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仙侠] 斗仙姿 作者:皇甫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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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仙侠] 斗仙姿 作者:皇甫蓝-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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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意志变得柔软。
种种孤独委屈,涌上心头。

“从嘉……”忍不住轻轻叫他名字。
“行儿。你总是这么倔强。”乔从嘉的手指抚摩在沈微行的面庞上。“不要再那么辛苦了。让朕来保护你……把你的一切,都给朕,好么?”

手指下滑。
皮肤上起了一片的颤栗。
乔从嘉俯首下来。
气息贴近。

一丝清明在心中挣扎。
但下腹部升起无名的火焰。
沈微行反手狠狠抱紧他,口中逸出了难以形容的呻吟。

龙池外,面目华丽的少年在亭中擦剑。
沈扶桑与丁闲从阵法中跌出来。
长剑便横在她们面前。
“好久不见扶桑姐姐——可要与亭儿切磋切磋?”
沈池亭缓缓站起来。

沈氏男丁之中。
观星第一,为沈池岸。
占卜第一,为沈阁风。
引雷第一,为沈池亭。
丹鼎第一,为沈机敏。
飞剑第一,为沈权冲。

——奇门第一,大概是丁闲。
丁闲拧出沈扶桑亦赞叹弗如的步法。
沈池亭咦了一声。
丁闲从他身边堪堪滑过。
沈池亭欲拦,铮然一声,沈扶桑手中的“动魄”已出鞘。
血红色短剑,映得暴雨中好似激起一片血雾。

“幼年你是长房陪读,亭儿向来仰慕。”沈池亭便放任丁闲自生自灭入去,笑吟吟地仗剑而出,与沈扶桑的动魄对峙。
天地停凝。
唯留雨声。






☆、(17)如此手段


丁闲冲了进去。
但是她不知道沈微行在哪里。
现在丁闲深恨自己观星之术才修习到第二重。
第三重起,便可观人星命追人行踪——但这样暴雨之中,修到第九重也是无用。

龙池的中央,真有一个龙形的水池。暴雨冲刷下,水池中的水满溢出来,遍地都是。
龙池后坐北朝南的,该是正殿。
丁闲无时间细想,便闯了入去。

正殿内春意融融。
沈阁月在这里。
沈阁月的身侧坐着一位面貌与她相似的美妇,肌肤雪白,想必便是凤阁。
而对面所坐的,则是另一名高鼻深目的贵妇,细看容颜,当知年轻时必定是华丽明艳,天下无双的姿色。

两姊妹二十年前怕也是各擅胜场的天之娇女。
如今因嫁了同个男人,对上同个对头,遇见同个障碍,度过同样不甘心的岁月,竟是言笑晏晏,亲如姊妹一般了。
丁闲在一刹那间,脑海中掠过的,是深深的悲哀。
然后即可扬声,“妾身见过两位夫人,妾身有急事要找大小姐——”

沈阁月转过脸来,冷冷嗤笑了一声。
丁闲忽然想起来。
那日在存诫堂前,也是发出了冷冷的这样一声笑的,就是这位未来的贵妃。
沈扶桑所说的,整个沈府,最想要沈微行性命的人。

丁闲没有见礼。
她知道就算抱住眼前女子的大腿恳求,也是白搭。
她需要的是观察眼前人的反应,例如眼神下意识地飘向某个方向,诸如此类,来给她线索。
但是没有。
一派祥和淡定。
没有任何心虚或慌张。

一时间双方都是无话,形成对峙。

屋外竟明媚了些。
雨势在此时,渐弱了下去。
——丁闲等到了。
龙池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窗外。

丁闲转身奔出去。
龙池不若璇玑殿那般大而无当。
格局还是好找。
那个方向,是书房。

“拦住她!”沈阁月疾呼。
一道白光恍如隔空一梦。
接近书房的地方是小小耳房。
耳房门口,凤阁次女沈阁晴正与沈垂杨下棋。
丁闲闯至此处,沈阁晴欲阻,顺手将棋篓中的大把白子,向着她投掷过来。

白练穿过雨势。
斜斜一小缕尖锐的阳光,自重云后透出来,将某一片云彩勾勒出淡淡的紫边。
丁闲闪避。
她奇门虽然好。
也曾在山间腾挪纵越。
但何曾习练过如此强硬的外功?

