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麽事？！”小护士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没……他撞到脚而已。”雷霆解释。
“啊，撞哪了？要不要紧？”小护士看万钧苍白的脸，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万钧摇摇头，虚弱地坐回椅子上，对小护士扯出一抹笑，说自己休息一下就好。
小护士顺手捡起打火机放到桌上，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门关上後，病房里只剩万钧的喘气声，打火机就在眼前，他用手支著额，满头是汗。
“万钧？万钧？”雷霆喊了几声，万钧才回过神。
“坐过来。”雷霆拍拍床。
万钧脚步发飘地挪到床尾。
“坐前点。”雷霆命令。
万钧听话地挪过去，雷霆捞起他的手把脉，又命令他把脸转过来，仔细看了一番，叫他把护身符拿出来。
“什麽护身符？”万钧没印象。
“昨天给你五张符，叫你贴四张，带一张。”
“对哦！”万钧摸摸兜，但没有找著符。
“你……你该不会连同那四张一起贴了吧？”
“有吗？”万钧回忆著，印象中好像有张符特别长，难不成是贴透明胶时候，一不小心两张连在一起了？
雷霆那个汗啊，指示他从背包里拿纸和笔，结果万钧以为他要写东西，从兜里掏出便签纸和圆珠笔。
“黄表纸和朱砂笔！”雷霆推他，叫他翻背包。
万钧乖乖地翻背包，找到一叠黄色的纸，但朱砂笔是长啥样的？
“那──支──毛──笔──”雷霆咬牙切齿。
最终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雷霆手中，盒子里躺著一支毛笔，毛笔旁边是一碟子朱砂，雷霆提笔，在朱砂里搅动几下，一手拿著黄表纸，一手拿著朱砂笔，闭上眼念念有词，几分锺後，雷霆睁眼，落笔，笔尖落在纸上开始游走，万钧虽然不懂他在画什麽，但看著觉得很漂亮，红色的轨迹宛如游动的锦鲤，轻灵流畅，雷霆的力度把握非常好，笔尖始终不破，片刻，一张符就画好了。
雷霆把符叠成三角形，递给万钧：“拿好。”
“哦。”顺手收进兜。
“夜里阴气最盛，你最好别到处走，要查案的话，白天查。”雷霆劝。
恰好，送外卖的来了，万钧去付钱，带著饭盒过来。
简简单单一顿饭後，雷霆缩回被子里补眠了。
万钧也困了，打火机在桌子上，他可不敢接近，只好搬来小板凳坐到床边，枕著床沿睡。
“喂。”雷霆推推万钧的脑袋，把毛毛虫抱枕递过去，万钧疲惫得要命，随手接过，脑袋砸在上面再也不想动了。
抱枕上残留了雷霆的体温，真暖啊，可背後凉飕飕的，唉，有件衣服披一披就好了。
万钧这样想著，却懒得动，没一会，一件大衣轻轻盖在了身上，万钧睁开眼，雷霆脸色一红，讷讷地缩回被子中。
“谢了。”万钧拍拍隆起被子，顺手把盖过脑袋的部分拉下，“捂著脑袋不好哦。”
“万钧。”
“嗯？”
“你到底遇上了什麽？”
“……”万钧把脸埋在抱枕里，半晌才闷闷地摇摇头。
万钧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贪婪地吸收著抱枕上的温度，不管他承不承认，遗失的打火机现在就在桌子上，有一种未知的事情渗透进案子中，万钧不知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麽。
温热的手触过来，万钧抓救命草似的握紧了雷霆的手。
雷霆也不吭声，任由他握著，没一会，万钧发出轻微的鼾声，居然安心地睡著了。
