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变质。
“我喜欢的人叫马文才,他是一个编辑。今天是星期一,我想下星期一去英国,他会来接我。”
“别让子俊太痛了。”妈妈抚抚我,然后进去了。
“别让子俊太痛。”我回身,抬头,看见他正站在那里看我。如果是以前,我会开心地跑上去和他玩,又跑又跳。可是现在不行了,我的顾虑太多了。而他也一定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夜,包围着我们。今夜我们一家五人谁又可以安心睡呢?因为萧萧,我和子俊,这一种感觉是如此凄然心痛。为什么我当初不狠心拒绝萧护士呢?那么现在就不必……也许结果还是一样吧,当萧萧求我时,结局不也已定了吗?
双手捧出自己心爱的东西,看着他粉碎,看着他被别人拾起,拼合他残缺的身体时,那种感觉已无法用痛来形容,更无法用泪来抚去。
本以为马文才不同样帮忙的,但是他却极爽快地答应了。而这几日,我与子俊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不是他不主动,而是我太无情。
我看见萧萧那样地爱着子俊,我不能让她再失去更多了,我情愿退出甚至离开。
又是星期一了,马文才来了。他今天没有戴眼镜,一身休闲,完全似一个顽皮大哥哥。
太阳与月亮相撞了,却安静极了。
“伊一,一路小心点!”姨抚着我的头,又看了一眼马文才。
“大家放心,我会照顾好伊一的!”他拉上我的手向车中走去。
我听见妈妈在哭泣,看见爸爸忧愁在笑意底下掩藏着,而姨却似乎嘀咕了一声:“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还真恰当。”
也许我听错了,我想在最后看一眼子俊,可是我没有见到,只看见萧萧追了上来同我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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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我还是喜欢站在窗口看月亮,看星星。
明亮的月夜总是让人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像我,来了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却依旧那样依恋着夜,依恋着夜的子民。
“怎么了?”这个白天不会出现的家伙,我真弄不懂他了!而且他不叫马文才,这是我昨天在报纸上看到的。他可是一个大老板,叫冯浩天。
“马文才,你到底是谁?”我突然回身,将报纸一放,问他。
“呵呵,我,我是冯秀的儿子!”他终于说出来了。
“什么?!”我惊呆了,而且很是表扬地点起了头。他姓冯,我早已猜到了,但听此还是十分震惊的。因为我觉得我无法理解。
后来,他将一切都告诉了我。一开始时,他是听人将姨来了这里,便找人打探,后来发现我们已落魄到了日本。于是,他便去日本帮我,为此他的妻子和儿子还抓他呢!而后,姨知道了,并且无力让我与子俊在一起的情况下同意先让他来带我出来。他妻子和儿子也是那时知道的一切。所以白天他去看他们并且工作,晚上来盯我。
原来有好多人一直在为我着想,我的心在此受到了无比沉重的打击,照例我该开心的,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
苦,一次次向我的心田袭来,我能做什么,我能为他们做什么?我是废物,没用的东西!我因为自己很伟大,我以为我给他们快乐,我以为我在保护他们免受伤害,可结果呢?我一次次伤了他们,夺走了快乐,我有一次次伤害自己,让自己沉入谷中。我一点一点往下坠,根本不知何时才能坠落到底部或者会在中途获救。
我需要人指引,但我也了解,可以救我自己的人也只有我自己。
“什么?好,我马上让她听电话。”半夜,正当我刚刚有睡意时,冯浩天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给我电话。
我早听见他的叫声了,很刺耳。我因为他又像上一次一样逗我,但我听见了妈妈哭泣央求的声音。
“伊一,回来吧,子俊快不行了!”不断的抽涕以及悲伤是不可能有水分的。
“妈妈,子俊怎么了?”我害怕了,脑海中出现了他的故事,他故事的总结,还有他说过的话,如果他不能同我讲话,他会死。
“他自杀了,吞了一瓶安眠药!”妈妈的话由爸爸的抽啼声取代。
“伊一,回来吧,子俊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了!”
