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要离的惩罚，越小邪偷偷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正被一团绿色的光笼罩着。
“这是哪里？要离？”越小邪试探地喊着，以为这又是要离想出来的新花样。
只是，要离没有像往常那样站在自己面前，威胁他不准离开他。
过了一会，突然地上冒出了汩汩的流水，越小邪好奇地看着那水汇成一个小水潭，他凑过脸去，才一凑过去，就愣住了。
水潭里，倒映着的，不就是颜归晔吗？
“颜归晔？”越小邪喃喃道。
但是说是颜归晔，却又有点不像。
他记忆中的颜归晔，是飘然出世，无欲无求的，而水潭里倒映出的那个，眼中却有着不可一世的狂傲，仿佛天下唯他独尊。
水潭很神奇地动了起来，在他面前立住，越小邪不由得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奇怪的景象，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水潭里边传来了声音。
“归晔！归晔！”黑发白衣的少年手里抓着一只兔子一路蹦蹦跳跳从远处向颜归晔跑去。
“归晔！归晔！你看，我抓到的哦~这次可没有用法力呢！”少年把兔子像宝贝一样得意地抱到颜归晔身边，但是颜归晔却只是看了少年一眼，就没再说什么了。
“喂，你都不表扬我一下啊？”见颜归晔的反应，少年有些恼怒地跺了跺脚，“都说了我没有用法力了。”
“叫师兄！”颜归晔冷冷地抛出话，“有这功夫玩，倒不如好好给我练功，免得过几天师傅来看你练功的情况，又要骂你。”
“……师傅，师傅要来？”一听师傅两字，少年脸上一惊，手一抖，那肥肥的兔子正好趁着这个空挡挣脱开少年的手，“吱溜”一下蹦到草地上，一下便跑了个没影。
“唉，我的兔子！”少年想去追，却被颜归晔拦住。
“颜归晔！”少年不甘地喊着颜归晔的名字，但是颜归晔却是顾自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难道，这是越崎那个老头子说过的水镜？”看着水潭里的影像慢慢消失，越小邪喃喃道。
越崎曾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门法术，叫水镜，可以把人所看到的东西给记录下来，但是若是要想将这个东西展现给别人看，那个记录的人，将付出巨大的代价，因为时间过去便是过去了，水镜这门法术其实就是把人的某一个时间段停止，然后保留下来，这是不被这世间的法则所允许的。
越小邪记得他曾问过越崎，施法使用水镜的人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越崎却是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道：“谁知道呢？没人见过，大概，是生命的代价吧。”后面的一句，是越崎停了许久说的。
对于越崎的回答，越小邪自然是嗤之以鼻，但是，今日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了越崎提到过的水镜，越小邪不得不考虑越崎那个回答的可能性了。
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代价是什么不知道，只是，这个施用水镜的人，为什么要把这个影像给他看呢？他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了不起到能使用水镜这样的法术的人啊，越崎么？不，不会是他，越小邪正想着，眼前的水镜却又再次亮了起来。
这次，出现在水镜中的人，居然是要离！
一样的紫衣紫发紫眸，却没有现在这般邪气，看上去，要离像在等一个人，他的神色有点焦急，想必是过了约定的时间，等的那个人却没来。
“嘿！”突然间，要离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要离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身后立即传来一阵笑声，很熟悉的声音。
“哈哈，要离，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好好玩。”果然，是之前看到的跟颜归晔在一起的少年。
“紫苏。”要离飞瞪了少年一眼，却换来少年的一阵大笑。
紫苏……
原来，水镜中的这个少年就是紫苏，要离一直在找的紫苏。
黑衣白发，一脸的纯真，果然，是个人见人爱的人儿啊。越小邪想着。
“要离，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啊？”少年靠着要离问道。
“你不怕被你师兄发现吗？”要离嘴角含笑。
“不怕不怕，要是被发现了，就说被你抓走了，好容易才逃回来的！”紫苏道。
紫苏话音未落，要离便大笑起来。
“喂，你笑什么？”紫苏看着大笑的要离，一脸郁闷。
“没什么，走吧。”要离揽过紫苏，消失在原地，而一旁的树后，则走出一个人，赫然便是颜归晔。
水镜到这里，又再次消失，越小邪看糊涂了，这些片段，最多让他明白了原来紫苏，要离和颜归晔三个人都认识，可是，为什么让他看这个呢？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碰巧被要离认为是紫苏罢了。
水镜很快就再次出现了画面，这次，是一个很熟悉的场景。
是那个梦，那个纠缠了他很久的梦。
在梦中看了不知道几遍的景象，此刻在水镜里出现，越小邪才看清楚，那个他在梦里一直扮演的人，居然是紫苏，他就这么看着紫苏手中的剑刺入颜归晔的身体，颜归晔倒在地上，要离在一旁张狂地笑着，走上前来带走了紫苏。
然后，水镜的画面又再次消失了，这次，等了很久它都没有新的画面再出现了，越小邪颓然地坐在地上。
仿佛亲身经历般的梦和这次纯粹的旁观，两种心境，心莫名地乱了起来，头，也开始隐隐作痛，感觉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好痛！”头越来越痛，到后来，已经到了越小邪都忍不住的地步了，脑中各种画面飞逝，欢乐的，伤感的，宁静的……
