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题跳跃得很快,月季失笑,这魔兽个性就像个孩子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前后、不论逻辑。
魔兽虽然智慧过人,懂得运用世俗力量成为国师,但他毕竟才三岁年纪,才总是说着孩子气的话。
他苦笑问:「所以为了你的乐趣,我必须挣扎,要怎么挣扎,惨叫吗?还是拿刀防身,或是用毒咒护身?」他叹息,眼里有着无奈。他太明白魔兽的力量,又怎会蠢到做出上述的行为。
「这些对你而言根本就没有用,你若要杀我,一根指头便能把我挫骨扬灰,我何苦挣扎呢?」
他只是在解释不想做无用之事,偏偏魔兽解读到另一个方向。
「就是因为没用,你才用那恶咒折磨我,我不该会做梦的,所以你要负责,你说你解了咒,全都在骗我,我要、要……」
他要什么?他反问自己。
他不要月季死,所以当舞衣提出此议时,还惹得他怫然不悦,他要月季活着,而且要他——
要他怎么样?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一袭简朴布衣,就算其貌不扬,冷冽气质依然出众的人。
霎时他眼底有着浓浓的茫然。他没有做过梦,实在不知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样古怪的恶梦,一醒来除了挫败不解外,也觉得若有所失,不过他知道人有时会将相望寄托于梦境,所以是不是只要梦境成真,月季对他下的这个咒就会解除。
「你到底要我如何?」
月季像安抚孩子般的轻叹,寻了把椅子,缓缓坐下,一双大眼因为脸小竟比常人还要大上三分,而月季最美的,就是他这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黑白分明,有着他这年纪不该有的超脱睿智,而且莹然若星,看久了,会让人的灵魂仿佛被摄入,沉溺其中。
他不知自己要什么,却脱口说了出来,「我要你像梦里一样的服侍我。」
月季呆怔良久,用惊讶难解的目光审视他,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重复一遍。
「你、要、我、服、侍、你?」
每说一个字,他就顿一下,好像一向精明的脑袋忽然变得不太灵光。
反观魔兽倒像是茅塞顿开般,连星期日都爽快多了。
没错,既然月季用这种毒咒折磨他,那他就用同样方法破解,这更显现他的能力在月季之上,也能败得月季跪地求饶,这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妙策。
瞧,现在月季就一脸青白交加的瞪着他,仿佛他是骇人怪物。
他的真面目只吓死咒王,没吓死月季,而他所提出的这个要求却让月季向来淡定的面容改变了,甚至还有些愚蠢的张大嘴巴。
月季在他心里向来才智无双,能让他露出这么一副蠢样,蠢得有些好笑,跟……嗯,可笑,这让他霎时心情大好,忽然觉得自己这要求提得太好了。
「对,我要你像梦里一样服侍我。」
他这次说得更肯定,也更理直气壮。这就是他要的,一点都没错,他要月季负责。
「我这身子枯瘪病弱,能有什么趣味?」
月季连连摇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比人还要聪明百倍的魔兽,竟会提出这荒谬的主意。
就算要作践他,自己这身子皮包骨的,作践起来只怕作践的人就先倒尽胃口。
「有没有趣味由我决定,我现在就要,除非你收回恶咒,要不然我就要用你的身子来破解。」
