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后到厨房替清夜泡了一杯浓茶,随后用昨日的剩饭煮了些稀粥。
煮好早膳后清韵恰好跨了进来,睡眼朦胧的捂着嘴还在打哈欠:“柒儿起的甚早……”说完这句后算是打完了招呼,在桌前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那杯茶便要往唇边送。
“师父,慢着慢着!这杯茶不是给你的!!”我赶紧出声阻止。清夜的醒酒茶若是给清韵喝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是给师父的?”清韵一双媚长的眸子纳闷的望着我。
“对,那是给清夜师兄的。”
“那为何夜儿有醒酒茶,而不见师父的?”清韵略微不满的望着我。
“师父您昨夜又未喝醉,要醒酒茶做什么?”
“柒儿,你又怎只师父昨夜未醉?你这是偏心夜儿孤立为师么?”清韵满目哀伤,难以置信的望着我。
“……”
“师父,您想太多了……”有些人啊,偏生小气吝啬,连一杯茶都要斤斤计较的。
“既然不是偏心便好,那这杯解酒茶为师喝下了。”清韵方才眸中的哀伤立即消散,端起桌上的茶杯便喝了一口。如画般的眉目随即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半响不语。
正当我怀疑这杯茶中是否有诅咒,害的清韵这般之时清韵总算是开了口道:“好苦……”
……
恶有恶报!!
“师父,醒酒茶都是这般的,唯有苦了才能醒酒。”我幸灾乐祸的在一边道。
清韵皱着眉宇将茶杯抵到了我面前,义正言辞地道:“柒儿,替为师加点蔗糖!”
“……”
斜眼瞟了清韵一眼懒得再理他,走到一边又重新替清夜泡了一杯醒酒茶。清韵自觉无趣便叹息了一声,便开始喝起粥来。
两更道长
没一会儿清夜也起了身,由于宿醉的缘故,那双清眸下染上了一丝阴影。
“师兄,先喝杯醒酒茶解解酒吧……”我热络的端着茶杯送到了清夜面前。这般殷勤绝不可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来形容……
不知为何,昨日梦境中清夜那双万念俱灰的眸子一直在我眼前浮现,所以此刻看着清夜便觉得心口微微刺痛着。果然是我想太多了么?……
“辛苦师妹了。”清夜温柔的笑了笑,从我手中接过了茶杯浅饮了一口,眉宇皱了皱,随即一口饮尽。
与清夜一同在桌边坐了下来便开始用早膳,清韵生性便是那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主,咬了一口腌萝卜和着一口粥吞了下去,随后语重心长的对着清夜道:“夜儿,你酒量不好,往后便少喝一些。昨日把你师妹累的……”
“把师妹累得?”清夜纳闷的望向了清韵问道。
“……”师父,您这话说得太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昨晚你醉倒后还是柒儿送你回的房,过了好办响才出来,也不知在你房中做些甚么。”说着意味深长的往我瞟来了一眼。
“咳咳……咳咳咳……”我顿时一个心虚口中的粥呛到了喉咙中,咳了个撕心裂肺,脸上的温度也顿时忽的往上串。
“柒儿,你慢些喝,没人和你抢食。”清韵心疼的拍了拍我的背。
“咳咳,咳咳咳咳……”照理说我昨日亲清夜的时候清韵定是未看到,那为何清韵这般一说我倒是先做贼心虚起来了?
挺胸!收腹!用早膳!我昨日什么不矜持的事儿都没干!!
想是那么想,可脸还是低的差点儿砸到了粥碗中……
所幸清夜倒也未多想,只是抱歉的望着我道:“师妹,对不起。昨晚辛苦你了……”
我等咳得好些了赶紧回道:“不辛苦不辛苦!”
