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曙光作者:胭脂藤- 第137部分

　　
　　自创始之初，千千万万年过去了，这些碎片如今去往了哪里？而眼下，巨龙王哲鲁为什么又会提及这段轶闻？随之而来的更多疑问，盘旋在队员们的脑海。
　　
　　似乎某个谜底即将揭晓，而在巨龙王哲鲁给予肯定的回答之前，谁都不敢轻率地定论。这时的队员们都有同样一种感觉，隐藏在重重历史迷烟中的真相，必定远远超出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队员们屏息等待着，又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那名年长的老者，这一刻，双眼倒映着星辰闪光的巨龙王哲鲁，却转身面向了凌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视线，直直注视着他，突然反问道：“凌霄，你准备好了吗？”
　　
　　面对哲鲁直透心灵的视线，凌霄喉咙发干，他体内的另一个古老意识，在吸收了那枚龙戒的力量后，就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睡，无论他怎么呼唤，都徒劳无功。
　　
　　要论紧张，恐怕现在的凌霄，才是所有人中最忐忑不安的一个。
　　
　　父亲凌云下落不明，他交给凌霄的手链，以及刚才的那枚龙戒，它们都封印着同样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深吸一口气，凌霄看了他身边一眼，才仿佛从罗勒的注视中得到了力量。
　　
　　“是的，哲鲁大人。”尽力使自己的语调平静，凌霄最终点下了头。
　　
　　“很好。”巨龙王又踱起步，苍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脚步声中，那片广袤的星河快速消退，众人周围，光线变得柔和明亮，一切都慢慢恢复成了原状。哲鲁饱含沧桑的浑厚声音，又一次回响在整个空间中——
　　
　　“星移斗转，岁月变迁，那四枚世界之树的碎片也几经辗转。其中之一被封印于龙岛，由每一任巨龙王看守。另外，贤者尖塔也封印着一枚碎片，第三块碎片，则深埋于迦德塞王国金色圣地的神庙中心，剩下最后一块，却至今仍下落不明。”
　　
　　“这些碎片，是连接开启万千世界通路的秘钥，每一块都威力强大，无与伦比。虽然经过漫长时光的洗礼，碎片的力量已愈渐衰退，但只要遇上神圣血脉的觉醒者，休眠之种便会苏醒萌发。”
　　
　　“关于血脉觉醒者，相信你们也都非常清楚——”哲鲁缓缓说道。
　　
　　他面前的小队众人却已骚动了起来。
　　
　　无论兽人，矮人还是林地住民，泰拉大陆的一切生灵，均继承自远古诸神的血脉。但每一个时代中，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会觉醒他们体内那部分沉睡之血。这些人的力量深不可测，几乎能与神明比肩，曾经的大贤者鲁嘉，火焰之王奥西多，便都是这样的觉醒者。
　　
　　巨龙王哲鲁轻咳了两声，又继续抛出了更为惊人的讯息：“这么多年来，黑暗之主阿提拉也在不断试图获得世界树的碎片，而碎片的力量一旦为邪恶之力掌控，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就如同千年前，那场可怕的浩劫一样！”
　　
　　“什么！”这一下，迅风小队全员都惊呼出声，彻底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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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千年前的某个夜晚；深藏于怒海波涛中的普雷恩斯圣岛；迎来了一位出人意料的访客。
　　
　　更早些的时候，地面之上虽战云密布，但天空尚未现出崩坏的阴影，蔚蓝天幕下；巨龙们翱翔的身姿仍时时可见。而所有普雷恩斯们的王——龙帝哲鲁，已不问世事多年，但当下一任龙帝继承者，年轻的银龙埃利奥特，从北方带回千年大战爆发的凶讯，战争的硝烟还是同样不可避免地波及了这个古老的种族。
　　