“我马上回来,马上!”我一下子冲进了夜色中。
一个男孩子躺在那白色的床上,他是那样孤单。旁边的家人都期待他的醒来。但是,白色的布悄然弥散在了他的身上,就此扩散覆盖全身。
一幕幕的景象让我没来由的手忙脚乱,我的天,我不要他有事,不要!
刹车声伴杂着人声,我觉得自己在飞,好轻好轻,而那最后一幕是子俊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耳边有好多人声,好吵,而我很累,我要睡了。我看见车中赫然是那个臭马医生。
“伊一,不可以死,不可以,加油,听见了吗?”
是那个马文才,呵呵,不对,是浩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一些什么了。声音,刹车声,好多人声。
“伊一,马叔叔,伊一的眼睛在动。”
是一个好熟悉的声音,可是是谁呢?我在什么地方?我动不了,睁不开眼睛,只听见了一点声音。
“让我看看!”又是另一个声音,但我不喜欢这个声音。
“在做梦,没有醒。但她听得见我们讲话。”我讨厌他,讨厌死了。
“伊一,看看妈妈,睁开眼啊!”
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一双有点粗的手在抚着我,有一种东西暖暖的正落在我的脸上。
“妈,妈,你别这样!”
感觉没有了,让人拉开了吧。
“姨,你带妈先回去,我来守。”
“可是,你也守了三天了,一直都没有休息,你也才康复,子俊,我来守吧!”
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让我很安静。
“不!我再也不要离开了,伊一,我不会再放手了。爸,我求你了!”
“我也是。”
噢,有四个人,都在这里。有一个妈妈,有一个爸爸,有一个姨,还有一个子俊。我认识他们吗?累了,要睡了。
“伊一,你记得吗?在那天,我们头一回见,我朝你大叫,骂你,因为你傻了,可是主要是因为你不想清醒。”
“伊一,你喜欢夜,看月亮,我把一切的心里话都告诉你了。”
“伊一,妈妈头一天见你没有给你好脸色看,撕了你的书,记得吗?”
“伊一,你那天打妈妈了,很痛,你看妈妈头上还有包呢!”
“伊一,姨在叫你吃饭了,听见了吗?”
“伊一,姨去找人,你看见姨差点不认识。”
“伊一,爸爸只在一边看你,爸爸表达不来,对不起。”
“伊一,爸爸也扮演了老师,你看见了吗?”
四个人天天都来吵我,但是我却不记得什么。我只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奇怪的红色围绕和白色围绕的地方,没有方向的四处寻找着什么,但是,是什么呢?我的眼皮对光也不完全可以阻止,在人身上的第三只眼可以让人清楚是白天还是夜晚。现在又是晚上了。但是,我的周围还是那种奇怪的色彩和灼热的感觉。
“伊一,我是子俊。你是一个小捣蛋,头一回搬石头挡路,而后又和狗闹,又在家闹爸爸,妈妈,姨。有一次小蓝说你拿了她衣服,你不承认,差点又被吓傻得更严重了。可是事实上你是没有拿,对吗?”
“我最喜欢开你的房门,而后对你讲话,或者沉默,你听不明白,我却还在那里一直讲。那时,伊一,我已经喜欢你了。”
“伊一,你一看见子俊我看你,你便会开心地笑。后来分开了,记得吗?在分开之前,你听我讲萧蓝,却听错,改口叫她小蓝了。后来,我写信给你,向你讲月缺月圆的故事,向你求婚。呵呵,可是闹了一个误会。你回来后对我冷了,你不要我了,我自杀。你得知后回来时出了车祸。”
“伊一啊!看看我,好吗?伊一!”
