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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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侠侣-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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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步亦趋,看样子还要高出博迦的绳二三丈。

阿古巴活佛念动真言,越来越急,霎时场里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众僧也急忙就地枯坐各念经咒保护自己,原来这种“禅唱”,威力无穷,难怪功力薄弱的众僧,要各自为战了。

但是,于志敏仍如不知不觉,地上两捆麻绳要看看即将放完,忽然间,群山也反射过来禅唱的声音,博迦的麻绳如流星一般,笔直射入空际,而于志敏身畔的麻绳,反朝地面缓缓堕落,博迦登时面显笑容,正待起身说明自己得胜。那知于志敏嘴角忽露笑意,“唵缚鸡淡纳莫”的六字真言连珠出口。“莫”字的余音未歇,博迦的绳子却“呼——”地一声,整条跌落地上。

这一个突变,博迦的失败已成定局,只见他立即俯伏在于志敏的跟前,抚着于志敏的脚趾狂嗅不已。

阿古巴活佛也在华盖之下缓步过来,朝着于志敏合十致礼,嘴里咕噜噜地说了几句梵语。

庆宾叶叹喇嘛慌忙过来传译道:“檀樾已超脱六凡,德同四圣,乃大日如来真传首徒,小僧如何能敌?”说毕,目视阿古巴活佛,阿古巴又深施一礼,步出华盖,才着于志敏的手臂,在十千众僧呼拥之下,折回寺内。

这一回,阿古巴活佛对于志敏顶礼有加,一直把他迎进精舍献茶。并告退更衣,换了一套寻常僧服,出来和于志敏纵论佛学,皆大欢喜,对于于志敏所请各事,更是没口答应。

不知不觉间,已是申末酉初,于志敏急忙藉词告别。阿古巴活佛还待传令僧徒,列队相送,于志敏连说不需,只得躬送出精舍门外,由弘缘大师送出寺门,上马飞驰而去。

于志敏回到居停所在,王紫霜和红姑已倚闾相迎,半嗔半喜道:“你这人一走就是大半天,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了?”于志敏手里解鞍,嘴里答道:“本佛爷亲自出马,还有什么办不好的?”

王紫霜笑说一声:“哟——你是个佛爷,我们都该变成尼姑了!”红姑不禁瞟她一眼,但布幔后诸女,已吃吃笑了起来。

于志敏也笑道:“如何不是?过一会还有好笑的哩!”顺手在筐里倒了一点马料,解了鞍羁,挽着她两人的手儿走进屋里。

这时,屋子的中间,一桌酒菜已经摆好,居停主人见于志敏春风满面,心知一切顺利,也就举杯庆贺,待于志敏把经过说出,说到搬石狮戏耍大喇嘛那一段时,诸女笑得几乎把饭也喷出来。

居停主人笑道:“从此之后,我们札伦寺又添一奇景了!”

王紫霜笑道:“你那‘唵缚鸡淡纳莫’到底是一句什么东西,竟使活佛也几乎做不成了?待我也念念!”

于志敏失笑道:“那是文殊菩萨的六字真言,它的意义是‘灭恶兴善’,因为我立念于善,谁要阻我这善,他便是恶,阿古巴虽未立念为恶,但他不欲共襄善举,剿灭魔教,已冥冥中登上了恶途,纵使他把观音菩萨‘唵嘛呢叭尔吽’的六字真言念破了嘴,也终归无用。”

红姑不禁喟然长叹道:“原来善恶两条路,竟分得恁般明白,连到药走中间的路,也是罪恶的了!”

于志敏动容道:“谁说不是?世间事,要就是善,要就是恶,决不会是有善有恶,有善有恶,无善无恶,非善非恶,可善可恶这种胡涂的东西!”

王紫霜笑道:“连带告子也给你骂了!”

红姑笑道:“告子是古人,骂他几句,他也不会从棺材里翻身找你,可别骂到现时的人,骂出个麻烦来!”

王紫霜道:“他何止骂着现时人?要是将来真有个无善无恶,有善有恶的胡涂虫,还不是被他骂了?”

于志敏失笑道:“你们只顾得编排我,难道胡涂虫还不该骂?”

