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婆娘骂的话确实是深奥，有不少地方我都不懂什么意思，但她却能骂得出来，真是佩服。没有想到，昨天还和我们一心、帮我们做事的二婶今天竟长出这么一副丑恶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的要死。
他们一直在外边骂街，我妈在屋子中听得实在是受不了，确实，这些人身侮辱性的言语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在他们的骂声中我妈开了门向我舅舅家躲去了。但是才不久我二叔两口子就追了过去，在我五舅家门口又想闹事。
“潘玉莲你给我出来，不还钱我们就法院见！”他们两个一直在我五舅家门口叫喊着。
“一万多块，一个子不能少我们的。赶紧出来还钱。”在我五舅家门口他们不敢骂得太难听，毕竟他们对我五舅心存忌惮。在这里他们骂人的技巧全打了折扣。
“她不在这，你们别在这乱叫喊。”我五舅听不惯他们的叫骂声，去门口与他们对峙。
“我明明看见她进来的，怎么会不在这？”是我二婶，这个婆娘的嘴真是欠扁。
“我说没在就没在，麻烦你们别在这和狗似的乱叫好不好？”五舅不和他们讲情面，因为我妈和他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只要你把人叫出来我们就不喊了，否则我们还是骂。”我就操他妈，如果那天不是我在学校上自习我一定会掐死她，这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你们离我家门口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五舅不怕他们，毕竟我五舅练过工夫，要是打架他们两个还不是对手。五舅的话过后他们再不敢那么嚣张了，他们也怕横的。这种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在我小的时候我妈一直被他们欺负惯了，而那时候的我妈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反抗，对他们的欺负只知道忍受，因此才惯出了他们这个毛病。
“我们走可以，但是今天必须说清楚了，她潘玉莲办丧事的钱是我们给垫上的，这钱不能我们白花，她得还我们，还有前几天我们给她那五千块钱，她也得还我们，不是不做亲戚吗？那就不做，反正我们又没什么亏吃，但钱她不能不还。她不是不出来吗？那咱们就去法院上解决去。”他们丢下话后就牛B哄哄得走了。那意思是也想把我们告上法庭，哼，他们以为法庭都是他们家开的似的，去法庭又怎么样啊？他们为我们花钱的事情有谁知道？又有谁证明呢？这样空口无凭会有谁相信！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一口气。
这事他们肯定也掂量过，去法院对他们不可能有好处，而自己确实又干过不少对不起我们家的事情，因此，这事情他们就想这么就过去了，那以后过日子再不去理会我家，虽然两家还是邻居得住在一起，但是我们两家人见面从没说过话！
与我妈打架的事情发生后两天正是我爸“五七”，这天我家许多亲戚都来了，我老姑不来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但我二叔与我那二个姑姑也都没有来，这就显得太对不住我父亲了。本来，虽然都与我家发生了别扭，可怎么说我父亲也是他们的亲哥哥，不看活人面看死人面，你们都来我家祭奠一下难道我们还能说什么吗？就算你们不来，怕我们找事，可你们偷偷去我父亲坟前烧把纸也可以吧？怎么说那也是对死人的一种尊重啊？可他们三个连这点事情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想而知我父亲在他们心中是个什么位置吧！
毕竟，那天我二叔两口子与我妈打架的时候我没有在场，就算说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但我这里也还不算断吧？再有就是我那毒舌二婶那些骂人的话确实是让我听了气愤，怎么想怎么不爽，什么叫“死了汉子崩钱花”？什么叫“骚坡勒子”？我就操他妈的，谁和我妈作对都不会逃过我这一关，骂我妈是不是？好，你等着，骂人我就叫你也尝尝挨骂的滋味，实在不行我就抽她个八婆，我叫你和我妈打架，不知道和我妈打架就等于是和我打架吗？甚至说侮辱我妈比侮辱我更要让我感到难受。我妈是我此生最大的牵挂，她活得快乐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我愿用我的一切来换取我妈能活得快乐些！
父亲“五七”那天我二叔没有来，做为父亲的亲兄弟他真的是不应该，这也是我恨他的一个原因，他太没有良心，纵使我妈做得再不对，纵使你心中有再大的委屈，你也不能就这样把你亲哥哥忘了啊？忘记亲情的家伙难道还是人吗？更何况又是他先对不起我家的，他心里又没有什么委屈可言，这样的人不是衣冠禽兽是什么？
我不会放过你的，连同我那几个姑姑，我们之间的恩怨我都会找你们算清楚，我们今生的情义我都会和你们来个了断！
第四十五章 就做六亲不认的畜生
那一切仿佛都发生在昨天，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如今记起来仍然历历在目，就像我忘不了去山东见父亲最后一面的酸楚，就像我忘不了我老姑父家的那个八婆在我父亲丧礼上大闹一场的耻辱。
