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医院那里,好像病情加速恶化了,这事你别管,关于那个‘黑藻’的分析怎么样了?”最先跟派瑞斯交上朋友的研究员,皱了皱眉随口回应。
在没找出传染途径,以及治疗方法前,医院发生在大的事情,他们检验中心也解决不了,这不正是他们应该专注的地方。
“没有,除了排除它是蓝绿藻、红藻。褐藻等既有的种类外,没有更进一步的结论,”摇了摇头,派瑞斯放慢速度用中文表达,这里的仪器、设备根本不够,他不可能在这么简陋的环境底下,得出什么正经的数据。
“真是该死,藻类不该是这样,它们……它们就像有意识一样,用惊人的速度增生、蔓延,这根本就违反自然。”
“没有‘违反自然’的说法,我们不了解这种藻类,这是第一次接触,说不定这是它们正常的繁衍方式,就像普通藻类会造成有氧化的现象,这只是自然反应,跟它们有没有意识无关。”
“藻类离开海底,然后寄生在人类身上,不……这不自然,你看看这部分,怎么看怎么像……‘嘴巴’,它们说不定有吞噬能力,这一点都不正常。”
刻意的挪动位置,让派瑞斯能看清楚连结显微镜的荧幕,上头的黑藻切片,出现了个带着细小尖刺的圆孔,真的就像那名研究员所说的,一个嘴巴,或许这就是让黑藻能紧紧“咬”住宿主,进而达到寄生或者是共生的目的。
“如果它们有意识,为什么要离开海底?”大约是天气关系,派瑞斯不由自主的打了几记冷颤,盯着荧幕上的黑藻喃喃自语。
“呵!嫌人类太讨厌,一觉醒来决定征服地球?”虽然开着玩笑,但却像是让自己的话吓着,那名研究人员唰一声脸色发白。
如果真像他的胡乱猜测,黑藻随着洋流不断扩散,一旦沾染上人体便迅速蔓延,他们根本没有准备,没有人知道这个潜藏的危机,他们来不来的及阻止这件事?
“不!不会是这样,我们只是对这个新品种的藻类不了解,但不需要这么妖魔化它们,藻类就是藻类,不论什么生物,会发生大规模迁徙、即迅速繁衍的原因只有一个……”下意识轻咬着自己的手指,派瑞斯是病理系的学生,发生再无稽、在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都会试图找出即合理又科学的解释。
“什么原因?”那名研究人员忍不住苦笑,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安慰?黑藻决定大规模由海底迁徙到陆地生活?这对他而言,几乎称得上魔幻了。
“遇到生死存亡的危险。”不由自主的皱起俊眉,派瑞斯下意识的看向远方。
世界各地的气候极其不稳定,海水温度升高、洋流改变,或许他们人类在无意间以破坏了黑藻的生存环境,它们不得不离开自己原本的领地,寻找更适合繁衍的地方,即使这意味着要消灭所有人类……
魔鬼海域04 牺牲小我?不会有人想当牺牲品。
砰地一声,一名背着冲锋枪的士兵,重重的敲了敲车身提醒,桑堤雅各及那些没有染上脓血的民众,全被赶进活动中心。
在外头让大雨淋了一身,一进到充满温暖空气的室内,不少民众打起冷颤、喷嚏连连,一些原本在活动中心里休息、等待的年轻人,热心递来干爽的大毛巾,桑堤雅各一眼就认出了像大小姐般发号施令的李玮玲。
“嘿!你在这里,派瑞斯呢?他不是陪你们到医院?”长腿一迈,桑堤雅各略显粗鲁的拽紧李玮玲的手臂。
李玮玲吃痛的轻喊数声,然破谴责似的,瞪了那名金发青年好几眼,可惜对方丝毫不买账,依旧捉牢她的手臂,大有不得到答案绝不松手的气势。
“医院那里只收容伤势严重的病患,说老实话,你也不会想待在那里,那个气味实在太恶心了。”
嫌恶的撇了撇嘴,李玮玲看向自己的好友。对于将独自一人的刘晓安仍在病房内,他们全都感到内疚、不安,但谁知道留在医院里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在离开前,看见好几个浮潜的旅客,前一天瞧见他们时彼此还有说有笑,感染到黑色肿块的部位也不严重,今天就发现他们肿得跟具浮尸一样,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只能一直流出脓血,李玮玲没办法再多忍受一秒。
“派普呢?你们把他仍在那里?”皱紧俊眉,桑堤雅各面色铁青的质问,如果那个俊美的金发男子有什么意外,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他扔下我们!他说要跟我们一起来活动中心等待,结果他却钻进那个什么见鬼的检验中心里不出来,他根本就忘记我们还在等他!实在太过分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李玮玲的火气就冒了出来,恶狠地甩脱桑堤雅各,这对兄弟一个样子,自以为是、不顾他人死活,桑堤雅各跑去目斗屿发疯,派瑞斯窝到检验中心,根本不记得还有他们这票呆子在担心他们!没心没肺的东西。
“检验中心?在哪?”略扬了扬俊眉,桑堤雅各在心底为自己的宝贝弟弟欢呼,他就知道派瑞斯办得到。
如果有什么人能发现这场事件的真相,那肯定就是派瑞斯,他是他见过最有研究精神的家伙,当然,桑堤雅各也不认识多少个喜欢待在实验室里书呆子。
“就在医院停车场正前方,临时搭起来的几个帐篷,简陋的要死。”
冷不防一名年轻人介入插话,跟着颇有敌意的瞪视着桑堤雅各,移向李玮玲的目光则又变得温柔、缠绵,患难见真情这几个字似乎在这几个年轻人身上悄悄上演。
“在医院哪里?你们不是说医院的情况不太妙?“无法忽视哪几个荷枪实弹站在各个出口的士兵,桑堤雅各拧起俊眉打量四周。
活动中心的气氛还算平和,有吃、有喝还有保暖的毛毯跟些娱乐设施,如果他没有猜错,这种阵仗是用来应付什么重大灾害,让受灾群众有地方“长时间”驻留。
桑堤雅各当然熟悉这种安排,他来自纽约,当初九一一时,他还负责维持几个像这类的临时收容中心的秩序,现在有什么理由,他们必须留在这里?当心会传染,所以进行隔离?那下一步呢?
