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粉碎了。”
慕虚瞪着我的眼睛里简直喷火,咬牙切齿道:“不小心掉进去?摸了一下?”
我睁着两只写满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他。
慕虚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那龙马呢?”
龙马皮剩下的那篇鳞片还装在我怀里,不过那东西毫无灵力,我料想慕虚感觉不出,因此我装傻到底:“龙马?就是那具雕像吗?它化成齑粉散尽海水里,什么都没剩下。”
慕虚双眉紧锁,提高了声音:“什么也没剩下?!”
慕虚一把松开我,调头往回走。我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慕兄,你先送我出去吧,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怕我就快要性命不保了。我又不认得路,乱冲乱撞,若是破坏了地宫里其他的东西可如何是好?”
慕虚脸色铁青,犹豫了片刻,回身一把提起我,将手附到墙上的图腾上低声念了个咒,我们便换了个洞室。如此经过了两个洞室,我们来到一个地坛,地坛的中间绘着一朵巨大的蓝莲花。慕虚带着我走到蓝莲花上,念了一个咒语,我们周身便浮起一片刺眼的蓝光,我被那蓝光激的睁不开眼,不由闭紧了双眼,待我感觉到刺目的光芒消失,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地宫,出现在滨海的岸边。
我和龙小林进入地宫是丙寅时,如今天已经微亮了,令我十分吃惊的是,滨海的这一边原本是人间仙境,植被遍布,绿草丛生,鲜花满地,然而此刻却是一片狼藉,有些地方还是原先的模样,有些地方却成了一片黑黑的焦土,美景和死景一块块地镶嵌着这片土地,整个海岸望过去就像是一个生了疮的癞子头,骊山对面的魔气已然入侵!
我大惊道:“怎会如此?”
慕虚将我丢在地上,冷笑道:“怎会如此?那就要问你做了什么好事!”
我道:“那龙马究竟是什么东西?”
慕虚冷冷道:“你无须知道那是什么,但却是那东西镇着此地的山水,形成骊山滨海的奇景。你毁了他,如今天象异变,天下大乱了!”
我除了吃惊之外,倒也没有特别激动,毕竟五千年沧海桑田我都见过了,王朝更替、天下大乱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我干笑两声,道:“那我岂不是闯了大祸?”
慕虚气的全身发抖:“你竟还笑得出来?”
我摊手:“慕兄,事情已然如此,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做才好,责怪我也于事无补嘛。”我的脾气一向较为温吞,当年怀胤一时顽皮,放出了一只镇压千年的妖兽,我怕那妖兽为祸人间,为了制伏他,折损了几百年的功力,我也一句不曾责怪过怀胤,我那徒弟愧疚地在我屋外跪了数日,我还安抚他带他出去散心。我那些老情人们一不小心毁个山头得罪个千把修真之人,我从来也都是默默替他们擦屁股,从不加以责怪。事情发生都发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慕虚一把扼住我的脖子,红着眼道:“我布了这么久的局,好容易哄得那些蠢货上钩,眼看就要成事,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它毁的彻彻底底!我……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谁,我今日势必要将你……!”
慕虚看来真的是气的昏了头,忘记他修为高出我许多,根本不需这般如个凡夫俗子般与我动手。我本就全身脱力,被他扼住脖子,也挣扎不动,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可惜,慕虚这家伙看来脾气确实不大好,非但不松手,手下的劲却越来越大,着实叫本真人有点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巨响,滨海上突然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慕虚的手劲终于松了些,他回头向后看,只见半空中有一名道修腾在云上,正在对滨海施法。我心里觉得纳闷,好端端的没事对一片海域浪费法力做什么?突然想起先前慕虚说有人对黑莲的地宫进行攻击,难不成就是这个家伙?
那家伙出现的倒也是时候,慕虚松开了我,仰着头细细打量那家伙。
那人终于也发现了我们,立刻腾云冲了过来,待他靠近了,我又吃了一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伪装了身份的荣华英!
荣华英在我们附近落地,脸上皆是惊喜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我,完全无视了站在我身边的慕虚:“终于找到你了!”
慕虚蹙着眉看他:“是你?你是什么人?”
荣华英似乎这才注意到慕虚,目光从我身上挪开,看了慕虚一眼,脸上的表情立刻冷了。他问我:“你为何和他在一起?”
这话叫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唯有干笑了两声。
荣华英看起来很疲惫,他应当施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况且此地天象异变,仙魔气流对冲,对他也不可能没有影响。他的道袍已有些凌乱了,慕虚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他胸口的“虚丹”上,眼睛猛地一亮:“虚丹?你,难道你是西华山……”慕虚又低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已有几分了然。
在上西华山前,黄绿魔煞打劫小弟子们的贺礼时,慕虚就曾见过伪装后的荣华英,只是他那时未必知道荣华英就是西华山上的那位老祖。但是那一次他已经看出了荣华英身上的端倪,他是个聪明人,怕是诸事结合起来一细想,已知道荣华英的身份了。
荣华英警戒地看着慕虚,对我道:“你快过来。”
我看看荣华英,又看看慕虚,自然觉得荣华英那边要安全的多。我站起身,还没走两步,慕虚却突然出手,我只见身后一道黑色的闪电从我身边窜了出去,一道雷火便打向了荣华英。
荣华英立刻出手迎击,两人飞上半空斗起法来。只见一道道术法你来我往,这两人皆是高阶修士,足足打的是海水逆流,天地为之色变!