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痛才停止，越小邪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想起来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子？”这不是碧公子的声音吗？虽然头被刚才突然来的疼痛给搞的有点晕晕的，但是碧公子的声音，他是绝对不会听错的，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碧公子的声音，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安慰，越小邪睁开眼，环绕四周，却是没有任何人。
“不用找了，你找不到我的。”碧公子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公子，你在哪里？快，快救我出去吧。”越小邪急切地喊着，碧公子法力强大，一定可以把他救出去的！
“呵呵，只怕是你要失望了。”碧公子道。
“失望？公子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别吓我呀。”越小邪干笑着。
“对不起，小邪，一直隐瞒了这么久，其实，我本该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该把这些都告诉你的。”碧公子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歉疚。
“隐瞒？你要告诉我什么？”越小邪问道。
“看了刚才那些画面，你还没想起来吗？”
“刚才的画面？”
“是啊，小邪，你就是紫苏，我，碧涤的主人，紫苏。”碧公子一字一顿地道，“一千年了，我等了你一千年，找了你一千年，就是为了今天。”
“我是紫苏？是你的主人？呵呵，公子，你可别开玩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要离也是，老说我是紫苏，可是我真的不是呀。”越小邪辩解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就是紫苏。”
“不！我不是！”
“你是，等我彻底消失了，你就会想起你所有的一切。”碧涤的声音里有些不舍，“主人，我一直都很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听你再喊我一声碧涤，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了。”
“彻底消失？公子，你要去哪里？”越小邪心中起了一阵不安，那不安越来越大。
“我将彻底化作水镜，把你的记忆，还给你。”碧公子道。
“不，不要。”越小邪拼命地喊着，“不要，不要，公子，不要。”
只是，最终还是没拦住，眼前猛然闪过一片碧绿，脑子零碎的画面在这一瞬间全部联合了起来。
相遇——相知——相交——相爱……
紫苏、颜归晔、要离……
上阳山上的一切，他全都想起来了。
越小邪醒来的时候，眼角是挂着泪的。
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碧绿的玉石。
碧涤，原来就是自己前世随身佩戴的玉石化作的精魂。
为了他这个没用的主人，居然愿意舍弃千年修行，只为能够恢复他的记忆。
“苏儿，你醒了？”要离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越小邪睁着眼睛，眼角淌着泪。
“你怎么了？”他大步走近，习惯性想要把越小邪搂进怀中，但是明明刚才人还在眼前，下一刻却已经在门边。
“过来！”要离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道。
“要离。”越小邪开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么执迷不悟吗”
“执迷不悟？”要离眯着眼看着越小邪，“我只知道，你若再不过来，一旦我抓到你，我便要严惩你！”
“呵呵，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这么容易暴躁了。”越小邪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你本就是魔界的王，你本就该这个样。”
“苏儿，你今天是怎么了？尽说些奇怪的话。”要离没有恢复全部记忆，他目前知道的，只是颜归晔是他的敌人，越小邪是他要等的人罢了，所以，他一点都没反应过来。
“我没怎么。”越小邪道，“我只是，该离开了。”
“你要走？我不准你走！”要离上前想要拦住越小邪，但是，只有一半魂魄的他又怎么敌地过已经恢复记忆的越小邪？
“你拦不住我的。”越小邪道。
“紫苏？”就在越小邪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是你？”越小邪皱了皱眉头。
“看来，碧涤已经……”
“是你让碧涤这么做的？”越小邪紧握着手中的玉石，眼中闪过愤恨的光。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恢复记忆。”颜归晔叹了一口气。
第26章 天劫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恢复记忆。”颜归晔的话犹在耳畔，越小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自己很愤恨地冲着颜归晔就是一阵乱打，然后，等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了。
这里是狐族僻静的一角，平日里，都不会有什么人来，越小邪曾经乱晃的时候来过这里，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天了。
