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骁再次出现在刘家村是地震过后一个月,五月初的一个傍晚。天气越来越热,整个月没有下过一场雨,微黑的田地晒得裂成一块块,土系和木系合作在地里忙着净化被雪水污染的田地。松子说白天平均温度已经超过四十度,最高温度有五十度。一到正午,路上就空了,大家都躲回家里避免晒伤中暑,药比水还精贵,能不用就省着。
那天傍晚温度稍稍凉快一些,后勤队正抬了溪水在路上撒,虽然溪水被污染还不能喝,用倒是不碍事的。李封趁着晚饭前去外村帮刘村长赚点外快,一个没有水异能者的小狩猎队,态度很傲慢,李封一概不在乎,放完水就走人。
刘村长带着水费先一步回去了,盘算着要老伴多做点好吃的犒赏李封。李封则热得没精打彩地低着头慢慢往回走,小心翼翼得踩着青石板路上刚撒的溪水,好像这样就能更凉快一些。走到刚摆出夜摊的主干道上,眼前出现了一双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灰扑扑球鞋,李封以为挡住了别人的路,便往旁边让了让,谁知灰球鞋又跟到了他眼前,他这才忿忿抬起头来,入眼是一张跟球鞋一样灰扑扑的脸,头发剪得坑坑洼洼只剩几厘米长,下巴上布满青青的胡渣,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正是应约而来的凌骁!
凌骁上次与李封相遇时李封并没有一眼认出他来,他回去反省了一晚,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太糟糕,所以特地自己剪了头发刮了胡子,谁知道路上因为被地震破坏的道路,绕了很多远路,花了近一个月才到,精心准备的形象又没保持住,不过一进村就遇到李封的惊喜已经让全然忘了这茬,还没开口倾诉自己的思念,就被李封拉到偏僻无人的小巷子,他脑子里拂过在小巷幽会拥吻的画面,激动得心都荡漾起来。
李封觉得一见面就把人带到这么狭窄的地方颇有点不好意思,"我上次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里的村长把我留下来给他们放水,我是水异能者。"
凌骁一听问题严重,心里那点旖旎瞬间抛到了脑后。他倒是没想到阿封是个水异能者,即使在不缺水质净化剂的大基地,水异能者仍是很抢手的。这里的村长他见过,是个很贪婪的人,肯定是利用火异能者儿子留下了阿封为他赚钱,若不是他这次为了低调接李封走只带了两个人来,真想直接端了这个村子,凌骁一边心里把刘村长凌迟N遍,一边好好看了看李封,还是没有胖回来,穿着白色的短袖,汗湿了衣领,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没什么肌肉的平板身材。
凌骁暗暗吞了口水,捏着他的手道,"没事的,他们巡逻队的队长不是我的对手,就是门口的柳树麻烦了点,我带的人有办法解决,所以你只要准备好跟我走就行了。"
李封没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重要的是他来了,信守承诺得来了。李封很兴奋得诉说自己这些日子收集的消息,坚持可以自己逃出村外,只要凌骁在外面接应就行。手被捏地有些痛,李封没有在意,喋喋不休得强调自己的方法有多靠谱。
凌骁有点怒气,但是很快就压下来了,他怎么能忘了,阿封也是一个男人,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坚持,也很要面子要大男人自尊,还有一副好说话却又很犟的脾气。这么想着就不去反驳他,反正他就在左近,一有风吹草动就能赶到,不会让阿封有危险,让他放手一试,只要他开心就行了。
接着两人商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走,凌骁也不借宿了,趁着天还没黑先出村藏起来,在村外接应李封。
说起来两人两次见面时间都极短,没说上几句话就分开了。凌骁去找自己的两个队员,李封摸着小路出去,走到巷口突然撞到了一个人,个子矮矮,细细瘦瘦的,竟然是宋文。
宋文看着李封的眼神很是纠结,李封唬了一跳,不知道宋文是不是听见他和凌骁的计划,肯定是听见了,不然怎么好端端得来撞他,面色还这么古怪,李封心头直跳,不知道怎么跟宋文解释才好,说他听错了?万一他根本没听到呢?还是杀人灭口?宋文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或许能假装没听到呢?