他哭了,讲不下去了。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心中有一丝痛楚,不明白痛来自哪里。他身上有一种夜晚的清香,有好孤单,好柔弱的伤感。他是谁?我想不起来。月光,月光是什么样子?美吗?有味道吗?我都不知道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感觉到他一直在,没有走开。天又亮了,他还在。
“伊一,洗澡运动了。子俊,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妈妈,姨,小心一点!”
又换人了。我现在被人抱起来了,有东西流过我的身上,我的手被人摆动。
“啊!小心伊一啊!”
“冯秀,你怎么样?”
妈妈支撑着我,有人摔倒了。我看不见,我动不了,我体内有一份冲动要去扶她,可是,我动不了!
当我感觉再暖和地被被子包围后,又听见她们陪我聊天了。
“伊一啊,你将妈妈的眼镜弄坏了,还在早餐上做文章,记不记得?”
“另外啊,我们一起住到了日本,从小屋中有人砷中毒,搬了出来到妈妈当保姆,伊一打架再到伊一有少年保卫队了,都记得吗?”
“后来,伊一被打了,其实伊一没错。我们四处找伊一,而伊一也担心的在身后跟着。不久,伊一好了,回来了,团圆了。可是,伊一不要子俊了,与马文才走了。再后来子俊自杀了,伊一出事了。”
“伊一,看看妈妈,不要再睡了——!呵——!老天,你让我减寿也好,死也好,让伊一快好吧!”妈妈跪了下来,不断磕头,一次,两次,三次……
“夫人,别这样,伊一——!我们都不哭了,不哭了!”
“妈!姨!”子俊冲进了门,将二人扶正,坐好。
“会没事的!”爸爸也走了进来,抱起了妈妈,搂于怀中,这是我的感觉与听觉告诉我的。
“该打针了!”一个俏皮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歉意。
“萧萧?!”有三个人一同喊了出来。
“对不起,子俊哥哥,我害了你和伊妹,现在我不要你了,我只求伊妹早日醒来。”
我听见了她声音中的哭泣,不仅是内疚,更是真诚。
“我不知道原来是我姐姐拜托她将子俊你让给我的,我真的不知道。萧蓝是我姐姐,对不起,伊妹。”
哭泣声让我头痛极了,我想起来了,可是,可是……
“打针吧!”又是那个可恶的马医生,我记得他,坏到不行的恶人,他怎么总这样阴魂不散。
脑子又沉下去了,我又想睡了,睡了。那东西,那东西有问题……
“半年了,伊一,你已经睡了半年了!”
妈妈的声音好慢,好苦,似乎泪水早已流干了。
“夫人,别这样。我们再讲吧!”
“伊一,当时你很顽皮……”
不要再讲了,妈妈!求求你了,我都记得,都记得啊!可是,就是睁不开眼,动不了。妈妈,姨,帮帮我。子俊,子俊,帮我。
“打针了。”那个马罗同,不要,我自从一个月前有感觉后,每次打了针就会睡去,不要,不要。
“伊一动了,快看!”姨激动地看着我,我的手动了,我动了!
“我,我不打针。”我睁开了眼,盯住了那个惊恐的马罗同,很吃力很吃力地道。
“伊一!”子俊冲了进来,他脸上写满了倦意。
这时,我才发现,妈妈和姨也都如此,疲倦着。试问,谁可以如此不知倦意地守护着别人?谁可以?只有一份情,当用情致深时,生命自然会如此创造出奇迹。我也为了这个奇迹苏醒了!
“子俊,不要打针。”我摇头,虚弱极了,可是我的肌肤与肌体一点也没有变样,这是花去了他们多少精力和劳力换来的啊?!
一张张喜悦的脸,为我而开;一副副萧条的倦容,因我而生。这一生,我怎样来还呢?