「你、你——唉,我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还是吃了我算了……」月季无奈抱怨。
不待他说完,魔兽弯身就将他提起,用力的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事情发生得突然,月季惊喘的挣扎起来,举起双臂挡在身前,在意识到这是螳臂挡车,他放下手臂,仿佛认命了。
「月季并无经验,这枯瘦身子恐怕是满足不了你的欲望。」
他说的是实话,但魔兽显然听不进去,来个充耳不闻。
他用指甲轻划,那指甲在他意见驱使下变得锐利如刀,划过月季的衣结,衣结断成两截跌落地上,那袭灰色布衣翩然落地,露出白皙赤裸的胸膛。
月季的身子太单薄,那胸膛薄得像块板子,唯一有看头的,就是那两枚粉色的乳首,在微冷的空气中颤动。
他的唾液增多,下半身亢奋起来,这比在梦里见到时还要令他激动,他轻舔月季的檀口,月季有些晕眩,显然不知如何应付他强势的求欢,与这可笑又难以预料的状况。
「张口,我要你的舌头。」
「清炖吗?」
月季一开口嘲弄,他便趁隙钻入,月季往后退缩,他紧紧搂住,不让他闪避,他舔着他的舌尖,划过他的齿列,一点不漏的吸吮他口中津液,就像蝶儿在吸着花蜜般专心致意。
将近窒息的月季用力的推开他,大口喘气,这瞬间他心口仿佛有蝶群在飞舞,涨得他难受,却又莫名雀跃。
月季连亲嘴都不会,竟用嘴巴呼吸,魔兽为此想要笑,想要欢跳,还想要搂着月季上床,再做一次。
「你没跟别人亲过嘴?」
月季的羞涩显而易见,试着隐藏语气中的颤意。
「我这身子油尽灯枯,哪有耽误他人的本钱。」
「所以你只跟我亲过嘴。」
他偷笑的表情惹恼了月季,月季推着他的胸膛,再次低喝,「坐下、坐下、坐下!」
他应该是急了,脸色潮红,四肢微颤,接连的喊了好几声,但魔兽的双腿依然刚健有力的站着。
月季后退一步,魔兽便前进一步,直到月季退无可退,一跤坐倒在床边,他则舔着唇上刚才因亲吻留下的芬香津液,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月季的惊慌失措让他大为满意,那宛如惊弓之鸟缩起脚趾的姿态,让他想起自己在梦里曾咬着他的小腿,一路亲吻而上。
今日,他就能满足自己曾有过的幻想。
「真的非得这样吗?」
月季小声嘟囔,语气中满是不解。他在这里住了多日,自然也远远见过名妓舞衣,有那么漂亮的姑娘伺候,为什么这魔兽偏要毫无姿色的自己?
「对,非得这样,你要乖乖上床去,还是我把你打昏抬上去,随你,反正我今日一定要解了你对我下的恶咒。」
他的语气很认真,他也确实打定主意要这么做,就算天崩地裂、世间毁灭,他也绝不收手。
「我「真的」没有下咒!」
月季强调,但魔兽不肯信呐!
再看魔兽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他心知恐怕难逃此劫,凭他现在的病弱身子,哪有可能与咒毒化身的魔兽一较上下。
魔兽再次弯身,不再废话,直探向他檀口,他认命的张开唇,反正打也打不过,不让这魔兽如愿,他恐怕真的会打昏他,就算要失身,他也不想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
「唔……嗯……」
不强做抵抗后,月季发现骑士魔兽吻人还满舒服的。毕竟魔兽应该与舞衣姑娘做了不少练习,这次的失身应该不会有去了半条命般的痛苦。
「对,用鼻子吸气,换你来吻我。」魔兽诱哄的声音低沉,让人听了筋骨酥软。