每当想起昨天那一幕幕，我就会想到丧礼上那八婆用豺狼一样的三角眼盯着我的场景，真的，那记忆太深刻了，那目光就像是一个烙印，深深得印在我脑海里，永远都不能抹去。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需要我关心的，那就应该是我妈了。父亲死后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这个做长子的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理的。本来我们对我二叔还抱有一线的希望，但是通过那一件事却使得我们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甚至我现在简直想去找我二婶拼命，就那骂人的话是人说的吗？这话骂得真是畜生！我不找他誓不为人！还有我那两个姑姑，自上次从我们家后门灰溜溜得走了之后也就再没有蹬过我家门。本来，按我妈的意思我们就与他们断绝关系了，可毕竟自己曾叫过他们将近十八年的姑姑，就算是他们不想认我我也要去认认他们吧？因此，在休月假的时候我拿出时间来与他们专门来了个了断，——就是不做亲戚我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第一天我去找了我的大姑，半路上自己的思绪一直亢奋，脑中被激动的话充斥着，本来我把什么都想好了，但是到了大姑家门口我却犯起了嘀咕，心里突然感到很慌，自己是去还是不去？毕竟这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再说，大姑一直对我都不错，我还真的有点开不了口。但最后我还是进去了。然而，我大姑却没在家，刚才辛辛苦苦做的心理准备都白搭了，不过还好，这样最起码能让我在心理上先休息片刻。
在离开大姑家之后我直奔二姑家，半刻没有停留。因为这两个姑姑家挨得很近，是以我没用五分钟就到了二姑家。
我到的时候她正在家打麻将，嘿，日子过得还挺悠闲得嘛，看到我来了之后，二姑很是高兴，殷勤得接待了我。但对他的殷勤我只感到反感，因为我今年天来是做好了与她打架的准备的。
“我直接说吧，今天我来是认姑姑的。我以前的姑姑在我父亲‘五七’的时候没有来，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不想当我的姑姑了？”在二姑家的屋子里坐定，她先是给我泡了杯茶，但我不能因为她这个小小的举动而耽误大事，因此，那茶我没有喝，直接劈出了这么一句。
“呵，小明，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本来就是你姑姑啊，还什么认不认的？”二姑和我装傻。
“哼，你以前是我姑姑，不过以后还是不是就看今天你的表现了。”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是我姑姑就应该对得起侄子，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父亲的事情可以先不谈，我是来认姑姑的，就不知道这姑姑想不想认我了。”
“我怎么会不想认你呢？我当然想认了！”我就等的是她这句话，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只要他说出来我就有话治她。
“好，那就是说你还想认我这个侄子了？”
“当然啊，我想认！”她又重复着。
“那就好！姑姑，我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我爸死了，我妈又没有生存能力，而我们还在上学，这估计你都很清楚吧？”
“恩，我都清楚，你们家的事情很惨……”她说得话声音很小，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无心，或是因为疑心。
“那就是了，既然今天你也说了，认我这个侄子，而现在侄子有难处，你就应该帮一把吧？”
“恩，帮，帮。当姑姑的应该帮。”这话就像是在敷衍了。
“那我就明说了，侄子现在上学要交钱，我妈那边拿不出来，而我又不想放弃学业，因此今天来找姑姑帮下忙，现在侄子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很需要姑姑这根救命稻草。”其实我说这话都不是真话，我妈怎么会舍得我放弃学业呢？再说，就那点学费我家还是出得起的，我这里说这话只是想考验一下她是不是真心想认我这个侄子。
“哎呀，这事不好办啊，你知道，我们家现在刚开了一个炼油厂，手头正紧啊，再说……”她找借口，这是存心想推脱与我的责任！
“我那学费就五百多点，你们几个姑姑一人拿出来点就够了，也不用拿得很多，是个意思能凑够我的学费就行，你别找那么多借口，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这个忙是帮还是不帮？”我打断了她的话，因为我并不想和她多费唇舌。
“我这是真的有难处啊。……”她还和我废话呢。
“痛快点，给还是不给？一句话的。”
“……我给不了！”我就知道她心口不一。
“好，给不了，那算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不是我姑姑我也再不是你侄子，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我虽然被她气得要死，但依旧没有发作，毕竟这是在她家啊，我想骂人也不能就在这骂不是？这话撂下之后我就出门走了，这样的亲戚有比没有更糟。虽然她在后边一直呼唤我的名字，但是我没有回头，我对她好失望，不说别的，就我的这么一个试探她都不答应，就算我认了她，那以后我也不可能靠得住她的。我的心好痛，怀着悲愤与满腔的怒火我离开了，把怒火全发在了自行车脚登板上，骑车在公路上飞了起来。
