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侧,一如它的主人般悠闲。
柯瑞安不耐烦,不禁朝他骂了声:“滚!”
他指了指车轮:“哈哈,美女,我一直在滚……”
柯瑞安几乎暴走,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神经病!
“好吧,我这个笑话不幽默……”他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正经:“美女,其实我就是个出租车司机,上车吧,大半夜拉个客人不容易,让我赚点油费!”
柯瑞安嗤笑:“什么时候出租行业都换成宝马来拉客了!我怎么不知道江乐的经济腾飞到这个地步。回…味…书…库”
他面不改色:“实话告诉你,我是偷偷开着领导车子出来跑私活。”
他一路跟着她来到医院外边的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子中竟然拦不到一辆空的出租车。她心中愈发的焦急。
他依然伸着头在一旁游说:“上车吧,我不是坏人。”他掏出身份证晃了晃:“这是我的证件,你过来看看。”
柯瑞安目不斜视,只盯着驶过眼前的车辆,大概是凌晨时间车子少,或者是她今天注定倒霉,十来分钟过去了,还真的一辆计程车都没有。
她不甘心的转头看那辆宝马,车窗还没摇上去,车里放着音乐,那个油嘴滑舌的男人此刻正眯着眼享受的靠在座位上,手还和着歌曲的节奏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
柯瑞安拍了拍车身,他睁开眼望着她。
“把你刚才的身份证给我看。”
他嘴角上扬,两根手指夹着身份证递到她面前。
赵圣庭,常住地址是北京。
她又去看车牌号,是江乐的车子。她暗暗记下车号才打开车门上去。
他启动车子,叹口气:“你看,钱真不好赚,晃悠了一晚上才接到你这么一个客人。”
柯瑞安没好气的道:“大晚上的在医院里面转圈,你拉鬼啊!”
“你怎么知道,哈……鬼是接不到,倒是偶尔拉拉死人,你知道拉尸体的活啊,钱来得多!”
柯瑞安毛骨悚然,背脊都在发凉。她已经后悔上他的车了。
他还在继续道:“你放心,今天没有死人……有一次,我就把尸体放在副驾驶座上,对!就是你现在坐的位置,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刚去没多久,脸色都没变,咦,别说,跟你还有几分像……”他边说着头还边往她面前凑过来。
柯瑞安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个神经病,她平常胆子算大了,可是她不怕人就怕鬼。
“真是越看越像,你把眼睛闭起来给我看看!”
柯瑞安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停车!停车!你给我停车!”
耳边传来他开怀的笑声,他一只手拍着方向盘笑得不可抑制,良久才收住笑声:“逗你呢,小姑娘,我就说嘛看你年纪轻轻的哪能一脸肃穆,凌然不可侵犯的刘胡兰神情呢!你看你刚才的表情多生动!”
柯瑞安的脸色依然发白,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还真被吓到了?对不起,对不起,开个玩笑,要不然等一下少收你点车费,对了,小姐,你去哪里!”
柯瑞安怒从中来:“别叫我小姐!”
“OK,你叫什么名字。”
柯瑞安直接将脸转开。
“小姐!去哪里,小姐你指个方向我好开啊!小姐,你不要不说话,小姐……”
柯瑞安简直咬牙切齿了:“我叫柯瑞安!”
“瑞安,瑞安,瑞雪丰年,国泰民安,心怀天下啊!柯瑞安,柯小姐,你要去哪里,这条路都快要开到头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跑出来的目的,可是赵咏荟能去哪里呢?陈学长!陈墨阳!
她道:“去天星!”
“天星?”
“天星娱乐城,你不知道?”
“哪能不知道,你们江乐的一大销金窟嘛,我就是慕名而来的!”
“你开快一点!”
他倒悠闲:“别急,据说天星通宵营业,不过你这个点开始*是不是有点晚了!”柯瑞安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讲。
红灯当口他停下来正好接了个电话。
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抱怨他晚归!
他笑道:“宝贝,我现在正忙呢!”
“……”
“做生意啊,不然哪有钱养你!”
“……”
“补偿,肯定补偿,给你带早点!”
“……”
“好,乖乖睡觉!”
挂了电话,他一脸无奈:“男人不好当啊,明天的早点钱就靠你这点车费了!”
前方已经放行,他加足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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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
冬天是属于夜晚的季节,就算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也算是夜色正浓,这世上最不缺少醉生梦死的人,所以天星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繁华,夜夜歌舞升平。
下车的时候柯瑞安才发现钱包落在病房里。
她在身上各个口袋摸了摸,只有几枚硬币,她全部掏出来一股脑的扔给他,转身就要下车。
胳膊从后面被他拽住。
赵圣庭低头斜睨了眼还在他脚边打转的那枚硬币,似乎觉得很好笑,他弯腰捡起,还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呦,还是一块的面值,柯小姐,大手笔!”
