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肉虽是猪肉,不过这猪却不是普通农户家里的猪,而是宫中特养的,每日宫中的太监会把拌入珍珠粉,天山雪莲的饲料,适量放入猪的饲料当中,猪吃的草也不是寻常的草,这草是番邦进贡来的专门的草,专门种在宫中,从未有人踩踏,而且,养猪的太监,每日还要让猪到处遛弯,以此让猪的肌肉更加结实,纹理更加清晰,吃起来瘦而不柴,肥而不腻;另外,”乔易看着宁夏,她的脚步已经
停止了走动,在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睛瞪得大极了,皇上吃一顿饭,要这样铺张浪费?
“你在看什么?”乔易问道。
“这皇上是人么?”宁夏愣了半晌说道,“吃个饭都是普通人一年的开销了,就我刚才吃得那一道菜,还吃进了天山雪莲,珍珠粉,还有番邦进贡的草种子?先生,你当真没有骗我?”
“当真!”乔易继续说道,“这是我前几日在宫里给皇上护驾,他告诉我的,起初我也是不信的,不过皇上说话的口气倒是很真,而且我也亲自见过后院养猪的太监,这红烧肉做起来也不是那样那样容易的,先用洱海的弓鱼干将肉泡好,沥干,然后再用上等的佐料烧制而成,这酱料亦不是南湘国的,而是番邦进贡,都是取当地的所长,钟灵毓秀,所以烧出来的菜还差强人意!”
这种吃法,宁夏闻所未闻,纵然在现代生活了那么久了,可是现在仍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差强人意?先生,你吃过这道菜?知道是什么味道?”
“吃过,有一日在皇宫,皇上吃不完,他每次吃饭一个人都是上百道菜的,一个人自是吃不完,就赏给我吃了!”乔易淡然地说道,好像这种场面他见惯了一般。
“那皇上为何今日把菜端给我们吃呢?”宁夏不解,看起来这可不是皇上的剩菜,而且每人几盘呢,怎么可能是皇上的剩菜,新做的还差不多。
“你不是说翰林院吃得不好?”乔易瞪着宁夏,仿佛宁夏一副不懂得感恩的样子。
“可是皇上是如何知道的呢?你告诉他的?”
“今日给皇上当值,他恰好无聊,便问起了我,我随口说的,大概这皇上也闲来无聊,所以让御膳房的人你们做了!”乔易说道。
“虽然这皇上今日给我吃了这样好的东西,可是,我一丁点也不感谢他,他这般民脂民膏地吃饭,这南湘国迟早有一日被他吃穷了!”宁夏愤然地说道。
乔易瞪了她一眼。
“先生,我好羡慕你,和我差不多时候进的宫,却已经见了换上那么多次了,我却是一次都没有见上!”宁夏好像心理很不平衡的样子,不是想见皇上长什么样子,而是日日在这宫中,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她觉得有些蹊跷。
“先生,今日你去哪里住啊?”宁夏转了话题,拉着乔易的胳膊问道。
“去我的住处,今日有事!”他说道,“可能----可能过几日,皇宫中又要有大事了?”
“什么大事?”宁夏来了兴致,本来就觉得这皇宫中太过沉默,甚是无聊,有点喜事总算可以排解一下无聊的心怀吧。
“皇上,皇上可能又要娶新妃了!”乔易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开心、很不开心的样子。
“是吗?皇上要娶新妃了?那是绝顶的大事,真真是好的呢!”
“皇上娶亲,你为何这般高兴?”乔易看宁夏的样子,有些恨恨的。
“自然高兴了,热闹啊,这皇宫中这样的大事,我还是头一遭见呢!”宁夏说道。
“可是皇上不开心,心里明明有人了,却不能够娶,如今娶的,一个一个都是她不喜欢的。”
“皇上心里的人可是尉迟朵朵?”宁夏问道。
乔易实在不知道她的思维为何是这样跳脱的,不过终究,她是搞不清楚皇宫中的人物关系的,那也是他要刻意隐瞒的事情——他,才是这南湘国中独一无二的皇上,向来高高在上,只是,他刻意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而已,她不明白他亦不怨她,只是,今夜自己的烦闷之情终究是无人可以排解的了。
没有回答宁夏这个问题,乔易继续说道,“宫中柳派和上官派向来不和,皇上在刚刚登基之时娶了上官若儿;柳派本就怀恨在心,认为上官家族现在已经领先;如若皇上不做平衡,很可能会让两派从此面不和,心也不和,现在无论怎么说,终究两派人面子上还是能够说的过去的,上官派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几乎操纵了整个南方的漕运,而柳派亦不弱,盐的事情由他们控制,这两项,都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让我----让皇上如何抉择?如果仅仅是这些,皇上也许还不会娶柳元慎的女儿的,他终究不会为了社稷毁了自己的幸福;可是,这柳元慎手里竟然有先皇的圣旨,如同一座山一样,压在了当今皇上的肩上。”乔易似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那这皇上可是够蠢的啊?”宁夏心直口快,说道。
乔易又深深地皱了一下眉头,“他哪里蠢?宁夏,你对皇帝就是这种看法?”似是对宁夏相当失望。
“不是啊,这朝中这许多的官员,皇上为何非要选这两派人呢?你把中央集权分散,相互制衡,不就好了!”宁夏摊了摊手,她就不明白,为何这般容易的问题,皇上就是想不到。
乔易似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可是本国才刚刚开朝,先皇当年在打江山时重用上官派和柳派,定国之后,不得不重用他们,现在的皇上
,才继位两年,他想革除陈年旧习,可是却不是那样容易的,此番,也只能忍耐才是,后宫中的女子,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她们全是政治的牺牲品。”接着,双手负立身后,似乎满脸的哀愁。
先生说的也是对的,昔日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不就是这个道理么?昔日的老臣仗着自己的功劳,在朝中作威作福已不是新鲜事。
宁夏看着先生的样子,叫了一句,“先生!”
