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起的骆赛一把拉住俄耳的手臂,挺起胸膛迈开大步往前走。
走到人工河附近,那有几家英式小酒吧,旧城的老屋子改造成酒吧很有复古风,这里一向是好友相聚或是情侣约会的聚会场所,气氛不错,又在新旧城区的交界,年轻人也多一些,生意还不错,到了万圣节前夜,更加是热闹极了,加上酒吧的老板也趁机推出一些特卖的鸡尾酒,非常受欢迎。
瞧那边的满脸扫上白颜料的“吸血鬼”正美美地喝著一杯看上去给血浆一样豔红的液体,还故意从嘴角漏下来一点,很有惊悚效果,而那边的魔怪则用小叉子叉出一块眼珠子形状的小蛋糕美滋滋地吃起来。
“医生不去喝酒吗?”
骆赛摇摇头,在酒吧点酒那是一杯抵三的贵,最近诊所的生意虽然有些起色,但距离可以奢侈地跑进去酒吧消费个十几二十英镑还差很远。
俄耳似乎明白他的担心,体贴地凑到他耳边,小声告诉他:“没关系的,医生,这个月的租金和水电费都已经缴清了,还有一点剩余,你可以喝一杯没关系。”
被宠物纵容的主人一点自觉都没有地高兴起来:“真的?”
“只是一杯哦!如果医生喝醉了我会带你回家的,别担心。”
尽管如此,但骆赛也只是点了一杯金西打(Gold Cider)啤酒,漂亮的金黄颜色,散发出酸酸甜甜的气味,放在露天站座的小圆桌上,在透明的玻璃长身啤酒杯里升起一颗颗晶莹的小气泡。
至於同行的俄耳,骆赛当然不会给他买酒的!
要知道这个看上去牛高马大的家夥半瓶啤酒就能撂倒,偏偏俄耳的酒品好得不得了,喝醉了就去睡觉,换出来的特洛斯明明没喝过一口酒就开始撒酒疯,更可怕的是狂犬喝醉了酒并不是像喝醉酒的球迷砸东西打架,而是……爱把脑袋往他怀里拱啊拱,而且还不让他在视线范围内消失,无论找什麽借口都不行,就算告诉他要上洗手间去洗澡要睡觉都不答应,粘皮糖都没这麽黏的!
桌子有点矮,俄耳微微弓著腰,侧托著下巴,半歪著头,对面前的那杯果汁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好奇地看著:“医生,这是什麽?”
“这是一种苹果发酵的啤酒。”
“苹果啊?”俄耳饶有兴趣地说,“如果医生喜欢的话,明天我去超市买些甜苹果试著酿一些好吗?”
“咦?你会吗?”
“不会可以学啊!我想再复杂,也没有今晚那道鼎湖上素复杂吧?”
“……”复杂到记都记不清的原料,先不说各种材料分别焯水又沥干再烧锅热油炒繁复到让人昏倒,鲜莲子还要用小竹签去捅莲芯,就说到最後做好的每一样材料要按照白菌、花菇、竹荪、鲜菇、黄耳、鲜莲子、蘑菇、笋花、榆耳的次序摆进一个大碗,从碗底部向上,依次分层,最後填满了之後倒扣到碟子上变成层次分明的山丘形状。真是炒个杂菜都能这麽坑爹。
不过连这麽复杂都能对付,骆赛就有点期待了。
“那你要不要先尝一点点,试下味道?”
“可以吗?”俄耳很是犹豫,表情有点像不懂世事的乖学生被某坏老师带去酒吧骗喝酒然後灌醉後再被带去旅馆做坏事。
他并没有让骆赛再点一杯,拿过骆赛那杯喝了一半的啤酒:“我喝这个就行了。”俄耳喝了一口,酸甜的口感,清爽冰凉的液体并没有一般啤酒的苦涩味道,有点香槟的感觉,只是没那麽多的气泡,“嗯,味道真不错!”