“我今天没带钱,改天再还给你。”笑话!她压根就不信他是什么司机!她不是什么有钱人,不过身边倒都是有钱又讲究的主,她好歹还知道这些奢侈品,他手上的那块表应该和这辆宝马的价钱差不多!
他立马提出问题:“哪天?什么地点?怎么给?”
她急着下车,敷衍道:“明天!”
他依然不放手:“我怎么相信你,我家里还有个宝贝嗷嗷待哺呢!相信我,这几十块钱对我至关重要!”
她没想到他还真为了几块钱跟她纠缠不休,即使明知道他此时是在耍着她玩可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他笑道:“这样吧,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明天我找你。”
柯瑞安报出一串数字,他马上就拿起他自己的电话拨过去,听到她的手机欢快的唱起歌,他才挂断。
“我可以下车了吧。”
“等等,家庭住址,工作单位,还有……最好把有效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
她凑近他耳边,指着天星很认真的建议道:“你要是长夜寂寞,无人相伴,里面有各色美女,包君满意,你放心所有的费用明天都可以拿来跟我报销!包括套 套!”
柯瑞安说完就下车进天星,以至于错过了出现在赵圣庭脸上那么几秒呆讷的神情
她费力的穿梭在疯狂的扭着腰肢的男男女女中,横七竖八折射出来的光线严重干扰她的视线。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更是直往她身上贴。
天星的老总就是陈墨阳,她听过,也见过,但是并不熟,找起人来更是无从下手。
她一一推掉男人递到她面前的酒杯,在这种地方,人容易变得放纵,人兽性的一面往往会被激发得淋淋尽致。她敢肯定递到她面前的那些酒中十有*是被动了手脚的。
旋转的灯光和喧闹让她有点晕头转向,女人尖锐的声音有一瞬间盖过了高昂的音响,她没有犹豫,立刻转身向外挤出去。
“我知道他在里面,你让我进去,你知道我是谁吗?要是让他知道你们拦着我,他会扒了你们的皮,听到没有……”
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还能是谁!
只可惜,那几个保安不买账,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把她往外拖!
柯瑞安赶紧上前:“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喝了点酒,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保安面无表情的把赵咏荟拖到天星门口才一把将她丢出去,其中的一个保安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可以来闹事,今晚也就是犯在我的手上,要是陈总见了可不会像我这么怜香惜玉!”
柯瑞安扶起她,道:“咏荟,别闹了,我们回去吧,这个时间点陈总肯定在休息,你就算要见他也要等到天亮了再说……”
“我不要,徐依可那个jian人就躺在他的身边,我怎么能算了……”
柯瑞安拦腰抱住还想往里面冲的赵咏荟,她有时候真的是难以理解,不知道这个大小姐大脑的构造是不是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就说现在据她所知,大小姐和陈墨阳应该是八字还没一撇,可怎么就有这个勇气以捉奸的姿态冲进去呢,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她不介意甚至十分希望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可以重重的摔个跟头,但不能是今晚,要不然她难辞其咎。
“我跟你说,咏荟,你现在去找他,事情只会越变越糟……听我的话……”
她今晚本就虚弱,根本抵挡不住发狂的赵咏荟,几次都险些被赵咏荟挣脱开。
“你放手,你跟那个jian人一样,给我放手……我要告诉我妈……”
赵圣庭本来已经进里边找乐子了,看见这一幕又颇有兴趣的折回来倚在旁边看。
柯瑞安也顾不得其它,吼道:“看什么,赶快过来帮忙!”
他果真过来,一只手就提着赵咏荟的胳膊,问道:“你朋友?不像是喝多了啊?”
赵咏荟趁他说话间,在他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他靠了声,把赵咏荟的两只胳膊都别在身后:“别,美女,你有什么血海深仇跟我讲,我们好好解决,不行的话还有人民警察嘛……”
手机铃声响起来,柯瑞安打了个手势:“我接个电话,你帮我看着她,千万不能让她跑进去……”
是白靖南的来电,可能看见她刚才拨过去的十来个未接来电又回拨过来。
柯瑞安在电话里把现在的情形简单的说了一遍。
白靖南道:“你看着她,我马上就过去。”
“你受伤就不要出来了,让你的司机过来吧。”
今晚凭她一个人肯定搞不定赵咏荟。
白靖南只是道:“等我,二十分钟左右。”
电话里可以听到他穿衣服的细微声响,他其实是个很懒的人,很不喜别人的打扰。可是现在凌晨三四点他二话不说的出来接人,估计也是看在赵咏琳的份上。
那边赵咏荟还在折腾个不停,赵圣庭道:“不行,你这朋友是野生放养的吧……”
柯瑞安只看见他抬手往赵咏荟的后脖颈上砍下去,下一秒,赵咏荟的身子就软软的瘫下去。
柯瑞安大惊:“你干什么!”
