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阁下胸前的十字架，能够以巴吉汉的名义任意出入任何场所。”（巴吉汉是建立了黑色教团的人）托马恭谨地回答。
“这样？”岑寂挑挑眉，接着就认真地问，“不止是任意出入吧？我想，很多东西的消费也不需要我们去操心？”
“……不要问显而易见的白痴问题，女人。”神田不耐烦地打断她。
“我叫岑寂。”
“等你半个月后还能够活下来的时候，我或许会去记你的名字的。现在，不要跟我说些废话。”神田蔑了岑寂一眼，跟在托马的后面走进了一间可以说是富丽堂皇的VIP房间。
“这人真欠扁。”岑寂在他身后撇撇嘴，亚连无奈地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早上他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好了，别管这个了，进去吧。”
在车厢里，亚连问起了“各地的异常现象”与“圣洁”的联系。神田虽然显得一脸的厌烦，却仍回答了他的问题。外泄的圣洁能量会造成各种各样的奇异事件，但一旦被适合者持有就会称为强大的克魔武器。
岑寂靠坐在柔软的座位上，翻看着自己手中对这次事件的资料，岑寂被那个“马特鲁的亡灵”彻底勾起了兴趣。存在于古代都市，常常造成旅行者失踪的面目丑恶的亡灵吗？一般来说，会在同一个地方游荡的，必定是对这个地方具有相当的执念吧。那么，它就不可能会去主动袭击没有冒犯它的路过者——除非他们侵犯了它的地盘，或者对它进行了攻击之类。
啊啊——面貌丑陋的亡灵……吗？
总觉得这次的事件的结果，不会让她觉得舒服呢。
翻到资料的后面，再听到参与了此次调查亲眼所见的托马的陈述，岑寂这才知道，马特鲁的亡灵，竟然只是普通的人偶……吗？那么……对于马特鲁的执念，就可以理解了啊。
“‘上帝遗弃之地’的古城马特鲁……”岑寂喃喃地念出声，“竟然说是被神所遗弃的城市，而接二连三地抛弃了家乡……那么这座城市最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建立起来的啊？”
“或许那个时候的马特鲁条件并没有五百年前那么让人感到绝望吧！”亚连伸了个懒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研究过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重要的是我们要从恶魔的手中取回重要的圣洁不是吗。”
“嗯……”岑寂点点头，能够存在五百年之久依旧能够自如活动的人偶，一定是有强大的力量在支持着它的运转。而最有可能的，无疑就是圣洁。
“沃克阁下，岑阁下，神田阁下，请准备下车出发了。”
门外传来了托马的提醒声，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个人不等火车完全停下就从窗口跃了出去，几个起落就到了几十米开外。
几分钟之后几人到达了城市废墟正上方的悬崖边看着下面，应该有搜索部队在牵制着恶魔才对，可是这时城中却是一片死寂。
“……全都死了吗……”
神田的声音里透出了不知是恼怒还是不甘的情绪，忽然他转向了亚连和岑寂，“我事先声明，如果你们妨碍我完成任务，就别怪我见死不救！战死沙场是理所当然的，别以为同伴就一定会救你！”
“我想这里还不存在能够杀死我的东西。”
岑寂回以自信的答案，接下来又补充道，“不过既然神田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会去救你的，省得让你欠我人情，还会让你心里不舒服。”
认真的语气让亚连冒了一头的汗，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了。但是神田的话也的确让他觉得不怎么舒服，所以他也不打算出声。
“亚连我当然一定会去救的啦。”
结果岑寂居然莫名其妙地又加了一句，看着她那张脸，亚连就知道估计岑寂是在发泄对神田的不满，想要气死他丫的。但是感觉上，在气死神田之前，她自己就会先气死啊。
“轰隆隆隆——”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在废墟的中央偏右的方位响起，三个人立刻停止了无意义的闲谈，向那个方向飞奔过去。
一，二，三，三头恶魔。其中一头是师父所描述过有意识的二级恶魔。这下子恐怕真的要动用第二甚至第三形态防御了，还不知道这个二级恶魔有着什么样的能力呢。岑寂一边想着一边直直地冲向连同结界装置一起被保护在里面的马特鲁的亡灵。
亚连在目睹那个二级恶魔指挥两只一级恶魔对着搜索队的幸存者进行玩弄式轰炸时就已经愤怒得快要失去理智了，一言不发地发动了巨大手爪就把那只二级恶魔狠狠地捅飞了出去，很快打在一起。
岑寂记得考姆伊临走时的嘱咐，她身为这次任务中唯一的防御系驱魔师，自然是保护马特鲁亡灵的最佳人选。所以她没有理会亚连与恶魔的战斗，只是冲向了结界那里，刚刚一级恶魔轰炸的地域。
“驱……魔师，总……算……来了……”
唯一仍保有一丝气息的搜索队员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神田看了岑寂一眼，直接抽出了腰侧的刀，纵身跃起去解决那漂浮在空中的一级恶魔了。
岑寂察看了一下那个搜索队员的状况就确定他已经没救了，所以只是半跪在他身侧，询问道：“我们已经来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很好的完成了，接下来我会保护马特鲁的亡灵，所以请你告诉我结界的密码吧。”
“HAVE A HOPE……拥有……希望……”搜索队员艰难地吐出了密码，随后就彻底失去了生命。