荣华英虽是元婴修士,而慕虚不过结丹,可很显然荣华英的状态不太好,我见他出手时已是十分疲累的模样,再则慕虚的修为根本摸不清底,数着过后,荣华英竟然渐渐落了下风。
眼见慕虚的法术烧掉了荣华英的拂尘,我心里犯了急,我从来怜香惜玉,决不能看着荣华英在慕虚手下受伤,可凭我眼下的修为即便出手相助也怕是根本于事无补。我急得抓耳挠腮,想着如何才能使慕虚掣肘,突然想起了方才慕虚紧张那龙马的模样以及地宫里的那个龟壳。
关于龙马的传说我听过不少,可是最出名的无非就是河图洛书。上古之时,龙马负图出于河,其图之数,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圣人则之,以画八卦。河图洛书可说是道学的起源,神龟加上龙马,不就是河图和洛书吗?!
想起了这一点,我连忙对着天上的慕虚大叫道:“慕兄,你是不是想要河图洛书?!”
果不其然,慕虚的动作顿了一顿。我原本想着荣华英能趁着这个机会制伏慕虚便是最好的,可没想到荣华英也停了动作,惊讶地看着我。
慕虚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荣华英,手下蠢蠢欲动,却没有再贸然出击。两人在空中僵持着,气氛十分紧张。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周围有其它气息靠近。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定然有人来一探究竟,此时天刚刚亮,有不少人都向此处赶来了。
慕虚终于收手,冷冷道:“我改日再与你们算账!”说罢捻了个诀,腾云迅速离开了此地,向骊山那边飞去。
荣华英也不追他,落到我身边,拉起我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58第五十八章
荣华英带我腾云离开了滨海边;正如慕虚所言;果然是天象异变;整个骊山滨海一带原本有序的仙魔之气变得杂乱无章,我们一路飞过去,只见沿途所有的灵兽都在窜逃;我们飞出了十数里方觉魔气减弱;荣华英这才带着我在一处山谷中落下。
我见荣华英的模样甚是虚弱,不禁关怀地问道:“你方才受伤了?”
荣华英摇了摇头:“只是魔气侵体;有些难受罢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又怎么会和慕虚在一起?”
这一环扣一环的十分复杂,我梳理了一下思路;解释道:“我们括苍派有一名和我一起筑基的小弟子是龙马村人;他回乡来探亲,他说他幼时曾在此地见过黑莲的图腾;我便借着这个机会和他一并来了。”
慕虚愣了一愣:“黑莲?”他看看我,了然点头:“原来如此。我是追着慕虚和胡山来此的。”
我问他:“你方才为何在滨海之上施法?”
荣华英看着我,不回答,反问我:“我给你的玉佩呢?”
我一愣,忙低头查看,却见荣华英给我的施了连心诀的玉佩不知何时不见了。我仔细回想,似乎在我滚落进地宫时曾听见一声脆响,大约是那时把玉佩掉了。
荣华英道:“我察觉到玉佩被魔气侵蚀,连忙查探你的位置,却发现你竟在滨海之下。我担心你出事,因此……”
我不禁十分感动。好歹也是我放在手心里疼了几百年的小家伙,就算心不在我这里,到底还是有良心的。
荣华英问我:“你们方才究竟在什么地方?我通过玉佩能查探到你们在滨海之下,可是我在海上却丝毫感受不到底下有任何气息,只能胡乱用法术试探。”
我便将地宫中的事情告诉了荣华英,只是隐去了我与慕虚双修的事不提,将我在地宫中误打误撞揭了龙马皮一事也告诉了荣华英,并将那片漆黑的龙马鳞片取出来给他看。
荣华英拿着那片鳞片翻来覆去看了许久,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鳞片与那龟壳有些相似?”
我点了点头,道:“的确。”当年我从东海取那龟壳的事情我还有些印象。那漆黑的龟壳和这片漆黑的龙马鳞片,相似之处着实不少。两者皆是毫无半分灵气,看起来像是寻常之物,又透着一股股诡异。若是只有其中一件倒也罢了,可两件东西合在一起,很难叫人不想起刻在神龟壳上的洛书和龙马背上所负的河图这上古传说来。
我道:“现下想起来,那龟壳和这龙马鳞片还有一桩相似点。我取了鳞片,致使此地天象异变,当初那东海也曾天象异变,整个东海为之干涸,也是因此我才会去东海,才找到这龟壳。或许,那龟壳当初也是镇海神物,被不知什么人不小心破坏了,失了灵力,才会导致东海干涸。”
荣华英道:“我方才听你和慕虚说起河图洛书,你知道些什么?”
