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
我看见玉棺一头没有雕花,而是刻着字,便走过去。当我看到那上面刻着棺椁主人的生辰名号时,大为震惊!
如果上面刻的内容属实,那这个人整整活了两百一十岁!而且,他是历史上一位极其有名的人物,如果我把他的名字写出来,读过中学历史的人肯定都知道。而在最后一行字中,我看见了这个人的谥号“齐明王”。
原来“齐王”的遗体不在那个圆形墓室中,而在这里!
想来,齐王……不,应该说,将齐王的棺移至墓中的那个皇帝才是真正怕别人找到齐王尸体的人,于是设计了这么多迷局,而把真正的棺椁放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墓室中。
如此来说,是不是尸体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对,这位齐王本身就是一个谜。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墓中有那么多邪门的东西,因为齐王自己就很邪门。
我盯着玉棺上的字,不由得背脊发凉,扯了扯白大褂:“这人……怎么能活那么久,而且,居然是——”
白大褂道:“是不是真的,我们也讲不清楚,又不可能坐时光穿梭机去明朝看一看。不过如果这里面真是他,那明朝的历史,啧啧,里头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考古学家考证起来恐怕要给一夜气成白发魔女!”
我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脚下不由自主地退开了一些。张睿他们准备开棺,我忽然有点不想见到里面的古尸。
白大褂这时候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盗此人的墓?”
我摇摇头。
白大褂说:“这人倒斗捣腾了一辈子,其实只为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凤凰涅槃。”
“啊?”我不明所以。
“你知道‘凤凰涅槃’代表着什么?”白大褂卖弄地问,我自然是清楚的,不过看他急于表现,便装作无知地摇摇头,并表示极其渴望他赐教。
他一边摇头感慨,一边说:“凤凰涅槃,佛法里讲的是凤凰在火中得到永生。这老家伙一生都在寻找长生不老的秘方,不知道你有没注意到这座墓中有很多象征符号,都是象征着永生不死啊。”
凤凰浴火重生。
听了白大褂的话,我不禁想起沈二讲的那个故事最后,沈千九在墓室中自焚而亡,不知和这个有没有关系。也许两者毫无关联,但我又隐约觉得它们可能有联系。
白大褂继续说:“张家有本秘籍,上面记载了历史上确实出现过‘凤凰涅槃’这样东西,而那东西上刻着长生不老的办法。老妖怪一生致力于倒斗,据说真的在一个古墓里找到了‘凤凰涅槃’,而且把拓样带了出来,不然他怎么能活那么长岁数。”
“你们信这种东西?”我皱了皱眉,忽然觉得有些厌恶,“难道你们也想找长生不老的办法?”
“世上根本就没有能长生不死的东西,违反造物的法则,必然会受到天谴。”
一个低冷清淡的声音响起,我看见焚香炉不知何时醒了,摇摇晃晃正朝我们走过来。
他到我们面前,脸色很不好,似乎身体非常虚弱的样子,我想扶他,他却摆手拒绝。
焚香炉冷冷淡淡看了眼碧玉棺椁,对白大褂说:“我说里面的东西你们看了也不会要,它虽然就是那份拓本,但对你们没用。”
白大褂笑呵呵说:“小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让他亲眼见了死了心罢。”
我反感道:“看不出来,他这么想要得到长生不老的办法?”同时,我又觉得张睿不像这种人,尽管我对他并不是十分了解。
“他要的不是长生不老,也不是什么凤凰涅槃的拓样。”白大褂摸了摸衣服口袋,神色好像带着几分惆怅,“这事跟十五年前张家组织的一次大范围倒斗活动有关,他姐姐参与了那次倒斗,后来死得不明不白。小张他要的就是一个答案。”
我不解:“既然是倒斗,在古墓里离奇死亡是常有的事吧?”
白大褂摇头叹息:“唉,这事儿三言两语跟你讲不清楚,不过跟你也没关系,你就当没听我说过吧。娘的,老子真他妈想抽根烟,唉!”
