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在窗前无可奈何的段柳烟在听了这句话后豁的站起了身,震惊的望向了清韵:“道长如何知晓?”
清韵深不可测的笑了笑,道:“令母曾到清韵观中请求贫道帮其子方海经医治疯癫之症,可方海经的身躯中装的却是段府小姐段柳烟的魂魄!那此刻段府小姐段柳烟的身躯中装的,定是方海经!”
谁知方海经听了清韵的这一席话后第一个问的竟是:“那段小姐如今在我家怎么样了!!”
“前几日一直低烧不退,不过贫道留了些银两让令母去请了大夫,这几日已有所好转。”
“那就好……那就好……”方海经低着头喃喃自语着,随后豁然醒悟般的走到清韵面前跪了下来:“道长,既然您知道我与段小姐的事,那您一定有解法,求求您帮帮段小姐吧!她性子娇贵,吃不起那种苦。”
我望着方海经这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便知道又是一个为情所苦的男人。危急之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心上人,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就如我家清夜师兄一般……
清韵赶忙扶着方海经起了身:“贫道此次前来便是解救你们二人,只是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你必须依着贫道所说的做!”
“只要道长能够帮助段小姐,您说什么我都听!!”方海经急切的回道。
“那便好……”清韵淡淡的回道。
随后三人商量了一下将魂魄归位的事情,商议结果如下:
明日此时我与清韵会将段柳烟打扮成道观弟子的模样带入段府,帮他二人魂魄归位。只是不知清韵作甚么不想他人知道方海经与段柳烟是魂魄交唤,让方海经绝对不能泄露。
等商量完大致过程后,清韵与段老爷稍微交代了一番,说段柳烟是得了离魂症,导致神情不宁,有虚幻之证,明日会施法将其召回。随后便带着我出了段府,段柳烟那也定是要去交代一番。
“师父,你为什么要让他瞒着魂魄互换,只说是离魂症呢?”在前往老妇人家的路上,我终于耐不住好奇问了清韵。
“柒儿,可知何谓安贫乐道?”清韵转过头望着我混不对题的问道。
“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安然地处于贫困之境?”我记得新华字典中是那么注释的。
清韵出尘脱俗的笑道:“安贫乐道,恬于进趣,甘居陋室,不慕容华,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师父,您简单说来便行了,不用和我如此文绉绉的!”我满头冷汗的想着,这么多好词,清韵该不会在形容他自己吧?
“柒儿,若是世人皆晓师父能使人魂魄回位,那往后的日子师父或许能够富贵逼人,家财万贯,但同时却也失了这份修道趣味。这你能懂么?”
我了然的笑了笑,道:“师父,你说了这么多,徒儿可以用七个字来概括!”
“噢?柒儿说来为师听听?”清韵饶有兴致的望着我问道。
我轻咳了两声,作大义凌然状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清韵原本那双饶有兴致的媚眼在听了我这句话后瞬时变得鄙夷,丢下我独自快步往前走去,落下两字:“粗俗!!”
切,我粗俗?
若是清韵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出尘脱俗,甘居陋室不慕容华,那不知是谁三天两头便能因几个铜板而与我纠结个半响?道貌岸然的老家伙!!
“师父,你等等徒儿啊,徒儿今晚给你做红烧狮子头如何?”我快步追上清韵的步伐,故意对着他勾引道。
“记得肉要三分肥,七分瘦,别剁太细,让肉馅之间保持缝隙,才能含汁!”清韵瞥了我一眼,故作不屑的叮嘱道。
“是,师父……”
正午耀眼的阳光,将一对猥琐的师徒照得影子只剩下了一小截儿……
随着清韵到老妇人家看了看,段柳烟的病这几日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住在这也实在是受罪。所以在听到清韵说明日就可交换回去的时候,乐的像朵向日葵一般,感动之余也没遗忘泪流满面的抱着清韵卡一会油,以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情,就差扬言要以身相许了。
只是可怜了那痴情的方海经,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啊……
那日回去后,我非常守信的做了红烧狮子头,可惜清韵丝毫不懂得理会我的孝心,在看到可爱的狮子头的一瞬间脸黑的像包公。
“师父,你怎么了?”我格外关切的问道。
“这……就是红烧狮子头?”清韵黑着脸,一字一顿的问道。
“是啊,师父,您尝尝,味道可好了。”说罢夹起一只狮子头往清韵的碗里塞,小是小了点,但我能保证是货真价实的肉!!
