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倒是王雅璞之前没想到了,还以为他们只是在商业上有所接触,没想到可能还是对头。
陆逢山叹了口气说:“常德清之前不过是个靠坑蒙拐骗混饭吃的二流子,在锦程还是我干爹当家时,他那个皮包公司有一次居然骗到他老人家头上来了,让他好一顿教训。后来他们俩兄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发达起来,没过几年就创办了清江,原以为与之前一样不过是个空壳公司,可它的发展速度,简直可以用业内奇迹来形容。”
陆逢山说的这些基本都是王雅璞所掌握的,他没想到的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常德清跟陆家就已经有了接触。
“常德清是个记仇的人,他起来后把以前看不起他的或者教训过他的通通报复了遍,其中……包括我干爹。”
“啊!”
“要说清江短短时间内要对付锦程,简直是蚂蚁撼树天方夜谭,可他就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弄得我干爹焦头烂额,锦程在那一阵子也是四处破壁,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
“我那时太小,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却帮不上忙……”
陆逢山叹了口气,想起十几年前的事他心里依然会感到胸闷愧疚,如果他那时候能强大一点……
“逢山……”夏文意握住了他的手,试图安慰他,却被对方长满老茧的一只大手反握住,细细地摩挲着。
“我干爹不到六十就去世,医生说是劳累过度,但我总觉得他的死跟常德清脱不了关系。干爹死之前的那段时间,简直跟中了邪一样,天天恍恍惚惚,嘴里总是喃喃自语……”
说到这里,陆逢山一手扶额,仿佛不愿再去回忆那段历史。
干爹去世后,留下的是一个让清江折腾得千疮百孔的锦程,而自己也不过刚满二十岁,就要承担起振兴家业的重担。没人知道那几年他是怎么度过的,又是怎样把锦程支撑起来,以强势的姿态让常德江再次注意到。
陆逢山干爹的死绝对是常德江干的!或者是季连如意……
一想到那几人为了私欲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王雅璞就恨不得一把火烧死他们。他们一定要变强,卢瓒也好,自己也好,再不能这样任人宰割。
“常德江原来当我是个黄毛小子,压根没当成是对手,所以在我干爹去世后也没再为难锦程,可是锦程在我手里再次起来后,就又开始了老一套,我这几年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才能让锦程正常运作,可是清江野心太大,想直接吞下锦程。”
陆逢山是个骄傲的男人,幼年被双亲丢弃后,被没有子嗣的陆锦程收养,当亲子一般教导培养。后来陆锦程去世,他少年当家,一路下来风风雨雨,常德江始终像一个鬼影一般挥之不去。他不愿承认失败,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无论是财力、人力还是自己的个人能力和人生阅历,他都已经有了可以和对方一搏的资本。可对方就像是有天神庇佑一样,任凭他使劲全力都被对方轻松化解,反而让自己吃了不少亏,这样下去,他怕是要走上干爹的老路,甚至输掉锦程。
陆逢山这三年尤其不好过,一方面心爱的人失踪,另一方面还要应付清江,还好如今有他在身旁,那么,即使立刻失去所有他也能坦然面对。
他握着夏文意的手深情地望着他,眼中的情意不言而喻。夏文意同样知道他心里的苦,心疼地回望他。
王雅璞发现自己看错了陆逢山,他以为对方不过是个靠着家业欺男霸女的二世祖,可没想到他身上藏了这么多故事。常德江身后是妖怪季连如意,陆逢山一介凡人能跟他抗衡到现在,不得不让他敬佩。
“陆……”本来还想叫陆总,可是鸭子被他的经历给触动了,由衷地喊了声:“陆哥,那你现在还在想办法对付清江和常德清么?”
“当然,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要斗到底。再说了,不是我斗不斗的问题,而是常德清根本就是想赶尽杀绝,由不得我!”
