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其遗体在后!今日若不能将秦鹤行斩杀于朕马前,实难消朕杀妻之恨!西棠的好男儿们,拿出你们把性命和本钱拼光的勇气,随我跟东禹拼个你死我活!”
“杀!”早已准备好的西棠诸人开始攻城。
阳光已经偏下,雨却还是没停,眼看夕阳就要落幕于群山之中,血色的帷幕却是刚刚拉开。
东禹士兵哪里会是西棠的对手?一时间,几个战场上的东禹军队都是溃不成军。
秦鹤行很不甘心。他杀了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兄弟,又和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几大家族联盟,才坐上了这个皇位。景鸣霄花了几年的时间,为夺取天下而训练出的军队,还没有正式建功立业,甚至图谋天下的时候,却这样莫名其妙的陷到了必死的苦局中!这便像是围棋一样,一子错,那就是满盘皆输。
他哪里知道,如今的东禹军队已不是十七年前那个所向披靡的铁军了。景鸣霄为他特别训练出的军队,早已经散了。
第一个杀到他面前的,不是青若虚,而是曜冥。
秦鹤行是看着他杀过来的。
不过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瘫子,却有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
仿佛……自己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呵……也是啊,的确是自己害了他的父亲的。
所以,当秦鹤行被曜冥用短剑指着喉咙的时候,秦鹤行仍是没有放开抱着景鸣霄手,而是抬头任那剑正对着自己的喉结“往这里刺。”
说话中,喉结上下震动,剑划破了秦鹤行喉咙的表皮。
“你当然该死,若不是你赶爸爸出来,他又怎会流离受苦?若不是你中了移情蛊,我爸爸怎会为了给你解毒而死?!”曜冥蓦地提高了剑,一剑刺瞎了秦鹤行的一只眼。
血肉模糊中,秦鹤行看见曜冥目光中含着骇人的杀气。
他是想杀他的吧?
但为何又没有下手呢?
纵使左眼处血流不止,秦鹤行也没有放开抱着景鸣霄的手。
“哈哈哈!秦鹤行,你可知道,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根本不是你的儿子!”曜冥发狂一般地笑着“你说好笑不好笑?我曜冥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身上流着一半你的血!”
秦鹤行怔住了。
眼前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叫秦夏遥和秦夏霖并不是自己的儿子?什么叫他痛恨自己流着他的血?
“十七年前,爸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哈……他想法设法找到了男人生子之法,却没有想到,会被一直以来看作妹妹和母亲的两个女人联手迫害。”曜冥冷冷地盯着秦鹤行,说着残忍的真相。
“他爱你爱到能放弃一起为你产子,而你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他。一个移情蛊就将你打败了……一个移情蛊就能令你将送给南暮陶息,成为一个玩物。哈!秦鹤行啊秦鹤行,你可知,我在爸爸腹中时,他究竟经历过哪些非人的痛楚?你可知道,我是被爸爸自己剖开腹部拿出的,那时候,我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可一生下来,我们都死了……”
细细观察着秦鹤行生不如死的神色,曜冥感觉到了久违的快感,他继续说道:“是爸爸用一半寿命为代价治回了我!”说到此处,曜冥冷嗤一声“可你也看到了,就算救回来了,我此生此世也再难自这个轮椅上站起,你,满意么?”
第一百一十七回:冥曜的诱惑
“哥!小心啊!”青夕随后跟了上来,担忧地叫道。
“你,满意了么?”曜冥又对着满脸血污的秦鹤行问了一次。
秦鹤行瘫倒在城楼墙根处,怀抱着景鸣霄,依旧没有松手。
可当曜冥操纵着轮椅,一点点靠近秦鹤行,直至他面前时,秦鹤行终究还是放了手。
他抬头用仅剩的那只完好的眼睛看着曜冥“等青若虚来,我有话跟他说。不要担心,我会把鸣霄还给你们。”
曜冥没有等来青若虚,却先感到身体里的冥曜在蠢蠢欲动。
“撑不下去了吧?你看,你连救你爹的力量都没有了……现在马上让我占据你的身体吧……我可以帮你救活景鸣霄呦!”冥曜用惑人的语气说着诱惑的话语。
“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怕景鸣霄等不住么?”
“我有法子保住他!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做一些事!不做完那些,我死不瞑目!”
“死?没想到你已经有灰飞烟灭的觉悟了啊。”冥曜嘻嘻笑着。
“再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自行从这身体里出去……更何况……上回的时限还没到!”曜冥想方设法地跟冥曜谈判。
“那你还能给我什么好处?”冥曜就事论事。
“若我有幸能保住一魂投胎,来世我欠你一个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都可以么?包括让你倒戈,帮魔界打仙界?”冥曜来了兴头。
“没错。”
“好!那我就给你一个月又何妨?!哈,我现在倒想你千万别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到时候,堂堂的仙界第一战神倒戈帮助魔界攻打仙界,这事可就好玩了不是?”冥曜哈哈大笑。
曜冥松了口气,他到底还是从冥曜手里要了一个月。
仙界?
