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昏睡了过久,等再醒来的时候屋外已漆黑成一片,屋内点着的蜡烛也燃的差不多了 。
我晃了晃脑袋,不似白日那般疼。只是额上像是压了什么似地,还染着温热的触感。
微微侧过了头,望见段桑墨正趴在床边睡着了,不知为何,段桑墨即使在睡梦中,俊美的眉宇都深深地皱着。
我不由暗叹,这师弟长的还真不是一般好看。
棱角深邃若雕刻,眉如远山般深远。
眼眸如……
抱歉,眼眸此刻闭着,看不着……
关键还是在那唇,色泽浅若梨花,玉洁中却又晕染着一丝勾人的淡粉,此刻有些倔强地轻抿着,让我心水得差点抓狂……
顶住!唐柒!!你绝不是那种禁不住美□惑之人!!
小心翼翼的将段桑墨覆在我额上的手移开,正移到一半之时却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响。而且与那夜清韵抱着我回清韵观之时的诡异声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额间顿时淌下了一颗冷汗,是不是这古人的消化系统都平均比现代人快一些?
不过再想想也有些心疼。昨日我被人谋害落入了河中,他们本就没用晚膳,还都出去找了我半夜。结果今早我又一直发烧到现在,这道观除了我便只有清夜师兄会煮些稀粥了,满打满算段桑墨今日也不过喝了一碗粥,可如今都已是深夜了。
呜……
正直发育阶段的师弟,让你饿着肚子伺候师姐,都是师姐的不好……
这么想着我便偷偷摸摸地爬了起来,怯手怯脚地将道袍穿上,随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正待蹑手蹑脚的摸出去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还染着初醒的迷茫。
“师姐,你要上哪去?”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跳,一个心慌脚步便被绊在了门槛上,顿时又呈现抛物状摔了出去。
我貌似和这个弧度非常有缘分啊……
可我依旧安然地闭上了眼,因为我知道,段桑墨一定会救我。随后二人一同浪漫地旋转旋转再旋转,道袍宽松的下摆将会舞动起动人心弦的弧度,如同梦幻华尔兹一般。
“嘭!”
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打破了寂静,我呈狗□状摔倒在地上。
令人惊叹的是,此刻我脑中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疼痛,而是终于又学会了一个新词汇。
它叫做:事不过三……
段桑墨能替我做人肉沙包一次两次,却没了这第三次……
手肘膝盖还有掌心处都火辣辣地疼着,我疼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发出幼崽一般的呜咽声,企图引发某人的良心不安。
“呜呜……”
我真走了甚么狗屎运啊!难得良心发现想做些好事,还遭到这等报应。
三清祖师,我唐柒在此立誓!
从今往后,再也不做好事!努力发粪涂墙,争取无恶不作、调戏良家少年为害乡里!!
“师姐,你没事吧!”段桑墨这才反应了过来,迅速扑过来连脱带拽地将我扶了起来。
“呜呜……”我哽咽,无语望苍天。
“师姐,你别哭,到底哪里疼了?恩?”段桑墨惴惴不安地问道。
“呜呜……呜呜呜……”我继续哽咽,不把你内疚得锤心挠地决不罢休!
“师姐,你别光顾着哭啊,到底哪疼了?”段桑墨见我不说话只顾着低头哭更是慌乱得不得了。
“呜呜呜呜呜……”不哭得你个天昏地暗哭爹喊娘我绝不罢休。
不过,师弟啊……
师姐这只是哽咽,并未有一颗泪从眼眶中掉落,你看不到只得怪你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并不是师姐的错……
段桑墨见我只是埋头苦哭,居然手足无措拉起了我的手,随后凉凉的指尖轻柔地在我手上擦着尘灰。我偷偷斜眼瞄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只是有些许泛红,到并未磨破皮。真是可惜啊,不然某人的愧疚心就便可更上一层楼了……
段桑墨无措的擦了擦我的手心,随后又异常轻柔了帮我揉了揉手肘。见我还是在呜咽居然蹲下了身揉起了我的膝盖。
“呜呜……”继续。
我看着段桑墨蹲着身帮我揉着难免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师姐,还疼么?”