37
37、17…02 。。。
17…02
俄耳很有节制,只是喝了一点,就推了回去:“还给你,医生。”青年的节俭和贴心都让骆赛愧疚不已,要是跟著一个富贵的主人,俄耳肯定是大鱼大肉的,不至於连喝半杯啤酒都小心翼翼。
“没什麽,你喝吧,我再点一杯好了。”
“或许我可以请你喝一杯。”一个声音在隔壁桌的位置响起,有人搭讪让骆赛奇怪地看过去。
说话的是一位背对著他们坐在高脚椅上的男人。
等他慢慢转过身来,看起来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一头亮褐色的卷发,犹如星光堕落的双眼以及自信雍容的气质,仿佛随心之间便能轻易俘获世人的灵魂,对方似乎也没有打扮成奇怪的妖魔鬼怪模样,只是穿了一身年度最新秋冬款的阿玛尼西服,夜空蓝的休闲款式,跳脱的格纹内衬,简洁裁剪的风格轻松带出一种男性的儒雅和成熟的韵味,向他们的举杯的手还戴了浅灰豹纹的手套,稳重中透露著不羁潇洒。
不过俄耳对於男人的提议非但没有一点高兴,反而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眼珠子甚至不正常地泛出野兽的兽状瞳带,幸好现在是万圣节,不少人都喜欢带上五颜六色的隐形眼镜把自己的眼睛弄成怪物的模样,所以俄耳这样的眼珠反而不那麽突兀了。
“不要就连毛都竖起来嘛,我可是难得请客的,你说是吗?俄耳特洛斯。”男人很轻松地走过来,把手里一杯浅青色的鸡尾酒轻轻放到骆赛的那张桌上。
俄耳直起身,一手拦住了桌子,隔绝了对方靠近骆赛的可能。而骆赛当然也不会傻乎乎地往前凑,要知道,能跟地狱双头犬认识的,肯定不是什麽天使!
卷发的男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不喝一杯吗?我跟你们的上司还算还挺有交情的。”
“我想这一点,哈迪斯(Hades)大人是不会承认的。”
“呵呵……”对方高兴地喝了一口青色的液体,很享受吸了口空气,“你大可不用这麽紧张,我只是来这里逛一逛,吸收点新鲜的空气。你看──”
他挑了挑下巴,顺著他示意的方向,骆赛看到了几个装扮成僵尸的年轻人,绝对是受到《生化危机》《活死人黎明》这些主流僵尸片的影响,血肉模糊的样子专业到可以以假乱真了。
“人类是多麽的具有创意啊!就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想象力。事实上我们的魔君有时也会为此感到苦恼,恐怖电影的泛滥让人类完全了解了老旧的把戏,不但一点都不惧怕我们的存在,偶尔还会因为召唤出来的恶魔是古老的形象而遭受嘲讽。所以我最近致力研究东方的恐怖元素。”他露出一副迷醉不已表情,仿佛享受到极致的快意般颤抖不已,“哦!那种无法摆脱、被未知的死亡阴影所笼罩的惊悚和震撼简直让我兴奋到浑身颤抖……”这话要放在平时绝对吓死人,但在万圣节,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
对方很认真:“我打算让我的部下也多看看学学,毕竟已经几百年前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难道说地狱深处的可怕深渊已经支起了投影设备播放露天电影了吗?一群骷髅魔食尸鬼嚼著眼珠子爆米花喝著冒泡鲜血饮料看《午夜凶铃》,这样也很不合适的好不好!你们已经很恐怖了,完全没必要搞中西结合那一套了!!
