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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了？”
“……嗯。”亚连甫听拉比这样一问，微微迟疑了一下，表情黯然地颔首。
“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说？”拉比微微一挑眉，手指指前面的岑寂。
亚连抿住嘴唇，颔首。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那么感慨吗？”
亚连很乖地露出疑问的表情。
拉比看了看他，还没告诉他自己想说的话，脸上肌肉一阵抽动，露出古怪的表情，然后“噗”了一声，憋笑憋得脸通红。
“说实话，你这么呆的样子常常见，小岑寂那种表情可真少见啊。”拉比啧啧感叹，“看你这么木愣的样子，肯定不是你有意这么说的——所以才说你真强啊。”
“表情？”
亚连继续盯着他，真恨不得把这家伙的舌头拉出来。一个问题，一个答案就好，他当他在说书么？！打那么多伏笔，结果半天都没一个答案出来。
大概注意到了亚连眼里的凶光，拉比很明智地说：“你刚才没注意到吗？”
亚连突然想揍得他把答案立刻吐出来。
“……小岑寂她，刚刚脸红了噢。”
……
……
似乎是被这个消息冲的魂飞天外了半天，亚连才磕磕巴巴地、声音都有点抖地开口：“……哎？”
看得出他不是紧张也不是怀疑，只是单纯的始料未及，完全傻掉了的样子。
拉比放出惊天大八卦之后依旧意犹未尽，用手指着自己的脖子附近笑得促狭无比：“喏，刚才她这边整个都变成紫红色了，整个耳朵都红掉了。你没看到真是可惜——小岑寂脸红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啊。”他故作遗憾地耸肩，“不过，也就豆芽菜你这种单纯型的能说出那个效果来。啧啧，一句‘我想保护你’就把小岑寂给完全搞定了——厉害。真厉害。”
“……不是生气吗？”亚连却没注意拉比抽风似的感慨，只是低声自语。然后，轻轻松了口气，“太好了——”
“啊，我可没说她不生气了。”拉比这时候又来了这么一句，亚连立刻看向他，“现在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他突然伸直手臂指向前方，大喝一声，“还不快去？”
“啊，是！”亚连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着的方向加速跑了过去。等到与岑寂并肩了，才突然回过神来，放慢脚步跟岑寂保持一样的速度：“岑寂……”
岑寂忽然停住脚步，迅速转身，手一挥化出盾牌，身形一矮箭一般疾冲向了落在后方的拉比。在亚连和赵治傻眼的注视中，岑寂挥舞着盾牌一声不吭地追打拉比，那个龟壳盾牌敲在大锤小锤上“咣咣”直响。拉比一边逃跑一边杀猪似的惨叫：“豆芽菜！亚连！救命呀！我可是在帮你呀！”
“啊？拉比你什么时候帮我的？”亚连反射性地反问。刚才明明是在逼供和八卦嘛。银灰色眸中闪过一丝释然和恶作剧的光芒，他一边向前慢跑着一边回过头，看着岑寂和拉比两个人精力十足地绕着他和赵治周身一定范围到处跑。
“……豆芽菜！你忘恩负义！”
拉比悲愤地大喊，一边狼狈地在地上一个后滚翻避过岑寂的殴打。
“梆”地一声巨响，拉比软瘫在了地上。
岑寂看看他额头上自己敲出来的一块青紫，觉得差不多够了——都说了多管闲事的话你就死定了，还在那里乱说什么？顺便踢了他一脚——当然，没用太大力气。
“起来，继续跑，不然我干脆把你扔下去。”
他们现在攀爬的是很奇特的弯弯绕的白色楼梯，凭空浮在黑色的空间里。楼梯旁边没有任何扶手护栏，两边都是漆黑的深渊。拉比当然也知道岑寂只是泄愤顺便泄一下“羞”，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故意被她打倒，被踢了一脚立刻爬了起来，装模作样地揉着额头倒吸着冷气。
“下手也太狠了吧？”
“好让某人记住下次嘴巴不要那么大。”岑寂立刻回击。
“可是我是伤员哎。”
“我看你挺生龙活虎的。”
“那只是假象！”
“是吗？你爬起来不也挺快的？”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再躺一会儿么……”
“嗯，我会免费送你下去。”
“……你太狠了。”
亚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岑寂和拉比斗嘴。心里突然有一种被抢走了什么的感觉——“为什么我犯错了你采取无视的态度，拉比错了你却打他，还那么开心地和他斗嘴？”这么想着，亚连咬住嘴唇。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失落。
“……原来你很希望被我打么？”
轻柔的询问就近在耳边，亚连一愕，才突然发觉自己居然把那句话说出了口。无法自已地尴尬起来，亚连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窘得脸上发红，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目光下移到岑寂手腕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抓住了岑寂的手，握紧。
和之前一样的触感和温度，还有掌心里细微的摩擦。亚连忽然觉得之前还过速的心跳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只有一种充盈的踏实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来。