师妹不是白扶你会房的,有讨利息,所以师兄千万不要如此内疚,师妹内心会收到谴责的。不过下次你若是再醉倒,就不是亲脸袋那么简单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的,下回指不定师妹胆子肥了便直接把你吃干抹净,随后赖着你一辈子要你负责……
日子如此这般又过了三日。
这日,恰好是九月十三,我与段二公子约定的日子,清韵带着我一同去了段府。依清韵的话来说,这网也撒了好几日,是到了收网的时候……
只是可怜了那段二公子,即将落入清韵的魔爪……
同清韵赶到段府时不过刚到巳时,谁知段二公子已等在了门口。当望见我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之时,那双墨色眸子满是难以置信。
“施主,近日可安好?”我笑意盈盈的望着段二公子。
“你……你还活着……”段二公子瞪大了那双墨色瞳仁,好似见了鬼一般。
拜托,段二公子你用这种眼神望着我,着实会让我有一种自己长相严重影响市容环境的错觉……
“对了,从今往后你便是贫道的师弟,那师姐这厢先有礼了……”说罢附送了一个格外灿烂明媚的笑容。一想到往后便能脱离这端茶倒水的苦活,还能白白地多个蹂躏对象,这心情想不好也实在难~~
清韵望了我一眼,道貌岸然地道:“柒儿,你这副模样修要吓着了墨儿……”
回了清韵一白眼,一来便叫墨儿的,这改口也改得太快了吧,要吓着了段二公子也是他吓到的!!
段二公子初见我时虽然惊愕,但即便反应了过来,撩起下摆朝着清韵跪了下来。
“弟子段桑墨见过师父,师姐……”
“好徒儿,快快请起!”清韵笑的格外虚伪,将段二公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将段桑墨带回了清韵观,清夜见了段桑墨之时甚是讶异,毕竟我与清韵的小人计划清夜并未参与,如今忽然冒出了个师弟诧异也是应该的。替段桑墨收拾了一间屋子让他住下,我后知后觉的想到明明找师弟是来伺候我的,为何如今还需我来帮他打扫屋子?
清韵观中并未多出的道袍被褥等,所以道袍甚么的皆是要找裁缝做起来,被褥也要去买。所幸清夜与段桑墨的身形相似,占时借了两身与他更换。下午陪着段桑墨一同去了镇上。这次清韵倒是并未吝啬,给了好几两银子,单单揣在怀里都只觉得神清气爽。
本着师弟是师姐贴心小棉袄这一定理,我努力的与段桑墨攀着关系。以往我与清韵之间的战争皆是一对一,清夜站中立。如今好不容易多了这个师弟,不好好帮他洗脑让他以后站在我着一边,实在是暴虐天物啊……
“师弟,你今年多大了?”我笑眯眯的望着段桑墨,和蔼的问道。
“刚及弱冠。”段桑墨回道。
“那平日里有些什么喜好?”知道了喜好才好收买啊……
“算账。”
“……”心中忽然凌乱了……
这师弟该不会也同清韵一般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吧?
“那除了算账还有甚么喜好?”比如喜欢哪家铺子的衣服啦,喜欢吃些甚么啦,这些都是可以的嘛。
“无。”段桑墨简洁的回道。
“……”
“那师弟喜欢吃些什么?”
“皆可。”
“喜欢吃螃蟹么?”我换一个再接再厉。
“尚可。”
“喜欢吃螃蟹多一些呢,还是黄瓜多一些?”我不放弃,拿出锲而不舍的精神问道。
“均可。”
“……”
我承认我实在忍无可忍了,终于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瞪着段桑墨:“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师姐?”
我忽觉将他骗回来做师弟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段桑墨随着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俊美的眉宇略微皱了起来:“师姐何出此言?”
“我问你的话,你不是无就是皆可尚可均可,师姐还告诉你模棱两可的皆不可呢!!”
别以为对我有过一人肉沙包的恩情就能待我如此冷漠!想当年他替我做人肉沙包之时我与他的关系不过是路人罢了,所以他对我冷淡些我也是对他感恩戴德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是他师姐!他对我如此冷淡,那是大不敬之罪!!
