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这就去监狱管理局。”
与此同时,西郊分局重案队民警也挤在内勤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幸灾乐祸的议论假洋鬼子这次会有什么下场。
“受贿十万,够判刑了,说得有鼻子有眼,我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他奶奶的,让我提心吊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
“周头,别高兴得太早,受贿十万怎么了,人家有省领导罩着。又是转移资产,又是给领导亲属办移民的,他手里有的是底牌!”
周洪福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指着电脑显示器眉飞色舞地说道:“事情闹这么大,影响这么恶劣,几亿网民盯着呢,我就不信省领导敢袒护他。再说我没想过他真会坐牢,只要把那个正处级调研员撤掉,不再干那个什么省首席涉外法律顾问,那他就算死皮赖脸留在国内,无官无职的也拿我们没辙。”
假洋鬼子倒霉,蒋小燕同样高兴,毕竟今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但想了想之后还是摇头道:“他倒霉活该,关键是小姜,现在谁不知道他们是师徒,他真要是一倒台,局领导肯定不会给小姜好脸色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个曾经追过姜怡却没成功的干警,不无幸灾乐祸地说道:“开假洋鬼子车,住假洋鬼子家,说不准还花了假洋鬼子的钱,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再说她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干警,就算再不受待见也没什么,难道真会扒了她警服?”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王思强和李大山脸色铁青的走进来,指着电脑道:“你们脑袋被驴踢了,也不想想假洋鬼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美国一年赚几百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上千万,给东靖警察基金会一捐就是几十万,能收受十万块钱贿赂?”
周洪福将信将疑地问:“王队,你是说这上面都是捕风捉影,无稽之谈?”
“假洋鬼子是跟我有仇,但他一个堂堂的省法律顾问团首席涉外法律顾问,堂堂的司法厅正处级调研员,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嫌疑人,能主动把政风行风、警风警纪监督员聘书交还给崔局,能把姿态放这么低,凭这一点就值得我佩服。”
王思强顿了顿,接着道:“至于所谓的十万块钱贿赂,区纪委早调查清楚了,那是马万山等害群之马在他被羁押时变着法敲诈走的,也就是说钱本来就是人家的,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区里和分局一直没有透露。”
“这……这……这么说,这些都是诬陷?”
“**不离十。”
李大山接过话茬,一脸严肃地说:“帖子是谁发的,我想大家伙心里有数,但假洋鬼子没数。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他肯定以为我们也有份儿,毕竟他在江城就我们这些仇家。”
周洪福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愁眉苦脸地问:“指导员,你说我们要帮他调查?”
“是的,而且必须立即行动。这件事越闹越大,如果惊动省里,不仅看守所窝案会被搞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甚至连两年前那事都可能会被翻出来,到时候我们谁有跑不了!”
城门一旦失火,必然会殃及池鱼。
周洪福再也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情,摸着下巴道:“现在的问题是一没人报案,二这也不归我们管,就算立案调查那也应该是网监大队,我们重案队插不上手啊。”
王思强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向丁局和政委请示一下,他们应该会支持我们调查。”
蒋小燕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道:“王队,李指,小姜不就是报案人吗,你们查你们的,我准备材料,明天再让她签个字,程序上应该没多大问题。”
“徒弟帮师傅报案,名正言顺,就这么办。老周,我们立即出发,先去网监大队查清第一个发帖人的ip地址,争取在天亮前有个结果。”
……
一石激起千层浪,省法制办严主任同样被搞得焦头烂额。
帖子内容太恶毒,让几位有子女在国外留学或工作的省领导大为震怒,他一边让人整理韩均的个人履历和资料,准备由司法厅明天上班后上网公布,以正视听。一边联系省公安厅,要求公安厅网监总队查明帖子来源,搞清楚发帖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一时间,省公安厅网监总队、司法厅警务督察总队、江城市公安局西郊分局重案队纷纷行动起来。
令公安和司法干警倍感意外的是,调查中发现居然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正在疯狂的删帖。几大门户网站和几大论坛已经撤下了相关新闻和帖子,然而**、微信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删得越多转发得越多,删得越快转发得越快,针对该事件的评论和观点越尖锐,简直火上浇油。
接到严主任电话,韩均感觉也很奇怪,哭笑不得地说:“严主任,我正在去东关县调研的路上,真什么都没做。而且这种事只会越抹越黑,我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的。”
“这就怪了,难不成发帖人后怕了,想做补救?”