岑寂面无表情，直直地盯着他看。不可能不生气，但也一样不可能不感动。有时候真的觉得亚连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但是有时候却又觉得他已经开始有了属于男人的责任感，给人以可靠的感觉。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少年。
叹了口气，岑寂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一惊之下立刻紧张起来的亚连攥紧，再慢慢地松开。松开的时候，能看得出亚连有多失落——他低垂着头，一直屏着呼吸，手指微微颤动着，一点一点张开，让岑寂能够抽回自己的手。
岑寂把手抽回来，瞄了眼手指上渐渐显现出来的红色指印。
“……如你所愿。”她忽然说道。
第九十七章 咬脸颊也很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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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把手抽回来，瞄了眼手指上渐渐显现出来的红色指印。
“……如你所愿。”她忽然说道。
然后用手抓住了亚连的手臂，扯过来，脸凑过去。
咬住！磨牙！
被突然咬住脸颊的亚连“嗷”地惨叫了一声，岑寂咬得太紧，他一瞬间想后退结果被咬住的那块肉被拉扯得生疼，只好站直顺从地让岑寂咬着。一点也不浪漫，也一点也不唯美，虽然是很亲密的动作，靠得那么近，又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作出这种诡异的动作，让赵治和拉比都看傻了眼。
“……厉害，真厉害。”拉比又开始感叹了，只不过这次是抽搐着说的。他第一次见女人咬自己喜欢的人脸颊的——事实上，他本以为岑寂想咬，或者是吻亚连的嘴唇……谁知道这只乌龟那么抽，居然用咬的……而且还是咬死在脸颊上面……
“呃，好像很痛啊。”赵治僵着笑脸。
“……咦……发生什么事了？”这是突然惊醒迷茫的李娜丽。
“哦！小李娜丽，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腿还疼么？”拉比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去看亚连和岑寂那边，关心地问。
李娜丽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轻轻摇头：“嗯，早就不疼了。”接着侧过头，对赵治说道，“赵治，是不是很累？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吧。”
赵治一愣：“没问题吗？”
“嗯，没事的，我能走。”李娜丽点点头。
他们三个人在那里和谐相处，这边亚连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脸颊的感觉还是比较灵敏的，被人用那种撕咬鸡腿的力气咬住，确实疼得可以，而且似乎是离泪腺太近，他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眼睛里盈满了委屈的泪光（……）。
岑寂直到上下牙摩擦出一声明显的“嘎吱”声的时候才住了嘴，因为一直咬着感觉似乎快要失态了。在亚连脸颊上留下牙印就算了，要是滴口水就太恶心了……（大家应该都知道，如果张着嘴而且一直用力的话，唾液会很容易……嗯……了解？）
在彻底失态之前若无其事地舔舔嘴唇，岑寂作出嫌弃的表情扭头：“……一点嚼劲都没有。”
亚连几乎要彻底泪了——他的脸颊需要什么嚼劲？又不是牛肉……可怜兮兮地揉着被咬得死疼死疼的脸颊，他默默地盯着岑寂看，眼神里满是委屈的控诉。
岑寂深吸口气，目光往他脸上被自己要出来的已经在渗血的牙印飘了一下，接着就翻个白眼望天，表情极其坦然。没动拳头，也没踹他下去，她觉得自己已经相当仁慈了。至于为什么对拉比是追打脚踢，对亚连却是直接咬……原因她懒得想。反正想做就做了，想那么多干嘛。
又用余光瞄了亚连一眼——他正微微蹙着眉头，用指尖轻轻触碰自己脸上的伤口，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因为疼痛而轻轻抽动着。
……忽然就内疚了一下。
正有点微微后悔地看着他，突然就跟亚连的目光对个正着。岑寂猝不及防，被那双银灰色的眸专注地凝视，瞬间脸上就热了起来。看到她瞬间脸上，甚至耳根都完全红透了之后，亚连也不由自主地一下子红了脸。两个脸皮薄的人一瞬间像是长在一株藤上的番茄，两个红彤彤的脸全都垂了下去，完全不敢看着对方。
“……哦，现在是两个人一起脸红吗？“拉比跑过去。
“呃，请加油！”赵治跑过去。
“……”不说话只是挥舞着拳头，脸上表情无比认真，作出“加油！”口型的李娜丽也走过去了。
……
岑寂觉得拳头在发痒。
打女孩子是不道德的。作为驱魔师打普通人也是不道德的。打驱魔师……完全没问题！
正当岑寂想再次用拳头教育拉比一顿的时候，亚连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虽然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褪去，但是表情却很坚定——啊，等等，似乎还是有那么点小心虚，但是被他强行压制住了。
“岑寂，我……”鼓足勇气的少年开口，脸上的红晕加深了一层，显然，他要说的是很重要但是又让他有些害羞或者说，窘迫的话。
“等下——！”岑寂突然一声低喝，打断他的话。在亚连愕然的目光中，她难掩尴尬地抚额，大大叹了口气，转过头之后又转回来，虽然依旧有点脸红但是镇定下来了，尝试着直视亚连，“……我，呃，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呃，我觉得，在这种状况下……”看到亚连忽然一惊并且脸上完全褪去了血色的表情，她抿唇，声音低了下去，“……你……能不能等等？”