现在陆逢山有了夏文意,做事开始有所顾忌,他自己无所谓,但不想连累爱人。
“如果要对付常德清,一般的办法是没用的。”
“什么意思?”陆逢山敏锐地捕捉到了鸭子话中的深意。
“陆哥,小文哥,我回去和我那银发朋友,啊,他叫卢瓒,商量一下,然后再告诉你们。”这事一定要慎重,他自己还下不了决定。
“他跟你住一起么?”夏文意知道陆逢山为了搬到常德清兄弟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可他始终不明白王雅璞怎么会和对方杠上。
“嗯,暂时住我家。对了,陆哥,这段时间常德清兄弟身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你连这个都知道?我一直安插了人在清江,他们俩月来确实过的不如以前顺风顺水,居然还碰了几个钉子。”
果然,阵法失效后,常氏兄弟的运势散尽,所以才会急着对付卢瓒。
“今天先这样吧,陆哥,小文哥,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事,你俩早点、那什么、休息。”他还是不太习惯夏文意和陆逢山之间的关系,虽然她并不排斥,而且他今晚对陆逢山也改观了很多,但面对他俩如夫妻般的相处模式他还是有些尴尬。
“我不知道你们跟常德清兄弟有什么过节,但是如果要对付他们的话,算我一个。”在夏文意送王雅璞出门的时候,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的陆逢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雅璞匆匆应了就回了自己家。
夏家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夏文意正温柔地坐在在沙发上一手抱着陆逢山的头,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低声说着什么。而陆逢山结实的双臂始终紧紧地围绕在夏文意的腰上——
往事如风,今后如有你相伴,纵使深潭虎穴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都不知道为什么一扯就扯了这么多,我果然喜欢写这俩… …
不行了,必须让卢瓒加紧了,手脚太慢了。
☆、第四十三章
鸭子回到家时,心情有些沉重,陆逢山的话让他再次意识到了他们面对的敌人不是单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对付的,而稍有不慎可能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进屋脱了鞋就回了房间,然后换上睡衣就靠在床头默默不语。
鸭子平时都是一副闹腾的样子,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看上去心事重重,让卢瓒都觉得有些意外。
“发生何事?”卢瓒的语气如常,依然带着冷漠和疏离,却透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
“瓒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输了,会怎么样?”
卢瓒没有说话,其实鸭子是机缘巧合卷进这个事情当中的,而且如果没有他,自己根本逃脱不了那个阴森的石墓,可他天生就没学过怎么安慰人,只是淡淡地说:“我会保你周全。”
鸭子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卢瓒居然会说这话,连忙说:“别误会,我不是贪生怕死,反正我们现在也是一条绳上蚂蚱了。我是说,你会被抓进去继续当那个什么阵心么?”
“不会。”卢瓒斩钉截铁地说,即使玉石俱焚他也不会再给对方这样的机会,而且鹿死谁手,目前犹未可知。
鸭子稍稍放心了些,卢瓒不说虚话,他这么说定是有些把握的,于是想了想,就把陆逢山的事告诉了他。
卢瓒静静地听着, 把上身也靠在床头,一手垫着自己的后脑,银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微微闪耀,发出了柔和的光芒。鸭子不觉有些看呆了,卢瓒真不像是这个世上的人,可这样谪仙般的人物确实从炼狱里爬出来的。
卢瓒听完这事,心里有了计较,但没有告诉鸭子,只是说:“这陆逢山,也许……可以一用。”
仇恨是最好的武器,可以幻化出强大的力量,他和季连如意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陆逢山,跟我小文哥,你知道的吧,是一对,我怕他俩出事。”
“如今的世界还真是不同……”卢瓒轻笑,当年虽有许多达官贵人圈养娈童,但是如此这般如夫妻一样公诸于世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有什么不同,你还不是……”最近几天跟卢瓒交流多了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差点开起了他的玩笑,还好及时刹住了嘴。
卢瓒居然也不恼,但是看向鸭子的眼神有些怪异,这时鸭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居然是杨梦梦。
“梦梦!”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都把这个自己颇有好感的同事忘到脑后去了,对方居然还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真是让鸭子喜出望外。
“雅璞!你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主任说你辞职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咱们两个礼拜的同事白做啦?”
娇俏的女声从电话中传出,让卢瓒眉头一皱。
“哪儿的话啊,我出了点事,这不是没空么,你能给我打电话我太高兴了……”
鸭子跟杨梦梦聊得热火朝天,要不是腿上还伤着,都巴不得立马穿上衣服约出去喝一杯了。
不知不觉聊了半个小时,挂断电话的时候还说好常联系,鸭子这通电话打的心情大好,可是为什么觉得卢瓒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鸭子没心情也没能力猜测卢瓒的想法,没一会就打算洗洗睡了。重新爬上床的时候发现对方又在看历史方面的书,而且越来越专业,不由得叹气道:“瓒哥,你不用急着把这一千年的时间补上。你就当做了个梦,现在梦醒了,最重要的是吃喝拉撒过日子,而不是去想做了什么梦。”
卢瓒拿着书的双手一怔,难以置信似地看向王雅璞。
“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啊,其实真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你这一千年特别不好受,但是你既然活着出来了,就得像前看。哎,这话真俗,但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啊……”
话没说完突然就被卢瓒抓住了胳膊。他怕卢瓒被自己这话激到了,却发现对方的脸上并没有恼怒之色,只是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
往事已矣,如今只能从头再来,这道理他卢瓒并不是不懂,只是……
“瓒哥?”