“有这个可能,不过这跟我没关系,我脸厚得很,不怕别人说。”
他绝对是对仕途最不感兴趣的调研员,没事从来不登省法制办的门,就算有什么事也尽可能用电子邮件和传真沟通。如果所有正副处长和调研员都这么让人省心,不勾心斗角,不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这个法制办主任要好干多了。
严主任暗叹了一口气,握着手机笑道:“那你开慢点,到了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另外尽量早去早回。上个月又发生那么多起贸易救济调查,余省长和康副省长还等你这个专家回来动员企业应诉呢。”
“严主任您放心,这些工作我的助理已经在干了,涉案金额最大的企业不是华盛瓷业吗,正义律师事务所出的面,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上午就能有消息。”
在美国一年赚几百万美元的人,司法厅不会当一般干部对待,省法制办同样不会当一般干部对待,严主任用很客气地口吻说:“律师事务所出面最好,毕竟企业才是应诉主体。韩调研员,今年的出口形势很严峻,总之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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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韩调研员的履历
路好车好,两个人换着开,凌晨四点便赶到了陈关县。
出发前从网上订了两个快捷酒店的房间,洗澡休息一觉醒来已是上午九点。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有十几个未接,姜怡急忙洗脸刷牙敲开他的房门。
“师傅,查到了查到了……”
韩均起得比她更早,已经看了近一个小时案卷,见她咋咋呼呼的,没好气地问:“查到凶手是谁了?”
“不是,我说得是发帖子诬陷您的人。”
“拜托,我们是来查案的,别把精力浪费在那上面好不好。”
好心好意来告诉你,居然一点不领情,姜怡气得银牙直咬,指着笔记本电脑问:“师傅,您一点都不想知道?”
韩均俯身看了一眼时间,皱着眉头说:“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难道真为这屁大点事把发帖子的人告上法庭?生姜,你师傅我时间非常宝贵,没功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算管也是白晓倩管,她是我的律师,拿我的薪水,就应该为我负责。”
比真正的大老板更像大老板,跟他这样的人真没法说,姜怡做了个鬼脸,气呼呼地说道:“好吧,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浪费了您老人家宝贵时间,现在九点多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去司法局?”
“严主任在开会,刚才电话没打通,再等会儿,肚子饿了你可以先下去找点吃的。”
“在车上吃了那么多零食,睡觉前又泡了一桶方便面,不饿。”
韩均坐到书桌前,指着堆得像小山似的案卷道:“不饿就干活,我总感觉王思强他们遗漏了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看看这一摞,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他出国的那段时间,姜怡几乎把这些案卷翻烂了,哪愿意再看,抱起笔记本电脑往床上一坐:“师傅,我没您那样的慧眼,再看也看不出个一二三四。您忙您的,我上网看看司法厅是怎么澄清的。”
“你是想了解我的**。”
姜怡吃吃笑道:“发布到网上就不是**了,您是正处级领导,在国内正处级领导是没有**的。”
“看吧看吧,反正那么多人知道了,不在乎多你一个。”
“韩均,男,汉族,1983年11月生,2013年4月参加工作,纽约法学院法律博士学位、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管理学学位,江省司法警官职业学院教授……师傅,照片好帅耶,是在bj晋衔时拍的吗,不看不知道,原来你还有一个管理学学士学位。”
“本科阶段的,如果不拿个学位,那几年不是白上了,那么多钱不是白花了?”
“这倒是。”
姜怡点了点头,又念起下面的履历:“1983年11月,出生于如中县农村,父母均为农民,有一个姐姐;1997年3月,父母搭乘农用拖拉机去县城时遇交通事故,双亡。姐弟俩相依为命,时年13岁,上初一。”
韩均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摇头道:“别人履历都是从参加工作开始,到我这儿竟然从出生开始,搞得像悼词。”
这些资料重案队都有,姜怡早知道他父母不在,早知道他在国内只有姐姐和姐夫,所以极少提这个话题,见他不太高兴,连忙故作轻松地笑道:“师傅,您不是没在政府部门的工作经历吗,如果像人家一样从参加工作开始,那履历这一项就没必要存在了。”
“也是啊,算起来我真正参加工作还没半年,他们想编瞎话都没法编。”
“师傅,我感觉省领导这么公布有另一层意思,他们想通过履历告诉那些网民,您既不是官二代也不是富二代,没他们想象中的那些黑幕。”
“有这个可能。”
姜怡笑了笑,接着念道:“1999年6月,被回国参加姐姐婚礼的堂祖父带至美国,入读新泽西州蒙哥马利市中学。2001年3月,转学至纽约市布鲁克林技术高中。2002年11月,以优异成绩被著名商学院--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录取,攻读金融学。
2005年,以优异学分提前一年毕业,获得斯特恩商学院管理学学士学位,同年通过专利律师考试,获得美国专利律师执业资格。并于同年通过lsat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被纽约法学院录取。”
韩均被省法制办整理的这份履历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回头道:“怎么都是优异呀,真要是有这么优异,我应该被排名更靠前的法学院录取,而不是排名一百六十多的纽约法学院。”
姜怡乐了,咯咯笑道:“师傅,您本来就很厉害嘛。21岁大学毕业,获得学士学位,还考到了专利律师资格。”
“此律师非彼律师,专利律师考试只有一百道选择题而已。只要理工本科毕业都可以报考,和通常说的美国律考没有内在关系。”
“啊!”
