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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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侠侣-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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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吃着说着,不知不觉之间,已是二更将尽。

文亮忽然打断了上桌各人的谈锋道:“照我看来,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得准备一下,以免被人家杀个措手不及,反而跌翻到阴沟里……”那知话未说完,房顶上已传来一声冷笑,有人扬声道:“是啊!快点滚出来罢!”

蝉儿一听那人的声音好生耳熟,知是潴龙河畔崖下那仇敌,立即骂一声:“你姑姑等着你哩!”一个“燕子穿帘”首先纵了出去。却听到对屋瓦面上喝一声“打!一数点寒星,劈面飞来。蝉儿曾经好几次交手,心知魔党中人个个心狠手辣,所以去势虽急,确也暗底留神,此时见仇人一出手就是暗器,就势一翻,身躯倒往上提高几尺,双手往下一捞,已接了两枝飞镖。对面那敌人见灯影一摇,已有人纵出大厅,急忙一抖手,发出五枝飞镖,以为对方身在空中,必然无法躲开。那知来人竟能借势翻身,轻轻巧巧地不但躲过,而且还接去两枝,心里暗惊,喝一声:“下去!”一招“单掌推碑”发出一股劈空掌中,企图一出手就把来人打往檐下,省得耗费时间。

蝉儿虽是就势接镖,但身形并没有停下,看着要踏上房檐,忽感到一股潜力推来,如是对方用的是劈空掌,此时要想再上屋檐万无办法,一咬银牙喝盘:“着!”双掌同时发力,用劈空掌力打出两枝飞镖,身子却藉掌力反弹回来。

那人做梦也未想到对方在虚空中能发飞镖,而且还来着劈空掌劲,待到发现眼前一亮,急忙一个“横移竹影”想避过飞镖,已来不及,只听“嗤”一声,左肩已被自己的飞镖擦了过去,霎时寒风透衣。

就在那人这一避镖的时间里,蝉儿的脚尖已经轻点积雪,一个“鹄雀升空”又飞扑瓦面。这次因为在雪地上起步,身形更是矫捷;那人在错愕之间,未及拦阻,已被她抢登瓦面,拔出宝剑,一招“鱼跃三更”剑尖由下反挑往上,想一招就将敌人削个对穿,以泄胸中怒火。

那人被蝉儿空中发镖,打穿了他肩上的衣服,已知来人甚不易与,立即在腰间抽出一根长约丈余的金鞭,正遇上蝉儿的宝剑进招,急忙一招“长蛇卷象”鞭梢下卷,想卷上对方的兵器,凭着自己的气足力雄,不难扯脱对方的兵刃。那知蝉儿这枝宝剑却是断金切玉的珍物,因为双方兵刃的来势都迅速异常,“当”一声,宝剑果然被长鞭卷上。那人心中大喜,腕底用力,喝声:“撒手!”

蝉儿见自己的宝剑被长鞭缠上,就知道那人要上当,立刻腕上加力,喝声:“你过来!

”宝剑往怀里一收。

那人霎时感到手下一轻,鞭梢已被截断尺许,自己也因用力落空,踉跄后退丈余,才稳得住身形。

蝉儿刚一起步追去,忽然劲风起自身侧,迫得往旁边跃开丈余,让过掌风。就在此时,一条小身形疾如飒风,一掠而过,喝声:“打杀你这狗贼!”原来文信儿已提了宝剑跟着上来,和那人打在一起。

蝉儿再回头看袭击自己的人,却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气得她嘟起小嘴来骂道:“老不死的废物,敢暗袭你家姑娘,快报上个名儿,待你家姑娘送你的终!”

那老人冷笑一声道:“你也配问我,进招罢!”

蝉儿见那老人不肯报出名字,嘴里骂一句:“打也要打出你的名字来!”双脚一蹬,身随剑走,一招“冷电飞虹”竟刺老人的前胸。

这时两人的距离不过丈余,蝉儿身形迅速,一闪就到。老人虽然功力深厚,也暗惊对方身形飞快,急忙斜里一移,避开来势,侧面一掌朝蝉儿的背上拍去。

蝉儿如果被他这一掌拍实,那怕不当时死于非命。但是,蝉儿在起招的时候,已预算对方必然有这一手,所以宝剑刚一走过老人的身侧,立即一招“回头望月”翻转过来,顺势就是一剑。

老者掌形甫动,忽见寒光一闪,宝剑已到自己的腕底,急忙缩手移形,虽然避过剑锋,不致受断腕之危,但右手边宽敞的袍袖已被剑锋割去一大块,这时真个又惊又怒,身形一稳,立即喝道:“我不立时毁你,也枉负冥天无极掌的威名了!”左袖一扬,掌从左胁下打出,“呼——”一声掌风,朝蝉儿这边打来。

蝉儿见他掌风厉害,也不硬接,娇笑一声横移数丈骂道:“不知羞呀,受不了姑姑一招,连字号都叫出来了呀!还敢在人前吹牛哩!”

