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
我有点儿恼火:“死人脸,你丫怎么跟魏九霄一个德行?!不查?你说的容易!我现在泥都陷到腰眼儿了,还怎么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拔出去?”
死人脸抬眼看我,漆黑的眼睛不带情绪:“何征,这是张家和魏家的事,你不该插手。”
说罢,他拾起背包就要走,我抓住他的胳膊不放人,怒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废物?就只会拖累你?”
他啧了一声,不大明显地皱起眉头,我感觉到自己抓着他的手湿湿的,低头一看,殷红一片!
“你怎么又——唔!”我被死人脸捂住嘴拉出去,他低声道:“别让我二叔听见。”
我这会儿也没脾气了,就急着看他的伤口,随便在警局找了个偏僻地,让他把袖管撸起来。
这次的伤口在小臂肌肉上,又长又深的一道口子,还在缓缓往外冒血,要不是老张那里有很大的消毒水味,他又穿着黑衣服,早该露馅了。
好歹没像背上的口子一样渗黑血,我放心了一些,没好气道:“奥特曼,你又去拯救地球了?这伤口哪里搞的?”
他抿着嘴唇不说话,我让他坐在那儿等我,回办公室找了酒精和纱布,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死人脸的愈合能力很惊人,像这样的伤口,估计三四天就能落痂。
处理好伤口,我俩并肩坐着不说话,我抱着胳膊也有点儿赌气,说老实话,死人脸虽然冷冰冰的,对我倒挺不错,光是跟山魅结血契那事儿,我就能感觉得到。
他不让我查济世馆,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眼看着朋友在流血流汗,我一大老爷们能坐着干瞪眼吗?
坐了老半天,死人脸说:“何征,济世馆是魏家的,他们的确在收集生魂……但其他的,我暂时不能说。”
果然是这样……
我叹口气:“死人脸,我把你当朋友,也希望能帮你的忙,我量力而为,不给你添乱,行么?”
死人脸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终于点头:“嗯。”
我又问他:“天阳体真能帮你回血吗?”
“是,”他看我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淡淡道,“别再一起睡了。”
???
“你磨牙。”死人脸站起来要走。
“喂,你又去哪儿啊?”
“回家,”他打了个哈欠,“补觉。”
“……”
***
因为腐烂症案件结束,队长说要犒劳大家,集合E队成员第一次正式聚餐。
死人脸本来不想去的,被他二叔打电话一通训,终于答应要过来。
我们在路边的大排档吃烧烤喝啤酒,露天地里晚风徐徐,周围都是热热闹闹的人群,气氛特别好,再加上前面几起灵异案件结束得干净漂亮,大家都挺开心的。
我们等了一会儿,死人脸才姗姗来迟,还是冷着一张脸,万年不变的黑运动衣加鸭舌帽,沉默地揣着兜在我旁边坐下。
魏九霄咬着烤串,笑眯眯地说:“喂,你是没衣服换还是怎么的?简直像只黑老鼠精。”
死人脸不甩他,反正魏九霄那小子的嘴就那样,你越搭理他越来劲儿。
队长看人到齐了,跟王队一起满上酒举起来:“来,庆祝咱们E队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上面领导对咱们的实力非常认可,希望大家保持劲头,无往不利!”
官方词说完了,王队那个老烟枪嘿嘿一笑:“今儿都敞开了吃,别跟咱们队长客气啊,吃到他光着屁股回家挨揍!”
大家哈哈大笑,举杯畅饮,死人脸也意思着喝了一口,然后就干坐着不碰了。
队长笑骂着王队,让老板上东西,烤肉烤腰子烤牛筋各上了一大盘,还有卤味和涮牛肚,大家都边吃边聊了起来,说起最近的几桩案子还是一阵唏嘘,感慨说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只有立场的区分而已,就比如林翠华,再怎么坏,也绝对对她老公王大金一心一意。
大家都吃的挺爽,我小声问死人脸:“要不我叫老板给你炒个粉儿,不加盐?”
他摇头说:“我不饿。”
犟什么啊,我嚼着烤牛筋说:“你也真可怜,不能吃这不能吃那的,好吃的东西一个都尝不到。”
死人脸淡淡道:“酒肉穿肠过,死了烂得快。”
我给呛了一下,猛地想到了欧雪她们烂糟糟的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魏九霄看我没胃口,问我:“前辈,你怎么不吃了?”
我干笑着找了个借口:“太辣。”
他哦了一声,没再接话。
于是大家都敞开肚子吃,只有我一个劲儿地喝酒,死人脸沉默地听着我们侃大山,一双漆黑的眼睛清凌凌的特别好看,我酒量不算好,这会儿已经有点不行了,身上发燥头发晕,扯开衬衫领子都觉得难受。
老张还要给我倒酒,死人脸一声不吭地把杯子捂上了,老张看看他,了然地把酒瓶放下。
魏九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商店,丢给我一瓶番茄汁,笑着说:“前辈,喝这个吧,专治酒后头晕。”
我说了声谢谢,拧开灌了点,果然好受了一些,死人脸说:“回去么?”