　　普雷恩斯内部三派分立；各有拥趸，支持北方同盟还是南部联邦；以及两不相帮的中立派们争执不休。但这些矛盾，在饱经风霜的龙帝哲鲁眼中，不过是年轻一代热血有余，经验不足的小打小闹罢了。
　　
　　哲鲁太老了，他见识过太多的战争，太多的胜败，太多的聚散离合。不过一旦与整个普雷恩斯的历史相比，他的这点资历又算不得什么了。
　　
　　巨龙一族是从开天辟地的第一世纪——神眷时代，就生存于这片大陆的远古生物。当岁月几经变迁，河流改道，高山化平原，许多的旧生物湮灭，新生的种族崛起，普雷恩斯们仍飞翔在泰拉的苍穹下。
　　
　　因此，哲鲁并未因巨龙内部出现的这些分歧而忧虑。相反，年轻一代若不出外经受更多风雨的磨练，便永远不会知晓天地的广大，没有战争的洗礼，这些安逸太久，缺乏克制与判断力，日渐盲目浮躁的巨龙们，可能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和平的珍贵。
　　
　　当各种声浪平息，前往蓝色圣山寻求巨龙王支持的普雷恩斯们没有得到答案，许多巨龙纷纷失望离去，转身汇入了那场席卷大陆的战争的洪流中。
　　
　　然神意总是无常，天地一夕巨变。
　　
　　目送年轻一辈渡海而去时，即使是龙帝哲鲁，也未预见到众多普雷恩斯将葬身龙骨绝壁的命运。但这一切发生时，任何懊悔与憾恨都显得为时已晚。
　　
　　大灾变几乎倾覆泰拉。
　　
　　终末之七日，整个人类世界分崩离析，行至了毁灭边缘。
　　
　　就在第七天的夜晚，同样一片风雨飘摇的龙岛上，却迎来了那位在最危急的时刻，力挽狂澜的男人。
　　
　　“龙岛的屏障坚不可摧，但对那个人而言，似乎没有哪里是不可去之地。即便是身受重伤时也一样……”哲鲁以苍凉的语调，娓娓叙说着过往的追忆，随后，他仿佛回想起什么，又呵呵笑出声来，“这个鲁嘉啊，别看他平时连说话都慢慢悠悠的，一旦做起事来却总是出人意表！”
　　
　　这一次，哪怕迅风小队再度齐刷刷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也不能使沉浸在回忆中的巨龙王多看一眼了。面对队员们七嘴八舌的追问，哲鲁仍不紧不缓踱着步子，边走边说道：“也是直到鲁嘉他现身龙岛，我这个耳聋眼瞎的老家伙，才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那时的鲁嘉已伤势沉重，但他拒绝治疗，而是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真相与起因经过告知了哲鲁。
　　
　　原来在解开贤者尖塔封印，与埃利奥特、奥西多等人会面之后，鲁嘉又召唤了当时的大魔导师塞尔曼。作为法师塔的主人，鲁嘉接到了诸多来自繁星城的报告，这些情报中，许多证据都直指那位魔法师塞尔曼，对方行迹诡秘，为人处事也越发乖张，不断在大陆各地四处游说，散布战争的威胁，于暗地里制造恐慌。
　　
　　可以想见，那次会面两人不欢而散。
　　
　　之后，鲁嘉就赶赴繁星城，为那场眼看已势不可挡的大战，做最后的努力。
　　
　　但若这就是结局，便不会有之后的诸多动荡与牺牲了。两天后，鲁嘉才知道塞尔曼种种举动背后，其实早有预谋。对方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引起注意，他人的问责或者怀疑，都不过是塞尔曼想方设法接近鲁嘉，以便进入贤者尖塔所施展的手段。
　　
　　长久以来，都被笼罩在鲁嘉光环之下的大魔导师塞尔曼，竟早已投身黑暗，沦为了阿提拉的仆从。在被鲁嘉召唤，进入贤者尖塔的那刻，他也把灾难的火种一步步带入了这座圣洁之塔。
　　
　　黑暗的阴火在法师塔地下无声焚烧，逐步渗透蔓延，待到鲁嘉有所察觉的时候，阿提拉的邪恶之力，已侵蚀到了封印世界树碎片的结界中心。
　　
　　至今，仍无人知晓塞尔曼从何处得到了那把妖剑黑火，而关于贤者尖塔封印了世界树碎片的情报，大陆亿万生灵中，仅有少数几人保守着这一秘密。毕竟四枚碎片中，无论哪一块，一旦被居心不良者知悉掌握，都足以将泰拉推向毁灭的深渊。那时的塞尔曼，他又是怎么确切得知的，除非当事人承认，也已经无从考证了。
　　
　　借由黑火剑，塞尔曼彻底唤醒了那个上古邪神沉睡中的意识。又在这股力量的操纵下，致使世界之树碎片的封印一步步崩塌，毁灭之门也终于由此开启。
　　
　　“当通路被打开，乱象显现，平衡不再，泰拉大陆开始涌现出无数异界的投射，这就是后来被人们称为泰勒斯之眼的东西。”
　　