说起这冥天无极掌倒也是个厉害人物,他原名叫做冯镇西,武功得自庐山海会寺的万缘和尚。艺成之后,横闯江湖十余年没人敢招惹他,只有一次和静虚真人较量几天,才输了一掌。从那次之后,知道江湖上尚有高手,他就隐居在大兴福善庄附近,苦练掌法,倒不招惹是非。这次因为九天飞鼠华清风听说秦寒竹已回河间府,深知秦寒竹不回则已,既然敢回河间,必有高手相助,恐怕自己人手不够,乃顺路骗请冯镇西出山。冯镇西也想顺便会会江湖上新兴的人物,也就收拾同行,那知甫一出手就遇上蝉儿削破他的衣袖,还要加以嘲弄,老眼一瞪,杀机渐起,喝一声:“你找死!”双掌一挥,劲风又自袖底发出。

………………………………………

第十二回  鳗骨建功 柳蝉填恨海  宝功亦老 仲甫几伤身

蝉儿虽然不懂得昊天无极掌法,但见对方每招都从袖底发出,劲风凌厉,倒也知道厉害,立即施展“雷霆剑法”配合“鹄鹚夺蝮”的功夫来对抗。

昊天无极掌冯镇西一招“阴阳二气”发出之后,自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必然是横闪躲避,自己再来一个“横行扑兔”把对方置于掌底。那知掌形一动,掌风骤发,对方仅微微一移,左臂一伸,霎时寒光满眼,身外骤感到压力加重,掌劲竟被迫退两尺;对方的身形,像风车般绕着自己的身子急转。自己的掌劲一发,立时被对方轻巧地化去。

蝉儿眼看对方掌法被自己的“鹄鹚夺蝮”所制,又加以嘲笑道:“糟老儿!你这回可叫做入地有限掌了!”

文信儿对付使断鞭的汉子蛮觉轻松愉快当中,忽听到蝉儿把人家的昊天无极叫成入地有限,不禁嘻嘻笑道:“师娘,是啊!他最多不过是入土三尺罢,再不然就用化骨丹把他化去,那么就入土不到三寸了!”

蝉儿被他师娘长,师娘短一阵乱喊,心里感到又苦、又甜、又酸、又涩,正待骂他几句。那知对方被她讥为“入地有限”也正想找话还击,这时呵呵大笑道:“哦——你这点点年纪就做起师娘了么?师父的味道如何,好不好受?”这几句尖酸刻薄的话,把蝉儿听得又气又恼,索性老起脸皮骂声:“老儿!看你家师娘可饶你!”左手一撤掌形,右剑如虹朝圈里直落。

冯镇西听着蝉儿回骂当中,忽见宝剑光铓当头罩到,不由得吃一大惊。幸亏蝉儿使用这一招“苍龙取水”的时候,掌形同时后撤,“鹄鹚夺蝮”的功夫不免微微一停,被冯镇西一个“倒跃龙门”冲过另外一所房顶。

蝉儿被那老人说她一句“好不好受”,已经气恼在胸,这时那里肯放?娇叱一声,追将过去,却看到横里十几丈外人影幢幢,白光闪烁。但是,因为气恼当前这老人,又喝一句:

“先毁你再说!”剑走偏锋,身随掌动,一招“野渡舟横”斩往老人的腰际,那知“当”一声,自己一枝宝剑不知被什么东西震开二尺。

原来这冯镇西虽说是掌法厉害,对敌时不用刀剑,但他到底诡计多端,在那次败于静虚道长之后,自忖若遇上静虚那样人物,自己的掌法不能击伤对方,而对方又使用兵刃时,自己岂不是要吃大亏?因此在闭户潜修的时期,偷偷搜购很多白金细丝织成一双三层手套,再涂上赭色的漆料,戴上手去倒也软硬合度。先前因为慑于蝉儿身法精奇,招式凶猛,所以趁着后退的时候,就把它偷偷戴上。

但是,蝉儿被他一掌震开之后,立刻又展开猴王剑法,只见寒光万缕,冷线千条,又把冯镇西罩在核心。

这时冯镇西有一双手套可恃,竟然运掌如风,迎夺宝剑。十几招之后,蝉儿也看出对方的异处来了,暗忖先前你碰也不敢碰,这回却专来夺,看对方滑得发光的手掌,不由得吃吃笑道:“原来你掌心里还有名堂哪!”