“不用,我没事儿。”难得和大家聚一次,我也没多娇气,别扫兴了。
王队和队长在猜拳,王队运气不好,被队长弹了一脑瓜的红疙瘩,他龇牙咧嘴地把手机掏出来:“停!我接个电话!”
队长笑道:“怎么?弟妹查岗了?”
王队摆手示意我们安静,表情突然正经起来:“是省队的。”
队长也一下子严肃了:“省队的?这个点儿怎么会打过来?难道是有案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异公车
王队的电话接了很久,我们全体人大眼瞪小眼,省队交下来的肯定不是小案子,去年夏天那个性变态连环奸杀案,就搞得整个警局人仰马翻,最后靠几个女同志冒险当诱饵,才抓住了那个凶手。
当时大家伙几乎半个月没回家,胡子拉碴地浑身汗臭,都憋了一肚子气,有几个狠点儿的,就把那兔崽子按在凳子上,手里绑个玻璃杯,一杯一杯给他手上换开水,烫得他鬼哭狼嚎来解气。
其实吧,有些嫌疑犯嘴硬,内部的刑讯还是存在的,老资历的刑警会有很多种怪法子,既折磨得你交代实话,还让医院验不出伤。
等王队挂了电话,他肃然道:“队长,C市那边有个案子,省队需要从咱们E队借调两个人过去,那边已经失踪六个人了,再发展下去,恐怕会挡不住民众舆论,这次就让张焕跟我一起去吧?”
“好。”队长颔首,有些惊讶,“竟然失踪了这么多人,难怪省队都被惊动了。”
王队说:“其实还有第七个受害者,要不是他的话,这桩案件会一直被当作连环绑架案对待。”
魏九霄问:“王队,难道省队怀疑是灵异案件么?”
“嗯。”王队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平静了一下情绪,慢慢给我们讲了事情经过。
上个月初,C市出现第一起失踪,搜寻三天未果后,C市的刑警准备按照谋杀案开始调查失踪者的周边关系,没想到这时候,第二个失踪者出现了,和第一个失踪者毫无社会联系,但失踪时间和情况大致相同,加班晚归,莫名失踪。
接下来,几乎按照一周一个的规律,前前后后失踪了六个人,全都是晚归者,并且没有发现任何一具尸体,C市的警局一筹莫展,寻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时候,第七个人出现了,他被人发现晕倒在街边,醒来后满嘴的胡言乱语,看到有大型公交车开过就状若疯魔。
经过C市警局的调查,这个人神志正常,只是因为刺激过度而情绪紧张,经过测谎仪鉴定,他说的都是真话——
那天他和朋友一起喝酒,11点左右才分开,按道理这时候应该没有末班车了,可他看到自己常坐的那趟公交车缓缓地开过来,还感叹自己运气好,没有多想就上了车。
他因为醉意迷糊了好半天,想起来自己还没买票,奇怪售票员怎么也不催呢?这会儿他的酒劲也缓过来了一些,睁眼一看,差点儿没吓尿了!
车上稀稀拉拉坐了六个人,都白惨惨的阴着脸不说话,脸上带着烧纸人才有的两陀红,那些人,正是前段时间C市新闻里播报的失踪者!
他再去看售票员和司机,脸上也是一个模样,不过样子更渗人,司机没了半截身子,上身扶着方向盘晃悠,售票员的头断了,就连着脖子后面一层皮,随着车的前进不断往后耷拉,她伸手扶了又扶,哐当一下车一震,又掉了。
他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屁滚尿流地叫停车、停车!
这不出声还好,一出声,这个公车上的人都转过来看着他,慢慢长大了嘴巴,吐出血红的舌头,嗬嗬地笑。
他刚好坐在后排靠窗的位子上,一狠心,就直接从车里跳出去摔晕了……直到第二天被人发现。
我听到这儿,背后起了一层冷汗,酒全醒了,妈的,大晚上讲什么鬼故事!
QAQ吓死劳资了!!
死人脸一直沉默着,这时候才开口道:“这辆灵异公车,查出来了么?”
王队抽着烟蹙着眉头:“三年前,C市一趟晚班车出了车祸,当时车上只有司机和售票员,两个人当场死亡,死状和样貌都跟第七个受害者描述的一样,但它变成灵异公车后,还会自动变换车牌,让受害者上当。”
魏九霄个变态,居然咂咂嘴笑道:“现在连鬼都变聪明了,有点儿意思啊。”
我问:“这都三年了,他们怎么突然跑出来害人?”
老张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好奇的不得了。
死人脸突然瞥了一眼魏九霄,冷冷道:“自然是有原因的。”
魏九霄切了一声,扭过头吃涮牛肚,我觉得他挺奇葩,听完这么恐怖的案子,竟然还能有胃口= =
我看向死人脸,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呢:“死人脸,你……能去吗?”
他显然明白我的担忧,淡淡地点头:“没问题。”
队长琢磨了半天,问死人脸:“张焕,你有什么想法么?”
死人脸说:“这可能是阴司漏出的冤魂,作为司机和售票员,他们最后的想法就是拉满乘客,所以才通过这种灵异公车的方式作祟。”
我一哆嗦:“那要是不管的话,难道他们还真打算拉满一车人啊?!”