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韩均微笑着确认道:“真的,花一个星期恶补一下,你同样能考过。”
美国专利律师资格这么好拿,姜怡被搞的哭笑不得,添了舔嘴唇继续念道:“2008年,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获得纽约法学院法律博士学位。同年通过美国律师资格全国联考及纽约州和新泽西州律师资格考试,获得纽约州及新泽西州律师执业资格。2009年,通过美国加州律师资格考试,获得加州律师执业资格。”
想说服网民没这么容易,韩均疑惑地问:“完了?”
“没呢,看点全在下面,我的妈呀!”
姜怡紧抱着笔记本电脑惊呼道:“师傅,您还参加过‘中美执法合作联合联络小组’的谈判,为中美两国顺利签署《中国-公安部与美国联邦调查局关于反恐情报信息交流与合作的谅解备忘录》、《中国公安部与美国联邦调查局关于打击网络犯罪的谅解备忘录》、《关于加强中国国家禁毒委员会与美国白宫国家禁毒政策办公室合作的意向备忘录》作出了杰出贡献!”
“是参加过,但说杰出贡献就不是一点两点过了。”
“跟我说说呗,您什么时候跟高层打上交道的?”
韩均放下案卷,耐心地解释道:“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在美国念法学院是一种投资,如果成绩单不好看,毕业后就进不了大律所,赚不到大钱,也就没法收回几十万美元的投资。公安部和美国司法部谈判的那会儿,我们学院正好放假。有人脉有本事的同学都去地方法院、联邦法院、检察官办公室或者大律所实习了,我没人脉没本事只能向导师求助。
而我那位导师在获得终身教职前又正好在司法部干过,担任过助理检察官。莱温斯基听说过没有,白宫都有实习生,司法部同样有。听说那边招实习生,就写了一封推荐信让我去了。面试官见我懂中文,又是老朋友推荐的,就让我给谈判双方打杂。”
“那您有没有参加具体谈判?”
“参加了,端茶倒水,打扫会议室,帮着复印复印文件,要不能叫打杂。”
姜怡忍俊不禁地笑道:“师傅,您的贡献还真不小,至少听上去轰轰烈烈。”
韩均重重点了下头,煞有介事地说:“是不小,记得有一位参加谈判的公安部领导,转晕了找不着洗手间,是我带他去的!可能忘了给我小费,感觉有些过意不去,谈判结束后还专门跟我合了个影。哎呦,就是这张,怎么样,我那时很帅吧?”
姜怡看了一眼照片,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您带刘副部长去洗手间?”
“真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不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印象,毕竟在人家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就是见到小老乡感觉亲切。有句话怎么说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人家那么大领导,我有资格给他打电话吗?”
姜怡给了他个白眼,指着液晶屏又问道:“这个肯定是真的,‘中国教授诉纽约市政府案’。师傅,那位教授应该就是白姐的老师,施律师的外公吧?”
韩均点头笑道:“是的,许教授当时刚退休,去纽约探望儿子,经常搭乘属于市政府运送老年人的公车,那段时间车上的残障升降机正好坏了,有一个九十多岁坐轮椅的白人老头也经常坐那辆车,上下车不方便,都是由同车老人自发协助搀扶轮椅。
纽约时间2009年10月7号下午3点,65岁的许教授和同车老人一起上前协助,司机坐在驾驶座上没动。在协助过程中,许教授摔倒,颈椎两处骨折,造成高位截瘫,3个月后选择了回国。”
听白晓倩说这是他的成名案,可惜一直没机会打听,姜怡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急切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他不起诉有两个原因,一是签证期到了,要回国。二是他儿子正在申请绿卡,他担心美国和中国一样,如果起诉政府会影响到儿子。其实完全没必要,因为移民局是移民局,纽约市政府是纽约市政府,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韩均喝了一矿泉水,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刚执业,接不到赚大钱的案子,又特别缺钱,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回国动员他,白晓倩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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