段桑墨望着我,顿了顿,这才开了口:“我不是不喜欢师姐,只是从小到大除了我娘,未和其他女子相处过,怕说错了什么惹师姐不高兴。”随即唇角扯出了一个有些生硬的笑容。
听着段桑墨这话后,方才的不满立时转化成了怜惜:“师弟,你把头低下来一些。”
段桑墨的墨瞳虽是有些纳闷,但还是听话得低下了头。我随即在他额上赏了一暴栗,段桑墨吃痛的捂住了额头,错愕的望着我。
“笨蛋!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可以如亲姐弟一般相处,无须任何隔阂。你若有什么想说的皆可同师姐说,你师姐脾气好得无话可说。”
段桑墨望了我一会,在看到我眼中认真的神色后真挚地笑了笑,道:“是。”
段桑墨笑起来实在好看,菱角分明的轮廓缓和了下来,虽然不若清韵的出尘脱俗清夜的温柔如水,可却另有一番青涩的滋味在其中,胜在真挚。
这话一说开,两人的关系顿时近了不止一层,在回道观的路上两人滔滔不绝,天南地北地聊着。
“师姐,你有甚么喜好么?”
“师姐喜欢动手指……”
“动手指?”段桑墨纳闷的望着我。
“恩,就是动手指。”若是这儿能有台电脑让我动动手指该有多少,我那可怜的网瘾也不知按捺了有多久。尤记得上辈子上网聊天聊得太欢快,而母亲大人则是抗战片看得太入戏,将我的打字说成了发电报……
“那师姐你喜欢吃螃蟹多些还是黄瓜多些?”
“黄瓜;修道之人需修身养性,况且多食素菜对身子有益处。”我神色正经对着段桑墨说道,实则同清韵一般,是个无肉不欢的主。
说实在的,我很高兴有了这么一个师弟。平日里呆在清韵观都没个说话的人。与清韵是没什么好说的,而清夜虽说是温柔,却也不是那种善于言谈之人,如今多了这么一个师弟,自然是打开了话匣子,好久未有如此痛快的说过话了。
“师弟,往后别说师姐未告诫你!师父可不是个好人,你与他说话不可有一刻放松,不然必入不可挽救的深渊。另外,你若有任何钱财都要藏着掖着点,切勿让师傅发现了,否则指不定哪天便会不翼而飞了。”我细心的叮嘱着,
“师父真有师姐说得那般如狼似虎么?”段桑墨满脸笑意的望着我问道。
“不是如师姐说得那般如狼似虎,而是比师姐说得更要恐怖上千万。你只要记得往后要多防着师父一些便行了!”对段桑墨洗脑绝对是必要的!
一来是着实不希望自己如此贴心的小棉袄吃了清韵那老狐狸的亏。二嘛则多了一些私心,若是段桑墨知晓清韵的恶贯满盈,指不定往后便能与我同一阵营,对清韵同仇敌忾。
两人高高兴兴的回了道观,清韵望见我一下与段桑墨之间如此热络,眼神诡异的很。
段桑墨既然来了,那往后的斋饭便要四人份的,所以这伙食费也涨到了四十个铜板,乐的我直想高歌几曲我爱中华,即使这些钱皆是清韵从段桑墨那抠来的。
晚上的时候自是加菜,一盆青菜,一盆红烧鱼,一盆茄子肉糜,一盆炒花生,一盆牛肉。如此丰盛的晚膳共花去了四十八个铜板,十个铜板还是我从自己腰包掏出来的,另外还加了一坛菊花酒,打着庆祝师弟初到清韵观的旗号,实则打着吃清夜豆腐的主意。
谁知人算终究不如天算,那坛子菊花酒最终是被清韵与段桑墨喝了个底朝天。清夜却是滴酒都不沾,无论我好说歹说都不肯配合的喝上一口,说是酒量浅怕再劳烦我。
师兄,师妹不怕你劳烦我,就怕你不劳烦我,你能体会这种复杂的心情么?