我问:“老白,你为了什么?”
白大褂愣住,神色微微一变,笑哈哈道:“老子就是个打工仔,给人当狗腿的命,生不由己啊。不过我说小哥欸,您怎就好奇心那么大呢,对谁都要刨根问底,恨不得祖宗家谱都给一一调查清楚,您又不是挑媳妇儿!”
这白大褂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刚才还在身边的焚香炉不知又跑哪去了。我四处看看,却找不到他人影。
张睿他们顺利打开棺椁,里面是沉木棺材,白大褂也过去帮忙,我就蹲地上歇着。
他们几个人闷头苦干,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阴霾而紧张的神色,张睿指示着大家预防尸变的措施。
棺钉拔掉以后,白大褂和草皮头退后了一些,张睿拿着白大褂的枪,把枪头敲进去几寸,然后往下一扳,棺盖“咔”地一声一边弹起,密封的棺材忽然间漏进大量空气,里外气压窜流,发出刺耳的咝咝声。
他们三人都紧锁眉头探头往里瞧,我被他们的神情引诱,不禁也好奇起来,爬起来过去凑个热闹。
而我也没想到焚香炉原来就在棺材一头,那正是古尸头部那端。
棺材里的古尸保存得十分好。明代穿着礼仪繁缛,这人以亲王身份下葬,授一等公,自然是一身锦衣玉带,穿的御赐平金绣蟒袍,坠领七喜梁冠一样不少,珠花纹饰眼花缭乱,可见此人虽被圈禁,后来厚葬时却得皇帝不少恩宠。
尸身还未完全腐烂,似乎是在防腐的药水中浸泡过一样,面皮皱在一起,但依稀还能认出此人生前的面貌。
一起入棺的还有不少金银玉器,不过我知道这些都不足以入得张睿他们的眼。
此时,草皮头伸了伸手,却忽然顿住,心有余悸地看向焚香炉。他的意思是:我不敢摸,你经验老道,你请先。
焚香炉微微蹙眉,盯着古尸看了会,继而用手托起古尸的头,把下颚一掰,动作干脆。古尸张开嘴,我们看见口腹舌下含着一块玉,鲜艳如血,十分通透。
古人下葬,让尸体嘴里含一块玉,不仅认为玉能吸收尸气防止尸变,且据说也有让尸体不会腐烂的作用。我是第一次亲眼见证这种古方,很好奇其中的道理。
不过自从跟焚香炉他们混在一起进了这古墓,道理也经常讲不通。
草皮头深吸一口气,瞳仁发亮,伸手要去摸那块玉,张睿忽然抓住他的手,冷道:“姜老六,你的戏可以不要再演下去了。”
他的话如定音鼓一声浑圆沉厚的擂鼓声,咚地一下响起,吊起了我们所有人的神经。
24 摸尸
“姜老六,你的戏可以不要再演下去了。”
张睿冰冷的声音,使得这句话听来具有和“其实你是鬼变的吧”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而我知道,张睿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对草皮头来说,他那句话就有这样的效果,仿佛是被照妖镜照出了鬼魂的原形,草皮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面色发白。
“呵呵,”他干笑几声,“小张,你说什么呢。”
张睿眉头压一压,目光又冷了几分,草皮头便语气软了下去,最后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我老人家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前辈,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规矩,也不给老夫留点面子。”草皮头顶着一张年轻小伙的脸,却说着这番话,着实惊悚。但是他的声音却有了显著的变化,变得浑浊沙哑,一听就知道年纪颇大。
接着,他便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我以为易容术只是民间传得很玄妙,却不想眼见为实,竟果真这般神奇。
面具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年轻小伙顿时变成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小老头。
我想起焚香炉之前的话,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除了我,他们都好像不太吃惊。张睿冷道:“程老大也是你扮的?”
