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绝哈哈大笑,刀削般的五官此刻更具魅力,他伸手点点花记年的胸口,笑道:“怎麽,这麽快便不行了?”少年大笑著避开他的手指,低低答道:“怎麽可能。”
花千绝看著他,随手摸向他丹田下三寸的地方,打趣道:“那麽,喝了那麽多加料的好酒,有什麽感觉吗?”少年微愣,笑容却越发的甜美,只见到一阵红袖翻飞,他已在瞬息之中从原来坐的地方站起,在枝头脚步一旋,腰身一转,避开了花千绝的那只手。
男子看著他的红袖在空中翩跹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站在几步外细柔的枝头,像是树上刚刚开出的一朵硕大的花盏,不由展颜笑道:“你的轻功,总算练的有几分意思了。”他看著少年慢腾腾的走过来,含笑把玩在刚才那一个瞬间取下来的白玉发簪。
花记年也在笑,他右手上绑了一根红色的绳结,迎著男子的目光,他慢慢把缺少了发簪固定的金、玉冠从头上取下来,满头黑发散落在还显单薄的肩头。他在这黑暗的暧昧的夜色里,手指如彩蝶穿花,解下手腕上红色的绳结,束起长发。这一连串动作里他故意放慢了节奏,带了一种似是而非的轻柔和妩媚。少年用湿润而明亮的眼眸看著男子,微笑著问:“还比吗?”
花千绝看著他,突然笑了笑:“好啊。”少年只觉得有风飒然的吹拂著他的眼睛,水红色的嘴角於是弯起一个有几分淘气的弧度,左手还抱著那坛酒,脚步一错,再错开。从树下开去,只能看见黑色里依然闪烁著油绿的微光的参天古树上,两个身著大红衣袍的人在每一根树叉上追追逐逐,纷纷合合,树枝却巍然不动,只有树叶轻摇的沙沙轻响,令人黯然销魂。
红色的绳结不久之後就被男子再次扯下,花记年呆了一会,甚至试探的去摸摸,只摸到散落如流水的发丝。他低低笑了起来,重新坐回枝头,把那坛加料的酒一饮而尽。花千绝站在他不远处低笑道:“你才多大,喝水便跟喝酒一样,我原本以为你醉了。”
花记年笑著,原本恭顺的眼神,此时湿润的带著明亮的水雾,眼角有几分妩媚的红,也不知道是美酒醉人,还是夜色醉人。他笑答道:“以前……我喝酒醉过,惹了大麻烦。後来这几个月,我便天天练,躲著人练,後来……就千杯不醉了。”
男子不置一言,随手帮他把长发重新扎起来,转身似乎要走,花记年伸手扯住他的袖子,轻声说:“父亲……你真正练到千杯不醉的时候,会不会也怀念喝醉的滋味?”
男子低低笑道:“我生来便千杯不醉了,不如你告诉我喝醉的滋味?”花记年不再开口,他闭上眼便是那个酒香四溢的夜晚,也许吴秋屏配的酒真的有效,薄欲如他,终於也感受到从腹中汹涌起来的热流。
没喝醉过,便不知喝醉的醉忘千愁,没动情过,便不知道动情的愁肠百转。这世上万般花草,是否真有一样,能让男子黯然销魂的?花记年看著他,沈默良久才再次低笑:“我真是傻,洞房一刻值千金……也许是见到父亲大人太高兴了,居然忘了问……你怎麽会在这里?”