居停主人相处日久,也听得懂几句汉话,此时忽然插口说一声:“该骂!”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各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于志敏才道:“我们也该去和于前辈见面,分领金蜈蚣守路了,今夜我还要做夜游神哩!”

王紫霜也像记起一桩什么事,“哦——”一声道:“你可知道各派的人来了多少?”

于志敏听他话出有因,反问道:“你知道?”

红姑笑道:“你别套话了!要是不知道,又何必问你?”

于志敏被猜中了心事,不禁默然。

王紫霜笑道:“本该让你憋着闷气也好。说实在话,你前脚一走,我和红姐也后脚出门,往各处走了一转,已发现武当、全真、正乙、天师、青城、邛崃、苗岭等七派人马、以青城、邛崃、苗岭、天师等四派来人最多,看来每派都有百人以上,武当和全真两派来人最少,只有三四十人,但其中倒有几名好手。”

于志敏喜道:“他们住在那里?待我去对段前辈说!”

王紫霜笑道:“就在札伦的近处,我一时说不清那些村子的名字,不过,都十分好找!”

于志敏好笑道:“这村名都说不上来,怎见得好找?”

王紫霜噘着嘴道:“你这人真是!人家话都没说完,你就上来打岔,我不说了!让你自己去找!”

于志敏见她又闹小别扭,忙陪笑道:“说吧!”双眼流露出企盼的光辉。

王紫霜这才回嗔作喜道:“告诉你罢!苗岭派赶了一大批山羊,挑着虎皮、鹿角,敢情是来做买卖的;邛崃派住在札伦街上,多数扮成商队,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全真派清一色黑道袍,只有四五位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少年,住在札伦东端;青城、正乙、天师虽多的是牛鼻子,但他们的帽子上辨别的出来,青城派嵌有一块方玉,正乙派却嵌一个八卦图……”

于志敏插嘴道:“是太极图吧?”

王紫霜着恼道:“我说八卦图就是八卦图,什么太极图不太极图的?他那八卦里面没有黑白那对鱼,仅是一个空八卦,你懂了没有?”

于志敏直被骂得发怔,苦笑不迭。

王紫霜看他那怪样子,也不禁“噗”一声笑了起来,又道:“天师派不必说了,你自己也知道!”

于志敏漫应一声,看天色已经不早,忙率诸女找到于正明和武邦,商议结果,仍照于志敏和段化鹏,玉山樵者等所议定,把金蜈蚣分作四队,守住各路口,又恐王紫霜和红姑寂寞,特留下阿菊伴着王紫霜,瑾姑伴着红姑,自己带着阿菩和阿莎与及金眼隼负责连络。

当下一同走往该守候的地点,安置妥当,于志敏一行立又赶会玉山樵者,把向阿古巴活佛商借下院的结果告知,并请玉山樵者、郭良、段化鹏等实时移往札伦寺下院,天明之后,再邀请各派首脑移入。玉山樵者一行,自然满口答应,立即起程。那知刚到札伦寺近郊,即闻札伦寺方向,一片杀声。于志敏叫声:“不好!别是我们的人和僧众发生误会,竟自己火拼起来!”

玉山樵者也大为着急,郭良把段化鹏一拖道:“牛鼻子!我们认得人多,先走一步!”

不容分说,一纵身躯,几乎把段化鹏拖倒在地。于志敏也说一声:“好!”左手挽着阿菩,右手挽着阿莎,展起轻功,笔直飞泻。玉山樵者亲眼见到于志敏虽然携带两人,竟是步履轻灵,毫不费劲,不由得暗自点头赞叹,起步急迫,只苦了段化鹏带来那四名弟子,兀自跑得气喘吁吁,仍是越追越远。

这一行老少诸侠,脚程本就十分迅速,尤其是情急之下,不知不觉间,跑得更快,于志敏携着菩莎二女几个起落之间,已把郭良等人抛在老远的后面,到达札伦寺近处。他双目如电,一瞥间已看到屋面上人影如飞,杀声遍起,除了二三十个喇嘛、尊者、和敌人力拼之外,却见有不少各色装束的人,站在远处观战。这时灵机一动,立即明白,心想要是自己发生误会,必无袖手旁观之理,决是魔党偷袭札伦寺,先和众僧打了起来,各派闻声来时,已分不清敌我,才袖手旁观,急忙放下二女道:“待我看看去!”一声清啸,身起空中。