乔易似乎刚刚回过神来。
“看起来今日皇上和你说了许多的心里话,你同情皇上,我也有些同情皇上了!不过有一点,我就不明白了,皇上既然每日这样烦心,为何还吃得这样好?一道菜就顶过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了?”接着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虽然柳派和上官派的人顽疾很深,可是南湘国终究国力强盛,四方来朝!”乔易说道。
“唉,看起来当皇帝确实不容易啊,不过好在,先生,你不是皇帝,你虽有一妻一妾,可是终是不需要受到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似乎比起皇帝,你要好许多!”宁夏浅笑着,在灯影昏暗的地方,她抱住了先生的脖子,在撒着娇,“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宁夏啊,连皇上都准备娶亲了,你就不准备娶我么?”
乔易似是苦笑一下,终究没有说什么,抱住了宁夏,他伏在宁夏的肩膀上,紧紧地皱着眉头,似是要哭出来,终究是忍住了,这天下之大,他只有眼前这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可是,即使这一个人,他终究是要隐瞒自己的身份的。
世上之人,最可怜的大概是他了吧!
他的眼睛紧紧地闭了闭,声音似是有些沙哑,对着宁夏说道,“不久的将来,我定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宁夏点了点头,笑容中没有丝毫的心机。
她这副样子,乔易如此喜欢。
他捧着宁夏的脸,深吻了起来。
已是夜深,两个人终究分别,乔易回了中宁殿,宁夏回了敬事房。
今夜,他是不能够早睡的了,向来,自从登基之后,他何曾早睡过?
开始批阅起奏折来,郑唯问道,“皇上,该吃夜宵了!”
乔易猛然间想起宁夏的话来,说了一句,“以后,朕的膳食缩减一半,不需浪费!”
初初听到皇上竟然这般说,郑唯自是有一些惊讶的,为何今天下午还好好的,今夜却要缩减膳食呢?可是,他在皇上的身边已久,终究知道哪些话该问,哪些话不该问的。
他只是站定了一会儿,片刻之后,说道,“老奴这就去告诉御膳房的人!”
乔易看得累了,微微闭上了眼睛,今日柳元慎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皇上后宫空虚,只有一后一妃,而且皇上尚未有子嗣,难道不需要考虑将来继位的事情么,即使皇上不考虑,可是朝内大臣众多,是会有人替皇上考虑的!”
乔易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娶妃是朕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担心。”
他的声音照例淡淡的!
柳元慎知道皇上,他向来心志坚定,对大臣的话有自己的判断,若是他不拿出杀手锏来,皇上这侧妃,定当是不娶了的!
幸好,他早有准备,他从怀中拿出了先皇的圣旨,景年微一皱眉,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早就知道柳元慎手中有先皇的圣旨,可是,先前柳元慎从来没有拿出圣旨,所以,他能退则退,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是他的不幸,亦是柳云儿的不幸。
沉吟片刻,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跪下。
此生,除了前两年给父皇母后跪过,还从未跪过别人,如今,他下跪的是先皇的圣旨,而不是柳元慎。
柳元慎开始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年登基之后,柳云儿十八岁以前,送入宫中,封为柳妃!钦此!”
只这一句话,却是句句命令,断了景年的所有幻想,如今,娶柳云儿已是势在必行,不是可办可不办的事情了!
他拿了圣旨,顿觉当皇上这般受命于人,浑身不得自由。
他多想,有朝一日,可以与心爱的人儿放歌塞外,不受牵羁,可是,他只要一日在皇上的地位置上,便是万万不能的,而且,现在娶宁夏亦不是时机。
纳柳云儿为妃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
第二日,郑唯将一张烫金的金箔纸拿到景年的面前,“皇上,钦天监已经将皇上和柳云儿的生辰八字,以及大婚的日期择定了几个日子,还请皇上最后敲定!”