岑寂抿住嘴唇，用短暂的默哀为这个生命做最后的祈祷。
“……啧。女人，你先把马特鲁的亡灵带走，好好保护！”已经在一瞬间秒杀了两只一级恶魔的神田来到岑寂的身后，用命令式的口气对她这样说，随后他看了一眼战况激烈的亚连的方向，一脸唾弃地伸手拔刀出鞘，“那个白痴的豆芽菜根本打不过二级的恶魔，真是没用。”
“……”岑寂默默地点头。其实她真的很想说一句，神田你根本没必要跟我解释的呀。越解释越复杂，知不知道中国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呀你。就算你骂了亚连，还是不能掩盖你特意去帮他的事实的呀。
不过考虑到现在是一致对外战斗的时候，这句话很有可能会招来神田那把六幻的砍杀，岑寂还是明智地住了嘴。
没有再去管另外两个人的战斗，岑寂极为迅速地解除了结界，把马特鲁的亡灵的两人分别夹在手臂下面，纵身向废墟的深处冲过去。
“喂，这里有什么适合躲藏的地方吗？”岑寂一边在残垣断壁上跳跃着，一边问着自己手臂下面夹着的人。
“古代都市马特鲁有着许多的地下通道，我们只要躲进那个里面就没问题了！” 较小的亡灵是个左眼蒙着白色绷带的金发女孩，她认真地回答。
忽然那个看上去体形较大的亡灵猛烈地在岑寂的臂弯中咳嗽起来，那个剧烈的程度仿佛要把肺都一起从喉咙里咳出了一样。金发女孩惊慌地呼唤着：“古琐鲁？古琐鲁？你怎么样？”
“还是先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一下吧。”
岑寂对那个女孩说，女孩立刻点头，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三人在一个破败的屋子角落坐下来，那个较大的人在一阵剧烈的猛咳后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是黑色教团的驱魔师？那么，也是为了我的心脏而来的吧？”
“我是驱魔师没错。”岑寂看着他，静静地回答，“至于心脏么……我记得……马特鲁的亡灵，是没有血液的人偶吧。古琐鲁先生，你根本不是马特鲁的亡灵。那位小姐，才是真正马特鲁的亡灵，我说的没错吧？”
第十三章 马特鲁亡灵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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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是在自己能力范围类的同情与帮助。
当自身都难保的时候，圣母只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祸患。
在那一瞬间那位真正的亡灵小姐一脸敌意地抱紧身边叫做古琐鲁的人，原本漂亮纯净的天蓝色双眸像要生啃了岑寂似的瞪过来。
古琐鲁又低低咳嗽了几声，沉默了半晌：“果然……还是瞒不住吗。”
“如果不是在抱着你们的时候只在你身上感觉到了温度的话。”岑寂静静地回答，“还有，我对于血液的腥味很敏感。”
“……我可以请求您一件事吗，驱魔师大人。”沉默了半晌，古琐鲁低声说，“我的生命，已经剩的不多了……”
“古琐鲁！”女孩子急急地叫起来。
“拉拉……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跟你好好度过最后的时间……然后，亲手将你停止……”古琐鲁抱紧了拉拉，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怀中这个看上去非常美丽的人偶的眷恋。
“古琐鲁……”拉拉闭上眼睛，笑容里充满了幸福的味道，“嗯，因为我是属于古琐鲁的人偶啊……”
“……在那之前，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谈吧。”岑寂站起身，“古琐鲁先生应该还能够支撑到地下通道吧？我的两个同伴正在对付一只非常厉害的恶魔，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把你们送去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好的。”
拉拉犹豫了一下，轻声回答。
根据拉拉的指点……岑寂找到了一块毫不起眼的青石砖，用手扣住砖头一掀，就感觉到了由地下通道吹上来的，新鲜空气的拂过。
“真是隐蔽的入口。”岑寂轻声感叹了一句，看了眼依旧传来轰鸣声的战斗区域，对拉拉点点头，“古琐鲁先生就交给我吧，我会把他平安地送到地下通道的。拉拉小姐请先下去吧。”
拉拉担心地看看坐在一边的古琐鲁，再看看一脸淡漠却也很明显不会改变主意的岑寂，眼神暗了暗，率先走了下去。
岑寂稍稍犹豫了一下，就采用了比较安稳的公主抱的方式，抱起那个名为古琐鲁的老人，从通道口的阶梯走了下去。随手把上面的青石砖原样盖上，岑寂用上了最大的速度，一路冲下了阶梯。
不是不同情也不是不理解，只不过，这是他们的任务。
很明显这位名叫拉拉的人偶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们两个，而自己也一直没有正面做出承诺。在他们眼里自己是“有可能分开他们的人”，她又因为有这样子行将就木的拖累，不可能真的跟自己翻脸。
所以绝对有把她甩掉的想法。
就算卑鄙一些利用他们之间的牵绊，为了完成任务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何况，在强敌环伺的时候还想着要置身事外地平静死去，这种想法本身就太过天真了吧。