段桑墨手上不停歇地揉着,一直低垂着的头却忽然抬了起来。我始料不及未来得及收起那诡异的笑容,于是乎,被那双墨色的瞳仁顺利地捕捉到了。
“师姐……”段桑墨顿时黑了脸,收起手站了起来。
惨了……
被揭穿了……
我可爱的师弟貌似生气了……
“呵呵……呵呵呵……”我原本戏下垂的嘴角顿时转变了一个弧度,尴尬地向上扬起,想要巴结。
段桑墨只是一脸阴冷地瞪着我默不作声。
好吧,我承认,我并不是有意要骗段桑墨的,只不过是看他可爱的紧想要逗逗他,增进增师姐弟之间的感情罢了。可现在这烂摊子……
“师弟啊,饿不饿?师姐方才起身正想去厨房给你弄些东西吃呢,谁知被你忽然一喊给吓到了,摔得好疼。”说着可怜兮兮的揉了揉自己的手心。
集巴结、体贴、关怀、哀怨、怨念为一身的一句话,顿时成功地让段桑墨的脸色又恢复了如常。
所以嘛,师弟还是要单纯一些好。
好骗!更好蹂躏!!
“师姐,你头还疼么?”段桑墨关心的问道。
“不疼了,走,师姐给你弄些好吃的东西去。”说着我笑眯眯地拉起段桑墨的袖子往厨房去。
“可师姐你病才刚好……”段桑墨有些欲言又止的。
欲言是因为他实在饿得快挠地了,又止是由于我病刚好,他不忍心让我病一好就做这些。我可爱又可亲的师弟此刻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可最终,我一个师姐终究未打败他肚子里的蛔虫……
段桑墨良心不安却还是随着我拉着他去了厨房……
我翻了翻厨房,昨日去市集买的菜都落在了半路上,厨房也没甚么新鲜的菜,唯有几颗鸡蛋还有一些冷饭。看来只能做一顿蛋炒饭了。虽然未有其他甚么配菜,但用来填饱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我无奈的想着。
有了段桑墨这么一个大少爷,烧火这么艰巨地任务自然被我推到了他身上。如今段桑墨已经是我御用的烧火大师……
段桑墨对火候的掌控虽然不若想大就大想小就小,至少也学得个像模像样了。段老夫人要是知晓自己的宝贝儿子如今在这清韵观中给我做烧火大师,恐怕怒得让人拆了清韵观。
生火、下油、打蛋、入锅翻炒,倒入米饭随后撒上盐,再随便炒个两下,出锅!
我将一盆香喷喷地摆在了段桑墨的面前,又洗了一只调羹放在桌上,笑着对段桑墨说道:“快吃吧。”
段桑墨望了望蛋炒饭,又迟疑的望了望我,将蛋炒饭推到了桌子中间。
“师姐你不吃一点么?”
小样,算你还有良心。我甚是欣慰地想着。
笑了笑又将蛋炒饭推回了他面前:“不用了,师姐不饿,再说这么点分还不够你一人吃的。”
说不饿可不是在我多舍己为师弟,谁都知晓我不是那种人,而是病刚好,自然没甚么胃口。
段桑墨望了望我,知道我并未撒谎,便也不再客气,拿起调羹吃了起来。
我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桌边看着他吃,看着看着便提点道。
“师弟啊,嘴里多塞一些。”这么斯文的吃相完全体现不出我厨神做出的美味嘛……
段桑墨望了我一眼,口中的未咽下去便又舀了一勺放入了口中,那俊朗的脸颊顿时变得有些鼓鼓的。段桑墨还嫌不够似地,用一双好宝宝的眼征询着我,好似在问:师姐,这样可以了么?
“先别咽下去,再塞一些……”我依旧不满的指点道。
段桑墨倒也听话,口中两大口饭未咽下去又舀了一勺塞入了口中,两腮顿时鼓的像个包子一般。俊美的脸袋顿时被柔化了,像是肉包子一般。
我这才满意的笑了笑,道:“现在,迅速的将口中的饭吃下去,同时还要保持口中一直有这些饭量,懂了么?”