景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说道,“日子你来挑吧!”
郑唯知道皇上心绪不好,身为一国之君,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要受控于人,这种感觉让皇上觉得如此挫败,他自是明了,“可是这始终是皇上的大事。”
景年好像忽然间非常的烦乱,“你自己看着办吧,既然人人都想左右朕的终身大事,娶谁不娶谁都要听你们的,所以,你们索性挑了日子吧!”接着就走出了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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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郑唯一个人甩在了原地。
景年信步在外面走着,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和宁夏说的了,乔易和宁夏,无论如何,中间是隔着一个景年的,许多的知心话要怎么说?
他顺着昔日宁夏带他出宫的宫门走到了宫外,,街上,贩夫走卒,人人都似乎都在为生计奔忙,可是,他们的自由却是那样珍贵的,景年此生都不可得。
几时他才能够把上官派和柳派的人员削减,吏治清明,也许那时候才是他最终自由的日子吧。
脚步走啊走的,竟然来到了“飘香院”,这是昔日宁夏带他来的,他走了进去。
着妈妈喊了浅雪,他在包间里喝起酒来。
因为上次他和宁夏来的时候,易了容,所以浅雪自是不认识他的,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位公子,这样英俊,五官长得竟然这般吸引人,眼睛炯炯有神,不过此刻,好像有什么心事,正在一个人喝闷酒,似乎胸中的郁闷无论如何都排解不开。
浅雪照例向他行礼,“公子,浅雪来了,请问公子这次要听什么曲子呢?”
景年拿出一锭银子,他鲜少身上带银子的,一旦带,就是带的很多,“今日,你弹一天的曲子,上次你弹的《听雨》极好听的,不若再弹一次,另外,你会什么曲子,都弹出来吧!”
浅雪进来以前,景年已经猛灌了几壶酒,虽然没醉,却是微醺的。
做皇帝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时刻保持清醒,可是现在,他已经实在绷不住了。
听闻此话,浅雪是有几分惊奇的,听这位公子的意思,先前该是来过才是,可是为什么,浅雪对他没有丝毫的印象呢?来的客人当中,像他这般相貌这般好的,当真是少之又少,而且她也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为何就是想不起他几时曾经来过呢?
愣了一会儿神,片刻以后就弹奏了起来。
她一直弹,景年一直在喝酒,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上午,真真是弹得浅雪的五指都要出血了,景年已经伏在案上,他似乎喝醉了。
浅雪走到他的身边,轻声唤道:“公子,公子!”
景年始终没有应声,他早就知道作为一个皇帝,这种宿醉在外的情况是非常危险的,可是这次,他故意放任自己!
“公子,你喝醉了!”浅雪说道。
他始终不说话。
“来人呢。”浅雪对着外面喊到,叫来了几个人,“把这位公子扶到我的房间里!”
几个侍从七手八脚地把景年扶到了浅雪姑娘的房中。
浅雪看着眼前的这位公子,当真是这世上有貌比潘安的人么?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比起潘安,多了几分的阳刚之气,更有男子汉气概。
浅雪把他外面的衣襟脱掉,刚刚解开了一个扣子,便露出了他里面黄色的中衣。
本来浅雪一颗如小鹿跳动着的心,刹那间变了惊奇,这人,为何穿着明黄色的中衣?直到把他外面的扣子全部解开,那件明黄色的中衣才完全在浅雪的眼里显露出来,而且在中衣的右边,还绣着一条龙,是点缀上的,用深黄色的暗线绣成,不显山露水,可是,浅雪祖上曾是官宦之家,不同于“飘香院”中其他的姑娘,见识自是不同!
她忍不住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莫不是,莫不是------ 景年一惊,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般仓皇,宁夏来了,他要躲到哪里才好?
匆匆地对着郑唯说了一句,“一会儿她来了,就说朕病了!让她有什么事情禀告窦少言就是,不用什么事情都来找朕!”接着匆匆转入了内殿,即使借给宁夏十个胆子,想必,她也不敢闯入皇上的内殿来的。
此刻的宁夏,手里正捧着《南湘史记》进入了中宁殿,已经有内侍通报过了,说五品编修宁夏觐见,她这才进入了“中宁殿”耘!
这并不是宁夏第一次来这中宁殿,为何这次是这般紧张?可能前两次她来中宁殿都是被动的,事后才知道,所以来之前,并不知道紧张,可是这次,她遇到了一个问题,《南湘史记》出现了一大败笔,她已经问过窦少言,可是窦少言最近一直在窦广成的事情上出不来,心情自然是烦乱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所以直接让宁夏来找皇上。
宁夏是如此厌恶来这个鬼地方,可是不来怎么办?此事关系到南湘国的历史,将会影响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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