很快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上方竟然是令人意外的星空天顶。原以为地下通道真的是通往地下的防空洞之类的地方，看来只是一条隐蔽的通道，能够通向遥远地区的通道呢。
岑寂轻轻地把古琐鲁放下，拉拉立刻跑过去偎在他身边。岑寂自己在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没有再说一句话。
拉拉微微蹙着眉头看了看一直抬着头看着疏朗星空的岑寂，往古琐鲁身上靠了靠。
“拉拉……”
古琐鲁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抬起充满褶皱的手，颤抖着摸上拉拉翻着微金色的长长卷发。
“咳咳咳咳咳……拉拉……”
古琐鲁烈地咳嗽起来，岑寂再次闻到了清晰的血液的腥气。
这个老人的时日无多，基本上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了。也许……如果神田和亚连能够合作把那个二级恶魔杀掉的话，也许真的可以考虑顺从他们的请求，让他们安静地死去。毕竟，在这个人世上他们能够相守的时间，也只有那么一点了。
“古琐鲁！你觉得怎么样！！”
拉拉惊惶地跪坐起来，抱着古琐鲁的肩膀。
“咳咳……拉拉……给我……唱支歌吧……”古琐鲁在咳嗽的间隙吐出微弱的请求，拉拉原本惊慌的表情立刻换成了哀伤的微笑。
“嗯！因为我是古琐鲁的人偶啊！”
拉拉开始唱歌，明明只是很简单的旋律与歌词，明明只是轻轻地拂过人心的柔软曲调，却仿佛能够穿透胸口的蹭蹭阻碍，温柔而坚定地流入心中，在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寻找到了同样的波长，与之共鸣。
“……天籁。”
岑寂微微勾起唇角，轻声评价。
是的，天籁。
明明只是人类为了遗忘痛苦的生活而制造出来的人偶，却能够唱出如此动人心弦的天籁之音。是因为不再是单纯的人偶了吗？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属于”？所以那原本应该机械的曲调中能够流露出，专属于人类的悲伤。
远处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岑寂一下子跃起，做好了一切准备，警惕地望着脚步来的方向。
满身是伤却仍踉踉跄跄地扛着托马抓着神田的亚连进入了视野，岑寂一愣，一连串的嘲笑不经过大脑地脱口而出：“两个人去打那一只恶魔还搞得这么狼狈？亚连你也太失败了吧？”
“啰嗦！”
看到岑寂的瞬间就松了一口气，亚连恶狠狠地回敬回去，摇晃了两下，把神田和托马尽量轻柔地放在地上。
“我们遇到很难缠的对手，那只恶魔复制了我的能力，又扮成托马的样子，把神田砍伤了。”
坐在地上大大喘着气，亚连无奈地解释着。“你们都没有被它找到，太好了。”
“我们很好，你们可不好。”
岑寂翻了个白眼。“这位拉拉小姐就是传说中的亡灵，马特鲁的人偶。”
亚连讶异的注视换来了拉拉尖锐的瞪视，她仿佛自己的地盘被侵犯了的狮子一样露出了带着杀意的表情。
……三位驱魔师对她造成的压力太大了吗？似乎快要被逼急了的样子。岑寂看着她的表情，暗暗警戒。在恶魔的能力强大若斯的事实面前，似乎原本的想法已经变成了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啊。想要一起安静的死去，岑寂三人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这样的承诺。
拉拉忽然一把抱起了身边断裂躺在地面上的一截石柱，大叫着向几人挥了过来。岑寂第一时间就发动了右手的巨盾，石柱撞在她的巨盾上，一下子就崩碎成了小小的石块。
“放弃吧！连恶魔的炮火都不能突破我的盾牌，那些经过了五百年岁月的石头又怎么可能成功？如果不是外面那个危险的家伙，也许我们可以同意让你们安静的死去。”岑寂举着盾牌，直直地注视着拉拉。“但是，如果让圣洁落到恶魔的手里，带来的后果的严重程度，要比你们两个人的那个愿望，要重要的多了！”
“……你们不是驱魔师吗？为什么你们不能杀掉那个恶魔呢？”拉拉的脸上露出了哭泣的表情，人偶的眼中却孕育不出一滴眼泪，“我只想跟古琐鲁在一起，我只想陪他这最后的一点点时间！求求你，让我作为人偶走完最后这段路吧！求求你！”
拉拉的话音落下之后，短暂的寂静。
“……岑寂……”
随后，亚连低低地叫了岑寂的名字，满脸的挣扎和不忍：“我……”
“不……可能！”原本躺在那里，因为失血过多而似乎是陷入了浅层昏迷的神田忽然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拒绝，让亚连和岑寂一同惊讶地看了过去。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圣洁！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接受你这种要求！要我等那个老人死了？到那时候说不定我们的尸体已经被恶魔的炮火化成灰烬了！！你马上给我把那个人偶的心脏取出来！！”他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瞪大了眼睛咆哮。
……啊咧？我？
岑寂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皱起了眉头。
“挖心这么不华丽的事情，你居然叫我这个女孩子来做？”
“岑寂！！”
在这种时候依然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