可终究还是以我偷鸡不着蚀把米宣告失败!清韵与段桑墨的酒量皆不浅,步伐稳当的回了房,清夜师兄也清醒了回了房,唯留下我一人面对着这满桌子的狼籍,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貌似对铜板很纠结,
抓虫不放……
矜持道长
次日,清韵观颠覆了往日门庭若市形象,开始改走门可罗雀路线……
清夜、段桑墨与我三人无所事事的坐在殿堂的角落闲磕着瓜子,聊着八卦小道。唯有清韵一人站在殿堂中央的三清祖师下认真的扮演着沉思者雕塑。
“师弟,你千万不要内疚,这不是你的错!”我拍了拍段桑墨的肩安慰道。
今日一大早清韵观中的大门一开,断断续续来清韵观中的施主不论老少,凡是见到女子杀手称号的段桑墨之后便是落荒而逃。为了这个,我可爱的师弟心情显得十分低落,自卑自责自轻自贱只差自残了。
我望着沉思者的雕像感叹道:清韵啊清韵,让你光贪图段桑墨那一两金子!如今吓走了所有施主,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咯!说我这是在幸灾乐祸倒不至于,只是这得意忘形却是必不可少……
“师姐……”段桑墨心情低落的唤了我一声。
“师弟乖……”我非常自然的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师弟,你无须如此自责,凡事皆有定数。”清夜也在一边劝着。
得!原来清夜与我一样,皆是那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也唯有清韵一人为了他的香油钱差点没挠出白发来。
“其实这些我都惯了,只是这次连累了师姐你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段桑墨那双充斥着浓郁色泽的墨瞳此刻满眼愧疚的望着我,真是闻者落泪望者伤心。
“师姐不怪你,真的。”努力的挤出一双泪眼,等把段桑墨感动的差不多的时候,漠然的唤道:“去,替师兄与师姐倒两个茶来弥补!”
段桑墨被我如此快的变脸给弄愣一会,随后黯然地站起身走到一边替我与清夜倒水去了。
我泪眼婆娑的望着段桑墨忙碌的身影,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曾几何时,我也是被人这般使唤的。可如今多了这贴心的师弟,地位不止是上串了一些啊。
“师妹,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清夜皱起了眉梢担忧的望着我问道。
“师妹这是感动,感动的……”说罢毫不知耻的将头靠入了清夜怀中寻求安慰,想当年那甚么的段柳烟不就是这般扑入清韵怀中的么,我这温柔的依偎相较于她不止是含蓄了一点点而已。
清夜虽然纳闷我在感动些什么,但看我在哭后还是用手轻柔的抚了抚我的背,安慰道:“好了,感动怎么就哭了呢,该笑才是。”
笑话!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光明正大揩油的机会,怎能如此轻易的放过!走过路过千万莫要错过,揩到便是赚到!!
我胡乱的点了点头,头还是无耻地埋在清夜怀中不肯抬起,美滋滋的贼笑成了一头狸猫。
“师兄,师姐,茶来了……”段桑墨有些冰冷的嗓音在背后传来。
依依不舍的从清夜怀中抬起了头,假意擦了擦早已干的透彻的脸颊。心中咒骂道:臭桑墨!毁人美事!!看到我依偎在清夜怀中的时候也不知道避讳一下么?水倒得那么快,有没有将杯子洗个十遍啊!
我从段桑墨手中接过茶水正想喝下之时,道观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只见段老爷带着一位妇人还有一位与段桑墨长的极像的男子跨入了清韵观中,后面跟着几位家丁还有不少像是围观的人,正窃窃私语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段桑墨走上前恭谨的唤道:“爹,娘,大哥。”
哟,这段府一家四口都来咯……
段老爷身边那位妇人望见一身道服的段桑墨后,随即惊愕的瞪大了那双已经长出些许皱纹的眸子:“墨儿,他们说你遁入道门修道娘原本还不信,谁知你真跑到这儿来了!”
“娘,我已不想再危害苍生,亏欠人命了。”段桑墨漠然的道。
“你遁入道门了让娘怎么办!!”妇人难以置信的望着段桑墨,那双眸中满是哀伤。
“原本我也一直住在别院,这么多年过来了。娘有大哥照料着我也放心。还望娘成全……”
“娘不同意!!”段夫人坚决的说道,气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娘,你先冷静一下,听桑墨说。”身旁那位该是段家长子段桑殷,替段夫人顺着气。
段桑殷的眉宇与段桑墨极像,只是比起段桑墨来稍显温和了一些,兄弟二人各有各的特色。
相较于段夫人的激动,段老爷显然稳重了许多,缓步走到已从沉思者雕像变回人类的清韵前,有礼的唤了一声:“真人。”
“段老爷……”清韵执着浮尘,又是那副出尘脱俗的模样。
“不知犬子为何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