　　巨龙王哲鲁的话音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这是何等可怕的真相啊！如果事实就如哲鲁所说的一样，那么造成世界几乎毁灭的根源，竟然是封印于贤者尖塔的世界树碎片。而塞尔曼意图覆灭泰拉的阴谋，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展开，并且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也许今天的我们该庆幸，塞尔曼的傲慢，让他远远低估了鲁嘉，不，也许连我都从未真正看清过那个男人的力量——”哲鲁的样子颇为唏嘘，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又说道：“谁能想象，鲁嘉他一个人，就与邪神阿提拉的力量抗争了七日！”
　　
　　就算是被称为最接近神明的人，就算经历漫长时光，阿提拉的意识本源已一步步衰弱。可鲁嘉所面对的，是远在太古时期就已存在的邪恶力量，无论再如何衰退，对方仍是曾经的奥卡姆十位主神之一，力量堪与创｜世神泰勒斯比肩的黑暗之神。
　　
　　整整七天，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
　　
　　而那时的法师塔，已沦为异世界怪物们的巢穴。身陷这片腐蚀深渊的中心，鲁嘉仍坚持不懈，不断尝试阻止正对世界树碎片一步步造成侵蚀的黑暗之力，最后，他更是直接将碎片的能量引导吸收进了自己的体内，以消耗灵魂之火为代偿，来净化那部分顽固的黑暗力量。
　　
　　“他在终末七日的最后一夜，孤身来到龙岛，向我这个老朋友道别，也告知了我事情的真相。”哲鲁仍清楚地记得，哪怕身心无时无刻都在遭受黑暗之火的侵袭煎熬，鲁嘉的眼神却仍然明亮坚毅。
　　
　　他告诉哲鲁，即使吸收了碎片的能量，只要他仍留在泰拉，那么无论天地间任何角落，阿提拉的力量仍会时时影响受污染的世界之树碎片，然后造成更多的破坏与更深的绝望。如若不切断两者间的联系，碎片的净化更是无从谈起。
　　
　　一切由碎片而起，一切又由碎片而终。
　　
　　借由这把秘钥开启的无数条时空通路，鲁嘉义无反顾，远离了故土泰拉，也终于斩断了这毁灭式的连锁。在他消失后，泰勒斯之眼爆发性的增长便停止了下来。
　　
　　“我曾经对他发誓，将维持这个秘密守口如瓶，直到塞尔曼掀起第二次阴谋的时刻到来。”愤怒的龙帝哲鲁，一度试图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但鲁嘉却仅用几句话就说服了他。
　　
　　灾难当前，山河崩溃，大地满目疮痍。而罪魁祸首塞尔曼，却携带着黑火剑杳无音信，这时候将真相公布于众，除了掀起又一场复仇的战火，把泰拉推向更凶险的境地外，几乎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这场灾变过后，无论南北，人们都能进行反思，体会到和平的可贵，当黑暗再度降临，大陆上所有种族团结一致，齐力对抗邪恶之时，那么今日的种种不幸，就都并非全无意义。」
　　
　　这就是当时鲁嘉的原话。这位北方的大贤者，当众生迷失，世界陷入一片混沌与绝望之际，他仍保持着对光明和希望的顽强信念。
　　
　　“鲁嘉他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即使是哲鲁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深深的敬意。
　　
　　这时的队员们都已说不出话来，队长曼蒂等几位古图雅人，眼睛里更是滚落了热泪。谁能想到，深受林地住民们尊敬热爱的大贤者鲁嘉，他以这样近乎自我牺牲的方式，挽救了已近岌岌可危的泰拉。
　　
　　“那，鲁嘉大人究竟去了哪里？”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牵动着凌霄，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口，同时也在他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极为迫切的感觉。
　　
　　此时，那名年长的王者却摇了摇头，他的视线注视着凌霄，又似乎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曾经，泰拉的未来一度被阴影遮挡，我的视线无法穿透这片黑暗。”