错眼间,已认出和僧众为敌的人里面,有好几个脸孔很熟,并还看到邹伦也在里面,心知自己猜测不误,大喝一声:“魔崽子!胆敢来这里欺人?”身躯随声落下,右手一挥,已临空点中邹伦的“神功穴”。

邹伦本非无能之辈,但在博门中骤闻头上大喝,心神不禁一震,更不料到来人竟擅长隔空点穴,而来不及防备,只感背上一麻,周身真力已散,一枝宝剑同时无力垂下,他的对手正是札伦寺四大金刚之一,功力已非小可,把握这个机会,飞来一枚,直把一个绝龙剑客打得脑浆迸裂。

段化鹏一行也在此时赶到,看到于志敏出手,知道和喇嘛厮杀的人必是魔党,深恐自己人不察,加入战团,忙高呼道:“我是天师派段化鹏,喇嘛也是自己人,敌人就是魔党!”

话刚说毕,远处观战的人接连高呼着:“正乙派在这里!”“青城派在这里!”“苗岭派在这里!”“…………”声音此落彼起,各自抢报他所属的宗派,声势惊人。

于志敏忙高呼道:“段前辈和玉山前辈快和外面的朋友相见,提防魔党会逃走!”身形一幌,又到另一个魔党身后,手起一掌,把那魔党打成肉饼。

札伦寺的僧众,虽然人数不少,但能够算得上高手的,也不过是四大金刚、十八罗汉、三十六护法伽蓝与及燃灯、文殊、普贤、观音、如来等正殿和经堂主事等人。六位主事要保护自己的殿堂,不让敌人侵入;四大金刚和十八罗汉,都要分出一部份人来保护活佛,实力上已经打了一个折扣,再加上敌方个个是武林高手,一开始,护法伽蓝以下就伤了几个。因为经堂上面厮拼最烈,所以经堂主事庆宾叶叹大喇嘛早已加入战团,在苦斗中忽见一条人影随声而到,眨眨眼,两名魔党已死于非命,精神也就一振;再听出于志敏的口音,更大喜欢呼道:“于檀樾!不要放走魔恶!这些人统是山上来的教匪!”

于志敏身法如风,下手又重,在这一瞬间,又毁了两人,才答得一句:“跑不了!”并即听到一声娇叱道:“你往那里走?”辨出是阿莎的口音,心知她艺业较差,恐怕被敌人逃脱,忙叫一声:“不要慌!”人随声去,即见寺后石岗上人影一闪,超前一看,原来是阿菩和阿莎在树上穷搜。急忙问道:“你们看到什么人?”

阿莎攒着眉道:“婢子只见这边人影一动,立即和阿菩姐过来,都还未寻找,少爷就上来了!”

于志敏一相这里的形势,原来是无数乱石构成的山岗,料必敌人利用这些乱石掩藏身形,看来未必能走出多远,忙道:“你两人在这里看着,我过去找!”一展身形,登上一个高耸的山石,四下一看,果见百十丈远近有个黑影在那边飞奔,不由得暗讶那人的身法奇快,如果不是自己到来,必定被他逃脱无疑。当下也不做声,用力一纵,如孤雁排空,直追那人身后。

不料那人竟是十分狡猾,在飞奔途中忽闻脑后风声带劲,知是有人追来,不但不再往前跑,反而猛一收劲,同身就跑。这一着,真出了于志敏意料之外,待收势回身,那人又闪进另一堆乱石丛中,只得再往高处寻找。

可是,这时月儿已落往山后,黑夜里面,由高处朝低处望几乎是一片漆黑,不能辨出那些是人,那些是怪石,却又闻后面娇叱连连,回头看去,已见菩莎二女截住几名逃向这边的敌人厮杀。

于志敏灵机一动,暗想:“魔党敢情是由这条路过来,所以也从原路回去……”不禁暗“哼”一声道:“我倒要看你怎样跑得脱?”立即取出眉笔,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了几个字拴在金眼隼的脚上,朝王紫霜把守的方向轻吹一声口哨,把手一松,让它径自鼓翼飞去。

这时,群魔边战边退,大部份已上了这座山岗,被菩莎二女奋力一档,来势缓了一缓;札伦寺的僧众与及各派高手也不知那两位少年功力如何,只见有人挡住魔党的去路,并即由两翼包抄过来。

