子对上Aaron的黄金瞳孔。
“醒了?”Aaron冷冷道。
冥王淡淡瞄了他一眼,翻了个身,面朝内又睡了过去。
Aaron额上青筋直跳,恨不得就地解决这只毫无防备的家伙。可问题是,正因为冥王毫无防备的样子,反而让Aaron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在战争中都接触过,彼此都了解对方的能力,如今冥王面对强悍的老对手,居然能淡定自如地睡觉!
他的自信源自哪里?
难道他自信能挣脱结界和封印?
难道他自信能打败我?
还是自信摧毁这个城市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Aaron摸摸肚子,觉得有点饿,于是去洗菜煮饭。煮着煮着,Aaron就觉得这一切实在太滑稽了,厅里躺了一只危险的家伙,自己却还如往常那样生活。
不过,封印能抑制他的力量,何况还有白龙族的结界。
再说,要打的话,自己也未必会输。
只是……
窗外传来一些小孩的嬉闹声,还有不知哪家住户在练习钢琴,断断续续的音符,听得出那人在很认真地练习。
这儿不是魔界,没有杀戮,没有魔兽。
和平,温暖,繁荣,充满着生命和活力……
冥王,你为什么要出现啊……
冥王一直睡到傍晚才悠悠转醒。
Aaron时刻准备着,直觉告诉他,冥王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冥王果然动了,他坐了起来,从茶几上捞起把刀。
Aaron紧紧盯着那把寒光四射的水果刀。
他拿刀了!他连魔法都懒得用吗?噢Shit!这家伙真还看得起我啊!他准备用刀刺还是劈还是砍?!
冥王一脸淡定地捞起苹果慢悠悠削皮,削完皮后一口一口地吃,啃光了苹果又捞起个橘子剥,吃完橘子又打开盒子捞出把瓜子嗑……
Aaron冷冷道:“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啊。”
冥王说:“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Aaron觉得血液直往胸腔里涌,他扶着额,努力按捺下怒气。
冥王又说话了:“白龙……”
“叫我Aaron。”
“嗯,Aaron,那你叫我阿紫吧。”
阿紫,哼,真没品味的名字,很明显不是本名。
异世界王的名字都是一串强力的字符,人们可以透过这串字符搭配咒语进行借力或者召唤,所以他们不愿意把本名透露出去,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要是能知道本名就好了,也许还能钳制他……
“阿紫,你的本名叫什么?”Aaron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冥王红唇微动,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不是魔界语言更不是人类语言。
Aaron一愣,完全听不懂。
冥王笑了:“那是我的名字,共三百九十二个字。”
三百九十二个字?!这谁能记得住啊……
“所以你还是叫我阿紫算了。”冥王又捞过把瓜子继续嗑。
冥王看上去根本不紧张,一举一动镇定得不像是在演戏。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看他淡定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办完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是解放了冥界军队?还是解放了自己的本体?或者是得到了什么特殊的力量才如此自信满满?
不管哪一样,对于人类世界来说,都是场巨大的灾难。
Aaron觉得应该问一下:“你来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目的?”
冥王放下瓜子壳,愣愣盯着桌面。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好嘛!你终于不淡定了?
Aaron觉得自己肯定点了个导火线,接下来应该就是引爆炸药了。
来吧!我不怕你!
冥王说:“Aaron,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Aaron扶额,再次按捺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乖乖地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当杯子撰在手里的时候,Aaron心里又开始一遍一遍模拟把水往这冥王头上淋下去的情景。
这杯水最终还是平平安安递了过去。
冥王一饮而尽,抿抿嘴回答:“不知道。”
Aaron盯着冥王,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些线索。
“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个世界了。”冥王捞过水果刀,“你仔细看。”一刀往自己手指上削去。
Aaron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鲜血四溅,一根手指头噗通一声落到茶几上,褪色变成了一坨泥巴,然后这段泥巴迅速地风化成一滩灰烬。
冥王一脸痛苦,朝Aaron扬了扬断指,断口出不停地冒血,没几秒,血渐渐止住了,植物发芽般,一根完整的手指头出现了。
这是冥王的修复能力吗?不可能啊!