“小明，你等会，我有话给你说，……”我就纳闷了，我都骑出了这么远，她竟会追得上来？后边我二姑骑了一辆大“二八”式自行车追了上来。看她追了上来，我的心又重拾起了一份幻想，怎么说她也是我姑姑来着，再说我这次来是下定了决心的，我幻想着她追上我来会对我说对不起，会用好言好语来劝我，因此，我心中的悲愤顿时少了一大半，我停了下来等她，心中已经给她了第二次机会。“小明，你看你走得这么急干啥？二姑还有话没对你说呢。”她追上来对我说。
“你说吧，我这不是停下来了吗？”我一直在等她，一直在给她机会，我的心一直在期待。
“我说，既然交不起学费那你就别上学了，我们厂现在正好缺小工，你来给我干活吧，我是你姑姑，工资肯定少不了你的。”我就操！这还是人话吗？这是一个姑姑该说出来的话？我真晕死啊！当时我气得脸都绿了。
“你操你妈的芮国玲，你给我记住，我以后就是要饭吃也不会要到你头上，你他妈的还有没有人性啊？我告诉你啊，以后你别再登我家门口半步，你不是不认我了吗？那我奶奶你也就别认了，反正我不承认你是我姑姑，对我奶我们家有抚养权，以后连同我奶家你都别来，你如果来了，别他妈的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她呆若木鸡得站在那里看着我转身离去。
本来今天我就是要做畜生的，既然她都已经不认我了，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和这样的人讲什么亲情，我可不管什么封建伦理，更不顾什么叫面子问题，最不守什么三纲五常，我只知道她对不起我我就不必再对得起她，也许在旁人看来我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生，但我不在乎，整天背个脸做事很累的，怎么着，畜生就畜生，是就是了，我就做六亲不认的畜生！如果有可能，我会一直做下去。
但我流出了泪来，可以后我再不会给她机会，怎么说得就怎么做。如果我以后能出人头地，就算她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再认她了！我感到很难过，难过自己竟会有这么样的一个姑姑，难过我父亲竟会有这么样的一个妹妹，怎么我的父方亲戚全都是这样的畜生啊？通过这件事情，使我又对亲戚的定义又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所谓亲戚，都是距你最近又最不易发作且最危险的敌人！
我简直快气炸了，背着满腔怒火直奔大姑家，今天说什么也要和她们来个了断。大姑不在家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大姑夫在家，可今天我不是来找姑夫事的，因此我压着心头火从姑夫那打听到了我大姑上班的地方，怒气十足得去找大姑开火。
我停了下来，在我大姑工作的那家家具公司门口。我还没有叫她，她就已经看见了我，并且满脸笑容得向我这里走了，她知道我不轻易找她的，而我每次找她都会有事情。
“小明，怎么今天想到来我这玩了？”大姑的口气很是和蔼。
“我今天来是认姑姑的，我以前的姑姑在我父亲‘五七’的时候没有来。”我并不再说什么，因为我大姑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再点透。
“小明……”我大姑还没有说什么就开始哭了起来，看她这么一哭我心又软了。
“你别哭了，我来是认姑姑的。”心软并不等于话软。
“别说了，大姑啥时候也不会忘记你，你永远是我侄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再费唇舌。
“可是这个姑姑为什么在我父亲‘五七’的时候没有来？”
“是大姑不对，大姑错了，……”她一直哭泣。
“今天我父亲的事情我可以放到一边，我今天来只是认姑姑的。我家的事估计大姑比我更清楚，我爸死得早，而我妈又没有生存能力，我们还都在上学，现在学校要交学费，我妈交不起，可我又不想放弃学业，我……”
“要交多少钱你说吧，大姑就是砸锅卖铁也支持你读书，将来有出息别忘了大姑就行。”这话说出来之后我心为之一颤，看着满脸泪痕的姑姑，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忍不住得流了出来，怎么说这也算句人说得话呀，虽然也流出了泪，但这泪是甜的，可不似我那畜生二姑，伤我那么深。
“也没多少，就四百，大姑只要拿出一百就够了，剩下得我去找我二叔他们几个要就好了。”虽然大姑的话说得很是让我心动，但是，这实际的考验还得做的，没有实际再好听的话也都是谎言，但听了大姑的话后我却把自己臆造的学费数目少说了一百，也许是心存感激吧。
“小明，……”大姑又哭了，这次哭好象带点自卑，“大姑家里实在是穷，要是大姑有你二叔那么多钱，那你老姑家和你家的事情绝对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我大姑家的情况我了解，大姑的为人我也清楚，她这话我也肯定，但是事实的不公却偏偏使得她是我大姑而不是我二叔，因此，我家的事情注定要走到冤屈之路上。
“别说那么多了，后天我就要去交钱，你这边凑一百就够了。”我以为我大姑说那话又是在推脱责任，因此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可是现在大姑身上就五十块钱，……”大姑好象很不情愿说出这话，似乎是不想让我知道她的寒酸，她的声音也很是低，但低并不代表没有，我没有打断她，因此她继续说，“这样吧，你在这等我会，我去找他们给你借一百来。”说完，也没有等我答应就回到那家具公司去借钱去了。唉，大姑啊，不是我逼你啊，是我确实被空话吓怕了，不得不这么试探你一次，以知你是否真心啊。如果大姑现在能看见我写的句子，那我希望大姑能原谅我那次的冒昧。
很快，大姑就出来了，手里拿了一张崭新得百元钞票。“小明，这是一百五十块，来你先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