“没错。”
“他人呢?”
“死了。”小老头阴森森地笑了笑,张睿也冷笑:“千面怪人姜六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姜六捶捶背,倒是满面慈祥,“老骨头了,许久没这样折腾了。”
张睿也跟着凉凉一笑:“老者自当颐养天年,待在家里享清福才是。”
“呵呵呵呵……”
这小老头笑起来就跟鬼似的,一声声在墓室里回荡听得人遍体生寒,接着声音一沉,面上慈祥的神情赫然消失:“只闻张家大公子眼毒心细,绣花针上能刻字,一眼便能在百余件官窑中挑出赝品,没想到张小公子也不逊色,你们老爷子着实偏心。张公子,怎么认出我来的?”
张睿道:“程老大虽然粗枝大叶,但从不在倒斗时点烟。阿成不抽烟,身上更不应该有打火机。”
阿成应该是草皮头的名字。
“唉,百密必有一疏。”姜老六叹道。
气氛亦如箭在弦上,这个姜老六看来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我听他们的对话听出一身冷汗,不由得绕到焚香炉身后。
不想,焚香炉搁下古尸,神色里有一丝厌倦:“你们解决完了私人恩怨再叫我。”
他转身到角落里呆着去了,把我晾在原地无所适从。
就在此时,白大褂要拿搁在棺盖上的枪,没想到却被姜老六先手夺去。
张睿皱眉,冷冷盯着姜老六:“十五年前你就金盆洗手了,为什么又重出山?”
“嘿嘿嘿嘿……”姜六喉咙里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听得人汗毛竖起,“为我儿子。你们张家不绝了后,我这把老骨头就还有得折腾。”
张睿道:“你儿子不是我们害死的。”
“都一样。”姜六道,“你就当我老顽固,认定了是你们张家人干的。”
我看这形势一触即发,忙道:“老前辈,别冲动,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你不能冤死好人。”老子说完,自己也觉得俗到掉渣。
姜六晃了晃手中枪杆,我盯着枪口冷冰冰的光,僵硬地吞咽了一口气。
姜六笑道:“张小公子,我倚老卖老,跟你做笔交易。血玉给我,命留给你。”
张睿冷笑:“原来你是为了这块血玉。”
白大褂讽刺地大笑:“姜爷,血玉给你,这玩意我们根本不稀罕。但是,就怕您谋财害命,等会儿出尔反尔,还是把我们通通送上西天。”
“别跟老头子我讨价还价。”姜六眯着眼阴笑,眼珠子转啊转的,居然转到我身上来了,“帮我把玉取出来。”
我一愣,哭笑不得:“呵呵,我从没摸过尸体……”
“凡事都有第一次,年轻人要勇于尝试,一具百年古尸怕什么,快!”
我面上附和着干笑,心底里耿耿于怀。你不怕,怎么不自己取呢你!
赶鸭子上架,我看逃不掉了,也不敢多想,碰了碰棺材里的尸体,不仅冰凉,而且硬得像块石头。一个毫无疑问的死物,我也不是很害怕,只是隐隐觉得这具尸体诡怪骇人,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角落那边焚香炉道:“那块玉不能拿,这里是所有陪葬坑的中心位置,众星拱月,阴阳之气在这里交合。那块玉是用来镇邪的,拿了会尸变。”
他是行家,他说的话,姜六听了都不敢质疑。我也心安理得地缩回手来,朝姜老六挑挑眉:看,人家说不能拿呢!
姜六却不死心,看着尸体挣扎了一下,忽然冲我阴笑:“他摸尸,起尸了找的也是他。”
妈的,这老头子够歹毒!
