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蛊墓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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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蛊墓杂记-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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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也一向没什么兴趣,上次拍卖会上没想到他会拍下一只青花瓷瓶,到是难得见到能有一件东西令他如此喜欢。”张慈挑了挑眉,看着我,“呵呵,那只花瓶他收藏在书房里,可是谁也不准碰的,记得前几天我好奇拿起来只看了一看,他就跟我闹了三天冷战没说过一句话,唉……”
    我不置可否,只好面上尴尬地赔笑。
    这事后来小厮领我去书房的途中又说了一遍,张家两位少爷虽是血脉相融的亲兄弟,关系却形同陌路,张睿很少在家,大多时候都在外面漂泊,两兄弟在家里若是碰了面至多三言两语话不投机,有客来访,相迎打点的都是张慈,张睿基本足不出户,从来不见客的。
    有时候一张饭桌上只能听见老夫人对大少爷嘘寒问暖,大家对坐在边上的二少爷如同空气一样视而不见。张府的人都习惯了这种画面,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两位少爷的起居生活也完全是隔离开的,一个在东厢,一个在西厢,中间隔了个大花园,两边便恍如两个世界。东厢大少爷这边门庭若市熙熙攘攘,西厢二少爷那边却冷冷清清,粗茶淡饭。府上的家仆都养成了一种观念,认为西厢那边夜半闹鬼,二少爷八字至阴至邪,会招来许多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大家平常没事谁也不愿到西厢去。
    我了解到,张睿即便身为高干子弟,在家里一切衣食起居也要靠自己动手。怪不得此前沈二请吃饭时,他能一个人塞下几大碗米饭,真还不如我这个自由自在,普通人家的独生子。
    于是再说到那天张慈心血来潮,穿过花园到西厢。
    张慈平常不会去西厢,老爷子有家训,大少爷不准踏入西厢半步,当然二少爷也不准踏入东厢半步,所以兄弟俩除了特殊的节日需要在前厅陪父母吃饭,几乎是碰不到面的。
    那天张慈浮生偷得半日闲,因为邀了女友到家里来吃饭,饭后便与女友逛花园散散步赏赏花,还带了小厮与另一个家仆跟在后头,一点也不介意被人看他们打情骂俏。
    逛着逛着,石板路的前面出现了一条静悄悄的游廊,两边的植物都显得萧瑟萎靡,一看就知道平常没什么人经过这里。
    张慈的女友便好奇道:“这边的房子不住人吗,看起来好像没人打理。”
    张慈也不知为什么,浅浅一笑,看着抄手游廊道:“家弟张睿住在这边,他喜欢清静。”
    张慈的女友第一次听说张慈还有个弟弟,嚷着非要见一见。两个家仆以为大少爷会拒绝,没想到张慈望着冷清的西厢宅淡淡敛住笑容,牵着女友的手便往抄手游廊走去。
    两个家仆都没来过西厢,无法带路,张慈也不熟悉这边的布局,只能在游廊里瞎摸索,兜兜转转找到书房,见里面桌案上摆齐了文房四宝,铺着宣纸,毛笔搁在砚台上还沾了墨,想来这间书房应该是有人在使用的,便跨进门槛到房里看看。
    进去以后,张慈先到了桌案前,将铺展在桌上的那张宣纸拿起来看,两个家仆便也跟着看见宣纸上描了一个人像,随意几笔勾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淡淡的墨描绘出素雅的微笑。
    大家都知道张二爷琴棋书画四绝,圈内有句话说:“南有风流才子张二爷,北有妙手鬼才姜四爷。”那画上虽只有寥寥数笔,却惟妙惟肖,神韵生动,仿佛有一股浓郁的感情渗透在画里头,隐匿在轻描淡写的笔墨中。