窗帘扣得紧紧，光线被格挡，病房里朦朦胧胧像是浸泡在迷雾中，雷霆偏过头，打火机正偷偷地反射灿烂的阳光。
☆、第五章 预兆
第五章 预兆
把线路固定好，小李子後退几步，歪头看著墙角。
万钧走到他身边，也歪头看过去。
“队长，能见到不？”小李子问。
“装哪了？”
“哈哈哈哈！”小李子爬上梯子，指著角落，“这呢！”
小小的摄像头隐藏在墙缝里，万钧眯眼看了半天，终於从细微的反光辨认出镜头的位置。
“万队长！这边也弄好啦！”
“这边也是！”
“这边也快啦！”
“不错不错！”万钧赞赏地点点头，踱到唐少爷身边，看他摆弄电脑。
电脑画面分隔出好几个小方格，全都是摄像头的监控画面。
能申请的摄像头几乎都用上了，但别墅的房间太多，无法全部监控，唐少爷一手操作电脑，一手点著图纸对照。
“队长，三楼的线路不够长。”一个警员报告。
“小李子！”万钧喊。
“来啦来啦！”小李子捞起背包，跟著警员跑了上楼。
万钧的队伍里有一组专门搞技术的家夥，个个都是精英，他们一听队长要装摄像头，全都扛著设备自告奋勇地来了。
在局里被称为凶宅的北山别墅十七栋，终於热闹了一回。
三楼，A仔丧命的房间，小李子指挥著几个队员布置，他自己则走到钉满木条的窗边仔细打量起来。
技术班并不参与到现场中，A仔的惨状小李子只听队友们说起过，等来到现场一看，才知道是多麽的不可思议。
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吧，爬那麽高，把脑袋卡在木条缝里是为了啥？
“李子，是装这里吗？”警员朝墙角比划。
“嗯……”小李子含糊应著，继续琢磨A仔的处境。
为什麽有门不走，偏要往窗子爬？小李子在窗前走了几步，转视线看向门口。
门外，恰好一个警员进来，见小李子愣愣盯著自己，连忙妩媚地摆了个造型，朝小李子抛了个媚眼。
“靠！恶不恶心！”小李子笑骂。
“吓著你了？”那警员也笑起来。
就在这时，小李子心里突然一片清明。
为什麽A仔不走门口？因为门口有个不得了的东西，把他吓著了！
唯一的退路，只剩下正对著门口的窗户！
小李子转头看向木条的缺口，A仔当时是要逃命！他拼命往缺口钻，是想要逃出去！
“等等！别装那边！”小李子指指木条，“装这！”
屋子里忙碌的警员都愣住了，有人翻出图纸，对照一番才说：“应该是墙这边才对吧？”
“图纸可以改。”小李子坚持。
“那里走线不好走啊。”警员劝道，“再说，万一下雨了怎麽办？木条会渗水啊。”
小李子摇摇头，面朝著门，他有种感觉，这个角度，也许能发现什麽。
楼下，唐少爷靠了一声：“小李子这是搞毛啊！”
三楼的监控画面，不再是俯视房间，而是正对著门。
与图纸规划的不一样啊！
唐少爷捞起对讲机：“你搞毛啊！怎麽装那个地方？！”
小李子也解释不清，反正就是一种直觉，监控画面里，小李子口沫横飞，对著摄像头指手画脚，指指摄像头，又指指门，唐少爷听得云里雾里，反而万钧很快明白过来，拿著对讲机叫他放手去干。
门外忽然吵吵闹闹，万钧正想出去看看发生什麽事，就见牛大壮抱著团白乎乎的大东西走了进来。
“嘿！你猜怎麽地？这调皮的家夥在草丛里偷看，被我逮到了！”大牛把雪白的大狐狸放下地。
谁叫它全身雪白，往草丛里一钻，光天化日之下绿叶衬托一团白，不被发现才怪！
“好大的狗啊！”队员们全围了过去，就连吕兰兰也忍不住摸了几把。
毛茸茸，又软又暖，警员们爱不释手，大狐狸也乖，仰著头随便他们摸。
万钧见过它两次，一次是进山的路上，另一次，是在诡异的山路中。
大狐狸有点邪门，万钧不敢上前，提醒大家：“小心，这是只狐狸！”
