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死人脸把掉在地上的鸭舌帽捡起来戴上,淡淡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这次他直接牵住了我没受伤的左手,十指相扣,大步地牵着我往前走,我一下子囧了——
卧槽啊=皿=!!
他刚才是正对着蛇站的,肯定早就看到蛇王被驯服了,居然白占劳资便宜!
我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我他妈都干了些什么QAQ?!
***
我们离开蛇王,往前走了约几百米,死人脸停下步子,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旧罗盘,内圆外方,沉甸甸得很有分量,罗盘中央凹处有一根细细的指针,正无视地磁场在胡乱转圈。
死人脸应该是想用罗盘判断方向,好尽快离开蛇王的领地,但是……
“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还能用吗?”
“能,”死人脸低着头摆弄罗盘,“鬼镇的阴气太重,天池没法抓阴,纯阳血可以恢复天池。”
我去,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丫干嘛不早点拿出来?
如果一开始就能分分钟走出鬼镇,哪儿还用得着跟蛇王干架啊!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怨念了,死人脸无奈地看我一眼,说:“物极必反,阴气太重的地方,纯阳血反而会招来鬼怪。再加上你这个天阳体……”
我一个激灵,死人脸不再说话,沉着地在指针上滴了一滴纯阳血,指针立刻哗啦一下稳稳地指向右后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周围的温度好像突然低了很多,冻得我牙齿打颤,我脑补出一大堆鬼魂在我背后飞来飞去的场景,猛地抱住死人脸的胳膊——
形象算个屌,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死人脸轻咳了一声,指指左前方:“走反方向,鬼镇的出口在那边。”
他拖着我走了好半天,结果啥事儿也没有发生,我渐渐没那么害怕了,就松开他的胳膊并排走,死人脸主动捞住我的手牵着,继续十指相扣,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却让我在这个布满浓雾的鬼镇觉得心暖。
刚才遇到蛇王的那一刻,他想护着我、我想护着他,算不算患难见真情?
虽然我们俩什么都没说破,可相处的气氛明显有了变化,这甜乎劲儿怪腻歪人的……
拉手高兴归高兴,不过人有三急啊,我甩了甩死人脸的手,他问我:“怎么了?”
“让我去放个水,尿急。”
早上跟酒店小姑娘聊天的喝了点茶,这会儿一放松就尿意滚滚= =
“不行,太危险了,”死人脸说:“我背过身吧。”
TvT……就算你背过身……何小征也尿不出来……
最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死人脸给我手腕上绑了一根辟邪的红线,跟遛狗绳似的,这才允许我走远一点去放水,我走几步就拉拉红绳,他拽一下回应我,我走到一堵矮墙下面,小声叫了句‘死人脸’,他没答应,估计是听不清,OK,就这儿了。
放完水一身轻松,我正打算原路返回,拉了拉红绳,结果那边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力道,我心里一秃噜——
他松手了?不会吧?!Q皿Q
这时候,矮墙后面传来细细的□□声,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壮着胆子喝到:“谁?”
没人回答。
死人脸,你去哪儿了?!
矮墙后面的声音变得清楚了一些,是个女人,我一愣,难道是苏梓?
这堵矮墙只到我胸口,助跑几步就能轻松翻过去,不过也太巧了吧?= =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里面的‘人’到底是苏梓……或者是别的什么呢?
可不去看又不行,苏梓失踪整整一周,如果一直被困在鬼镇的话,几乎快要达到人体极限了,必须得尽快救助,我的背包里有一包葡萄糖,可以应急。
靠,人命第一,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死人脸!!”我扯着嗓子吼,“你再不出来我就自个儿进去啦——”
其实叫这一声我没指望他回应,绳子断得离奇,估计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过死人脸那么牛,一定会很快脱困的,我得先把‘苏梓’救出来!
