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倩一点都不怯场,反倒半是挑衅半是玩笑地说道:“一点都不遗憾,只要你韩大律师愿意娶我,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均探出头来,一脸痛苦地说:“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则。”
“所以说我俩不管怎么郎才女貌,到头来依旧是有缘无分。”白晓倩掩嘴轻笑,刹那间风情万种。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回到客厅,旖旎的气氛很快便消失殆尽。
白晓倩像换个人似的,打开一个文件夹说起正事:“你刚回国那会在外面留得都是我电话,不管公事私事一个个都找我。先说私事,你姐一直以为我俩是情侣关系,这个星期一天一个电话问我俩什么时候结婚。”
韩均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浏览着电子邮件,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能怎么说,只有编些你现在工作忙,顾不上之类的瞎话骗她呗。不然她又跟前年一样,天天逼着你去相亲。对了,我帮你应付她,要是我爸我妈催我,你也要帮我应付应付。”
韩均点头道:“没问题。”
白晓倩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水,把纯净水当作喝酒一样,动作优雅,一颦一笑都让人如痴如醉。
“再就是许教授托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想请你吃顿饭,好当面感谢你。”
“事情都过去几年了,并且在律师费上我一点都没客气,有这个必要吗?”
“中国是人情社会,你帮了人家,人家自然要感谢你。至于律师费,如果不是你动员他,他根本想不到去告纽约市政府,也就得不到那几百万美元赔偿,可以说那是你应得的,许教授德高望重,又那么明事理,怎么会放在心上。”
那场诉讼是韩均在华埠和法拉盛的成名之作,若非许教授的信任,那么他现在很可能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移民律师。
拿了人家一半的赔偿款,手不可谓不黑,细想起来真有点不好意思。韩均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低声问:“许教授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希望站起来?”
白晓倩摇了摇头。
“好吧,等调研完你带我去他家看看,我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礼物,他是你老师,喜欢什么你知道,反正银行卡在你那儿,你看着买吧。”
“没诚意。”
白晓倩嘀咕了一句,接着道:“你让我打听的那件事比较麻烦,直到托我一个同学问到她家邻居的电话,我才知道她的遗体一直在殡仪馆,到现在都没火化。”
韩均惊呆了,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什么?到现在还没火化?”
“嗯,”白晓倩微微点了下头,凝重地确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在西北农村,经济条件不好,还是逃婚出来的。她父母心里本来就有气,再加上凶手的家庭条件也不好,民事赔偿根本无法落实,哪有钱支付上万的停尸费?”
“停尸费?”
“是啊,你以为殡仪馆不收钱啊?她家里人不来,公安局又不管,殡仪馆也很头疼,就这么放着占冰柜,直接火化又怕家属来闹。在电话里人家说什么你知道吗,如果再这么下去他们就要起诉公安局了。”
一张秀丽的面孔浮现在韩均的脑海里,他没杀她,但她的死多多少少与他有些关系。一想到这些,韩均便心如刀绞,沉默了好几分钟才轻声道:“要入土为安,不能让她总这么孤零零的躺在冰柜里,晓倩,我出面不太合适,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他是风流成性,但都是你情我愿,就算散也是好聚好散。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女人说他是负心汉。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白晓倩能想象到他心里有多难过,故作轻松地笑道:“本律师又不是给你白干,是要收费的,谈不上麻烦。”
韩均合上笔记本电脑问道:“卡里钱还有多少?”
“购车款是用信用卡分期支付的,购房的余款也是,所以现金还有很多。”
“那就准备40万现金,10万办后事,10万给她弟弟娶媳妇,另外20万给她父母开一个单独账户,每月可以领一两千,生病或遇到难事可以多领一些的那种,让他们好安度晚年。至于钱从哪里来的,你随便找个理由。总之,请她父母尽快过来一趟,不能让她再躺在冰柜里了。”
网上认识的,现实中甚至没说过一句话,更不用说滚床单了,能做到这一步堪称仁至义尽,白晓倩点头道:“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去办。”
心情不好,饭都不想吃了,韩均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问:“除了这些,还有其它事吗?”
“有,有一大堆呢。”
白晓倩递上一张草拟的合约,不无得意地说:“年顾问费60万,东江集团段总支票都准备好,就等你韩大律师点头。”
“折合美元不到十万,打发叫花子啊。”
“我的韩大律师,这里是江城,不是纽约,而且不是每年都有官司打,人家没过河拆桥已经很不错了。经济环境不好,业务难接,我们所律师几个月没活儿的都有,要不是傍上你这大款,连我都要告我家老头子脱离父女关系帮自己开张了。”
韩均被搞得哭笑不得,禁不住问道:“难道我不仅要养自己,还要养你?”