棋子敲中她膝盖。
虽未成伤,却足够令丁闲扑跌在雨里。
指甲抠住泥地,想要努力爬起。
后面沈阁月已经追到。

镶着翡翠的靴子。
狠狠一脚,就对着脸踢过来。
丁闲被踢得滚了几滚。
面目剧痛。
不知是否毁容。
只觉得有温热液体从眉心流下来。
——忽然想到,那日沈微行打了自己一个巴掌之事。
完全不痛的掌掴。和如今深入的钝痛。
丁闲心中颤抖。

“里面怎么样了?”
沈阁月不再理会丁闲,只是看向书房内。
门扉紧锁。
“这么吵,怕不要坏了事……母亲呢?这个时辰了肯定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沈阁晴的口气极其恶毒,丁闲双耳嗡鸣,远远听着,一时间竟判断不出,里面究竟藏了什么样的阴谋?

“她们来了。”沈阁月昂首看住撑着伞过来的龙池凤阁。“推门吧,我们进去,看看沈门大小姐与人通奸的好事。”
她刻意放大语声。
丁闲在地上刚刚勉力擦去脸上的血,抬起头来。

不可置信。
通奸?
她瞪大眼睛,望着沈阁月。
——一个父亲所生的姐妹啊。
怎么就能到如此?
怎么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怎么用得到如此的手段?

“不必了。”
沈微行的声音沉沉。
从书房内传来。
亦似从炼狱深处传来。

丁闲从未听过沈微行如此愤怒的声音。
但却觉得毫无诧异。
因为她心中也燃着同样的愤怒。

书房的门扉被推开。
沈微行衣衫不整,站在那里。
她手中持剑。
装饰性地挂在书房壁上的古剑。
剑上染血,一滴一滴,滴下来。

她身后,一名赤身裸体的男子,已然身首异处,躺在书桌之上。
龙池凤阁两人,双双被吓得出声惊呼,连退数步。
沈阁月不甘心地看住地上,又看沈微行,“你杀了你奸夫?”
“他想要□我。”沈微行眸子冰寒,看住沈阁月。
“□?”沈阁月尖锐地笑起来。“凭你的本事,谁能□得了你?”

一片物事被扔到沈阁月脚前。
滑滑黏黏,上有五官,竟是一张极其精巧的人皮面具。
“此人伪装成皇上的模样,威逼我相从。幸我看破伪装,杀之。”
哐然一声,沈微行将剑掷在地下。
元音震耳。
竟是带了极其深厚的内劲。

沈阁月与沈阁晴等人俱是骇然而退。
这一掷,若是冲着她们而来,两人可有把握避过?

沈微行踏出门槛。
一侧沈垂杨躬身拜住,神情紧张。
她斜睨一眼,冷冷道,“好一碗姜汤。”
沈垂杨咬牙抬头,“大小姐在说什么?婢子不明。”

天色开阳。
沈微行俯身,温柔地扶起来丁闲,用衣袖擦去她脸上污泥与血迹。

同一时刻。
沈扶桑冲了入来。
她身上斑斑染血。
俱都是剑伤。
但却有着骄傲的神情。

“亭少爷的引雷之术被我所破。”她高声道,“这雨,是不会再下了。”





☆、(18)何处容身


三个女子相互扶持着,在逐渐放晴的春光中,慢慢走回了紫微阁。
一路上,有花使或是婢女路过,皆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未到院门,却见沈微止推门而出。
“你们三人今日命星皆有血光——怎么回事?”
他愕然看住三人狼狈的情状。
丁闲软软将他推开,“没事。”

先前情状,一昧紧急求存。现今却不由得有些怨怼——
在我扑于泥泞之中时,你在哪里?
“丁闲,”沈微行忽然出声,“机慧的命星亦出事,想是以此来调开微止,你莫要介怀。”

沈微止诚恳点头,带些颤抖地伸手,抚了抚丁闲头上可怕的伤势,沉声道,“不错,冲儿凌晨来见,说机慧割脉自残,四娘哭昏过去,想求我们过去看看。我不愿惊扰姐姐,便自己去了。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
丁闲心中一软,低声道,“入去慢慢解释。”
“原来如此。”沈扶桑却不顾路人侧目地狞笑起来,“又是猫,又是沈机慧,好缜密的布局,好可怕的机心,好恶毒的手段——这样的家,还待得下去么?”
“待不下去便认输么?”沈微行沉声道,“你伤势最重,不要乱说话了,抱元守一,护住自己心脉。”