菩莎二女数月来经过于志敏夫妇悉心指点,艺业迥非昔比,但要凭两人力量挡住成群魔党,事实上也力不从心,不消片刻已是险象横生。于志敏放了金眼隼,恰见二女奇险,叱一声:“不降者死!”一个‘天马行空’已到达群魔头上,双掌一落,狂飙骤起,登时有几名魔党被掌风打飞几丈,碰在乱石上面,立刻了账。

群魔骤见一条身影凌空降落,尚未及地面,自己人就被打得七零八落,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声“风紧”,四散奔跑,却被两翼抄来的英雄、僧众杀得惨嗥痛叫。

于志敏急呼一声:“留下几个活口!”飞扑过去,像抓小猫般提回两个,纵身落往郭良面道:“郭老!过一会你盘问这两个小贼!”

郭良定睛一看他携来那两个人,不禁“啊!”一声道:“你还说是小贼哩!你左手这个在江湖上倒大有名头,我找他将近十年,原来却躲在魔教里!”说时,声音也有点颤抖。

于志敏愕然道:“这人是谁?”

郭良怆然道:“他叫做毒罗汉皮培,是天目山七恶之一,小师叔难道未听说道?”

于志敏道:“谁知道这些狗名字?但这狗头分明是个俗家人,为什么又叫做毒罗汉?”

郭良强笑道:“这话说来很长,反正你原来不知,现在他人都快死了,还管他毒罗汉不毒罗汉做甚?”

于志敏也不禁哑然。

忽然,一个青年人的口音疾呼道:“毒罗汉在那里?”一条身影疾如奔马般跑到近前,一眼看到于志敏脚前躺着两人,不由得一怔,旋而望望郭良,立刻一损到地道:“酒仙大侠!请问那一个是毒罗汉?”

酒中仙郭良看这少年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倒长得十分英俊,一双虎目似朗星般闪闪发光,当时也起了几分好感。一指毒罗汉道:“这人就是!你难道和他有什么宿怨?”

那少年登时神色黯然,只听他把牙龈咬得“咯”一声响,才恨恨道:“何止是宿怨?真是比大海还深的冤仇!晚辈一家,在二十年前全遭此贼杀害………”

郭良急忙问道“你可是姓乔?家住在天目山南麓?”

那少年双眼陡然射出一种奇光,点头道:“晚辈正是姓乔贱名叫做乔楚家住天目……”

郭良不等到乔楚说毕,“呀!”一声叫了起来,一伸手,把乔楚揽入怀中,老泪纵横道:“楚儿!你认认外祖公罢!”

乔楚被郭良一把就抱了过去,登时一惊,及至听到郭良的话,竟疑此身是梦,可也禁不住涕泪交流。

于志敏旁观者清,看他两人这样子,也就明白几分,但他自己也起了思亲之念,怆然木立,忘了应该如何劝慰别人,忽而,远处一声:“楚哥!”把他由痴呆悲伤之中唤醒过来,一听那娇呼的声音好熟,才错愕之间,又听到一声:“楚哥!你在那里?”这回可听清是谁了,喜得他朗呼一声:“罗师姐!你快过来!”立即见一条纤影,如燕子穿帘般,几个起落掠到面前。

罗凤英瞥见于志敏站在一旁,不由得“咦——”一声悄悄道:“他们做什么啦?怎么郭老前辈也陪着哭?”

郭良这时也发觉自己过分失态,没有先把话说清楚,以致乔楚茫然。虽然一时不愿意放松手,但也收回老泪,凄然道:“楚儿!你妈妈名叫郭秋蕙对吗?我是你外曾祖父郭良,你爬周的时候,我还亲自抱过你,不料事隔十年,两家同遭剧变;我再度回乡,几经查探,才知道五年前,被毒罗汉率众毁我们两家,只查不出你的下落。现在,仇人就在眼前,凭你惩治好了!这些年来,谁收留你学成这样俊的武艺?快告诉阿公去谢谢他!”

乔楚一听这位外曾祖父提起过去的事,已自泣不成声,欲想叩见,又被搂得紧紧地,动弹不得,只抽抽噎噎道:“小外孙当年才是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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