碧涤的玉石还在手中，冰凉冰凉的，他找了一个空旷，又能吸取日月精华的好地方，设下结界，相信，再过个百年，碧涤又能回来了。
对于碧涤，他一直都是含着歉意的，他知道碧涤对自己并不是只有单纯的主仆关系，只是，他终究是给不了碧涤什么的，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没心没肺，甚至，甚至还在自己走前，要求碧涤不要恨颜归晔，还要他去帮颜归晔。
他是疯了才会这样！
越小邪恨恨地一拳头打在地上。
“咦，有人在这里”耳边突然传来声音，越小邪忙隐去身形。
“你听错了吧？”另一个声音传来，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越小邪很快就看到了来的只是普通的狐族人而已，不由松了一口气。
“唉，今天看来是赶不回去了。”看起来像是领头样的人说。
“应该吧，这个时候，就算到了门口，也不会被放进去的。”另一个人说。
“真不知道是出了些什么事？那些个几百年不见的长老居然也都回来了。”
“啊啊，对了，我之前听那边的人说，狐王好像受伤了呢，听说，还很严重。”
“不会吧？我们的王，法力那么高强，怎么可能受伤？”
“这我不知道啊，不过，王是很久没有出现在族里了。”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越小邪把这些话都听在耳里。
颜归晔，伤的很重吗？
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可是，不说下定决心要忘记他吗？不可以，不可以想他！越小邪狠狠摇了摇头，但是脑中全是颜归晔。
前世的，今世的，脑中……全是他。
“王，您怎么样？”以木青为首的几个长老都团团围在颜归晔的身边，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人找到了吗？”颜归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狐族目前还不能没有他，虽然几位长老都已经回来，若是要离来犯也绝计讨不到什么好处去。
“没有。”木青摇了摇头。
“继续找，一定要找到他。”颜归晔道。
“是，王。”
“你们下去吧，让我休息一会。”
越小邪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虚弱的颜归晔。
银色的长发没了往日的光泽，苍白的脸，没有血色，时不时传来的咳嗽。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狐王吗？就算没了前世的法力，他不也应该很强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虚弱？越小邪透过窗缝，偷偷看着颜归晔，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来看颜归晔，虽然找了一个只是关心一下前世的大师兄的借口，可是事实究竟如何他自己很清楚。
“咳咳……咳咳。”颜归晔大概是渴了，慢慢坐起来，下了地，但是没走几步，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颜归晔不由地一阵苦笑，越小邪离开前的那阵乱打，他生生挨了几下，这几下，就把他一直伪装的样子给破了，回到族里，他已经是气若游丝，若不是还挂念着腹中的孩子，他只怕早撑不过去了。
木青说，孩子大概就会在这几日降生，只是他的身体着实让人担心，木青建议把孩子拿掉，但是他却说什么都不同意。
紫苏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了。
前世的伤害，再加上今世他害的碧涤离他而去，他很清楚地记得越小邪离开之时眼中的愤恨，他知道，自己是失去那个人了，不过幸好，他还有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也有了一种为人父的担忧，虽然孩子还尚未出世。
坐在桌边，颜归晔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敲着桌子，站在窗外的越小邪却是睁大了眼。
他他他，他看到了什么？
那明显隆起的腹部。
颜归晔的身形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会有这么大肚子的人啊。之前他一直穿着宽大的衣服都没看出来，这下可是把他吓到了。
莫非，莫非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或者是中了什么法术？
才一会，越小邪就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没有一种是搭到边的。
当然，他这么想是正常的，有谁会把一个正常的男儿同怀孕生子联系到一起呢？
屋内颜归晔继续坐着，看起来虽然很虚弱，但是没有像之前偷听到的那么严重，当然，除了那个大的有点离谱的肚子，越小邪松了一口气，既然没事，那便走吧，本来就只是来看看他到底怎么样的，现在既然看到了，那么，也是时候该走了。
“谁？谁在外面？”就在越小邪想要离开的时候，颜归晔突然说话了。
糟糕，都已经这么小心了还会被发现吗？越小邪慌乱之下忘了自己会法术，只是躲到一个廊柱后面。
“咦，你不是应该正躺着静养吗？怎么还这么有精神？”要离突然出现在房里。
“要离？看在紫苏的份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给我立刻离开这里。”颜归晔道。
“谁离开还不一定呢。”要离笑的妖娆。
“你？”颜归晔才想说些什么，天空中却突然“轰隆隆”地传来一阵响雷，不由得大惊失色。
“怎么样？知道那是什么吧？”要离道。
“你竟引来了天雷。”颜归晔道。
“对付你，天雷可是最好的办法。”要离道，“反正你迟早要经历的，倒不如我帮你提早。”
“我的天劫还远远没到，怎么可能是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