Aaron忍不住伸手去摸摸,手指头完好如初,一点划痕都没有。
冥王拿起刀子,这次是往脖子上抹去,力道之大,把脖子开了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出来洒了一墙一地。
冥王痛得秀眉紧皱,声带被割断无法说话,只好指指脖子,示意Aaron仔细看。
脖子里有大动脉连在心肺上,一旦割破,血液奔涌的速度迅猛无比止也止不住。
冥王的脸越来越白,血还在冒,伤口却开始修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状,除了皮肤沾满血外,一点都看不出伤疤。
冥王虚弱地笑笑:“就算把头割了,也能再生。”
Aaron震惊得话都说不出。
冥王躺进沙发里,看起来快晕了。
Aaron小心地摸上冥王的脖子,有脉搏,有体温。
“你杀不了我。”阿紫轻声道,“我死不了。”
四周血红一片,墙壁上,地毯上,茶几边,水果盘,杯子上……还有温热的血液滴落,忠诚地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
冥王虚弱地陷在沙发里,再次昏沉沉睡过去。
Aaron点燃烟狠狠吸了口,隐隐觉得有事情好像掀起了个角。
赛尔每天都坚持往外跑,达克瀚陪着他,吃完饭去散步,逛街……
赛尔心里明白,要想早点适应这个世界,必须主动往外走走,晒晒太阳,吹吹风。
结果赛尔跑着跑着,顺手找了份工作。
当苍得知赛尔工作的事情,已经是几天后了。
“你工作了?!”苍声调都变了。
“嗯,是啊。”赛尔把一块排骨夹到达克瀚碗里,达克瀚亲了他一口。
苍非常紧张:“是什么工作?”
“房产销售。”赛尔的城主经验让他口才出众,加上身材高挑面貌俊朗,本来现场招聘只是好奇去试试,结果就被录取了。
“什么销售?”苍以为自己听错了。
“房产销售,就是推销住宅,放心吧,哄哄人,带去看看房子,就那么简单。”
哄哄人?没听错吧?这个任性又暴躁的皇子居然愿意拉下面子去哄哄人?!
“苍,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赛尔眨眨眼,“别忘了,在魔界时候我做过城主,接待过不少来客。”
“那……公司多远?”
“隔壁街,半小时车程。”
“你竟然会搭车?!”苍震惊了,来人类世界后,还没来得及带赛尔坐公交车。
“会,看看就懂了。”赛尔觉得苍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我还办了张车卡,你不必担心啦。”
“喔……喔……”苍像个父亲,对初次工作的孩子心心念念,“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来自兄长的关心让赛尔脸满脸通红。
赛尔和苍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也许是兄弟同心,或者是心有灵犀,苍与赛尔一致反对自己的另一半去工作,宁愿自己辛苦赚钱供着养着。
于是公寓里剩斯利亚和达克瀚俩宅男……哦,家庭妇男才对……
这天下班晚了,赛尔推开门,发现柔和的灯光下,达克瀚和斯利亚窝在沙发里偎依着睡着了。
赛尔心里直憋气,大吼一声:“喂!”
“唔……?”达克瀚悠悠转醒。
“哦……你回来了……”斯利亚迷迷糊糊搂着达克瀚想把他推起来。
从大门的角度看去,俩人宛如新婚夫妇,甜甜蜜蜜卿卿我我。
恰好这一幕,被随后而到的苍尽收眼底……
这一餐晚饭吃得很沉默。
斯利亚和达克瀚对视一眼,有点搞不懂这对兄弟在闹啥别扭。
晚饭后,苍居然主动搂着赛尔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斯利亚与达克瀚并排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心里直纳闷。
“吃点苹果吧?”斯利亚削了个苹果,切好,见苍和赛尔俩人视若无睹臭着脸屁都不放一个,只好讪讪地与达克瀚分吃了。
苍不动声色地捞起个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