忽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清夜也开了口。
“师妹,你确定这是红烧狮子头,而不是青菜炒肉末?”清夜一脸难色,嘴角温柔的笑容也变得有些牵强……
呃……连我温柔的师兄都觉得这不是红烧狮子头?
清韵说这狮子头不是狮子头绝那对不是狮子头的错,可若是连清夜都说狮子头不是狮子头的话,难道真的是狮子头的错?
“师兄,师妹向你保证,这绝对是红烧狮子头,不过是青菜多了一些抢了狮子头的风光而已……”
“……”
结果一顿美好的晚饭因为一碗不是红烧狮子头的红烧狮子头变得沉默无比……
第二日,清韵带着我与易装成了道士的段柳烟去了段府,依旧是将段老爷屏蔽在了门外。方海经与段柳烟见了双方之后都震惊了一会,用着别人的身体看自己的身体,这情况也实在是够诡异。昨日让段老爷准备的水果、米酒、香烛等祭物已经齐全的准备放在了桌上。
“你们两都躺到床上,闭眼聚精会神,清除杂念。”清韵在桌上铺上黄纸,然后把墨锭塞到了我手中:“磨朱砂。”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了墨锭,难道我天生便是做丫鬟的命么!!
“我与他一同躺到床上去?”段柳烟望了方海经一眼,迟疑的问道。
清韵望着段柳烟严肃的道:“段小姐,你若是想换回身躯,便必须那么做。”
段柳烟在听了清韵这句话后只得忸怩不安的躺到了床上,而方海经则是再一边垂着眼一句话都没说,看不清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用着段柳烟的身子做这种表情,实在有些我见犹怜的意味。
我在旁边好笑的望着局促不安的段柳烟,其实她现在用的是方海经的身躯,所以只要她没什么自恋的倾向,那她原本的身躯就完全不会吃什么亏。
“可以了……”清韵淡淡的对着我说道,随后将手中的毛笔沾上了朱砂,认真的凝视了手中那本又被他带出场的坤道秘笈,慎重的在黄纸上落下了一推鬼画符,口中并振振有词的念道:“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魂唤千里外。”
随后掌指在胸前固定凝结,大指掐住了二指顶端掐变着,脚步随着指尖的变动也迅速的移动:“万法定乾坤!天地五行阴阳倒!吾敕此符!行吾令!听吾命!”