在如今的他看来,仙界算什么?
东绫已是过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儿子罢了。
“哥……你没事吧?”青夕扶住曜冥瘫软在轮椅上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曜冥睁开了眼,看向青夕,摇了摇头“无事,等父皇来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青若虚身着一身金甲,大步往此处迈来。
看到秦鹤行怀中的景鸣霄,青若虚一直隐藏得极好的情绪终于全线奔溃。
那本是青衫翩然、清华万千的男子,就这样跪在了景鸣霄身边,双手自秦鹤行怀中抢过景鸣霄的尸体,紧紧地搂在怀中。
一如这十五年,五千多个夜晚的相拥一般。
可不同的是,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温度。
二十年夺取天下的誓言恍如昨日,可真正要实现时,斯人已逝。
没有了能够携手共赏之人,他要这江山一统又有何用?
秦鹤行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撑起了身体,摇摇晃晃地往流渊城走去。
“陛下,不拦着他么?”青若虚身边的侍卫问道。
青若虚贴近景鸣霄的发,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的他,活着比死了更为痛苦。”
东禹城内的红梅一夜之间反常地全部开放了。那红梅的颜色并不正常,那种红,似是带着血腥的气息。
满城的红梅挂满枝头,马上使人感觉到了一种绝望的压抑。连低垂的细长枝梢上,都成簇成簇地开满了血色梅花,像这样的花丛,与其说是花儿开在树上,不如说是花儿铺满了枝头。本是极为美艳的景色,却仿佛成了亡国的信号。
不知这红梅哀悼的是战亡的东禹士兵,还是冤死的东禹碧王?
“母后,朕过去从没想到红梅竟然会开得这般浓烈。无论是它的色彩、姿态,还是它的味道、风韵……”秦鹤行捂住一只眼,在宫人的惊讶声中,走到了孝德宫,一路上滴落的血迹,倒是跟那血色梅花,造成了诡异的映衬。
李太后对这几日的事情略有耳闻,但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瞎了一只眼来到自己跟前时,还是被吓坏了。
“吾儿!怎得弄成这幅样子?快!赶快宣御医!”李太后匆忙从佛毡上起身,扶住秦鹤行坐到一边凳子上。
“母后,您告诉儿子……鸣霄的事……是不是有您的份?”
“咚”地一声,李太后手中的念珠掉在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八回:冰封尸体
“有您的份,是不是?”
李太后浑身一震,随后像是解脱一般,点了点头“是……是哀家跟夏寒姬串通,陷害景鸣霄的……”
“呵呵呵……”秦鹤行突地笑了起来。
李太后担心他受不住,赶紧道:“鹤行你别吓母后……”
秦鹤行狂笑一阵后,笑得眼泪和着血流下了眼眶,极为可怖。
“母后……你可知道……遥儿和霖儿,很有可能不是朕的孩子?”
李太后叹息一声方道:“哀家也是最近才从夏寒姬那个贱人嘴中知道的……她对你下了移情蛊,鹤行……你和她……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
“母后,你答应帮夏寒姬陷害鸣霄的理由,是不是因为子嗣?”秦鹤行追问。
李太后惭愧地点头。
“哈哈哈哈!”秦鹤行又是一阵狂笑。
“鹤行……”李太后忧心忡忡,却不知该如何劝阻。
“母后啊母后,你可知,当年,鸣霄为了我,特意吃了能生子的药物,为我逆天生下了一对儿子?”
“什么!这……这等事情!”李太后大喜,没想到,此生此世,她还能抱到孙儿。
“可拜我们所赐,当年的那对孩子,都是死胎。”
李太后又怔住了。
“鸣霄用他一半寿命,救活了一个……便是西棠那位半身残疾的大皇子……”秦鹤行自嘲地笑笑“可就算是残着,曜冥的才能,也足以压倒秦夏遥和秦夏霖两个废物!但如今的曜冥,恨死了我,恨死了东禹……母后,你兜兜转转,害死了你的孙儿,也害了东禹的前程啊!”
李太后实在忍受不住,摸索着,瘫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秦鹤行起身,跪在李太后面前“母后……孩子知道,自打孩儿跟鸣霄在一起后,您的反对从未断过。可您知道么?他一直喊您的‘妈妈’,在他的字典里,就是母亲的意思啊!您竟然忍心将一直将您视作母亲看待的人就这样害死么?”
李太后知晓缘故后,终究是落下泪来。
“妈妈”的意思……原来就是母亲么?
那个孩子……一直把她看作母亲么?
那自己……究竟对她的儿子做了什么?
下大狱、废武功、上刑、流放南暮受尽屈辱、冤死北渊……
这所有的所有,都有她的份……
李太后哀鸣“鸣霄啊!吾儿鸣霄啊!”