泪落下,我不是林妹妹,我不可以一直以泪洗面,我要用行动来回报,报答他们,报道他们。
“为什么不打针?”妈妈抚着我的头,安慰着。
怎么办?万一他讲了小蓝的事怎么办?我不可以讲的。
“不打,妈妈我累了!”我躺了下来,其实我本来就是躺着,只是又缩下去了好多。
“妈,她不要打就不打好了。”子俊拉着我的手,眼中还是那种淡淡的神情。
“好,什么都依了!”妈妈的笑容如此容易的绽放开来,但幸运的是,我就是那个让她笑的天使。
哼,那个马罗同只好走了,他别想得逞,我太开心了,一切又都风平浪静了。
人,是一种贪婪的生物,却又是极易满足的生物。有些人要的太多了,有些人心灵太狭小了,没有任何空间去容纳别的,所以他们总在痛恨着。而恨是一种很累人的事情。
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根本不需要理由,哪怕他有上万个缺点也好,有任何病症也罢,你总会喜欢他,守护他,而且目的只要他好。相反,你恨一个人时,你就需要理由,你会小心地将他的一切优点都删除,并且寻找着千千万万条你不太能记住的理由。如当你玩过山车时,你的兴奋冲散了他们,可是,你不得不在玩时一遍又一遍想着理由。每当淡忘时,你还得重新来过。于是乎,每天都如此重复。
我是很容易满足的人,我喜欢去喜欢别人,有时会让自己走入痛苦中,却也享受着幸福。我会讨厌人,却从不恨人,包括马罗同。因为我知道恨人好累的。我很懒的,记不住什么,又怕苦又怕累,所以我现在很开心啊!
我无聊的在医院里呆着。
“伊一,你在想什么?”今天子俊又是晚上来了。
白天,大家都在,和我闹,我也闹,不亦乐乎。而晚上,总是他一个人溜来了,他说他不放心。我想我好幸福。我坐起,呆呆地看着他。
夜还是我喜欢的夜,美丽而悠远,可是我今天可以讲什么呢?我又在想些什么呢?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我自己。
“我不知道。”我别开头不去看他,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里要怎样来面对他。
“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他微笑着看我,我觉得有一点毛毛的。
“那个,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问我?”我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我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伊一,你看着我。”他淡淡地说道,却有紧张的感觉。
“恩?”我抬起了头,心里有一点好奇。
“别给我看你的无辜,我这次绝对不会心软了。”
心软?我仰头看他,他有心软过吗?他好象从来都是一副‘我是独行狭’的样子耶。
“伊一,我讲正经的,你这个样子,我怎么问?”
他躺倒,他可真好玩。
“好啦,问吧,我听着并且回答。OK?”我也不在装了,我发现,原来不是每件事都可以先答应的,你必须先听问题。
“为什么不愿打针?马叔叔有问题对吗?”
我呆了,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我……”
“伊一,告诉我,你答应的,不是吗?”
看他一脸忧心重重,又那么害怕,就连抓我的都是那么累,还在颤抖。我垂下头,萧护士,原谅我!
于是,我将一切都告诉了子俊。
“原来是这样。”门被打开了,一家人全在!
“子俊!”我生气地看他,“怎么可以……”
“扯平!”子俊做投降状,那真不是好人的笑容。我以前也真看走眼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伊一,不可以一个人扛,我们都陪着你呢!”
“是噢,有大家在,坏人就无处可钻乱子了!噢,是空子!”姨的话逗乐了大家。
齐乐融融,欢笑充斥着黑夜,让精灵们在火垛边尽情欢唱。火一点一点向上飞扬,将每一个精灵都照得通明。欢乐,笑声,舞蹈,没有了愁苦,只有夜伴随着爱在天空中穿行。
今天我出院了,康复阶段有一点无聊,出院了就是万岁,想起来真好玩,我变傻后,遇见大家是因为医院,现在找到幸福也是因为医院,真好玩,不是吗?
前两天子俊和我买了花去拜祭我的亲生父母,当我们正要回家时,一个一身雪白的女子拦住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