于是我给自己打打气,紧了紧鞋带,后退两步准备助跑翻墙,刚迈开腿,我的背包一把被人拎住,吓得我差点儿滑倒。
耳边是死人脸的声音:“何征,听到了么?墙里有人。”
“嗯,我还当你不见了呢,”我松口气,又疑惑地看着他,“你刚才干嘛把绳子给松了?”
“不放心你,我刚就在那儿。”他指指我画地图的那个墙角旁边,给我臊了个大红脸,妈了个鸡的,搞半天劳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放水。
死人脸一出现,我立刻就信心十足了:“不管是人是鬼,咱们先去看看吧。”
“好。”死人脸也不助跑,在矮墙上随便撑了一下就翻到了顶上,蹲下朝我伸手,“过来。”
他体力一向变态,我也不矫情,借了把力翻上去,矮墙对面是个炸豁了一半的屋子,在浓雾里影影绰绰的,女人虚弱的□□声变得清晰了一些,但无法确定方位。
死人脸烧了一张黄符丢出去,浓雾散开,露出了青黑色的地砖和屋子,有个人影蜷缩在屋子一角,裹着大红色的羽绒服,一看这身打扮我就宽心了一半,鬼镇荒无人烟,这个女的十有八九是苏梓!
我正要跳下去,死人脸拦住我,轻轻摇头:“谨慎点。”
他先跳下去,取出铜钱短剑走在了前头,我紧随其后,一步一步慢慢接近了苏梓。
可是,我扭头看了看死人脸,怎么老觉着他哪里有点儿别扭呢……说又说不上来……
囧,难道是鬼镇待久了,自己都变得疑神疑鬼了?
苏梓面朝里,躺在地上只哼哼不动弹,波浪长发披散了一地,炸豁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很难闻的排泄物的味道,苏梓的羽绒服被尿液濡湿了一半,估计是因为无法动弹才弄成这副惨样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贪心要再来一趟龙女庙,结果现在连按时发专辑都成了奢望。
“苏梓?”我小心地靠近,她哼了一声,上面的手臂微微抬高示意。
“等等,”死人脸突然说,“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阴虚幻境
“有啥问题?”大活人一个,就差看脸了。
死人脸沉声道:“她被鬼按着,所以动不了,你先别过去。”
被鬼按着?
我马上蹦回来,还好没乱动她,不然又惹乱子了!
死人脸竖起铜钱剑,似乎准备用道术,我蹙着眉头看他,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呢?
我正琢磨,胸口的兜突然烫起来,我哆嗦了一下,咬着嘴唇忍住了没嚎出声。
死人脸看向我:“怎么了?”
“没、没事,有点儿冷,呵呵。”我干笑着跟他打哈哈。
……不,是‘它’。
胸口那兜里装的是死人脸给我的通灵符,我一直贴身带着,没遇到危险它一般不会有反应……
妈了个巴子的,劳资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死人脸’的铜钱短剑是旧的,这把短了两寸,没有黄色剑穗儿——
分明就是在济世馆断掉的那一把!
‘死人脸’装模做样地竖了一会儿铜钱剑,神态间几乎和真正的死人脸毫无二致,如果不是通灵符和铜钱短剑的纰漏,我大概会一直被它骗过去。
死人脸那么牛逼……它是怎么掉包成功的?
我原地不挪窝,思索怎么对付它,它走过去检查苏梓的情况,甚至还叫我:“何征,她好像伤了脊椎不能动,你来看看。”
看你妹看,劳资打一百个包票苏梓也是假的!哪有人的哼哼声从头到尾都不带变化的?又不是机器!
我一低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刚才斗蛇王的时候我明明蹭伤了,血呼啦的掉了老大一块皮,疼得要命,可它现在居然光洁如初,难道……
没错,这是个幻境,就跟做梦似的!我偷偷拧了自己一把,果然一点儿都不疼!
知道是幻境,我的胆子大了不少,几步过去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道:“别装了,你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死人脸’淡淡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
“你根本不是死人脸!”