尽管对方态度非常友好,好像真是来逛逛没有要惹麻烦的意思,但俄耳却依然如临大敌,站在他身後的骆赛完全能够感受到那种浑身肌肉紧绷的紧张感。
俄耳紧抿的嘴唇掀了掀,吐出了一句恶魔低语:【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浮士德。】
骆赛听不懂他的话,因为那显然不是人类的语言,更似失磁的卡带中在录音机里勉强播放的沙哑杂音。
【呵──】一种在电影里面时常能听到的恶魔吹息般的音效划过耳膜,然後是那种人类脸部呈现恶魔露出狰狞面孔加恐怖獠牙的特效。
桌上的玻璃杯身像丢进了急冻冰柜里一样迅速蔓延了一层白霜,里面的酒液也转眼结成了坚冰。
坑爹的看来这位真从恐怖电影里面借鉴了不少“好东西”!!
对方的怒气只是稍微出现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微笑。
“别这麽扫兴嘛,哈迪斯的小狗(Puppy)。”
他弹了一下手指,一位侍者恭敬地走过来送上来一杯与他刚才喝的一样的浅青色鸡尾酒:“真的不来一杯吗?”他慢慢地脱下了手套,露出了优美的左手,指尖处鲜红的指甲看上去像鲜血一样媚红,然後就见他用指甲轻轻地点了酒的表面,下一刻,酒水就像注入了一缕鲜豔的红色,与青色的酒水混合之後调成了媚惑的萤紫。
“或者……”男人的眼神越过了青年,落在骆赛身上,刹那的瞬间眼白的部分变成了血红的颜色,“你身後的那位愿意代劳?”
谁要喝泡了指甲的酒?你的指甲油都掉色了好不好!
骆赛一把拉住俄耳的手臂:“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别著急嘛!”男人不紧不慢地戴上手套,“中国的电影里面不是经常有一句话,要喝送来的酒,不要喝惩罚的酒吗?”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面上,阴影从他的脚下不断地蔓延和扩大,阴影中的人形头顶长出了巨大的山羊角形状,随即爆开的影子形状化成了一头兼有龙形的直立狮鹫兽形状,巨大的翅膀笼罩开来。
英俊的青年牙根紧了紧,低语著恶魔的语言:【即使你把这个小镇毁灭,难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那麽你现在为什麽还在这里?】
【……】
【你可以离开。可是,你还在这里。】
俄耳瞪著对方,眼神中有种被看穿的气恼。
他突然劈手拿起了酒杯,用骆赛来不及制止的速度“咕咚咕咚”一口气仰头喝了个精光,然後狠狠一下子砸回到桌子上,转身一把扯住骆赛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男人微微侧著头,凝视著两人离开的背影,很玩味地摸著下巴:“真是可爱又别扭的小狗,真想问哈迪斯讨来养……”话音消失的时候,男人无声地隐没在空气中,只剩下了桌上的三只酒杯子和几张英镑钞票。
38
38、17…03 。。。
17…03
俄耳一反常态地有些粗鲁地拉著骆赛,一路飞快地几乎要跑起来似地赶回家,骆赛在後面都快连滚带爬状了,完全就是带大型犬只遛狗反而被遛的状况。
幸好这里距离诊所不远,青年飙回去之後就甩开了骆赛,直接窝回属於他的沙发上。
骆赛很担心他的情况,俄耳和特洛斯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半瓶啤酒就够他们受的了,更不用说那杯不知道加了什麽料的鸡尾酒。
“俄尔,你还好吧?”
骆赛坐到沙发边上,摸了摸青年的额头以及已经开始发烫烧红的脸蛋。
“嗯……”俄耳稍微侧了脸,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掌心,因为他的体温变得异常的高,所以骆赛只是暖热的手掌反而显得冰凉舒服,“医生,有点热……”
可不是有点热那麽简单吧?骆赛觉得躺在那里的青年都快像要喷出火了:“天啊,你到底喝了什麽酒?”
“……默菲斯托菲里斯(Mephostophilis)之吻……”
骆赛似乎没听过这种名字的鸡尾酒,不过既然是万圣节,大概也会有些不同於平常的调酒吧?