沈扶桑身上有七八处剑伤。幸好都不致命,只是流血过多,人疲倦而衰弱。
丁闲额头侧面被沈阁月靴子的铁片割伤,一个不大但是颇深的口子,再斜些便命中了要穴,令人后怕。此外便是一脚之力踢出的一个大包,淤青痕紫,颇为吓人。
丁闲将头发散下来,为自己剪了个斜斜的刘海,遮住伤势。
沈微行看起来没事。

沈扶桑躺在自己床上。
丁闲换了衣服,坐在沈扶桑的妆台前。
沈微行和沈微止对坐在屋里的小桌前。

明媚的春光,却看来灰暗。
再为盛放的繁花,又怎能掩盖人内心的黑暗?

所有人都看着沈微行。
沈微行无表情。
院中有叩门声音。

“国师在关中传出手谕,命查明侍卫沈银针非礼大小姐一事。现今公主召集各房大小人等,全部在存诫堂聚集,还请大小姐前往一趟。”
沈清松令人厌恶的声音。
沈微行不回答。

隔了很久,丁闲扬声,“大小姐受惊,需待片刻,更衣后前往。”
“多谢闲姑娘。那婢子便如此回话了。”

丁闲站起来,走到沈微行身边,迟疑着用手触碰沈微行肩头。
沈微行反应极大,霍然站起来,退后。
“大小姐……”丁闲心中一酸。
“别去。”沈扶桑在床上支撑着开口,“不要去。别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沈微止道,“我同意。”
沈微行木然坐在那里。

“我想洗个澡。”她缓缓道。
丁闲弹起来,“我去烧水。”

“我去吧。”竟是守在紫薇阁内不出一步的沈修竹,走入了进来。
沈微止警惕地站起来,“修竹姐姐不在紫微阁照顾母亲,怎么来了这里?”
沈修竹福了一福。
“婢子曾有非分之想,难怪大小姐大少爷见疑。但今日之事,已在婢子所能旁观的极限之外。不为夫人,纵使是为着老爷,亦是……苍天不忍。”
她语声柔缓,确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沈微止冷哼一声,不顾丁闲眼神阻挡,说出在内心翻滚了无数次的诅咒——
“她们该死二十次。”

“但如今若不从长计议,”沈修竹悠悠道,“恐怕受害的,仍是大小姐。”
众人皆都看住她。
丁闲赶忙让沈修竹坐下,“修竹姐姐请明示。”
“——此计本是要捉通奸。如今大小姐手刃禽兽,但,我听你们描述,其时屋外已汇集众人,若硬说是大小姐为求自保,杀了奸夫,也是死无对证。”
不愧在沈府多年。
沈修竹所言,将在座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扶桑倔强道,“但大小姐仍是冰清玉洁之身,纵然有心诬陷,又能如何?”
“……是么?”沈修竹望住沈微行,问。

沈微行单手握着靠近她的一只茶杯。
气劲满张。
杯沿颤抖。
沈扶桑睁大眼睛。“大小姐——”
沈微止与丁闲亦是胸中如万马奔腾。

沈微行手中啪地一声。
瓷杯裂为数片。
深深刺入她掌心。
血流如注。
但她反而舒了一口气。

丁闲忽然过去,不顾沈微行排斥,紧紧拥抱住沈微行。
“不要问了……都不要问了。大小姐,我们几个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可好?现在就走,想也无人可以拦下我们。”

“若是此时一走,便是畏罪潜逃。天下之大,哪里能供沈家有辱门风的女儿容身?”沈修竹淡淡的话语中,有无限的残酷。
沈微行望住自己手上血,深深吸气,似是缓了过来。
“姜汤中有春药,但碗已被沈垂杨收走。人皮面具我丢在了庭院之中,怕是也早被毁去了。如今之计……”她用未受伤的手拍拍丁闲,顺利脱出她怀抱。“怕是只有一个办法。”

沈修竹眼中一亮。
“大小姐身兼主母之慈悲,与国师之决断,实乃婢子平生所见,最为坚强之人。”
“到底怎么做?”床上的沈扶桑支持着坐了起来,尽是殷殷关切之色。

“调伏气机,假扮处子。”沈修竹道出答案。
丁闲啊了一声,“不错,书房中事,天下只有大小姐一人知晓。若能一口咬死,便也无妨!只是,若有人要验身——”
她想起沈君兰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一寒。