那双墨色的瞳仁望了我一会,最后终是妥协了,低下头照着我说的吃了起来,尽量做到我要求的狼吞虎咽四字。可毕竟人家从小便是个有教养的公子,第一次难免有些失败,吞咽地动作有些僵硬。
我看着他狼吞虎咽了半盘,随后替他倒了一杯水,格外怜爱的道:“吃慢些,又没人和你抢……”
段桑墨听了这话后脸色顿时又黑了起来。
我不由暗叹,这师弟进道观未有多久,这变脸的速度也快抵上清韵了……
不过段桑墨方才那么狼吞虎咽的吃我一盆蛋炒饭,真是令我无限的满足啊。厨神不过这待遇吧?
段桑墨缓缓的将口中鼓着的饭全都咽了下去,随后便低着头只顾着自己用蛋炒饭,貌似不愿再搭理我。
我知他是耍小孩子脾气了,孩子嘛,甩甩脾气只是想引起大人的关注而已。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是在一边看着他用。厨房顿时寂静地只剩下了段桑墨的咀嚼声。
忽然,一阵低闷的轻咳声由远及近,未过多时厨房门口便出现了清韵那清癯的小身板儿。道袍有些随便的穿在身上,手中拿着一块素帕捂着口,从那块素帕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轻咳声。
那双有些疲倦的眸子在望见段桑墨面前地那盆蛋炒饭后顿时泛起了精光,走到桌前望着我,素帕轻移,状似唏嘘地问道:“夜儿再用晚膳呢?为何不见为师的?”
看似在问段桑墨,实则那双眸子却一直望着我。
……
师父,现在都甚么时辰了。宵夜的时辰都过了,还晚膳呢?
“师父,你生病了么?”心中虽是有些怨念,终究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清韵虽说平日里没少咳,可每次不是装模作样便是被我气得。可今晚咳得频率却明显高了许多,而且一直用素帕捂着口,嗓子也有些嘶哑,像是受了风寒。
清韵若是受了风寒,那我定能毫不谦虚的道,我便是那罪魁祸首!
昨夜清韵为了救我全身早已湿透,可我着实想不到,清韵的小身板儿居然能柔弱至此,湿个身都能受风寒的。虽然我也发了烧,可我毕竟是个姑娘家,又岂能混为一谈。
“无碍,为师也要用晚膳。”清韵毫不在意的回道。随后毫不知耻地在桌前坐了下来,摆明了不管我愿不愿都要给他做的架势。
“是……”我暗自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看在害你受寒的人是我,才不管你呢!!
不情不愿的走到灶前生了火,昨日剩下的冷饭早已成了段桑墨的蛋炒饭,此刻已没有多余的剩饭,只有两颗鸡蛋。
我记得上次我与师兄偷食水煮蛋之时,清韵曾无耻地说过,下次让我做糖水蛋,入口甚为细滑甜津。可如今他受了风寒,用不得这些甜腻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咳得更厉害,于是清韵想要的入糖水被我入了盐水煮……
清韵貌似也饿得厉害,也不管是甜是咸,吃的也是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的夸两句:“甚好、甚好……”
我翻了个白眼,却恰好望见了门外那个温润的身影。
清夜站在门外,望见我望过去后这才跨了进来,精致的脸上有些许不自然,随后缓缓地道:“师妹……师兄也想要……”
“……”我顿时凌乱了……
这清韵观中的是不是都是蛔虫啊,深夜居然也能嗅到食物的味道一个个窜出来。
另一方面,这也证实了正如清韵曾说过的那般,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他们的生命,成为了他们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可我最爱的师兄,你可知那唯一的一些剩饭变成了段桑墨的蛋炒饭,两颗蛋又变成了清韵的盐水蛋。如今这厨房中除了米油盐酱醋茶还有甚么东西能食用么?
要不师妹相仿割肉喂鹰,你觉得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考试回来……
…_…|||大购物买衣服鞋子去了,没码字……
明天……
出去玩……~(≧▽≦)/~
不到半夜不会来,所以你们要淡定……
等过了明天我就会恢复勤劳了……
看着我如此惹人怜爱的小表情么,你们忍心欺负我么?~(≧▽≦)/~
十娘道长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人是我万万拒绝不得,一旦拒绝便会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话,那人便是清夜……
“师兄,这米还有不少,你若是饿得慌,师妹可以为你做起……”
在说这话时我忽觉自己像是化身了悲剧人物杜十娘,正感人肺腑地对着清夜唱着:师兄啊,你是不是饿得慌?如果你饿得慌,对师妹我讲,师妹我给你做面汤……
师兄啊,你是不是困得慌?你要是困得慌,对师妹我讲,师妹我扶你上床榻……(注:歌曲《杜十娘》,甚雷!慎听!)