这也太惊悚了吧!
“有可能哦~”魏九霄搭上我的肩,笑眯眯地说:“前辈,要不咱们俩也去C市见识一下呗,没准能碰到那趟车呢?”
“……”
你这么兴奋的语气,难道是巴不得搭上灵异公车去阴司旅行吗?!
我懒得理魏九霄那个死变态,转头说:“死人脸,那六个人是已经死了么?”
“不好说,既然尸体没找到,失踪时间短的人,也许没死。”死人脸说完,站起来对王队道,“走吧,现在就出发,别再耽误了。”
他一转身,我就乐了,哆啦A焕果然又背着他的万能背包。
除了洗澡,这包从来不离身,我真好奇里面装了些什么……有机会必须探索一下!
队长和老张还坐在那儿讨论案情,魏九霄个吃货就知道吃吃吃,我跟着去送王队和死人脸,他们现在坐上长途车的话,应该凌晨就能到C市。
王队又在跟人打电话说案子,我跟死人脸并排在后面走着,他插着兜不说话,侧脸在霓虹灯的映照下特别英气,我俩当了一段时间的室友了,一想到今天回去家里就我一个人,突然还有点儿舍不得他。
不得不说,死人脸很牛,跟他一起办案,我特别放心,好像怎么折腾总能有人罩我,脑袋都比平时灵活。
现在他要去C市了,跟半截司机和断头售票员斗,听起来还挺凶险的……
我看着他,轻轻说:“死人脸,你要是用了纯阳血,第一时间赶回来……我给你回血,保证不磨牙。”
死人脸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平静地说:“知道了,你也小心,别什么事都往前冲。”
气氛突然有点儿怪怪的。
他又说:“等我回来。”
我感觉自己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大概是喝酒喝得晕乎了吧?
死人脸摸出来一张三角符塞给我:“随身带着。”
我接过来一看,是没见过的类型,问他:“这是什么符呀?”
“通灵符,你有危险的话,它会告诉我。”他停下来,漆黑的眼睛看着我,沉声道,“回去吧。”
我看着他跟王队一路走远,蹲下来握着那个符嘀咕:“喂喂喂,呼叫死人脸——”
他没回头,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傻叉……这又不是对讲机= =
等他从C市回来,我得送他一部手机,心灵感应这玩意太不靠谱了,万一哪天我真的找不到他怎么办?
我蹲了一会儿,觉得脑袋清醒多了,又往回走,结果队长和老张两个没良心的,早就撂挑子走人了,只有魏九霄一个人还坐在那儿,吃吃吃。
我问他:“你等我呢?”
魏九霄摇摇头,笑道:“前辈,我没带钱包。”
QAQ卧槽!坑爹呀!
不是说好了王队请客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亡公路
昨晚喝了酒睡得沉,手机响了好久才把我吵醒,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来电显,是队长的。
现在还不到六点啊,TvT,宿醉都没消,他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
我怨念地接起来:“什么事儿啊队长……”
队长响亮地说:“小何,早上先别去局里,咱俩在交通局碰面。”
“交通局?”我一个激灵坐起来,“难道灵异公车也在A市出现了吗?”
队长咳嗽一声:“想什么呢……是别的案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然后他挂了电话……后爹!
=皿=自己更年期失眠就祸祸别人!
我完全没有睡意了,得,干脆起来晨跑一圈再洗个澡吧,偶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不错。
刷了个牙去翻压箱底儿的运动衣,我忽然想到了死人脸,他身高腿长、骨架匀称,穿正装肯定帅,怎么就老爱穿一身黑的运动衣呢?
不过穿着西装杀鬼的确有点儿……嘿嘿。
大约八点钟我赶到交通局,队长带我去了一间会议室,里面坐着几个交通局的人,表情都不大好。
我看他们捯饬投影仪,小声问队长:“头儿,到底是什么案子啊?”
队长说:“小何,波兰的华沙死亡公路你听说过吗?”
我点点头:“知道,这个死亡公路的形成是由于地下水脉辐射,导致司机昏昏沉沉,车毁人亡。”
“对,”队长的表情有点儿复杂,“现在,咱们A市也出现了一条死亡公路——绿树街。”
我还想再问,交通局的领导咳了一声,示意我们安静。
投影上连续播放了七八段监控录像,地点全是绿树街的十字路口,时间都在晚上八点半左右,马路上明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开过去的司机却突然急刹车,甚至下车查看情况,又一脸疑惑地重新开走。
有两个司机车速较快,没来得及刹住,立刻就被看不见的外力冲撞到一边,最惨的那个直接侧翻过去了,好半天,司机才头破血流地从车里爬出来。
交通局的领导严肃道:“从上周开始,绿树街已经连续五晚出现不同程度的车祸,根据事后调查,司机们都说在那里看到了一只红白相间的皮球滚过去,监控上却什么都没有……再这样搁着不管,恐怕真的会出现严重伤亡。”
我瞬间明白了,这明显不是什么磁场或者辐射的问题,绿树街的路口闹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