我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望着清韵在我面前神情忽然变得如此严肃,素衣道袍随着脚步的移动而灵动的翻飞着,一股正气油然而生,震了我的眼。正当我难得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清韵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指尖凝结在胸前,疏朗的眉宇深深的皱了起来,好像思量着什么似地。
我屏住了呼吸以为接下来该有什么关键性的咒语或步伐出现,谁知清韵却唤了我的名字。
“柒儿……”
“恩?”我茫然的望着清韵。
“替为师把桌上的坤道秘笈拿来……”
“……”
拿起桌上的坤道秘笈捧到了清韵面前,清韵就着我的手用细长的指尖翻了几页,随后瞳仁专注的望着那页,过了一会淡淡的对着我说道:“好了,柒儿……”
我捧着坤道秘籍退到了一边,额际不断的有冷汗冒出。
老天爷啊,我刚才怎么会用崇拜的目光看清韵……他丫的就是个施法施到一半也能忘了咒语的乌龙道长!!……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勤劳,还有六千个字,努力码字……
今天还要更……
我要哭了……
被逼无奈啊……
河蟹道长
清韵看完坤道秘笈之后手依旧凝结在胸前,闭上了那双媚长的眸子,凝神屏息了一会后缓缓的念出了一句咒语。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阴阳之平!五行变救!魂兮归去!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说时迟那时快,当清韵掐诀念出这句咒语之时,桌上刚才用朱砂画的符咒豁的烧了起来,很快便燃为了灰烬!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这世上……真的没有鬼神之说么……
清韵缓缓的睁开了眼,走到床前顿了一会,随后有些迟疑的推了推方海经与段柳烟。躺在床上的两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皆是眼神迷茫的望着清韵。
“段姑娘?”清韵望着段柳烟小心翼翼的唤道。
段柳烟望了清韵一会,这才好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地抬起手望了望,随后震惊坐起身检查着自己的身子,直到确定是自己原来的身子之后大喜不已的望向了清韵。
“道长,回来了!真的换回来了!!”
“换回了便好……”清韵依旧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我刚才分明看到清韵在推他们之时那只青葱修长的手有些颤抖。
“段小姐,这几日委屈你了……”方海经醒过来之后立即下了床,弯下腰毕恭毕敬的对着段柳烟说道。
“恩。”段柳烟随便敷衍的回了一声便站到了清韵面前,眼笑眉舒,眼眶还含着感动的热泪:“道长果然道法高深,柳烟这次全凭道长相救,不然柳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小姐不比多礼,这是贫道该做的。”
方海经显然没有段柳烟那么欣若狂,只是淡淡有礼的对着清韵道:“海经谢过道长……”
“谢倒是不必了,不过二位切忌答应过贫道的话!段小姐此番只是得了离魂症,所以才会导致神情不宁,有虚幻之证!绝不是魂魄互换!不然,贫道能让二位的魂魄换回来自然也能换回去!!”清韵说这席话的时候那双眸子凌厉的眯了起来,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柳烟一定谨记。”段柳烟被清韵的这幅表情给唬弄到了,脸色有些发白。
“既然如此,那贫道便先告辞了。”清韵也不多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段老爷一直呆在门外侯着,当看到自家闺女神智恢复正常之后不由得千恩万谢,理所当然的,报酬也很是客观,两颗金闪闪的……黄金!!我垂涎欲滴的望着那二两黄金,清韵又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假意与段老爷推却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真是做作啊,做作!!
方海经是装作清韵弟子进的段府,自然是与我们一起出了段府。三人只是同行了一小段路便要分道扬镳了,方海经忽然跪倒了地上。
“海经谢过道长相救之恩,只是家境贫困无以为报。他日道长若是有用得着海经的地方,定当万死不辞!!”随后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我望着方海经离去的背影,单薄孤寂,只单单见了他两次便看得出是个沉默不多言的人,可对段柳烟确实用情很深,而段柳烟喜欢的,却是我身边这个道貌岸然的道长。果然,感情这码子事真是千回百转啊……
“师父,段老爷这次给了二两黄金,以后的伙食费就加一些吧。”我自认为不是个贪心的人,不过是想要伙食好一些罢了,免得每次都为了一块肉就抢的血雨腥风的。昨日那红烧狮子肉是我不想多弄些肉么?着实是钱不够啊,清韵他不当家哪知柴米贵!!
“柒儿,你可知为何师父只给了你二十文钱的伙食费?”清韵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望着我。
“为何?”难倒不是因为你抠门的关系么?
“因为师父喜欢与你一同抢食,像是家人一般亲密……”那双媚长的眼眸无比认真的望着我,完全找不出一丝做作的痕迹。
我望着这么一双认真的眸子,只是冷静的回了一句:“师父,今日的天气真好!”随后甩下他一个人往前走着。不肯给便不肯给了,还说是喜欢与我一同抢食,哪会有癖好那么诡异的人啊!!