他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放心,晕过去了而已,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柯瑞安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为情所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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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
白靖南赶到的时候,柯瑞安已经在赵圣庭的车子里睡过去了。她平常的戒备心可没这么低,她是那种偶尔不得已摸黑过个巷子都会在包里揣着把水果刀的人。今晚大概是精力耗尽,而眼前这个嘴巴有点*却仪表堂堂的男人很难让她真的生出什么防备来。
她睡得很熟,蜷缩成一团窝在副驾驶座上,可能是因为上半夜*期的那种疼痛让她心有
余悸,连睡过去了手都还下意识的按在自己的* 处,让掌心的热度透过肌肤温暖着自己。脸上倒是脂粉未施,密而长的睫毛在眼眶下投下一点阴影,他无聊起来又恶趣味的用眼睛去丈量她的三围,以他精准的目光和长久的实战经验来看,身边的这个女人绝对是‘内外兼修’,‘富有内涵’。
他是典型的外貌协会会长,他的女友历来都是漂亮的女子,第一眼,她除了姿色之外似乎也无什么特殊之处,至少刚才他一直以为她会是他今晚无聊之极下的又一场猎艳游戏,不过现在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才他提出送她回去,她坚持不走,说有人会来接她,直觉告诉他,来接她的必然是个男人,或许还是一个对她来说有着特别意义的男人。
他这个人风流得很有原则,有夫之妇和心有所属的女人他是坚决不招惹的,世上美人何其多,他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可惜了,浪费了一晚*却不是他的有情人!
她的电话在响,他帮她按了接听键放到她耳边,一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她立刻就清醒过来,匆忙捋了下头发开车门出去。
赵圣庭坐在车里等候,过来的男人他并不陌生,即使他一向游手好闲不管家里的生意,但是白靖南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估计对方对他应该没什么印象。
果然,白靖南只是象征性的向他点个头就将车里的赵咏荟带走。
赵圣庭透过车窗看着柯瑞安的背影,耸耸肩,启动车子离开,今晚当他日行一善好了。
回去的路上,白靖南问她:“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他说他是出租车司机。”
她的这个回答让白靖南不禁侧头看她,可也只是一眼他就继续开车,一会儿才接着道:“别像个天真实则愚蠢的小女孩一样,看个人都看不住!”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一丝不耐,身体不适,人就容易变得脆弱,他的态度让她心里的委屈感一下涌起来。似乎不管怎么样,他总是看她不顺眼,她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人,虽然在他身边工作近一年了,她也一直试图让自己变成他所欣赏的那类女子,杀伐果决,自信张扬,只是可惜她好像总在东施效颦。就像她一直努力的向他靠近,而他从来看不见一样。
所以此时她只是一声不吭的沉默着,平常不管赵太太说什么刻薄的话她都能忍,久而久之她也极少会放在心上,可是他的每一句类似苛责的话,即使她不会反驳,不会辩解,可总能轻而易举的扎在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让她痛,让她欲哭无泪。只因为她爱着他。如果要问她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那莫过于长久的岁月里偷偷的爱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每天都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不动声色的呆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他把车开回他自己的住处,她帮忙把赵咏荟在床上安顿好。他这里是单身公寓,唯一剩余的一间客房给了赵咏荟,她只好抱着毯子准备睡沙发。反正过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
白靖南还没进房间,他就坐在沙发上解自己手上的绷带,看见她出来,他抬头道:“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他手上的伤口很深,直直的拉了一大口子,在医院的时候包扎过了,可能他回来洗澡不下心碰了水又绽开。柯瑞安坐到他身边,他把手搁在她的大 腿上让她帮他重新上药。
用棉签沾点双氧水,她边给他消毒边问:“你和江舟的未婚夫起冲突了?”
他冷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算他命大,就是可惜了江舟!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非要那样的男人!”
柯瑞安对江舟的未婚夫韩越也若有耳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江舟跟白靖南,赵咏琳一样,家世相当,含着金汤匙出生,照例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一般人很难融入他们的世界。所以江舟这么快订婚也是柯瑞安没有料到的,她以为以江舟女王的个性大概除了白靖南外谁都入不了她的眼,更可况,听说江舟的未婚夫只是出身于普通的公务员家庭,甚至是个比江舟小了三岁的学弟。
从江舟订婚开始,白靖南似乎就对那个叫韩越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意无意的劝江舟另寻良人。
柯瑞安没有接下去,她可以料想得到今晚是怎么样的场景,白靖南不动声色的轻蔑和骨子里的优越感不是韩越那种刚出校门的热血青年能够承受得了的。
柯瑞安在心底有点同情韩越,那个可怜的男人,大概也是忍无可忍了吧,毕竟江舟不是个能让男人有安全感的女人。
伤口包扎好,他起身回卧室的时候又交代道:“抽个空过来帮我把床单换了,还有浴室里的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