男子冷哼一声,微带不悦:“她醉了……你有空管你父亲,何不先解决你自己的事情。”
花记年歪著头笑,终於纵身跃下树,挥了挥手,有些踉跄的走向朝花阁。那股热流在腹中翻滚冲撞,几乎有了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味道,让少年呼吸渐渐急促,眼睛也有了几分混浊的欲望。花千绝在他身後冷声问:“要我叫几个丫头去你阁里吗?”少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男子看到了没有,脚步却是越发的急促而歪斜。
几步回阁,花记年急匆匆反掩上门,关上窗户,靠著墙壁喘息了一会,银牙一咬,伸手再次扯下束发红绳,清秀的面孔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因欲望而扭曲,这热流突如其来,便在瞬间成燎原之势。汗水积聚在眉宇,紧抿的红唇上,带了几分青涩的性感。黑发缠绵在少年瘦长的身躯间,花记年轻哼了一声,慢慢挪向床榻,开始用力扯著在胸前交叉的衣领,暴露出圆润的肩膀,然後颤抖著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解了一会,突然又犹豫著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因发作的药效抽搐性的颤抖,眼睛剧烈的挣扎著,然後呜咽著,将自己埋在床褥之中。
黑暗往往能带来一种掩饰,给所有龌龊丑陋的行为作些遮盖。花记年伸手拽过那床交颈鸳鸯缎面的被子,盖在腰间,手终於颤抖的伸进裤中,颤抖的握上勃发的分身,开始缓慢的套弄。他努力想将自己缩起来,那些迷离的酒香,开始在混沌的脑海中绽放如花,这种炽热的错觉,恰恰冲淡了自渎的罪恶感。少年的身子几乎整个挤进那床锦被,他紧闭双眼,呼吸急促,满脸红潮,肩膀不停的微微颤抖,汗水无可遏制的流下。那只手罪恶而可耻的运动还是以一种隐晦的方式,透过被面的颤抖,彰显它的存在。
花记年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的需求像一个漆黑的大口子,无法得到彻底满足的焦躁让他意外的疯狂,另一只手死死拽紧被子,腰身也开始无意识的摩擦寻求快感。他痛苦的簇紧眉头,那种得不到满足的焦躁终於让他把另一只手缓缓探进自己的胸口,自虐般的搓揉乳尖。这场夹杂了药物的自渎中,少年痛苦的转动头颅,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呻吟,即便如此,他还是无可避免的想到另一场更为疯狂的夜晚:男人灼热的气息,结实强壮的身体,甚至是眉角斜斜上挑的那一道鲜红的伤疤。如此的背伦背德──
这些夜晚足够一个心智未成的少年彻底的毁灭,足以让所有父慈子孝的片断都在少年眼中单方面的带上桃色,一个人独酌的苦酒足以让自诩千杯不醉的人醉态百出──少年用力的大幅度的摩擦下体,唇中终於流泻出几声嘶哑的呻吟,遮挡去视线的锦被下那只手的癫狂和颤抖,还有那半褪的胸前衣襟,在少年不自觉的挺起胸膛的弧度上,被遮挡住的手,暧昧而隐晦的缓缓移动的手腕。
第十六章
16,
衣襟突兀的掉落,将那只手与那抹嫣红之间的互动清晰的呈现人前。少年恍若未知,只是紧咬著唇,嘶哑的呻吟,夹紧双腿,又再次松开,不自觉的扭摆腰身,漆黑的长发和半褪的吉服被汗水黏腻後黏在身上,像是半褪的蛹,包裹著在欲望中赤裸著得到新生的幼蝶。
少年微微扭曲了面孔,似乎是痛苦的呻吟道:“嗯,父亲,嗯,哼……父亲──”他大声尖叫了一声,缓缓软倒在床榻上,炙热的液体溢满手掌,大脑中一片空白,一种发麻而酥软的无力感痛痛快快的包围了他,他轻轻喘息著,似乎还在最後一丝余韵中回味。然後,紧接著,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扇过他的脸,他愕然张开双眼,还找不准焦距的瞳眸中倒映著他在那场春梦中共赴巫山的人。
花记年还有些失神,他轻轻叫了声:“父亲?”清脆的一声响,又是狠狠的一个耳光,落在另一侧的面颊。花记年终於反应过来,那一点点酒意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寒彻骨髓的恐惧和绝望。少年颤抖的想把自己缩进被褥中,那男人却用力扯著被褥,不顾少年羞惭欲死的挣扎和绝望的抗拒,将床褥大力掀开,扔到一边,然後带著厌恶和暴怒,冷然看著少年还滞留在裤中的手,和已经湿透了一角的绸裤。