我话音刚落,地上的苏梓就不见了,紧接着破屋跟雾气也都不见了,四下变成一片死寂的黑,我屏住呼吸,猜不透它又在搞什么鬼把戏,结果黑暗中走出一个赤裸的人,容貌还是死人脸的模样,可身上却一片枯焦,每走一步,皮肤都哗啦啦的往下掉,就跟褪墙皮似的,给我恶心得够呛。
我往后退了一步,人影突然不见了,我靠在了什么人怀里,背后抄过来一只烧焦的手臂,搂在我腰上摩挲,耳边是死人脸的声音:“何征,你不喜欢我了吗?”
哼,死人脸那个闷骚才不会说这种话!
再说了……劳资喜欢的死人脸也不是你!=皿=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不动弹了,对付这种东西蛮力不顶用,最靠得住的就是阳气,也怪了,死人脸不是说鬼魂不能近天阳体的身么?……它怎么还能抱着我?
来不及多想,我静下心去回忆之前走阳气的感觉,穴位,经络,这时候只能靠自己了……
可那狗日的玩意儿越来越过分,上下其手都给顺到屁股上去了,我完全没办法集中精力啊QAQ!
“何征……咱们合阳吧,我快死了……你不救我么?”
“何征……你看看我……”
“何征……济世馆着火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它正跟念经一样念个没完,我脑袋一阵眩晕,呼哧呼哧地急促喘息起来。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死人脸怀里,他漆黑的眼睛望着我:“你没事吧?”
好疼T…T,我拍拍他的手,他才松开我的人中,我伸手一摸,尼玛,老深一个指甲印子。
“死人脸,”我揉着太阳穴,整个人还有点儿虚,“我刚才居然看见了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还有苏梓……奇怪,红绳没解开吗?我记得你松开它了。”
我拉了一把红绳,两头还在我们俩手腕上系着,难道从我放完水的那个瞬间,我就开始进入幻境了?
“你碰上阴虚了,就在刚才你站着的地方,它跟聚阴池差不多,但它会困住活人的魂魄。”死人脸说,“还好你被迷住的时间不长,不然招魂会很麻烦。”
“不长?我感觉过了很久呀!”我心里嘀咕,久得连劳资的便宜都快被占光了= =
死人脸微微蹙眉:“阴虚里时间是停滞的,从你离开到现在,只过了两分钟,如果不是你刚才泄出阳气,我……”
他的表情有点儿复杂,我纳闷地问:“你,你怎么?”
“没什么。我们尽快离开鬼镇,找到苏梓返回A市,我有事情问我二叔。”他扶着我站起来,转头叮咛我说,“红绳不要解开,就这么往前走。”
说完,他取出铜钱短剑,金黄色的剑穗儿在雾气中亮得扎眼,老祖宗的宝贝果然不一样。
死人脸咬破舌尖,蘸上血抹在铜钱剑上,那把剑竟然嗡嗡作响起来,就在那一瞬间,我听到周围有很多凄厉的叫声和悲泣声,死人脸重新端上罗盘,脸色有些苍白:“快走。”
我以前也看过小说,舌尖血是修道人的精血,看来这不是杜撰的,我忍不住担心死人脸,他的阳气有限,这么浪费能扛到龙女庙吗?
……难道真要光天化日之下合阳?!
我猛地摇摇头,想什么呢我,不过他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着问老张呢?
***
死人脸走在前面,我紧紧地跟着他,周围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重,几乎都要看不见他的人影了,但铜钱短剑的剑穗儿就像黑暗里的一盏光,让我能清晰地判断出死人脸的方位。
耳边的鬼哭鬼嚎声不断,听久了让人头脑发昏,眼前突然有道白影一闪而过,吓得我一个激灵就喊起来:“卧槽这是什么?!”