“狐狸？城市里哪有狐狸啊？”队员们不信，毕竟他们见过像狼的狗，像狐狸的狗，像狮子的狗，来来去去都是狗，狐狸这种稀有玩意，怎麽可能出现在城市里呢？
所有人都这麽想，就连万钧第一次见到它时候也是这麽想。
大狐狸绿幽幽的眸子看著万钧，万钧急得团团转，连连叫他们快离开，但没人听，他们正拿著手机争著与大狐狸合影呢！
“它真的不是狗啊！”万钧急了，“你们看，它连尾巴都不摇！”
大狐狸努力摇起尾巴。
“你们看它眼睛，细长细长！分明就是狐狸眼啊！”
大狐狸努力瞪圆了眼，还伸出舌头哈哈地喘气。
“叫几声！有本事叫几声！”万钧嚷嚷。
“对啊，叫几声。”队员们起哄。
这可为难它了，你让一只狐狸怎麽学狗叫啊，它只好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嗷嗷了几下。
有大狐狸在，队员们干一会活，过来逗逗它，玩得不亦乐乎，大狐狸到处逛，看看墙角，又看看远远躲著的万钧，最後蹲在桌子边，看著唐少爷摆弄电脑。
“想学吗？”唐少爷问它。
它摆摆尾巴，用鼻子拱了拱那张图纸。
唐少爷乐呼呼地把图纸展开，还真给它讲解上，哪些是房间，哪些是摄像头，范围覆盖有多广，大狐狸听得津津有味。
“它听得懂吗？”围观的队员笑问。
“你听得懂吗？”唐少爷问它。
“嗷嗷！”
“看吧，比你们聪明多了！”唐少爷亲昵地搂了搂它。
好嘛！连队里最心高气傲的唐家大少爷也被征服了！万钧狠狠吸了口烟，朝它招招手叫它过来。
大狐狸还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结果获得万钧喷来的一团烟。
动物们都怕烟，被烟喷一喷，肯定逃！
大狐狸被呛得连连打喷嚏，万钧见它不走，又憋足劲喷了一团烟，牛大壮看不下去了：“队长你何必欺负小动物呢？”
“就是！”队员纷纷起哄。
万钧还没来得及挽回形象，就听吕兰兰在门外喊了声：“吃饭啦！”
一堆盒饭提了进来，吕兰兰挑了一盒，又拿著一根烤鸡腿朝万钧走来，笑道：“队长辛苦啦！”
万钧热泪盈眶啊，局里的都说吕兰兰是女汉子，才不是呢！人家兰兰也有贤惠的一面，这不，烤鸡腿显然不是套餐的东西，她肯定跑大老远买回来的！
“谢谢！谢谢！”万钧激动地站起来，准备迎接他丰盛的午饭。
“队长，你坐，我来喂。”
哎呦！还包喂饭？！眼看马上要奔三依旧光棍一根的万钧顿时幸福得要命，放眼局里，有哪个副队长那麽好啊！他坐回板凳上，激动道：“兰兰你真是太贴心了！”
“嘿嘿，你才知道啊？”吕兰兰做了个鬼脸，把饭盒递过去，万钧打开，果然是他最喜欢的蛋炒饭！
蛋炒饭加个烤鸡腿，太美妙了！
万钧开始遐想兰兰给他喂饭，一口鸡腿一口饭，把其他队员羡慕得干瞪眼。
万钧闭上眼，微微张著口。
“香不香？”吕兰兰的声音传来。
“好香！”万钧闻著鸡腿味都要醉了。
“好不好吃？”
“还没吃到呢。”万钧闭眼等著。
“再来一片。”
“好啊。”万钧估摸著可能之前的一片没拿稳掉地了。
“队长？”
“来吧！”
“……队长，饭要凉了。”
万钧睁开眼，一群队员正齐刷刷地围观他，视线移到吕兰兰身边，那只大狐狸也在愣愣瞪著他，连叼著的鸡腿肉都忘记嚼了。
“队长，饭要凉了。”吕兰兰纳闷，队长干啥呢这是？
万钧差点喷出口血来，自感没脸见人，捧著蛋炒饭远远躲到角落里。
蛋炒饭没有肉，只有一些葱花和几块胡萝卜，万钧一脸羡慕妒忌恨地盯著大狐狸，望梅止渴地嚼著饭。
大狐狸被充满怨念的视线盯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剩下的半边鸡腿叼著也不知是吃还是不吃好。
“队长，你别吓著它了！”吕兰兰挥手，叫队长转过身。