    但是张睿一般只画山水鸟兽,第一次见到他画人像,张慈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讶,他的女友将画纸拿过去端详,笑道:“要是画的是个女人,我一定会以为这是你弟弟的心上人。”
    张慈淡淡一笑,信步到书架边,看见摆在架子上的青花瓷瓶,瓶颈上挂着一枚玉佩。
    那次拍卖会是张家举办的,张慈自然一眼就看出这只花瓶是拍卖会上的拍卖品之一,而挂在花瓶上的玉佩成色碧绿,就连家仆都能看出是块廉价玉石,又没有什么花纹。
    张慈皱了皱眉头,家仆们也看不懂为什么他盯着玉佩冷冷笑了一笑。
    就在他拿起花瓶来看时,张睿便碰巧在这时候走进书房,先是一惊,再黑着脸冲到大哥面前夺过花瓶,冷冷瞪着大哥一言不发。
    张慈笑道:“怎么了,我只是看一看而已,你别一脸好像我糟蹋了你的宝贝似的表情。”
    张睿用袖子擦一擦花瓶,小心翼翼放回书架上,还仔细地把玉佩摆正了,接着冷着脸说:“出去。我的东西不喜欢被别人碰,也没什么好看的。”
    张慈大概是碍于女友在旁边,家丑不可外扬,他便没有再和弟弟理论下去,转身带着女友走出书房。
    到书房门口,他却忽然停下脚步,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他说:“弟弟,你的心思别人不懂,哥哥懂。”
    小厮说到这,忍不住喃喃嘀咕,揣测大当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到是不觉得奇怪,张慈看起来就是个眼明心细,极其精明刁钻的人,有那样城府的人,像张睿这种不善于掩饰的,肯定一眼就被他看穿了。何况兄弟之间,总存在着心有灵犀的那种默契。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西厢书房。
    小厮先进去通报一声,我听见一个年轻而清朗的声音道:“快让他进来!”
    我清清嗓子,整了整衣服,想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不过身上是穿了好几天的运动衫,裤脚还沾着污迹,要体面也体面不起来。
    待我跨进门槛,便看见红木躺椅上坐着一个俊朗的青年。
    他站起来,一席玉色长衫干净素雅,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古色古香的书架前,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眉宇锐气十足,冲我淡淡地微笑,却又挑了挑眉说:“瓶子,你看你,怎么弄成这副德性?”
    我不由一窘,咳嗽几声,心说我这德性怎么啦?
    张睿对小厮摆手道:“阿淮,先带李公子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准备暖茶和糕点。”
    我心里暗暗靠了一声,张小瓜同学,你要是对着未来老婆挑剔她的穿衣打扮还说得过去,见个老朋友用得着这么讲究?非得要老子沐浴更衣了才能来见你?!

    45 张二爷

    我再被阿淮领着回到张睿的书房,清清爽爽,总算是“仪容得体”地坐下了。
    阿淮说张睿有琴棋书画四绝,却漏了说张二公子茶也泡得不错,清光光的水上浮着几根肥叶子,透着嫩绿,味道比在前堂里喝的还要好。
    张睿低头喝了一口茶,我也低头喝了一口茶。
    张睿抬头冲我一笑,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尴尬地赔笑。
    他说:“我正想找你问问,那件东西寄过来我这里是什么意思,没想到你就来登门了。”
    我愣了愣,一时没想起寄了什么,便糊涂地道:“什么东西?”
    张睿看着我,淡淡的笑了一笑,再低下头去喝了口茶,说:“该是从哪个斗里摸出来的吧?”
    我怕了拍脑门,想起来了:“哦!那把白色的刀啊!我一时想不到怎么处理,就想先给你看看,让你给我出个主意。”
    张睿勾起嘴角,挂着说不清什么意味的浅笑:“跑哪个斗里去了,怎么没想到叫我一起?虽然我想,应该是师傅让你下斗实践去的吧?”