冯镇西被她这么一叫,心里暗惊道:“这女娃儿倒是厉害,不把她结果,老夫也无颜为人了!”喝一句:“老夫掌里有什么东西?”欺身进招,双掌并发,急如骤雨般猛政上前。

蝉儿宝剑横拦直刺,重斩轻挑,专找对方掌隙进招,一面吃吃笑道:“你师娘以为你真是用掌哩,原来是一付假掌!”左手却暗探腰间取出一撮“鳗骨针”,喝声:“缴过来罢!”左手一扬,一蓬针雨作为前躯,双脚一顿,身形横起,随着宝剑如激箭般冲上前去。

冯镇西准备那付手套原不让人知道,这时一被揭穿不由得微微一怔;再因为存心夺剑,欺身太近,及至看到对方一扬左掌,无数白点飞来的时候,想避已是过迟,忙横里一跃,却被蝉儿一剑刺中小腹,“哼”一声倒了下去。

蝉儿一剑杀了冯镇西,立即往他手上一摸,触手之处凉冰冰、软绵绵地,知是套在手上的物件,顺手扯了出来,自言自语道:“这个我倒有用处!”斜眼看文信儿仍和断鞭那人打个不停,不禁喝道:“阿信快点毁他!”

文信儿却嘻嘻笑道:“师娘不知道啊!因为师父没有教我用鞭,我见这人鞭法怪异,才向他学几招哩!”

蝉儿被他这句“师娘”,喊得心里甜滋滋地,暗忖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嘴里却骂道:

“废话,快点把他毁了,好过去帮手!”一折腰肢,紧过外厅的瓦面,却见中厅的屋脊上文亮一枝宝剑正在苦斗两贼。

蝉儿高呼一声:“师伯休慌!”飞纵过去就是一剑。

夹攻文亮这两贼,其中之一就是杀过信儿父母的弓箭塘毛水西。如果仅是毛水西一人,那么必然败在文亮的剑下;但是,文亮一上来就认出他正是毁家的仇人,猛然想起亲儿与儿媳临死的留言——要信儿亲手报仇——不禁心神一震,所以一枝宝剑仅是把他缠着以等信儿来到。

那知刚打得三四十回合,毛水西正要弃剑救腕的当儿,斜里突来两枝飞镖,文亮只得回招自救。

在这时间,又跃出一名使单刀的汉子夹攻文亮,这一来,情势顿形改观。因为文亮单独迎战毛水西的时候,自己的功力比他高得多,杀得对方缓不过手来,这时则要多迎战一种兵刃,同时又要防备毛水西使用“追魂化骨针”,所以吃力异常,还没有打到四五十招,就气喘吁吁,险招屡见。

蝉儿飞来这一剑恰到好处。那使单刀的汉子正一招“毒蛇寻窟”点住文亮的腰际,忽闻脑后风声,急忙回刀一撩,“当!”一声,单刀已被震开半尺。

这也是贼人该死,他只听到一声“师伯休慌”,以为来的不过是小辈,有何功力,所以头也不回用刀来撩。

那知蝉儿功力已非寻常,趁着对方单刀荡开,身子还未转得过来的瞬间,一翻玉腕,剑锋直落,竟把对方劈成两半。

蝉儿一招得手,身形一矮,剑锋直削毛水西双脚。

文亮忙叫一声:“不要杀他!”但是已来不及,蝉儿剑光过处,毛水西双脚齐跌而断,一个高大的身躯倒在瓦面上,文亮却满面流泪,叹一口气,往毛水西身上一摸,又笑道:

“这人还没有死,天哪!”立刻探囊取药。

蝉见被文亮这一个奇怪的举动怔住了,以为自己杀错了人,焦急地问道:“师伯!这人是谁,为什么还要医他?”

文亮叹一口气道:“这人是信儿血海的仇人,要待他来杀,否则要抱憾终身了!你快点过去帮骆参将他们罢,我还得看这具半死的废物,省得被贼人盗去,可惜信儿不知什么时候才来?”