不管李封心里怎么千思万绪心乱如麻,宋文只沉默了一会,就一言不发得往葫芦口方向走,松子这个时间还没收工就在葫芦口。
李封脑子一团浆糊,手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宋文,宋文吃了一惊,做出防御的姿态来。两人也不说话,就这样拉扯着在巷子口僵持,李封不敢再动,怕宋文误会他偷袭,满眼满脸皆是恳求的神色,只要瞒住一晚,今晚过后尽人皆知都没关系。
宋文见他没有再动作,脸上的防备渐渐消去,一时无语,盯着李封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渐渐柔和。
"干什么呢你们俩,吃饭了!"松子正要赶回家吃饭,见他俩在路边拉拉扯扯很是不满,这两人感情太好了点吧,需要隔离啊。
李封大惊之下松开了拉着宋文的手,心里直后悔刚才没有做出决断,没有灭口,就是好声好气得求他几句也好过现在什么都没说,只能死死盯着宋文的嘴,怕他说出什么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话来。
宋文张了张口,看李封一脸紧张的像是便秘的表情,就什么也说不口了,其实如果不是他跟松子的关系联系着他跟刘家村的关系,李封的去留跟他毫不相干,饮水再困难,只要逼得村长和刘春雪去买净化剂就不用靠松子照顾了。
只是想到暴风雪那个月在村长家两人形影不离无话不说的日子,原来只是他一厢情愿地推心置腹,还以为已经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却要一个人偷偷逃走,宋文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可是看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又想替他开脱,毕竟说是寄住在村长家,可是谁不知道他被当作刘家村的私产,别看他可以在里外村自由行走,所有村民都是监视他的眼睛,根本不能离开,想逃走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李封走了刘家村的处境会困难一些,但是村长也利用他赚了不少粮食了,刘春雪作为后勤队队长,管着借宿者交上来的房租还有村民们缝补的所得,中饱私囊,是该出出血,给村子买净化剂了,不然外村的人就靠着一口没什么水的井都快过不下去了。
这么想着,宋文脸色已经恢复到平时一样,跟松子打了招呼,跟他确认了一遍今天巡逻队晚上的值班人员,然后道别回去了。
松子拖着魂不附体的李封急急往家走,他今天晚上还要值班,宋文的排班表跟他是一样的,所以赶着回去吃完饭再去找宋文。
松子今晚值班,这也是李封决定今晚就走的原因,趁着凌骁刚走,他们放下戒心的时候,他正好可以借机行事。
但是他直到无意识地扒着饭,还没醒过来为什么宋文又决定放他一马了,是他多心了,宋文根本没听到什么,还是宋文打算晚上捉他个现行?应该不会,刚刚还特地当着他的面把值班的人都说了一遍,这是帮他呢,还是吓唬他让他打消逃走的念头?