沙发上的俄耳开始有些神情恍惚,伸手搂住骆赛的腰,把脸埋在腹部的位置:“医生……你就这样好了……像这样……待在这里……不要听恶魔的诱惑……待在这里……和我……和我们……”
听见青年都快语无伦次了,骆赛更担心了。
“俄耳?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
俄耳呼出的空气都是滚烫的,骆赛拉开了箍住自己的手臂,起身去厨房倒水。
等他拿著水杯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情况完全让他囧住了。
沙发上的青年早就不见了,只剩下散落的衣服,而双头的杜宾犬正在客厅里兴奋地又跑又跳的狂蹿,不时在桌子、沙发、椅子上蹦躂,把东西撞翻再撞翻,还叼著莫名其妙的东西把脑袋卖力地大甩一通。
客厅都要被撒欢状态的地狱双头犬给掀翻了,骆赛无可奈何地冲上去制止:“俄耳!特洛斯!冷静!冷静下来!!”
发现新目标──主人的狗狗立即转移了方向,一下子猛扑过去,骆赛没防备被一下子给扑倒在地。
“俄耳!特洛斯!!”
一颗脑袋低下头,不断地用鼻子在他的脖子附近拱来拱去地嗅,另一颗则奇怪的扬起头,尖著嘴巴发出像狼一样的叫声“嗥呜──”,骆赛极度的莫名其妙,不过身为兽医的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妥之处,因为俄耳特洛斯胯//间部位有著阴//茎骨支撑的阴//茎已经兴奋地伸了出来!
不会是……想交//尾吧?!
像是证实了他的诊断,双头杜宾犬在他身上不得要领地半弓起有力腹直肌收缩并试图用後躯推动地拱啊拱,不过骆医生知道这只是阴//茎的海//绵//体窦不完全勃//起的状态,对於犬只而言只有在插//入之後才会因为静脉闭锁动脉血液流入而令龟//头体膨胀到达完全勃//起的状态。
而且显然,骆医生绝对是一位没有奇怪嗜好的一般性向人类。
当他试图把他们推开的时候,被拒绝的一个脑袋突然暴躁地生气起来,失去了控制般张口就咬过去,锋利的牙齿眼看就要嵌入骆赛的手臂,但就在那一瞬间,另外一颗头从旁侧用力磕了过去,撞开了它的攻击。
不过锋利的獠牙还是撕裂了骆赛的衣服,划伤了手臂的皮肤。
弄伤了骆赛反而让双头犬顿时像被兜头淋了盆冷水一样清醒了过来。那颗撞开了同伴的犬首立即低下头去扯烂了骆赛手臂的衣服,深处湿漉漉的舌头不断地舔那处被另一颗头的牙齿划出来的伤口。
虽然说狗的唾液虽然有抗菌的成分,也多少有愈合伤口的疗效,但骆赛觉得还是应该按照正常处理的方法用肥皂水清洗伤口比较合适。
可是对方似乎铁了心地要给他舔伤口。
弄伤了他的手的那颗头愣了好一会儿,绿色的眼睛里露出愧疚的神色,张开嘴,是俄耳的声音:“对不起,医生……”
“没什麽,我待会自己打针狂犬疫苗就好。”
“……”
那边在给他舔伤口的脑袋忽然用力地咬了他的手臂一下,让他吃了一疼,不过并没有破皮出血,只是留下了狗狗的牙印而已,完了那还继续舔。
俄耳说:“不是的,医生你难道忘记了吗?我的唾液是有毒的,人类如果被舔到或者咬伤都会马上死掉。”
骆赛这才想起来,家里的狗狗似乎携带了比狂犬病更坑爹的病毒,而特洛斯却是相反,他的唾液有治愈的能力。
骆赛用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搂住了俄耳:“这不怪你,都是那杯酒的错。”
俄耳没有再乱闹,精神却显得很颓靡,软软地将脑袋搁到骆赛的怀里,安静地不再做声。
而特洛斯那边在确定骆赛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百分之百地泡进了他的口水里面之後,直接“啪嗒──”一侧,砸在地上彻底睡死了过去。
软趴趴的双头杜宾犬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风,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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