于是伙食费依旧是那可怜的二十个铜板,一个都没有加……
自从清韵帮段柳烟治好了离魂症,清韵观中的生意明显好了许多,连平日去对面云水庵的妇人不少都转移了根据地。清韵是收香油钱收的手酸,而我则是端茶倒水倒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这日恰好是个阴天,上道观的施主明显少了许多,我也难得落得个清闲。清韵却不知为甚么偷偷摸摸的出了去,直到半个多时辰后才回来,他的胸口……明显比临走之前古鼓起了一些……
别人指不定看不出来,可我每日与清韵朝夕相处,早就将他的清癯的身形看得清楚。此刻他的胸口虽是不甚明显,却的的确确是比往常鼓起了一些!!
“师父,你刚才做甚么去了?”我纳闷的问道。
清韵听了这句话后眼神有些闪躲,可语气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
“道观中闷得慌,随便出去走走。”清韵说完便转身朝殿内走去,谁知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捂住胸口低叫了一声,嗓音参杂着一分轻浅、三分惊愕、六分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沙哑……
随着这一生呻|吟,清韵的手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但随即察觉了什么似地将手移到了腹部。
“师父,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我越来越迷茫,也越来越好奇清韵刚才去了哪里。
“没什么,只是为师肚子有些疼,回房疏解一下便无碍了。”清韵敷衍意味十足的对着我回道。
看着清韵这副实在诡异的模样,我不由想起上次自己想躲避清韵时也是用了回房疏解这一招,清韵现在如此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胸口鼓了一些,态度闪躲了一些,无端的呻|吟魅人了一些。
这样一总结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清韵……该不会……上了……妓|院……吧……!!
“哦,那师傅您还是快点疏解去吧……”我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着清韵说道。
清韵在听到我这句后迅速往殿内闪去,我偷偷的跟在他身后,只见那清癯的身影并未往自己房间转移,而是偷偷摸摸的躲进了厨房。清韵平日里没事可是一步都不肯跨入厨房,生怕厨房的油腻不小心沾上了他出尘的道袍。可今日却是偷偷摸摸的往厨房去,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没过一会而清韵便从厨房走了出来,胸口却又恢复了原来的平坦。我看清韵离开后纳闷的潜了进去,清韵定是在厨房藏了甚么东西!!
锅子、碗柜、米缸、蒸笼全都被我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却是什么都未发现,难道真的只是我的错觉?
正当我想要放弃之时,余光忽然瞟到了方才一直被遗漏的水缸。虽然把东西藏水缸中实在是有些扯谈,可谁知清韵会不会认为越是危险的地方便越是安全!!于是我走到水缸前揭开了盖子,只见原本该是平静无波的水面此刻却是微微的泛着涟漪,再定睛一看,有两只八只脚的生物正肆无忌惮的在水缸中爬着。
顿时清韵刚才为什么会胸口鼓了出来,为什么会无端的呻!吟,一切都有了答案。
“噗……哈哈……哈哈哈……”我顿时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哈哈……”因为这一发现,我足足在厨房笑了半个时辰,连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师父啊师父,徒儿只当你是道貌岸然而已,没想到你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不愧是师父,徒儿真是甘拜下风!!
当晚,我的心情显得格外好,以至于晚膳也丰富了些,加菜!每人一只螃蟹,以红醋加姜丝作的沾料。
“柒儿,这螃蟹哪来的?”清韵有些狐疑的望着我。
“徒儿下午去市集买的啊,师父前些日子不是说如今恰好是菊黄蟹肥之时么?徒儿琢磨着这时节也快过了,往后的蟹可能没有如今那么鲜美,所以便买了三只回来,我们师徒三人一人一只尝个鲜。”我一脸淡然的回道,还带上了一丝需要表扬的神情。
“那柒儿真是有心了……”清韵望了望螃蟹数目,眼中的狐疑褪去了一些,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