我横竖没得选,正要动手,张睿拦在我身前:“我来。”
他动作快,一下就把手指伸进古尸嘴中,挖出那块浑圆剔透的血玉,凝神盯着古尸看了半天,轻轻吁了一口气。
我们刚放松警惕,古尸竟突然弹起,张嘴一口咬住张睿的脖子!张睿一惊,拇指和中指掐入古尸两腮,把它的头拉开,脖子上两排血印子,张睿一手捂住脖子,微微皱眉。
姜六举枪,给古尸头部吃了一颗子弹,白大褂的枪专对付粽子,一枪爆开粽子的脑袋,绿得发黑的液体溢出来,恶心得让人反胃。
我吓得魂飞魄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张睿,你不要紧吧!”
“没事。”张睿抹掉脖子上的血,定了定神,但看起来脸色仍不太好。白大褂道:“小心中尸毒。”张睿道:“没关系,师傅有秘方,尸毒弄不死我。”
姜六的目光已经牢牢定在张睿手中的玉上面,两眼泛光,迫不及待要拿。张睿一缩手,把血玉握在掌心中:“姜老六,你拿了玉,以后别再来找我们张家的麻烦。”
姜六掩不住脸上贪婪的神色,舔舔嘴唇:“那是自然,一块玉换你们几条命,你们不亏。快把玉给我!”
我忙抓住张睿的手,道:“不行,他拿了玉,还是会杀了我们!”
张睿竟朝我挑眉一笑:“有你的香炉在,什么你都不用担心。”
我觉得他这话真是没来由,酸溜溜的,也不知哪缸醋坛子打翻了。
我回头看焚香炉,他坐在地上不声不响,像在发呆又像在想别的心事。这家伙这时候居然还能走神。
等我回过头来,玉已到了姜六手里,他拿着玉往衣服上擦了擦,想含嘴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2。
此时,墓室忽然地动山摇,四面八方传来轰轰的响声,好像有什么在崩塌。
地面震动起来,姜六一个踉跄,手中的血玉滚落到地上,白大褂给张睿使了个眼色,朝姜六扑去,张睿转身去追血玉。
姜六发急了,抡起枪杆朝白大褂脑袋砸去。白大褂死死抱住他的腰杆,来不及躲,脑袋上顿时头破血流,两人扭打起来,白大褂满口…爆粗,姜六自己拿不到血玉,拖住张睿也不让他拿。场面混乱得不得了,我想帮忙,却无从插手。
这时候我们听见周围传来哗哗的水声,像是一股急流涌进来。张睿拿手电筒照过去,我们看见这个墓室两边同样也有水槽,里面的水漫溢出来,就像小瀑布一般,正快速地朝墓室四面八方扩散。
不一会儿,我们脚下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
哗哗的水流声不仅是墓室里的水声,我们还发现有些是从外面传来的。
白大褂从水里爬起来,惊道:“难不成又是山洪?!”
我早就觉得,这些随处可见的水槽有点古怪,它们好像排布在整座墓的各个地方,甚至可能是从最初那个坑道一直延伸进来,四通八达,互相都是联通的。
张睿惊道:“看样子这里会被淹没……小心水里可能有龙虱!”
我们对龙虱诚惶诚恐,一群人忙低头看脚下。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只听焚香炉沉吟道:“命劫,一百二十年轮回一次,终结的时刻到了。”
我一惊,脑中晃过桐伯在信上写的那行字:命劫将至,显凶兆……
那时候我以为桐伯说的“命劫”指的是自己命中的劫难,现在才想起来,在佛语中似乎有种说法,“命劫”是一个周期,两甲子一百二十年!
我隐约预感到什么,问焚香炉:“是不是整个墓马上就要被水淹了?这里到处有水槽,里面的水是不是从坑道那里流进来的?一百二十年又是怎么回事?”
一下子问题太多,我脑子里思路很乱,语无伦次的问了许多问题。
焚香炉就在我身边,可我却觉得他回答我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道:“齐王盗用他人墓穴的设计,他自己毕竟只是个半吊子风水家,计算出了差错,落葬时又经他人之手修正过墓道,不然这座墓早该终结在百年前的洪流中。他们,都是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