“嗯,那几个生还的浮潜游客不像你这么幸运,你那些‘淤青’消掉了,可是他们却变得好严重,医院里都是那种臭味。”
夸张的摆出个恶心的表情,李玮玲不由自主打了好几个冷颤,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的好姐妹刘晓安似乎也是另外一个幸运者,她大腿上的肿块似乎不那么明显了,只不过她们的感情再好,也没办法让李伟玲再在医院里多呆一秒,他绝对会让那些气味、惨叫声逼疯。
“你们能照顾自己吧?我得到那个什么检验中心一趟,不放心派普自己留在那里,如果医院的情况真像你形容的那么糟,派普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
“就知道你一定会去找他,你们兄弟俩怎么那么黏啊?分开一下就像生离死别一样,用不用得着这么夸张……等等,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世乐大哥呢?”
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李玮玲认识的洋人不多,猜想他们都热情奔放,所以兄弟感情都是这个样子,但到了威勒兄弟俩这么程度,也稍微夸张,不清楚的人说不定会误会他们时情侣,用得着如此难分难舍吗?就算真是情侣。都没必要好像少了另一人就活不下去吧?
“他在救人的时候,也沾上了那些东西,被送到医院了,所以我过去也能打探一下他的消息。”
“我的天!世乐哥不要紧吧?”
“我们分开的时候,他的状况其实还不错,但跟那些……挤在一起,我很担心伤势会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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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冷忽热的一阵难受,韩世乐只觉得自己仿佛泡在腥臭的尸水当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及腐臭味。隐隐约约记起自己跟那些全身泛黑的伤患像什么废弃物般,被扔进卡车的后座中,狂飙的过程中,剧烈的震荡让韩世乐脑袋糊成一片。
卡车无预警的煞停,韩世乐整个人被跑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其中一名伤患身上,黑色脓血噗地一声溅了一身。
“该死!”车门被打开,那些载送伤患的士兵全都换上防护衣,嫌恶的低声咒骂着,粗鲁的又抬又推的将伤患下车。
“呃……我能自己下车。”瞪着走向自己的士兵,韩世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状况没有那么糟,没理由被当成一具尸体对待,就算他真是一具尸体,那些士兵多少该展露点尊重,这些人是无辜受害,并不是自愿变成这样。
“喔!小心点,检验中心旁有个帐篷,请待在那里。”愣了一愣,那名士兵闷闷的回答,他大概没料到有人会意识清醒。
“为什么军方的人会介入?我们被隔离在这座岛上了吗?”并没有立即离开,相反地,韩世乐帮着忙将那些伤患抬下卡车,他相信这些人还有得救,就像他跟桑堤雅各一样,情况说不定会好转。
“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冷淡的回答,那名士兵看了韩世乐一眼,动作小心许多。
临时搭建起的收容帐篷里,早已淌满浑身发黑的伤患,情况严重得像具死尸般动也不动,只能躺在角落里淌着黑血。
仅仅只有四肢沾染上,幸运的跟韩世乐一样活动自如的人,则神色紧张的待在另一头,他们或许想离开,免得自己被感染的情况恶化,可是似乎已经吵过几次冲突,守卫在出入口的士兵,毫不在意、威吓似的捉紧长枪,时不时的来回走动。
“目斗屿……”咬了咬下唇,韩世乐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拿不出证据证明,但一切的起因,似乎跟那片神秘的海域脱不了干系。
“什么?”仍旧勤奋的搬搬抬抬,那名士兵烦躁的应了一声,没人希望出这种任务,天晓得是不是会有更大规模的爆发,他一点也不希望被留在这座小岛上。
“目斗屿,所有事情都是从哪里开始的,先是游客在哪里浮潜、失踪,被救回后变成那个样子,至于我们……”
“你们?”