他勃然怒道:“你居然是我儿子,我居然有你这种儿子!没出息的家夥!”花记年颤抖个不停,眼泪毫无阻碍的流满双颊,那只手还滞留在跨部,少年羞惭的想抽出手来,可想到手上依旧温热的体液,终於放弃,只能徒劳的把自己蜷缩起来。他看到了,少年害怕地想,他丑陋可耻的样子被那人看到了。少年在男子愤怒和轻蔑反感的目光下如同辗转百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子冷笑著,仿佛取证般,将少年抖个不停的手从裤子里抽出来,乳白色的液体顺著指尖一滴滴滑落在少年半解的衣服上。这对父子在这个诡异的时候各怀心思的漠然对望,花记年哽咽的声音逐渐加大,他颤抖著往床里挪去──他知道如何应付男人刁难的锻炼,如何面对男人嘲讽的语调,如何扮演自己在男人面前从未光鲜过的儿子一角,偶尔可以装傻,偶尔可以抱怨,偶尔可以恭敬──男子总会给他一分多余的……装疯卖傻的余地。偶尔心不甘情不怨的叫他父亲,然後感受男子的手放在自己肩头的分量。
那一个疯狂的夜是少年藏在心里的秘密,报仇之後便结了疤,只能带著暧昧难懂的嗔怒暗暗回忆,他从未想过让这污秽的一夜浮出水面,哪怕这独藏的秘密被青涩年月中的一份思慕轻轻一吹,便开始无声无息的变质和萌芽。却没想到,命运对他的馈赠总是更加的不加掩饰些……这思慕土壤中结出的罪恶毒果,连少年自己都不敢审视,就被男人窥见了,沾染著最轻狂的欲念,从胸腔中剥离出来,暴露人前。
花记年颤抖著发誓,要在以後纷飞的岁月中不沾滴酒。
男人怒视著他,然後狠狠甩开那只手,叫那几个他带来打算给少年泻火的女子滚出阁外──仅因为这一点略带嘲弄的好心,便让他难得的意外了一次。花千绝手背在身後,在少年呜咽的哭声中来回度步,然後猛的停下,一脚踹翻檀木的坐椅,花千绝朝著少年怒吼道:“我对你实在是失望透了!你滚,你明天一早就带著东西滚出去!”
花记年似乎从绝望的谷底中突然震醒,哭喊道:“不要,父亲,父亲,我知错了,记年不敢了……记年只是有些醉了!”花千绝冷笑道:“你也不小了,我其实早存著让你出去增长阅历的念头,本来打算先教你几天功夫……没想到你这麽有能耐,那麽,何妨让你现在便出堡见识一下?”
花记年呆呆的看著男人,突然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下来,跪倒在男人脚下,叩头出血,哭道:“求求你,父亲,我错了,记年知错了,记年往後再也不敢了……我功夫还没学好,我还想跟著父亲学本事,您说过会给我这个机遇的……”
花千绝森然叱道:“给我站起来!瞧你的模样!我说了我生的是儿子!──”他背著手,剑眉倒竖,怒眼圆瞪,似乎想再扇几个巴掌,却咬牙忍了,拂袖便走。花记年膝行向前,从後面猛然抱紧花千绝的腰,眼泪瞬间沾湿男人的腰带,少年一个劲的哽咽,泪流满脸,哭道:“父亲,不要……不要连你也不要我了,添香姐不要我了,他们也不想要我了,父亲不要……不要生记年的气,记年知错了……记年……”
花千绝伸手想把少年的手拽开,无意中却碰到了那掌中温热的液体,也不知道是气是怒,内力暗运,便将少年弹开五六步远。花记年一口气堵在胸口,内力不受控制的从气海往四肢百骸散去,经脉逆行,渐渐的已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他看著男人嘶哑的悲鸣了一声,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软软的倒在地上。
花千绝听到声响,愕然回头,愤恨良久,还是咬著牙把少年抱起来,尽量轻柔的放在床上,背著少年,满腔怒火,千万种不堪入耳的叱责和咒骂,最终也只是从牙缝中低低挤出一句:“你究竟在想什麽?你不是最恨我瞧不起你吗?到底是我在轻贱你,还是你自己在轻贱自己!你究竟──”
少年抽噎著,睁大眼睛盯著他,哭著认错:“父亲,记年真的不敢了。不要赶我走,这世上只要父亲不赶我走,我便……”
花千绝看了他一会,还是摇头,冷峻的面孔上如罩寒霜,低声怒道:“你真以为自己还小?你可知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做了些什麽!你难道看不出来,你跟著我,只会永远长不大。”
花记年愣在那里,哭声居然也哽咽在喉咙里。男子寥寥几字便让他清醒了不少,此时只觉得满心羞愧愤恨。少年低著头喘息了很久,突然低笑道:“好,我走,我求也求了,跪也跪了,难不成还真要死皮赖脸的赖著你不成?”