万钧捧著饭盒，可怜兮兮地躲到楼梯上吃饭。
正好，小李子他们下楼，闻了闻：“好香啊！”
“快去，晚了就没了哦！”万钧提醒。
一群饿狼呼啦啦跑过，直扑向饭桌，转头一瞧，发现一只白乎乎的大狗，又一窝蜂地掉转方向朝大狗奔去。
小李子他们逗著大狐狸，连饭都忘记吃了！
万钧摇摇头，扒完最後一口饭，拍拍屁股站起来，回头朝楼梯上看去。
微型摄像头已经全部就位，他有种预感，这次，肯定会有所发现！
晚上，万钧请队员们去食街吃饭。
“多好的菜啊，可惜大白没有来。”牛大壮连大狗的名字都起好了！
“大牛，别想了，大白肯定是有人养著的呢！”小李子笑道。
“也可能是流浪狗。”万钧闷声闷气地插了句。
“大白的毛又白又干净，没人给它洗澡的话，早就脏了。”小李子还是非常细心的。
牛大壮乐了，搂著小李子摇晃：“小李子很有侦探头脑啊，搞技术浪费了，来咱们组！”
“小李子就喜欢搞技术，小李子对不对？”唐少爷身为技术组的组长，必须阻止人才流失，亲自给小李子倒了杯酒。
餐桌上热热闹闹，觥筹交错，万钧喝下一瓶後，脑子晕乎乎的，最後还是由吕兰兰他们护送回去。
车队轰轰烈烈地开下山，小李子一拍脑袋：“我的线忘拿了！”
“什麽线？”队员不解。
“装摄像头拉的线，还有好长一截呢。”小李子最心疼他的工具。
一说起工具，唐少爷也惊醒道：“啊！我的小钳子也没拿！”
开车的队员把车停下，打算掉头上山。
“算了，我们自己上去。”小李子下车，唐少爷也跟著下车。
“快点哦。”队员们探出头。
唐少爷叫他们先回去不用等，自己和小李子会搭计程车走的，要是没车，就跟万队长挤一晚。
目送车子开走後，唐少爷和小李子才返身往山上走。
十几分锺後，两人又回到了别墅区。
时间已经将近午夜，两人沿著小路来到十七栋门前，大门上两个黄黄的大叉分外夺目。
唐少爷推门，手还没碰到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干嘛？”小李子见唐少爷发愣，好奇地问了句。
“没什麽。”唐少爷挤出个笑，望向漆黑的大厅。
小李子用手机照明，队里带来的桌子椅子随著撤离全都搬走了，整个大厅空荡荡，与白天热热闹闹相比，夜里安静得可怕。
黯淡的光中，照出一把小钳子，唐少爷过去把小钳子捡起来，问小李子：“你的线在几楼？”
“三楼。”
“走，我们一起上去，快点拿了就离开。”
十七栋沈浸在黑暗中，只有远处的路灯安安静静地亮著，两只小飞蛾懵懵懂懂地撞著灯，撞著撞著，晃晃悠悠地飘落，僵在地上不动了……
雷霆又感到不安，瞥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半了。
点开游戏，心不在焉地玩了一轮，收了手机，抱著毛毛虫努力睡觉。
心跳得厉害，雷霆又点开手机玩游戏，玩著玩著点出了通讯录，对著万钧的名字看了好一会，终於按下了通话键。
万钧本来睡得好好的，被突如其来的劲爆铃声吓得差点弹了起来，慌乱间点错给挂断了，仔细一看，显示是雷霆，真稀奇，难道他有什麽急事？
正想著，电话又响了起来，看他急的，果然是有要紧的事情啊！万钧小心翼翼地接通，雷霆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刚刚怎麽不接电话？”
“按错了。”
“你怎麽了？”雷霆听万钧的声音不太对。
“没什麽，喝了点酒。”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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