“我们是收到求救讯息,才又租艘快艇到目斗屿察看。”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如果他跟是哪个堤雅各没有执意出海,说不定船东大哥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如果没有出海,他也不会得知,改名叫黄沙的杜雍和竟然没死。
“求救讯息?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求救讯息的事情?这是机密!水榭路出去的?”
“机密?什么机密?那个求救讯息发送到每个人的手机中,甚至连社群网站都看得到。”
惊恐的瞪大眼睛,那名包裹在防护衣底下的士兵,急急忙忙的跑开,韩世乐让他的反应弄得一愣一愣,一通求救讯息为什么会变成军方的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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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结果!我要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新形态的生化武器?你们用了多久时间了,我该拿那些病患怎么办?烧了他们?给我结果!”负责这次“救援任务”的军方高层,面色铁青的跨进检验中心。
他们接到了医院通报,一开始以为是单纯的医疗任务,需要他们军方派遣直升机或运输机协助病患转院,谁知道情况完全超出他们想象,这根本是传染病,不少子弟兵还因此倒下,这让他非常火大,他不喜欢在不清楚敌情的状态下,贸然的将他的士兵们送上战场。
“不!经过初步的分析,这比较像……自然现象?”检验中心的负责人,分不清是尴尬还是无奈的回答。
他同意派瑞斯的推论,这些黑藻是出于本能的迁徙,“人”只不过是凑巧经过的宿主,或许还有更多生物被它们寄生了,不能确定灾害范围有多广。
“自然现象?你称那些半死不活的人叫自然现象?给我答案,要怎么救他们?还有,那个黑藻污染该怎么解决?”
“呃……侵入人体上的,如果身体够强壮,其实黑藻没办法伤害……人体。”
“如果不够强壮的呢?任他们自生自灭?”
面对军方高层咄咄逼人的质问,那名检验中心负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试过几类抗生素,一开始或许有用,可是黑藻适应的速度异常惊人,而且像是有共同记忆般,即使不在同一个宿主身上的黑藻,也能抵御对该类抗生素。
除非他们能找到强而有效的药物,一口气杀光所有黑藻,否则无法“根治”这个问题,最该死的是,假使他们幸运的找到这么强效的药物,先杀死的也会是宿主,也就是他们这些脆弱的人类。
“也不是说让他们自生自灭,只是……目前我们能做的事情不多,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灾情扩大,封锁那片海域,不让人靠近那些伤患,说不定过一阵子,黑藻就会自然死亡,毕竟,应该有什么东西在海底威胁,所以才会发生大规模的迁徙。”
即使外头下着大雨,检验中心里也有简易空调,说出这句话时,那名负责人还是不由自主的狂冒汗,他变相的宣告那些病患的死期,只有宿主死亡,无法寄生到别处的黑藻也只能跟着死亡。
“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十分可笑?如果海底下有什么威胁到这些黑藻,难道不会威胁到我们?”
不喜欢这么不明确的答案,军方显然已经先一步的采取措施,封锁海域、隔离小岛,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一天没除掉那些黑藻,危机依旧存在。
烦躁的摆了摆手,那名军方高层,领了手下士官兵离开检验中心,他们还有一堆事情待处理,现在还没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状况,一旦隔离久了,那些民众肯定反弹,他不想闹到需要武力镇压的局面,这些研究人员最好赶快给他一个解决方案。
“等等!”
一直待在角落里,派瑞斯抿了抿薄唇,终于鼓起勇气的叫喊,他知道他的身份不方便、也不应该发表意见,但他真的很想知道桑堤雅各的安危,在军方完全封锁目斗屿那片海域前,他希望能请对方先派人找回他哥哥跟韩世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个不相关的人在检验中心里?”气急败坏的咆哮,不习惯被质疑的军方高层,面色铁青的瞪着派瑞斯。除了协助隔离检疫外,军方其实还另有机密任务,这里不该有闲杂人等出入。
“他不是,他……他是检验中心的顾问,是他找出黑藻的特性。”急忙为派瑞斯开脱,负责人满头大汗的解释。
一开始他不该让派瑞斯待在这里,这是检验中心的一大漏洞,只不过他们已经无计可施,如果不是派瑞斯提出另一个研究方向,他们可能还在错误里打转。
“顾问?你想说什么?”不怎么信服的打量派瑞斯,军方的负责人勉强压下火爆脾气,他有太多工作得处理,没空理会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研究人员。
“你们封锁那片海域前,能不能帮忙搜寻,我哥哥跟朋友说不定还在那里。”
“目斗屿?他们大风大浪跑去目斗屿做什么?”
“我们收到求救讯息。”
“什么?”
石破天惊的吼叫起来,那个动静十分夸张的军方高层吓了好大一跳,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破口大骂。
派瑞斯吓了好大一跳,也根本追不上那个人的语速,只是隐隐约约猜想,大概是军方也收到了那个求救讯息。不仅如此,占用的还是军用频道,所以他们才会如临大敌,忧心是不是有弟兄出状况,但是经过排查后,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任务经过目斗屿,那问题更严重了,是谁知道透过这个秘密频道求救?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手机都收到这封简讯,你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