“啊……啊，嗯。”亚连愣愣地应了一声，之后勉强地笑着颔首，“对不起。”接着就想松开手。可是在他松开之前，岑寂反倒在手上用上了力气，反握住他的手。
“不，不，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岑寂又望天，完全不去看亚连的表情，但是脖子根上的红色愈发深了，“……等，我们大家都能活着离开这里之后……你能再说一次吗？”
……
番茄一瞬间从青黄色变成熟透了的橙红色。亚连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傻傻的笑容，几次想要抑制自己的笑容，但是又忍耐不住地再一次微笑起来。他有点窘迫地点点头，接着看了看前面特意放慢了速度等他们说完的几人，做了个有点歉意的鬼脸，接着拉着岑寂跑了起来。
跟上前面几个人之后，他们正说到回教团之后想做什么。
拉比正露出梦幻憧憬的表情说着：“等回去之后，我绝对要找个软软的枕头，找个通风凉爽阳光又好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拉比你太没觉悟了吧。”岑寂接口，“梦想是睡个觉？那你平常晚上都在做什么啊。”
“当然还是睡觉咯。”拉比瞄了她和亚连交握的手，微微露出一点笑意，“要知道，睡觉可是人生一大乐事～”
“切。胸无大志。”用中文说了这个成语之后，岑寂瞪了正笑得促狭的他一眼，转向在一边笑得很傻的李娜丽，“李娜丽，你呢？回去之后做什么？”
“我么？刚才有跟拉比他们说过……嗯，大概是回去复健吧。”李娜丽吐吐舌头，难掩失落地看着自己的双腿，笑得有点勉强，“这样子……毕竟不行，我一定要早点好起来，早点重新回到大家中间，然后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才行！”
“……乖。”岑寂愣了半晌，好像有点不适应似的，稍微有点不太自在地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掩饰似的说，“这个愿望可比拉比的那个要有意义多了啊！……辛苦你了，李娜丽。”
如果是刚才的那种气氛和情绪，岑寂现在绝对是冷哼一声，一个冷笑，然后跑走。不过，她并不是那种扯着别人得罪她的事情不放的人，况且其实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谁对谁错。所以虽然还是有点不自然和别扭，岑寂依旧对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人露出了微笑。
虽然自己在心里也会唾弃自己这么容易倒戈，但比起生气和争吵来，永远还是和睦和微笑更好了，不是吗？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不过就是一个互相退让容忍来换取感情的过程而已。只要认清什么是更重要的，其实大家都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那么，岑寂呢？”李娜丽眯着眼睛人由岑寂摸头，突然问道。
“我啊？”岑寂愣了愣，眨眨眼睛思考了一下，“大概是……”
第九十八章 神使都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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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她看，异口同声地问道。
“……一顿满汉全席？”岑寂喃喃地说，接着又摇摇头，“不行，这个愿望也太普通了……”
拉比冷汗涔涔——一顿满汉全席绝对也就是这两个可怕的大胃王一顿饭的量，这个愿望很普通吗？
“……呃，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是想回家啦……”岑寂挠挠脸颊，声音细小地咕哝，接着长长呼出一口气，耸耸肩，“也没什么特别的愿望吧。要真的说起来，大概是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这样的吧。说实话，我是真的有点累……啊对了，还有，”岑寂嘴角抽了抽，瞄了眼自己的手臂，脸色隐隐发青，“……绝对，绝对不要考姆依室长来治疗！”
“……闪寒光的眼镜和电钻的组合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第二遍。”亚连显然也回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面无表情地说。
“嗯嗯。那么你呢？”岑寂扭过脸看着亚连。亚连回以一个有点心虚的尴尬笑容：“呃，我的愿望正是刚才被你唾弃的那个的同类版。如果能活着回去吃一顿安妮亲手制作的特制大餐就最好了——不过，我比大家都要贪心一些，还有另一个愿望。”他笑着叹了口气，稍微有点失落的样子。
“另一个愿望？”看见所有人都用感兴趣的目光盯着他看，他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这个不重要啦——话说，好像我们的目的地快到了。”
正是如此。在遥远长路的前方，一扇大门正安静地竖立在那里。当然，这个事实大家都知道所以根本没有人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离开。大家都用怀疑、思索且八卦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在拉比率先瞄向岑寂之后也用同样的目光看向了岑寂。
“……干嘛？”在说话前顿了一下，岑寂抬高眉毛淡定回视。被大家看到脸颊频频抽动的程度之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