大概是挂念晚上要跟松子一起巡逻,松子吃得很快,刘村长皱了皱眉,把菜都往李封面前推,和蔼地说道:"累坏了吧,多吃些,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气。"
这话倒让李封回过神来了,这刘扒皮,虐待苦力啊,里村的水已经让他费力了,还要接私活,要不是他有所保留,不是要活活累死,果然逃走才是正确的选择。想要赶紧离开的念头更坚定了,刘村长要是知道他的关怀之语竟然起了反效果,估计要狠狠地自打几个嘴巴。
吃完饭松子就急冲冲地走了,李封借口自己很累洗漱完就直接回房,不参与饭后的茶话会了。他今天又超额完工,刘村长自然没有疑心也没有介意,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在村长家住了两个多月,刘村长渐渐也不盯地那么紧了,大概实在太累,这半个月晚上已经没有来查房了,李封躺在床上,心情很激动,一会担心宋文会带着巡逻队来抓他,一会担心计划没成功,连累了凌骁,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让凌骁说他的计划,不然可以对比下危险系数。
李封过一会就要进一下空间看看时间,空间里的挂钟最近速度变慢,经常比堂屋的挂钟慢十几分钟,把它调回来下次就更严重,电池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可惜他没有新电池可以换。
因为兴奋李封大半夜一直没有睡意也不敢睡,怕误了时间。直到挂钟显示两点半,李封估计应该是快三点了,就轻轻起身,把搁在衣柜里不多的行李包括一件羽绒外套一件衬衫还有套鞋都收进空间,刘村长资助的围巾手套就留下了。
因为天气热,蚊子这种生物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房间的窗户就一直开着,李封小心地不弄出动静,从窗口爬到后院,他和松子的房间窗户正对放柴的小雨棚,雨棚旁边的围墙塌了一块,比较矮,从刘村长房间的窗户是看不到这个死角的,所以他顺利地爬到了围墙外。
23第二十三章
李封空闲的时候就到处溜达,已经把里村的不大的地方都摸熟了,提着心贴着墙根子一路避开窗子和月光,熟门熟路地到了一个关卡,里外村的高墙,这道墙不止一个出入口,墙面在西边尽头贴着一户空屋,墙与空屋的墙重合,当时为了省点材料和时间,这一段就直接把空屋的墙当围墙,当然剩下来的材料就只有刘春雪知道去哪了。
空屋的这面墙有道门,可以通过空屋去外村。这道门之所以没封起来据花婶说是村里备用的退路,小米说是刘春雪抠门舍不得那点材料,还能方便里做点见不得光的买卖用的,李封认为两者皆有。别以为从这里进出就方便了,这道门是厚重的防盗铁门,一楼全都装了防盗窗和铁门,这户是村里头难得的富裕人家,可惜屋主人都死光了。从外村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可以从屋里进里村,当然首先也没有法子进屋,这算是刘家村核心机密了,却让他从花婶和小米嘴里都打探到了。
李封只打探到了这条路的消息,却没有钥匙,自然不会朝这道门里过。他有一把小梯子,爬高墙的话长度是不够的,而且墙顶有细碎的玻璃片,上次去砍柴是有专用的长梯子又积着雪才可以安全地通过,他自己的梯子虽不长却可以够到二楼的推拉窗户,推拉窗没有装防盗窗,据说清理丧尸后窗户曾经被打开通风,就是不知道窗户后来有没有关紧。
因为这里靠着西边山坡,借着山坡的阴影,还算隐蔽,李封把梯子架好,轻手轻脚爬到二楼窗口,轻轻扶着玻璃窗往左边一移,动了,虽然长时间没有挪动,有点卡,但确实是动了,来关窗的人果然只合上窗户,没有把中间的窗销锁上,省了他从五金店杂物里翻出来的玻璃刀。
费了点工夫才把玻璃窗移出一个人能进入的宽度,赶紧爬进去把梯子收了,再把窗子关上,就坐在窗子下好好喘了会气,抚平一下跳动过快的心脏。
空间里的挂钟显示2点50分,那估计快到3点半了,巡逻队在3点半到4点的时候会从葫芦口到外村巡逻第二次然后进里村巡逻一次最后再回到葫芦口。他们在外村和葫芦口的时候李封是没有机会走出去的,外村到葫芦口的那片田地在月光下一目了然,很难在众目睽睽下安然通过,所以巡逻队到里村巡逻的半个小时是李封逃出的机会。
现在外村还没有动静,本来想直接在这件屋等他们巡逻完外村进去里村后再下去的李封,因为玻璃窗没关省了时间,所以决定先下去躲起来。先找了面对山坡的窗子把梯子架出去,上了梯子没忘记把窗子关上再下去。除了刚刚平复的心跳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一切顺利。
顺着西边山坡阴影的掩护,李封慢慢移到了村头的位置,躲在那间曾经被烧过的房子背面的死角,看着葫芦口那边已经有人影开始往外村走来。
巡逻队并不是每条巷子都检查的,尤其是这间让人退避三舍的焦屋,所以李封躲在这里还算安全,但还是准备好一有不对劲就先进空间避一避。
松子带着宋文一行十几个人举着火把开始例行巡街,其实只有末世刚开始那段时间抓到过不安份的投机分子,狠狠教训过后,之后晚上都挺平静的,基本就是走个过场。
今晚的月光很亮,比火把照得更清楚,路上空空荡荡,一目了然。松子远远经过村头那间焦屋,突然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停了下来,奇怪地向焦屋望了几眼,后面的新来的队员问道:"队长,怎么了?有问题?要不要我过去看看?"到底是新来的,还不知道那间屋子发生过多惨烈的事,只想着多立功好在巡逻队站稳脚跟。
李封躲在角落不敢再探头去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双手紧紧抓着墙壁,准备好一听到有人过来就空间。
"哎呀!"