白晓倩坐直身体,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啦,我就你这么一个大款客户,不吃你吃谁?何况这是你欠我的,别的不说,就许教授那个案子,你赚了一百六十万美元,我在国内累死累活,才分我可怜兮兮的十万,就知道剥削我的剩余价值,比资本家还黑。”
“少来,要不是那会儿看你可怜,执业大半年一个案子都没接到,你连十万都没有!”
每每谈到钱的时候,白晓倩对她那所谓的原则就选择性的无视了,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挽着他胳膊,憨态可掬地娇嗔道:“所以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韩大律师,你要是敢换人给你跑腿,那就别怪我脱光了钻你被窝。我就不信了,一个娇滴滴的大活人还比不上一个死人,怎么着也得讹个四五十万吧。”
夏天衣薄,她那蔚为壮观的山峰蹭在身上,脸上更带着些许娇慵神态,看了不禁让人怦然心动,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正如刚才冲凉时所说的一样,韩均也是有原则的,绝不与未成年、已婚以及有工作关系的女孩或女人滚床单,立马让到一边,笑骂道:“好啦,我的白大律师,你端庄点行吗?”
白晓倩把笔往他手里一塞,喋喋不休地催促道:“行啊,先把这个签了。不签你哪有钱,你没钱我更没钱。我可是自由职业者,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像你韩调研员,学习公仆好榜样,一吃人民二吃党,就算没案子也饿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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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假警察”
沉浸在工作中的女人最有魅力,白晓倩捧着文件夹,薄唇微抿,几绺碎发垂在额际,说不出的邪魅动人。
“60万就60万吧,便宜他们了。”
她办事韩均很放心,大概浏览了一遍合约,在抬头和落款处龙飞凤舞的签上大名。
白晓倩生怕他反悔似得飞快地收起合约,紧接着又拿出一叠文件,振振有词地说道:“除了我和占大便宜的段总之外,恐怕整个江省都没人欢迎你回国。市公安局不用说了,连我们主任都恨你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你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他这会儿也应该是省法律顾问团成员了。”
韩均才不相信她这套鬼话,没好气地说道:“他没被选上关我什么事,我和他压根儿就不是竞争对手,要怨只能怨那些省内省外的律师。”
白晓倩意识到她好像扯远了,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喃地说道:“是啊,他又没美国纽约和加州的律师执照,甚至连英语都不会说,凭什么怨到你头上?”
“我也想知道,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算了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你们是那么多年的朋友。”
白晓倩指着刚拿出的那叠文件,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你想想,省内有六家事务所的律师被聘任为法律顾问团顾问,唯独我们所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实力不够,经验不丰富,水平不高呢。”
韩均似笑非笑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哪有你这么埋汰老朋友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省内第二家自负盈亏、自主经营的律师事务所,历史那么悠久,办过那么多大案,这个面子真丢不起啊。”
“那他是什么意思?”
“请你加盟,放心,不是让你当合伙人,不会占用你招蜂引蝶的宝贵时间,就是挂个名,宣传时告诉人家我们也有一位律师被聘任为省法律顾问。”
“形象代言人?”
“差不多吧,一年10万,少虽少点,可谁让你是他朋友呢。”
什么朋友,只能说有点业务往来,韩均权衡了一番,摇头道:“晓倩,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这么做不合适。毕竟我已经跟东江集团签定了常年法律顾问协议,以后说不准会有第二家第三家,拿你们所的钱,却在外面接私活儿,不给所里创造效益,这说不过去啊。”
白晓倩展颜一笑道:“这一点他考虑到了,10万是底薪,你以后接到的案子跟你二八分成,所里拿小头,你拿大头。国外的事我们使不上劲儿,国内的事全交给我们,保证不让你烦心。”
“他想拓展国际业务?”
“就知道瞒不过你,涉外的案子越来越多,国外律所的代表处都跑到我们地盘上了,那么大一块蛋糕谁看了不眼红?现阶段他想把移民这一块上起来,毕竟有你这个高手在,大家伙儿心里有底。将来再招几个有国外律师执照的海归,慢慢地往大集团大公司那一块渗透。总之,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干番事业,不想再稀里糊涂混下去了。”
韩均一声不吭,白晓倩急了,又施展出她的杀手锏,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摇晃着他胳膊道:“我的韩大律师,你就从了吧,这是双赢,不会让你吃亏的。只要你愿意加盟,以后像东江集团被反倾销调查的案子有得是。”
“这么有信心?”
“有你在就有信心。”
“我不会自己拉活儿,凭什么让他拿小头?”