“大小姐是沈府嫡出长女,断无理由任人轻辱。大小姐身上可有守宫砂?”
沈微行摇头,“未点过。”
“那点一粒便是。”沈修竹似有成竹在胸。





☆、(19)奇门珍宫


沈微行深吸口气,沉下去。
长发浸入水里,浮了起来,遮住水光中潋滟的肌体容颜。

丁闲朝木桶中加了些热水下去;半日见她不上来,不由得伸手下去戳了戳。“大小姐,你不是想淹死自己吧?”
手却被水下的沈微行捉住。
丁闲娇嗔一声,“大小姐!”却忽觉手心麻痒。
沈微行在她手心里纵纵横横,写下了一个字。

丁闲不动声色地记住那笔画。
是一个嫦娥的“嫦”字。

沈修竹捧着朱砂走进来。
沈微行自水中出来,一头长发都贴住脸庞从面孔两侧垂下来。
丁闲惊觉,沈微行若肯略加修饰,作女子妩媚神态的话,姿色必定更胜沈阁月一筹。
——当然,沈微行若肯的话,也就不是沈微行了。

“大小姐谨记,就说这是夫人昏迷之前为大小姐所点,因位在胸前隐秘之处,故而府中无人曾见过。”
沈微行跨出木桶,擦干身体。
沈修竹在她傲人的双峰之间,点下一粒红砂。
“请大小姐运功,将朱砂吸入皮下。”
——颜色荡漾开去。
如心口一枚淡淡赤痣。
衬着两枚白鸽一样的椒乳,十分艳丽好看。

丁闲面上又是一红,急忙转开眼神,翻起袖子去比照自己的真守宫砂。
“很像啊。真可瞒过去么?”
沈修竹从容答,“守宫砂是捣烂壁虎身躯所制,是以若要验证守宫砂的真假,便取活壁虎,看其是否哀惧趋避便可。如真有人要验,大小姐便以气镇开壁虎,只要座中无人修为在大小姐之上,便无人看得出破绽。”
“这样啊……”丁闲觉得似还有哪里不妥,但一时想不出来。

沈微行披上衣衫。
听闻门口沈清松又来叫唤。
“大小姐,全家上下都已齐聚,只等大小姐一人。”
“——知道了,我就来了。”
沈微行冷冷扬声。
“我陪……”丁闲才说了两字,就被沈微行犹如实体的眼神阻止。
“你与微止留下来,好好照顾扶桑。”
丁闲心中明白,道,“是。”

站在院中,目送沈微行瘦削的背影出门而去,再度孤独地投身于万丈红尘波澜之中——
丁闲看沈修竹不在眼前,便悄悄捏住沈微止的手指,将沈微行写下的那个“嫦”字描在他掌心,然后抬眸看他。
“这是什么?”沈微止低声问。
“大小姐写予我。”丁闲七窍玲珑,“可是要去找一个名字中有嫦的人?”
“这是姑奶奶的名讳。”沈微止面上神情变了几变,“我明白了。姐姐疑心沈修竹并不可靠,一时别无他法,只得如此去做。但若果有什么万一……父亲出不得关,亦只有请她老人家出手,方有一线生机。”
“你的姑奶奶?”
“是,父亲的姑姑,我的姑奶奶,单字讳嫦。母亲昏迷之后,我们姐弟蒙她照拂颇多,否则恐怕早活不到今天。……但姑奶奶修闭门法,已足不出户七年,居处周遭都布了极其凶险的‘奇门珍宫’。……奇门之术你很精通,看来今日是免不了,要你陪我走这一趟了。”
“国师大人所赐的《遁甲术藏》,其中就有一章,是专破奇门珍宫的。”丁闲眼中闪出自信光芒,“我记得很熟。”

存诫堂。
仍是如丁闲入府那日一般的斜阳。
暮色冲淡柳色。
波光好似浮光。

森森堂上,烛火通明。
乔璇玑端坐正中,并位是贵妃沈阁月,两侧端坐龙池凤阁。
下首,天机、天权、摇光、擎火、擎铃、红鸾,八房九妻,各自坐开。
各房调度的花使,站在夫人们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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