“鬼灵。”死人脸拽着红线把我扯过去,从背后半搂着我,铜钱短剑横在我胸口,语气低沉,“它们来了。”
……它、它们?
尼玛为毛要带‘们’字啊QAQ!!
我对鬼灵可是印象深刻,十一中杨小克的那个鬼灵,兽身人脸,凶恶程度顶呱呱,要是来上十只八只,我俩岂不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死人脸,鬼灵不是申酉交替时才能现身吗?”
“对,申酉交替时阳气开始减弱,可鬼镇阴足,鬼灵并不受限制。”死人脸把罗盘塞在我手里,我低头一看,我了个乖乖,指针好像在跟什么莫名的力量较劲儿,喀拉喀拉地小幅度哆嗦,他那滴纯阳血眼看就要罩不住了。
我下意识地往死人脸身上蹭,后脑勺都磕他鼻子上了,死人脸啧了一声,用铜钱短剑拍我一下:“你别乱动。”
被铜钱短剑这么一拍,我觉得身上的冷意消减了不少,整个人也镇定多了:“死人脸,咱们就这么挨着走吧?”
他沉默了几秒,摸出来三张紫符夹在指间,示意我往前挪,我继续按照指针的反方向走,背后贴着死人脸,前面横着祖师爷的铜钱短剑,比之前有安全感多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路好像越来越难走了。
怎么说呢,有一种你在爬陡坡的感觉,脚底下却的确是平坦的青砖地。
我硬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大喘气:“不行了不行了,咱们歇一分钟。”
死人脸突然闷哼了一声,我扭头看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冲出鬼镇
死人脸板着脸不吭声,又给铜钱短剑抹了一道舌头血,这次鼻尖上都冒汗了,我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狐疑地伸手到他背后一摸,靠,他的衣服被什么给挠烂了,我马上想到鬼灵锋利的爪子——
妈了个巴子的,这些狗屁玩意儿,简直欺人太甚!!
我看着手上的血迹,怒火直往脑门上冲,结果全身烫得要命,呼得爆出一股暖风,就跟破掉山魅鬼打墙的感觉类似,但这回的风可大多了,吹得我自己脚底下都站不稳,多亏死人脸一把抱紧我。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我们周围雾气淡了很多,鬼哭鬼嚎的声音也小多了,我还有点儿纳闷,死人脸轻声道:“你爆阳了,威力不错。”
……= =,这不科学,刚才在阴虚里死活发不了大招,为毛这次就成了?
罗盘的指针终于稳定下来,我逆着方向一看,五步之外就是阳光普照的雪地,那是鬼镇之外!!
我激动地直接笑出来:“死人脸!你看!找到出口了!”
“嗯。”死人脸似乎也松了口气,把三张紫符啪啪啪贴在我身上,又给我塞了五把小旗:“何征,找阳光最强的地方摆五边阵,点了紫符,你站阵眼。”
“???”干嘛要我摆阵?
我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一脚踹在屁股上,整个人直接飞出去,脱离鬼镇的时候好像在从一个水囊里挤出来似的顿了一下,接着很快就被摔在了雪地上。
刺眼的阳光让我恍了恍神,我迅速爬起来一看,死人脸的背上肩上挂着十多个模糊的白影,正透过雾气淡淡地望着我。
这个闷葫芦,缺了一魄又耗费那么多的阳气,偏偏还要逞强,刚才一路扛着那些鬼灵的阴体走,肯定难受坏了。
没有了我,死人脸不再忌惮鬼灵,先点了一张黄符逼退它们,一声轻喝后铜钱短剑上的纯阳血熠熠生辉,他旋身一劈,生生把一个鬼灵劈做两半,变成了黑烟。
这里的鬼灵都是一团模糊的形态,跟杨小克那个怪物相比,实力显然逊色一筹,可它们胜在数量多啊,尼玛还时不时地搞偷袭,死人脸杀掉第二个的时候,肩膀上又挨了一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