上了床榻之后……
师兄你要玩哪般师妹都应着你……
卡!还是先想想清夜此刻正饿着肚子吧!
他是想吃饭,可不是想吃我……
走到柜中取出了几个瓶瓶罐罐放到了桌上,尴尬地对着清夜说道:“若是配菜的话,便就只有这些了……”
乳黄瓜、腌豆豉、腌莴苣,皆是些配早膳的腌货。
“胡乱用些便好,有劳师妹了。”清夜温柔地对我笑了笑,随后便在桌前坐了下来,等待他的晚膳。
只可怜了我一个小萝卜头,正是夜深人静虫儿都跑去打瞌睡之时还要替他三人做晚膳,真是如此作孽为哪般……
淘米煮饭,又忙活着大半个时辰,清韵的两颗盐水煮蛋早就用完,而段桑墨的蛋炒饭也空空如也。可奇怪的是这二人依旧坐在桌边怎么都不离开。我暗自在心中将他们咒骂了一顿。
我劳辛劳费地带病给他们做晚膳,结果他们倒好,吃饱了也不懂得知恩图报给我一个与清夜师兄独处培养感情的机会,反倒赖在这不走了。这清韵更是过分,那空着的调羹早已探入了那罐子腌豆豉中,挖着啃了起来。
臭不要脸!!
啃甚么不好偏挑清夜师兄最爱的!!
等做好饭我盛了一碗放到了清夜面前,清韵在另一边拿着调羹敲了两下桌子,哑着嗓子叫唤道:“也替师傅来一碗!!”
段桑墨听了这话,随即积极地在一边道道:“师姐,我也要来一碗!”
“……”
我一人赏了他们一大白眼。
若说清韵饿倒还是情有可原,毕竟他一个大男人的只用了两颗盐水煮蛋能饱倒是稀罕了。可段桑墨足足吞了一大盆蛋炒饭,我还毫不吝啬的在那盆饭中添了两颗蛋,他还饿甚么!!
最后,心里不平衡的我干脆也盛了一碗饭坐他们边上吃了起来……
或许跟风情节是在哪都会出现的戏码。清夜是爱吃豆豉,清韵是莫名其妙地偏吃豆豉。而段桑墨原本碰都不愿碰豆豉一下,今晚却像是转了性子一般直对着那罐子豆豉发起猛烈的进攻。而我居然也不知所以然的和他们抢起了豆豉……
最后,一大罐的豆豉被师徒四人啃得底儿朝天,乳黄瓜与腌莴苣等在一边受到了极大的冷落。
一条蛔虫在吃饱喝足之后心满意足地回了房,段桑墨则是在一边望着我,甚么活都不干。因为他不帮忙倒好,他一帮忙便只得是越帮越忙!他自己倒也识相,不说要替我洗碗,怕明天又该去市集买碗了。剩下的清夜体贴地说要替我洗碗,可我哪里会舍得,为了表现我的贤妻良母之面,也将清夜赶回房睡了。
洗完碗后回了房,由于白天睡了一整天,所以如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动了难免动了坏主意。既然我睡不着,为何不拉一人陪着我睡不着呢?这么想着立即起身穿上了道袍,兴致勃勃地跑到了一条蛔虫的房门口,那条蛔虫屋中早已黑漆漆地一片。
吃饱了便睡简直像是一头猪,偏生还不长肉,简直就是浪费粮食嘛!我不屑的撇撇嘴,随后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极度困倦不耐的声音从房中传出。
“师父,是我。”我幸灾乐祸地回道。
我来了,所以师父你就休想睡了!!哼哼哼哼……
屋中沉默了一会,就在我差点以为清韵又睡了之时房门终于姗姗的被打开,清韵一双媚长的眸子此刻简直眯成了一条缝儿,身上也着了一件单衣,极度困倦地望着我问道:“柒儿深夜不睡找为师有何事?”
“徒儿想到今晚的清道还未背,所以这事一直压在心上,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