"怎么了?"
"没事没事,不小心提到石头了。"原来宋文大咧咧往前走了两步踢到了石阶,松子看他疼得直咧嘴,,赶紧背上宋文,吩咐其他人快点跟上,就快速把别的地方巡逻一遍,赶着去里村。
宋文趴在松子背上,往焦屋看了一眼又马上回过头来不敢再看,只能在心里帮某个不小心的家伙默默祈祷。
听到巡逻队的人走远了,李封这才从快窒息的状态解脱,轻轻拍着胸口定惊,很是感激宋文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脚,反正他没有去告发的人情已经欠上了,再多一件不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报。
李封远远看着他们进了里村后,赶紧从藏身的地方重新挪到西边山坡阴影下,月光实在明亮,能躲避的地方很小,李封又不敢耽误时间,只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在坡下奔跑。如果外村这时候有人看向这边,很容易发现坡下忽隐忽现的人影,可是他已顾不上这许多。
宋文刚才的举动确实帮他解了围,但是更把他推向险境。松子背着宋文如果还有责任心先去巡了里村还好,若是直接把宋文带回家,他逃走的事就马上穿帮了,所以只能跟时间竞赛,希望宋文确实有心帮忙,还能为他多争取几分钟,只要他出了葫芦口,就基本安全了。
这段田地说远不远,但是在心急的李封眼里每一米都赛过百米跑道那么长,幸好他跑到葫芦口的时候村里还没有动静。
葫芦口现在只有一个守夜人刘喜伯,刘喜是力量变异者,可是已经七十多岁,又是孤家寡人,就毛遂自荐在葫芦口搭了个小茅屋住着顺便看大门。白天自然有巡逻队和后勤队的在这里值勤和收费,只要他在巡逻队去村里巡逻的时候打起几分精神看守,遇事敲响锣示警就行了。
刘喜伯做事还算尽责,就是好饮杯中物,尤其是最近村里来了支搜刮了酒厂的狩猎队,刘喜伯换了好些酒,晚上守夜还不忘啜上两口,偏喝了几十年酒量还是不争气,前几天刚刚被松子抓到守夜的时候醉倒了,很是训斥了一顿。刘喜伯一把年记了被个小辈教训心里自然难受,这几天喝得就更凶了,每晚都醉醺醺的。松子见他倚老卖老油盐不进,很是苦恼,准备找宋文想办法让他吃点苦头长点记性,李封马上就要帮他实现愿望了。
李封摸到小茅屋外,果不其然,刘喜伯已经醉倒趴在桌子上,旁边竟然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李封吓了一跳,赶紧矮下身子躲在墙根。应该是松子不放心让留下来陪刘喜伯的队员,正在自斟自饮,已有几分醉意,不时推搡刘喜伯让他起来再喝。暗道一声好险,他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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