    “嗯,算是实践吧。”我装作老实地点头。
    想在张睿面前瞒天过海不容易,凭我的演技,不到三句话大概底细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了。此前提到南张二北姜四,其实还有另一句:南北有“二毒”,张二爷眼毒,姜四爷嘴毒。
    我怕万一被张睿发现我有什么隐瞒之词,他会胡思乱想一个人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于是便将苗寨之行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除去我和焚香炉在山洞里的那一晚,其它细节都不忘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想到我刚说完,张睿便眯着眼打量我:“大雾的前一晚,是不是还发生过什么事?”
    纸包不住火,被他这么一问,我窘迫地抓抓脸颊:“也没发生过什么,就是我们在山洞了过了一夜,香炉他告诉我,他是个蛊师。”
    张睿皱了下眉头,我忙摊手:“我也没想到他会是个蛊师,不过我想他品性应该不坏。”
    张睿有一双比桃花眼更为细长一些而且像混血儿一样深陷的双眼,当他眯着眼的时候,疏朗的长睫在下眼睑扫下淡淡的阴影,里面隐隐约约漏出几许冷冷的光,冰冰凉凉且有些妖艳,那真是叫人消受不了的眼神,我被他那么看着,觉得快窒息了。
    感觉自己就像被结发妻子发现在外头风花雪月了,心里莫名的发虚。
    他却笑了笑,淡淡说:“龙小爷是个神秘的人,你说想找他,我就替你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他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谜,圈内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也没有人和他深交,也就是说,他一直以来都独来独往,没有固定的合伙人。换言之,也可以说他是故意不让任何人了解他的底细。”
    张睿说话向来喜欢婉转一些的,我听出他的话里有别的意思,便笑笑道:“我明白,你是想提醒我不要太轻信别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香炉底子不干净,是吧?”
    张睿端起茶,神情被茶杯遮盖住,只听他的声音轻轻说:“我只是不想你被骗,不想你因此受伤。”
    直到后来,我再琢磨这两句话的意思时才恍然大悟,张睿这傻小子一厢情愿,我却一直没有察觉。而当时,我真没往那方面去想,以至于以为张睿只是出于好意劝谏而已。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张睿放下茶盏,道:“你想想,深山野林里,你和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待了一晚上,身上没有带任何防身武器,而对方却是个身手不凡的人,万一他有心害你,你现在可就变成山洞里的一具腐尸了。”
    张睿以玩笑的口吻说着,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搓搓手臂:“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香炉他不是坏人,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张睿暗自一笑,点了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我想起独门独派来拜访张家的目的,趁着此时书房里只有我和张睿两人,我问:“那座墓你也进去过,子母棺你打开看过吧,有没有带出来什么东西?”
    张睿呆了半晌,点头:“既然你来了,我拿给你看看吧。”
    整间屋子陈设简洁,同时也收拾得整齐干净。除了书桌、躺椅、书架,以及一个梅花屏风,就没有别的了。
    张睿走到书架那里,我视线跟着他,便看见了书架第三层摆放的青花瓷瓶,瓶颈上挂着城隍庙买的那块玉佩。
    我笑道:“你不是说,玉佩买来准备自己戴的么,怎么没戴在身上?是不是后来又觉得它质地一般,不喜欢了?”
    张睿回头看看我,再呆呆地看着玉佩:“戴在身上,我怕容易弄丢。”
    “哦,那到是。”想到张睿经常下斗,在地下钻来钻去难免磕磕碰碰,身上的东西的确可能一不留神就掉了。
    张睿拿过来一件东西,用丝绢包着。他把那件东西放到书桌上,然后朝我招手:“你过来看。”
    我走过去,张睿解开丝绢,我低头看了一眼,大吃一惊。
    由于许久以来,心里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以至于只要看上一眼,我就能认出来。
    这竟然是一只紫檀木匣!
    不过,与张慈要我开的那只不同,那只上面刻着九条龙,而这只上面刻的却是凤凰。
    我想起十五年前张家一共从东帝冥殿中带出十只木匣,难道木匣上的刻纹也正对应了十只脊兽?