其声凄厉,字字泣血。
跟孝德宫里的悔不当初不同,城门上,一个远道而来的人使得整个气氛都有些诡异起来。
这人,便是天思。
很难想象,一个开妓院的鸨父竟会在此时千里迢迢地赶到此地,还开口说有法子保住景鸣霄的尸身不腐。
就在诸人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此人的时候,曜冥开口了:“父皇,请按照天先生的话做,他是儿臣请来的。”
青若虚看了看怀中的景鸣霄,他确定怀中之人已经断气,这天思……难道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子不成?
用景鸣霄的话说就是“死马当活马医”,青若虚本已经放弃,谁想绝处逢生,说不定,景鸣霄还有治呢?
思及此,青若虚赶忙端起笑脸“这便请天先生多多费心了!若能将皇后复活,重重有赏!!”
天思笑了笑“陛下,草民尽力便是。请将侍君放在地上,所有人远离他至少一丈。”
众人照做。
于是,诸人只看见一阵寒气吹过,景鸣霄便被封入了一大块冰中。
“这……这是作何解释?”青若虚不知所以。
“此乃续命之法。若是连尸身都难以保存,今后的复活便更难完成了。”天思一板一眼地回道。
这倒也是。众人默默点头。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呢?”青若虚忙问。
“先将侍君放到冰窖中吧,草民再想法子为他治疗。”天思回道。
于是,景鸣霄的尸身,暂时被转移到了流渊城里的冰窖中。
当晚,本已经被锁上的冰窖内突然出现了一人。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天思的声音突然从那人身后传来。
“我也知道今日的你定然会守在这里。”转身,那不速之客,竟是曜冥。
“如果不是景鸣霄的事情,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联系我们?”天思语气强硬。
“也许吧。”曜冥无所谓地笑了笑。
“东绫!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去?你可知道,仙界没有你坐镇,便难以和魔界抗衡?你想要为了一个人而放弃整个仙界么?”天思急切道。
“南思。我不是你。”曜冥走到景鸣霄被冰封起的尸身前,抬手摸了摸那块冰……很冷……
他记得……在他所有的记忆中,这个人的手,从来都是温暖的。
温暖地抚摸过他的脸颊、他的发丝……倾尽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关爱,只为他。
“怎么,来人间走一趟,连我们从冰天雪地里出生的战神也染上情愫了么?”天思讥讽。
“是啊,我变得放不下……”曜冥回身,盯着天思说道“我放不下很多东西……放不下西棠、放不下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兵、放不下夕儿,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爸爸……”
“唉!”天思重重叹了口气“把人复活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们,失去了四方神器,也根本做不到吧?如今的我只能让他的尸身不腐,其他的,也没有法子了。说实在的,东绫,别傻了!赶紧跟我们回去吧!”
“天思,你跟我爸也算是有些交情吧?”曜冥突然问道。
“是啊……对于景鸣霄,我是怜悯的……”思及跟景鸣霄一起的那些时光,南思露出了怀念的神情,但只是一瞬,他便又恢复了属于一方神帝的思考:“可东绫,我们属于仙界!天上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东绫,你是东绫帝君!统领着仙界的精英兵马,是仙界的战神!东方几十上百万的仙人都对你马首是瞻。你理应担负起责任!之前没有认出你是因为属于你本体的气息实在是太弱了,我根本没有法子从你的肉身中探出东绫的神识。今日看你使法术进入此地……说起来,你的法力应该恢复一些了吧?”
曜冥没有正面回答“大概吧。”
其实,他连这点法力,都是向冥曜借的。
自打他跟冥曜许诺会承诺冥曜一件事后,那个喜怒无常的魔界太子殿下,似乎好说话了许多。
而现在的冥曜已经强大到了他没有办法预料的地步。似乎是吸收了他的力量,如今的冥曜竟然可以使用仙界的灵力,这在之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四方神器还没有找到,你先跟我回去,他们两个会留下来继续找……毕竟,若是没有四方神器,我们也无法跟魔族对抗。”天思忧心道。
“你没有跟西苍和北川说你已经找到我了吧?”
“暂时还没有。不是你要我先别跟他们说的么?”天思埋怨。
“那么,就请再给我一个月的任性时光。”曜冥抬头看向天思“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可以!”
天思静静地看着曜冥,最终只得服软“好吧……你要一个月做什么?”
曜冥心中窃喜。这就是他之所以找南思帮忙而不是其余两大帝君的原因。南思是四方神帝中心肠最软的一个,也是脾气最好的一个。
“我要为爸爸报仇!要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全部教训一遍!”
“东绫啊!”天思大惊“一直以来冷情冷血的你竟会说出这种话!?你真的是东绫么?”
“人情这种东西,真的是会改变人的……南思……”曜冥叹息“你自己难道没有觉得,如今的南思,多了一丝脂粉味么?”
天思皱眉“尽说些闲话!说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替我拖一个月,就说爸爸的治疗需要长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