“当然可以啊,您韩大律师现在可是省法律顾问团首席涉外法律顾问、省司法厅调研员,要声望有声望,要影响力有影响力,不过你既要沾花惹草,又要去找西郊分局的麻烦,有那个时间吗?”
白晓倩顿了顿,接着道:“况且人的精力终究有限的,更不说你的精力大多浪费在女人肚皮上了。遇到那样的案子,要准备堆积如山的反诉材料,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韩均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可以请人。”
“请人,说得倒轻巧,你以为谁都像我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除了不和你上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只拿你那么一点点钱。”
回国之后赚钱要比以前难多了,而且习惯大手大脚,这么下去只会坐吃山空。
韩均权衡了一番,有条件地同意道:“我可以加盟,也接受他关于二八分成的提议,但在具体运作时不能太过。毕竟我现在是司法厅调研员,司法警官学院的教授,多多少少要注意点影响。”
“别提司法警官学院,一提我就来气。”
白晓倩一边催促他签字,一边嘀咕道:“知道那学校有多烂吗,学生一毕业就待业,每年还拼命的招生,简直误人子弟。司法厅死拉硬扯的把你骗过去,打得和我们主任一样的算盘,还不是想让招生简章好看一点,告诉学生家长他们有一位担任省首席涉外法律顾问的教授,报考他们学校前途无量。”
十五岁被堂爷爷接往美国,二十九岁回国,期间虽然回来过好多次,但除了被西郊分局误认为杀人犯的那次,每次在国内逗留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加之老家在农村,对这些情况真不清楚。
韩均被搞得尴尬不已,想了想之后不无自嘲地问道:“既然司法警官学院那么烂,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白晓倩狠狠地掐了下他的腰,咬牙切齿地说道:“提醒你,你回国之前跟我通过气吗?虽然没像那些不要脸的狐狸精一样跟你滚床单,但我们总归是朋友吧,你倒好,招呼不打一声,就莫名其妙的回来了,我直到现在都想不通,你这种生活作风问题多多的人是怎么混进革命队伍,怎么摇身一变为省司法厅调研员的。”
“没跟你通气是我不对,可我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吗?女朋友是多了一些,但都是你情我愿,既没逼良为娼,也没有欺骗过哪个女人。更何况我又没结婚,不管在法律上还是在道德上,我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性福还差不多。”
“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迄今为止仍没有性-伴侣。”
白晓倩俏脸一红,像只天鹅般执拗地仰起头,吃吃笑道:“这是本律师的**,恕本律师无可奉告。”
韩均乐了,哈哈大笑道:“那就是有了,所以你别说我,我也不说你。”
“好,说正事。”
白晓倩低头看了一眼电话记录,接着道:“你那个烂学校的校长让我转告你,尽快准备清单上的材料,争取九月一号开学前把入警和评职称的手续办了。”
韩均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我又没想过当警察,为什么要办入警手续?”
“此警察非彼警察,别当真,就是换身衣服,看上去顺眼点。”
“什么意思?”
“警校老师基本上都是警察呀,只不过没执法权,很多人甚至连行政级别都没有,属于事业编制。肩章底子是灰色的,叫什么专业技术警衔,我们戏称为假警察。”
见他还不明白,白晓倩只好耐心地解释道:“国内和美国一样,也有很多警种,公安最牛,被称之为‘老大哥’。国安说白了和公安是一家,在县和区一级,就设在公安局里面,叫国保大队。
司法行政系统本来是没有警察的,把监狱划过去之后也就有了归司法厅管的监狱警察,也称为司法警察。你要去的那个烂学校,以前就是专门培养狱警的。现在推行公务员制度,所有的新狱警都要经过公务员考试,专科院校肯定与本科院校没法比,所以他们的学生一毕业就待业。”
韩均对这些不感兴趣,而是问道:“这么说我也要考试?”
“你不用,你是领导,走过场,简单考核一下,直接授予警衔。司法系统没公安系统那么正规,听说连下面司法所的干部都要穿警服配警衔了,你堂堂的正处级调研员或许连考核都不用。”
韩均在美国接受的教育,没有那些官本位的思想,更没有国内孩子从小就有的警察梦,对入警真没什么兴趣,抬头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啊,但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你拿人家工资,而且是高工资,拒绝肯定不太好。”
“那我只能接受了?”
白晓倩点了点头,一脸坏笑地确认道:“好像是,别苦着个脸,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以你现在的级别起码是一级警督,穿上警服多帅气啊,骗女孩子都要比以前容易多了。”
“所有证书都在书房里,你替我跑一趟。”
“就知道又要让我跑腿,不行,必须给我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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