　　
　　说着，巨龙王哲鲁回过神，渐渐恢复了和蔼的模样。他的双眼仿佛带有实质一般的重量，如同最宽广的海洋，最深邃的天穹，让每一个人的灵魂都融进了这目光之中。他对凌霄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另有深意——
　　
　　“今天，你和你的同伴来到这里，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凌霄，我便知道——希望之种已然萌芽。而鲁嘉的牺牲与自我放逐，并没有白费。今天，我的故事已经说完。接下来，就是你的篇章了，凌霄。”
　　
　　“哲鲁大人，我不明白……”凌霄的心中迷惘，他张开口，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就突然出现了光芒。而迅风小队成员们的脚下，一片无底的深渊，也在同一时刻张开了它的怀抱。
　　
　　凌霄的身边，他眼睁睁看着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直直坠落了下去。
　　
　　而此时此刻，同样面临深渊威胁的，绝不仅仅是龙岛上的迅风小队一行。
　　
　　脱离了队伍，彻底在那扇骸骨之门的深处迷失方向的汪林奇，眼下，他站在狭窄的黑色山崖顶上，他的脚下，也是一片黑暗的深渊。
　　
　　“这什么鬼地方！”汪林奇骂骂咧咧，嘴里不时嘟囔着。
　　
　　不断与那股侵蚀意志的黑暗力量挣扎对抗，一次次溃不成军，一次次又重整旗鼓，当汪林奇好不容易摆脱那些可怕的幻觉，他只觉自己好像头重脚轻，跌了一个跟头后，就忽然跑到了这个了无生机的世界。
　　
　　四处飘荡着灰色的迷雾，一条只能容一人行走的山道向远方延伸，而两边都是黑暗的无底深渊，汪林奇每走一步，都像是走钢索般，需要特别小心翼翼。
　　
　　“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我受不了了！喂——有没有人啊？”绝对的寂静能让人发狂，汪林奇扯开了嗓门，再一次不管不顾地朝着身边左右上下大喊了起来。
　　
　　但除了一阵阵回音，在深渊中不断空洞回荡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了。泄气地耷拉下肩膀，汪林奇再次认命地开始朝前方行进。
　　
　　也不知走了多久，汪林奇感受不到任何疲惫，这片空间中似乎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连天空都飘浮着灰霾霾的迷雾，除了那条走不完的道路，就好像根本什么都不存了一样。
　　
　　尽管十分清楚亡灵是不可能再死一次的，但汪林奇还是忍不住疑神疑鬼——大概到现在，他才算是彻底死透了，要不然怎么能跑来这么个鬼地方呢？真是晦气到家！
　　
　　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汪林奇彻底变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他的手能穿过前胸，然后从后背伸出来招手示意。并且，他还无法释放任何的魔法，面对脚下的漫漫长路，汪林奇连跑路偷袭用的闪现都没办法施展出来，这实在很让他忧伤。
　　
　　只顾埋着头自怨自艾，汪林奇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狭窄的山道前方，又出现了无数分叉的道路。这些遍布于深渊之上的细窄路径，如同蛛网又仿若迷宫一样，在灰雾中若隐若现。并且和孑然一身的汪林奇不同的是，那些逼仄的道路上，无数人形的虚影重重叠叠，数以万计，他们一个挨着一个，正排着队向前方行进着。
　　
　　“喂……前面的，别再往前走了。”
　　
　　直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刻意压低的呼喊，垂头丧气，整个人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的汪林奇，才悚然惊醒过来。
　　
　　他四下打量，不由为他身边的景象倒吸一口冷气。无数面目惨白，衣衫褴褛，或者干脆只剩下一具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