卢瓒放开了他的手,说道:“睡吧。”
即使开着床头灯,鸭子沾枕头就着的天赋依然不受影响,没一会就砸吧着嘴睡得香甜。
这没心没肺的小废物——卢瓒每每看见鸭子的睡颜就会感到莫名的心安,想起他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不知不觉自己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鸭子的头上。
手心传来的触感蓬松柔软,真有些像鸭毛。
卢瓒突然觉得,也许上天让这个人将他拉出地狱并不是偶然,至少自己心里那种绝望和孤独在逐渐消失。
可王雅璞对他,到底算是什么?
想起王雅璞方才与那个女人打电话时候的情景,卢瓒突然有些胸闷,手上微微用力,让熟睡中的鸭子不舒服地哼了声。
王雅璞,在我还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吧。
虽然鸭子已经习惯了卢瓒的冷漠和我行我素,可是之后发生的事还是让他暗暗咋舌。
这时陆逢山和卢瓒双双坐在沙发上商量着什么,而他正在在夏文意在厨房里打下手,准备今天的晚餐——他的手艺太糟糕,而在H市独自生活了三年的夏文意已经练就了一身好厨艺。
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鸭子心想,只是在中午接到小文哥的电话,说要跟陆逢山上他家吃饭的时候,他就有些疑惑了。而到了下午,他俩带着一堆菜上门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事情:为什么卢瓒和他们好像早就认识?
虽然之前他还是阿玉的时候和两人打过照面,但绝对没有说过话交流过,而看现在卢瓒跟陆逢山的样子,明显之前早已有过接触。
而且为什么他们四个的情况这么像老公在外面谈事情,妻子在厨房准备食物?小文哥也就算了,我算是怎么回事?宠物么?
鸭子的表情极为丰富,一会看看客厅,一会看看夏文意。
夏文意何等聪明,再加上对鸭子的了解,就安抚他说:“你那个朋友,太让人吃惊了。”
“啊?”
“昨晚,他来找过我俩。”想起昨天半夜突然出现在他俩房间里的卢瓒,夏文意依然后怕。
“什么!他他,他找你俩干什么!”鸭子大惊,卢瓒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啊?”
“虽然一开始很难相信,但是卢瓒的确让我们不得不信。”
“他用了什么手段?”鸭子有些不放心,要让一般人相信这么离奇的事肯定不是一般手段。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法告诉你,反正逢山现在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卢瓒一起对付常氏兄弟,还有,他们背后那人。”
鸭子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大的事,卢瓒压根没跟他商量就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虽然习惯了他的我行我素,可是万一小文哥和陆逢山有危险怎么办!
“你别担心,卢瓒的计划很周详,我俩应该不会有危险。”
虽然夏文意百般安抚,鸭子心里到底是不舒服,小文哥是他的朋友,而卢瓒直接越过了他把他们两人牵涉进来,而且这么凶险的事情,万一陆逢山和夏文意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吃饭的时候,脸色便不太好看。
桌上的六菜一汤极其丰盛,在鸭子嘴里却味同嚼蜡,最后到底憋不住,把碗筷一放,沉声道:“瓒哥!我有话要说。”
卢瓒依旧慢条斯理地进食,跟没有听到王雅璞的话一样。
“你下次要做什么就算不愿意跟我商量,但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你这样直接把小文哥他俩扯进这件事中……”
“好。”鸭子的话没说完就被卢瓒打断了。
“还有,嗯,啊?”王雅璞完全没想到卢瓒的反应会是这样,一下愣在那里,嘴巴一开一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吵什么,下回告诉你便是,吃饭。”
王雅璞跟个憋了气的球一样软绵绵地没了气势,就跟吃出吃奶的劲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顺着说:“啊,哦……”
“鸭子,卢瓒给了我选择,是我自愿的,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我不出手,对方也想把我逼上绝路。”
陆逢山突然开口,打消了鸭子心中的不满。虽然这个叫卢瓒的人身上谜团太多,离奇古怪的让人无法相信,但他给了他一个诱人的条件和周详的计划,对他来说,可说是绝处逢生。他自己烂命一条无所谓,就是怕夏文意会出事。
“你们都商量好了,我还能说什么。”鸭子泄气地说,他算是个心宽的人,但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还有一事。”卢瓒又开口道。
“说。”鸭子其实不太关心卢瓒要说什么,他感觉现在卢瓒做什么都不会太奇怪了。
“明天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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