月季翻了翻白眼,却还是照魔兽的话探了过去,魔兽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吻得比他更急切,他一把推倒他,炽热的气息已经喷到他颈项、乳尖、带来一阵难言的瘙痒。
他扯下床帐,日头的光还十分亮呢,但魔兽已经焦躁不已的剥他的裤子,他望着天花板,乱七八糟的想着。
大概是太过震惊,没办法好好思考,总之他的脑里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唉!我竟然白昼宣淫,还被这只化身人类男子的魔兽求欢,这还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诡异之事。
瞧着对他枯瘦身子似乎有无限兴趣的魔兽,他一阵苦笑。与这魔兽相识的日子从没一天是无聊的,在死之前有这么些好玩的事,好像比自己独居在小屋里等死有趣得多。
「你专心些!」一眼就看出他神游太虚,魔兽气得咬他乳尖一口。
他微疼地缩起身子,有些无奈。他也不知该怎么专心,毕竟他从没想过有生之年,会有跟人被翻红浪的机会,但魔兽再次吻住他的双唇,他只好配合的随之起舞。
渐渐的,一向发冷的身子热了,向来青白交错的脸染上潮红,下身在魔兽执拗的爱抚下挺立如柱。
原来这就是闺房欢爱的滋味,果然是不差的,怪不得有人热衷此事。月季脑袋里热烘烘的想着,被魔兽一手环抱住腰,热气遍布周身,再也没有余力能胡思乱想。
第五章
阿狼瞪直了眼打量自己的主子。国师这些日子神清气爽、面带笑容的,虽然国师以前也笑,但却不是这样放松的笑法,他现在的笑像会勾人似的。
国师原就是个翩翩美男子,这几日竟比往常还要神俊三分,让他有时也看呆了,更别说走在街上,为他驻足的姑娘有多少。
相较于国师的精神奕奕,月季公子则是比往常更加病恹恹的,站也站不久,坐也坐不了,常要躺着、倚着、趴着,青白交加的脸上时而带着病态的热红,而虚软无力的双腿就像要折了似的颤巍巍。
偶尔看不下去他的惨状,国师就会握住他的手,施些护身咒到他身上,月季公子这才身子挺得直,他那张脸,该怎么说呢?
苦、悲、惨、闷全都写在上面,然后两人就会为做梦的事谈论起来,月季公子总会先问——
「你总不做梦了吧!」
国师心情愉快道:「这几日是没了,但总要试个一个月吧。」
「被你试上一个月,我哪还有命在。」
「要不是你先对我下咒,我何苦如此?」
月季公子没好气道:「你哪有什么苦,我见你看了开心得很呀。」
阿狼是雾里看花,但阿狼的主子可就心知肚明了。
身为野兽,原本性欲就强,刚开始抱月季时,他还会顾忌着他身子骨瘦弱无力,但一到得趣处,哪还顾得上其他,所以月季大喊吃不消,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连舞衣这样善于侍奉男人的女子,有时也无法完全承受他的性欲。
见月季一脸悲苦,在房内也坐得歪歪斜斜的,他忽然生起一股怜惜,他让月季躺在褥榻上,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手掌则轻轻的揉捏着他的腰,力道适中,教月季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腰总算没纳闷酸疼了,昨夜,他的腰骨都快被折成两半。
听到他这声满足的叹息,魔兽的心神微动,想起夜里的事。
月季却闭上眼,相当放松自在,窗外传来鸟啭虫鸣,时间仿佛静止。
他低头看月季,他的脸又更小了,原本大而圆的眼睛,也像消磨了生命一样的变小,眼下微微肿起,像是睡不饱。
他该让他睡饱的,但一碰到他,情欲宛如夏日午后的骤雨,没有淋漓尽致的泼洒一番,就消退不下去。
他该不是在消磨月季的生命吧?