蝉儿才明白就里,回念自己也有仇人在此,可别让人家杀了,自己没有来杀,忙道:

“师伯!我也找高崇武去!”也不待文亮回话,双脚一顿瓦面,急如啸箭往人丛中扑去。

屋后一块空地,与及最后一排屋面上,约莫有三四十人在那里舍死忘生地搏击。蝉儿远远望见,心里也发起愁来,暗道:“这么多魔贼,叫我往那里找仇人去?要是一个一个来杀,被别人把仇家杀了,我岂不要遗憾终身?”眉梢一蹙,计上心来,高呼一声:“白日丧门神高老前辈在那里?”那声音像银铃般,又尖又锐划破长空,直进每人的耳膜。

高崇武正和排云剑客武隐真以一对一各拚掌功,忽闻有人叫他“老前辈”,因为忙于对敌,无暇考虑是谁在呼唤,顺口答一句:“我在这里!”

蝉儿循声望去,在雪光反映中也看出在十几丈远有两人相搏,不用说也知道其中之一必然是杀父毁家的仇人。此时心里又恨又悲又喜,银牙咬得格格怪响,双脚猛然往后一蹬,身形就带着轻啸激射出去。将要到达,即看清其中一人是排云剑客,大喝一声:“高崇武!你死期到了!”一剑劈下。

白日丧门神高崇武因为一上来就自夸地煞掌高妙,激怒了排云剑客赤手对招,此来彼往打了百几十招。排云剑客武隐真虽自觉掌力稍逊,但一时还不致落败,及闻空中呼声,以为又有敌人到来,急怔定睛一看,却见蝉儿纵身上前,不由得叫一声:“不要你帮!”

但是,蝉儿的剑已劈了下去。

白日丧门神高崇武正在拚命的关头,忽闻脑后金刀劈风之声,急忙就地一滚,翻出数丈,站起身来怒喝道:“你懂不懂比武的道理?”

蝉儿眼见仇人当面,恨不得把他刺个对穿,也就冷笑一声道:“我身担当血海深仇,和你这老贼比什么武?快点亮出兵刃来纳命罢!”

此语一出,武隐真和高崇武都同时一怔。

高崇武翻翻眼睛,喝道:“我和你有什么冤仇?快说!”目光炯炯注视在蝉儿的脸上。

蝉儿被他这么一问,立刻想起父母家人横死的惨状,真个悲愤填膺,酥胸间微微起伏颤动,当时秀目瞪圆,寒霜罩面,剑尖往前一指头声喝道:“老贼!你可记得十四年前,杀害柳家岗……清风剑……客……柳鸣秋一家人的事?”她因为急怒过份,竟然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来。

一提起柳鸣秋,高崇武和武隐真都同时“哦”了一声,又同时问道:“你是柳鸣秋什么人?”

蝉儿大喝一声:“我就是他的亲侄女,你死了总该服吧!”

排云剑客不禁叫起来道:“你是我义兄的侄女呀!”

蝉儿骤然听排云剑客说出和自己的叔父是结盟兄弟,心中也是一喜,但斜眼一看,仇人就在身侧,又勾起满腔怒火,大声道:“叔叔让开,先杀仇人再行相见!”一抖手腕,剑尖绕成一个光圈,喝声:“高老贼!亮兵刃罢!”

高崇武见这少女说是柳鸣秋的侄女儿,知道必是当年被明因师太救去的女孩,看来这场狠斗在所难免,此时见她再度要自己使用兵刃,不由得冷笑几声道:“柳鸣秋号称清风剑客,倘不免一死,老夫就凭双掌送你往地下相会罢!”凝立横视,目中无人。

蝉儿因为他是杀父母的大仇人,那管他用不用兵刃?一咬银牙,叫声:“爹妈!你来看啊!”大奋雌威,“刷,刷,刷……”横斩、上劈、直点、斜削,一连就是十几招,但见剑光如匹练飞舞,杀得高崇武接连移步避开,绝无进掌之隙。排云剑客也拔剑在旁,暗中保卫,但见到她招式精奇,也暗暗喝采。蝉儿杀得性起,又是一声娇叱,立即改变剑招,展开“鹄鹚夺蝮”的身法,把高崇武围进核心。

高崇武本来老奸巨猾,明知蝉儿挟恨而来,开头几招必然勇不可当,所以故示以怯。那知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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