他满不在乎的笑著,大大咧咧的开始整理起衣物,毫不在意暴露的肌肤。花千绝反手又扇了他一掌,只是力道明显的轻了许多,他看著少年难以置信扬起的脸,森然呵斥道:“别摆出这幅自甘下贱的样子!”
少年眼泪夺眶而出,随之腾然而起的还有迅如雷霆般的怒火,他面孔扭曲的大笑道:“你凭什麽管我?你有什麽资格管我!先前就理都不理,现在就是打我──”他冲上前去,用力推著男人,想把他推出门外,大声吼著:“你不是要我明天才滚的吗?现在这里还是我的地盘,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男人被他推攘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怜惜,紧接著便伸出手去,轻轻拂过少年的昏睡穴,看著突然安静的软倒在他怀里的少年,自嘲般的笑:“我不过是带几个丫头过来给你泄火罢了──谁知道又吵了起来。真是个傻子,我可都是为你好。”
朝花阁门边闪过又一个身著喜服的身影,花千绝头也不回,只是歪著头打量怀里少年泪流满面的秀气面孔,低声问:“你怎麽来了?”
添香,或者应该叫崔翠儿,斜立在门旁,脸上是被泪水冲的纵横交错的残妆。她轻声媚笑道:“我为何不能来?虽然堡主……夫君说我喝醉了,可翠儿根本没有醉,既然夫君都能在洞房时随意编个理由就出来游荡纵乐,翠儿为何不能来这朝花阁?”
花千绝冷笑道:“我还不是看他酗酒才来关心他!我这儿子还不是就因为你才被宠的经不起一点风雨,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你还有脸来?”
崔翠儿凄然道:“我不管,他就算犯了怎样的错,还是个孩子,怎能一个人与江湖险恶……”
花千绝睥睨著看她,一字一顿的说:“江湖龙潭虎穴,腥风血雨,我自然都知道。自是江湖人,难舍江湖事,他本就该接触这些,何况,我还问过他,愿不愿意放弃习武,专心享受这浮屠堡的金迷纸醉,经营这万世繁华──是他自己说要当高手的,他既然当著我的面许了愿,我便要给他这习武的阅历和机缘!我便要用这条路严格规矩的教他,半点不会徇私!我便要倾尽心力的教出一个真正的高手!”
崔翠儿大声道:“你……可是这孩子一定已经後悔了,你便当作当初没听到,用寻常的方法对他,只要你好好跟他说话,陪他走走名山大川,他必定也……毕竟他习武……也不过是希望和你能亲近些。”
花千绝蹙眉道:“谁没说过後悔想放弃的丧气话,那些又如何做的了准?我虽然还想不明白他为何见了我便变得婆婆妈妈的,可我既然是他父亲,自要从旁鞭策,告诉他如何自立,催他成长,告诉他一个人也不能依靠,不能依靠我,更不能依靠你──”
崔翠儿再三叹息,才哭泣般的笑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在山腰前看到他有些依靠我,才想到要娶我。可你不是说……你不懂怎麽做一个好父亲,怎麽这下子又突然悟了?”
花千绝沈默良久,才冷冷答道:“我到底懂不懂,你和红衣,不是早就知道了。只是耿勇恰巧说过……”
──“卑职在家中,时常与犬子团聚,也……也没做些什麽,只是教他习武,告他为人之道,若有人欺凌犬子,无论来者是谁,都为他出头。偶尔也与他喝著酒,天南地北的扯些烦心的事……”
如何扮演一个父慈子孝的段落,尽是愁煞了一个叱吒风云的枭雄。於是,在少年生死相搏时,他既袖手而观,又挺身相护;在少年千杯豪饮时,他既冷然相视,又忧虑尾随;在少年醉倚树梢时,他既薄情讥讽,又振衣腾跃──
谁能分辨此间,几分薄情,几分无情?一个身处局中,一个少语寡言,都倾尽了仅有了心力,既要教他自立,又要护他周全,换得的却是越发的冷漠和疏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