这一想,他悚然一惊,驱使着自己施放更多护身咒到月季体内,直到他脸色有稍微变好了些,他才松口气。
「好美好的天气呀!」
阳光洒进屋内,月季眯着眼享受。
看着他这副模样,魔兽的动作更轻柔了。他不知月季是怎么想的,他好像并不排拒与他发生关系,他知道舞衣崇拜他,甘愿服侍他,但月季呢?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让我抱你呢?」
他目光如鹰的盯着月季,想着奇人月季会说出什么让他意外的答案来。
月季眨一下眼睛,掀唇,笑容轻淡,就像他的人一样随时会消逝于世间。
「因为你说我对你下咒,不是吗?我打又打不过你,逃也逃不了,不如就认命,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恐怕我以死相胁,你也不痛不痒吧,我又何苦把自己搞得像守节烈妇般,也把你搞得像个摧花色魔似的……啊,错了,我不是楚楚可怜的花朵,是一根草,还是根难看又难吃的草。」
「噗!」
他这番满是自嘲的话,让魔兽忍俊不禁,放声大笑,胸臆间因为笑声震动。
哎,他好喜欢跟月季说话,每多说一次话,仿佛就看见月季在别人面前不会表现的一面,而那些风貌有趣得紧。
「你还真看得开。」
「在这里吃饱穿暖,有什么好看不开的,只要你别再做梦,我在这里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月季慵懒的仰起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摸那在阳光中闪闪发亮的尘埃,透过璀璨阳光照射,那些一文不值的尘埃却像金子般闪亮,人的手探入其中,抓握住的只是一片的虚无——就像自己的人生般虚幻。
「月季,你怎么只听张雅君两三句就知道张老头是嫉妒、怨恨张幼君,进而着了魔,明明张雅君说被恶鬼附身是他弟弟?」
现在心情舒爽,把当初的事拿出来求教一番,也比较没有什么反弹的情绪。
月季一脸沉定,「这世上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嫉妒、恚怨、自卑……那么多的仇恨与丑恶,都是源自于自己得不到,却也舍不了。张雅君的言词中其实透露许多讯息,张幼君是整件事中最可怜的受害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魔兽霎时想起自己在瓮中初生时,咒王怨妒又含着惊恐的诅咒声。咒王怨妒的是谁?惊惧的又是什么?
没错,他和张老头一样,怕自己的成就地位被他人超越而心生杀意,所以用尽绝学,养成他这只魔兽,要他去杀了月季。
月季孤零零一人住在密林中的小屋,他在吐血挣扎时,谁来救他,他痛苦不堪时,又有谁来保护他?就连自己要杀死他时,他也是只身孤傲站着,毫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像自己的生命纵然走到尽头,也必须孤军奋战到最后。
张幼君还有张雅君保护,那月季呢?谁能护卫他?为他挡风遮雨,替他撑起一片天?
「你的能力在咒王之上,为什么不除掉他?」
月季一怔,不解话题怎会转到这里,随即明白他是经由张雅君一家的事,想到自己与咒王的关系。
他伸出手臂,比着腕上的一道血痕,那血痕歪歪扭扭,定眼一看,竟还在缓缓扭动,只是很慢,几乎看不出来。
「我被献给他时就被他下了血咒,就是千刀万剐、万箭穿心,也动不了他分毫,虽然他当时承诺过,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再找第二个祭品,但他其实一直想杀我,偏又要故作君子,不愿亲自动手,只用些毒咒,美其名是饲毒喂养,其实内心早已杀意满满,不过也因此让我侥幸苟活至今。」
「你知道——」魔兽忆起当初被月季的坐咒给制伏,坐在地上,被他踢来的石头给打得头破血流。「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他豢养出来杀你的,为什么不趁我能力未强时杀了我?」
月季沉吟一会,终是淡淡说出原因,「我也杀不了你,你是他的血养成的。」
魔兽震惊,因为月季竟将这件秘密诚实托出,那也就是说,不论他如何折辱月季,月季永远也杀不了他,难怪当初他只有封印了他。
他大怒起来,「你怎能把这么重要的大事告知我?」
月季伸出自己的手偎近他怀里,他的手冰凉如玉,在炎热的夏日就像块凉玉,弄得人舒服不已,而他说出来的话也如玉石般冰凉。
「我还能活多久?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封印了你之后,我的身子就再也没有发育过,我已经二十二岁,比张雅君还年长,但这身子一直保持少年模样,我只能想,骑士我早该在封印你时就死了,我还活着,只不过是……是心事未了罢了。」
魔兽握紧他小又骨感的手,连该有肉的手掌也没有丰腴感。这不是一双该属于月季年纪的人的手,枯槁得几乎只剩一点点的脉动,代表着主人只残存些生命之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