    继而我又想起花景兰悲惨的遭遇以及疯癫发狂的可怕模样,与那次倒斗有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心里不由微微一悸,同时不由自主地暗暗瞄了张睿一眼。
    张睿盯着木匣,表情严肃,眼神森冷,好像那只木匣里住着一只令他深恶痛疾的恶魔。过了很长时间,他脸上的神情才渐渐缓和下来。
    直觉告诉我,他接下来也许会说到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果然他把一只手掌轻轻按在木匣上,显得十分慎重而小心,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
    “子母棺中躺着的人……”他吸了一口气,“是我姐姐,张雅雯。”
    我大吃一惊。
    在墓中,独门独派曾说,张睿进过那个墓,并且走的时候十分匆忙,没有把盗洞封好。可是张睿行事不像会马马虎虎粗心大意的人,他会如此匆忙,只能是两种情况:第一,当时墓中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让他必须马上撤退;第二,有什么东西使他受到了刺激,导致情绪不稳,才会一反往常疏忽大意。
    我们进去时,墓中并没有什么异状,所以第一条不成立。而如今看来,我终于明白,显然是第二种情况,张睿意外的在墓中发现了姐姐的遗体,精神上受到强烈的冲击和打击,于是一下子没了方向。
    看来,他离开墓的时候,或许正处于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中,情绪十分紊乱。
    直到此时,张睿在向我提起当时的情况时,脸上也难掩痛苦的表情。他用手盖住额头,静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道:“我不知道她在里面躺了多久了,遗体保存得很好,几乎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而且……面容安详,看起来死的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痛苦,就像……就像她只是睡着了一样,我当时恍恍惚惚的,总以为她或许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喊我的名字,对我微笑……”
    “我本来想带走她的遗体,可是她看起来那么安详,我……不敢动她。”他再用力吸了口气,抑制住尾音里的颤抖,“我怕一动,她就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不再是那么完好的样子了。”
    张睿扶在桌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拢,绷得骨节都发白了。
    张家虽大,张睿却等于只有他姐姐这么一个亲人。小时候的傻瓜蛋整天拽着姐姐的裙摆躲在姐姐身后,战战兢兢地盯着别人瞧,好像世上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要害他们姐弟俩的坏人。我那时候不懂事,现在知道,张睿对于张家人来说简直是世所不容的存在,也许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尽管满堂喧嚣,却冷冰冰的世界里,唯一能给他一点温暖的人就只有他的姐姐。
    他对姐姐的感情,必然是刻骨铭心的。
    如今找了那么多年,忽然之间在遥远的云南,在偏僻的深山老林中的一座古墓里见到至亲的尸首,虽然当时的情形我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想来,张睿独自一人呆在那又黑又冷的墓室里,面对一口冷冰冰的棺材以及棺中早已冰冷僵硬的亲人,心情该是如何的。
    张睿啊张睿,你当时是不是强烈盼望着身边能有一个人能听听你心里的发泄?
    而可惜,当时你什么人也叫不到,在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你过去是孤独的一个人,现在依然是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与你分担你那冰冷的内心世界。
    我苦笑了一下,伸手按了按张睿的肩膀,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刚才竟还能在我面前谈笑风生。
    “节哀顺变吧。”我道,“也许在那里长眠,是她的选择。”
    张睿到底是有极好的修养,在如此心境下却没有继续消沉下去,很快他对我笑了一笑,悄悄掩埋掉眼底的那丝哀伤:“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类型,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觉得姐姐或许还活着,现在虽然这个希望破灭了,不过,我还是要将真相查清楚。”
    看他的神情里总有一股终有一天会飞蛾扑火玉石俱焚的感觉,我拍着他的肩膀,忍不住道:“我们也算是投缘的朋友,兄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你要下斗,我陪你一起,我们一起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这样,万一哪天你在斗里心情抑郁不能控制的时候,也好有个人能说说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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