我苦笑道:“我什么也不知,若是知道,我又怎会把那龟壳当做玩物?我又怎会轻易取下那鳞片?方才只是见你落了下风,想拿话激一激慕虚罢了。”
荣华英沉默了片刻,道:“其实我在来此地之前,曾去过胡山所居的山穴。我在那里找到了一块破损的羊皮卷轴,上面记载了一些关于河图洛书的事。我疑心慕虚与胡山早已相识,他二人不过是联手演了一场戏,接近我西华山,夺取那龟壳。”
我大感诧异,忙道:“那羊皮卷轴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荣华英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的羊皮书递给我。
那羊皮一看便是古物,我展开一看,上面的字也是古体,并不是用笔誊写上去的,而是用神力刻上去的,因此应当不是什么仿造的古物。上面的内容大部分已经残缺,我连拼带凑将上面的内容读了一遍,羊皮卷上的内容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对河图洛书的介绍,上面说河图洛书是上古天神留下的卷轴,河图上镌刻的是上古神法,可以复活陨落的神祗;洛书的内容则是战神东皇修炼得道之法。
第一部分的内容是较全的,第二部分的内容则残缺的比较多了,我看的时候只能连蒙带猜,这一部分的内容才是重中之重,关于如何解除河图洛书上的封印的,卷轴上提到了东海神龟壳和滨海龙马鳞,还提到了榣木和血祭的字样,但由于缺损的内容实在太多,解除封印的具体操作方法根本就只是窥得一斑。
我见卷轴上提到了榣木,不由得想起了在谷中听人提起师麟砍走整棵榣木的事。难不成这件事和师麟也有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华英道:“可惜内容缺损的太多。如果胡山仅有这个卷轴,他便是从我这里拿走了神龟之壳,可他又打算用什么法子解除河图洛书的封印呢?或许他们还有别的方法,只是我没有找到罢了。”
我摇头:“未必。”
荣华英愣愣地看着我。
我指着卷轴残破的部分解释道:“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卷轴,可未必原本就残破的如此厉害,你看这里缺损的部分,都缺在关键处,欲拒还迎的,让人知晓大概是怎么桩事情,却偏偏不叫你知道具体的操作方法。”
荣华英愣了一下,道:“你是说,这羊皮卷轴是胡山故意损坏的?为了怕羊皮卷轴落入他人之手?”
我摇头:“胡山未必有这样的本事,只怕别人把这东西送到他手里的时候已是这样。”
荣华英眼睛一亮:“你是说慕虚!”
胡山这人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心术不正,可是真本事却没几分,当初本真人一颗心都系在荣华英身上的时候他还敢撞上来在本真人面前嚼荣华英的口舌,惹得我勃然大怒,给了他一顿好教训,但凡他心智高明些,也不该做这样的蠢事。这种事更有可能是慕虚做的。过去本真人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那时我已成了名,天天有人来我门外求拜师学道,还有小毛贼胆敢上门来偷窃秘籍,我实在被他们烦不过,拿了卷老旧的经书在关键处烧了几个洞,故意让人偷去了,又放出话去说我丢失了一卷至高无上的秘籍,我毕生所学都在其中。消息放出去,人人都去争抢研究那卷残书,我着实清净了一段时日。其实那经书实在毫无亮点,不过一卷普通的修身养气之道,可正因为它残破不全,人人都当他高深莫测,有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灵虚真集》,听说千年下来《灵虚真集》的续写和补写版本已经出了上万册,还专门有人成立了一个门派,叫做灵虚真集教,专门研究那本破书,还弄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以本真人的经验,想要在古籍上制造出如此逼真的残破效果并不难,用炙火和冰夷术对着想要遮掩的地方轮番施法十数次,再用流风术吹上几个时辰,效果就已真假莫测了。再者,假若慕虚心里没点底,就拿着那本似是而非的卷轴,他如何就敢轻易出手?不怕打草惊蛇么?他必然已有了八九分把握才敢利用胡山夺取龟壳。
荣华英问我:“眼下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道:“龙马鳞片还在我手上,慕虚找不到,必然会来找我。”
荣华英忙道:“他那人太过危险,他明明不过一个结丹初期的道修,修为却远不止如此,我方才见他,他身上竟然还有魔气!以你如今的身体……你不如告诉他你把鳞片给了我,把他留给我去对付!”
我道:“不妨,我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我有法子让他不敢动我。”
荣华英一愣,问道:“他的身份?他是什么人?”
我道:“他应当是黑莲生前的门徒,且是十分亲近的嫡传子弟。他对黑莲的地宫十分熟悉,那地宫中又有黑莲留下的阵法,他也许是奉命守护黑莲生前留下的什么东西。他不知我身份,我只须编造些黑莲的事情拿去诓他,他就不敢轻易要我性命。”
荣华英的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