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宫妙子一同前来的还有侍儿,见任天翔醒了过来,她悬着的心也才稍稍放下,转向任天翔,她柔声问:“你替娘娘挡了一刀,这令娘娘感动。娘娘让我问你要什么赏赐?无论你想做官还是想入翰林院,娘娘都会想办法帮你办到。”
见侍儿不再提让自己净身入宫,任天翔知道自己这一把又赌对了,他吃力的摇摇头:“我不想做官,也不想入翰林,只想再见神仙姐姐一面。”
侍儿笑道:“我会将你的话带到,她会不会见你,就不敢保证了。不过你尽管放心,娘娘绝不会亏待她的救命恩人。你现在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些再说吧。”
侍儿与宫妙子离去后,任天翔心情舒畅,不禁对慧仪道:“我感觉伤似乎好了不少,你能不能扶我起来走走?”慧仪连忙摇头:“你才躺了一天,哪能这么快就好!你千万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开,再出危险。”
任天翔动了动,顿觉得伤口处痛入骨髓,只得放弃这个念头,无奈叹道:“这么躺着无聊死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故事,我心情好,伤口也好的快些。”
“我哪会讲什么故事?”慧仪嗔道,“我在观中每天除了功课,就是打坐静修或帮师傅炼丹,一年也难得离开太真观一步,从没听过什么故事。”
“那就讲讲你的身世吧,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到太真观来修道呢?”任天翔好奇的问。
慧仪眼眶微红,摇头道:“师傅说我是个孤儿,她是在门外捡到我,因此我从小就在太真观长大,天生就是个女道士,也没什么身世可言。”
任天翔没想到慧仪竟是一个从小在太真观长大的孤儿,难怪如此不谙世事。想到这如花少女竟要一辈子侍奉三清,他为之不平,冷哼道:“你师父真是自私,就算是她将你养大,也不能永远将你留在身边,帮她炼丹修行啊!”
慧仪摇头笑道:〃这也不能怪我师父,因为师父在大门外捡到我时,我身上就裹着一件半旧的道袍,而且与我包在一起的还有半块八卦玉佩,这都是道士用的东西,想来我的父母多半也是道门中人,因此我做女道士也顺理成章。我师父还希望将来我能继承她的衣钵,做太真观的下任观主。
〃似乎是怕任天翔不信,慧仪拿出挂在脖子上一片饰物,那半块玉佩中间镂有八卦图案,质地却非常普通。任天翔看到这八卦玉佩,突然想到自己手中那两块墨玉残片,暗忖那玉片是否也像慧仪手中这半块玉片一样,是前人留下来的某种信物,需要全部凑齐才能知道它的奥秘?
慧仪见任天翔盯着自己的玉佩发愣,便将那半块玉佩递到任天翔面前,殷切地问:“你说凭着这半块玉佩,是否能找到我的父母?”任天翔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心知这八卦玉佩是道门中人的饰物,世上只怕多不胜数,要想找到另外半块只怕难如登天,不过他不忍让慧仪失望,便笑道:〃那是自然,你的父母一定也带着另外半块,只要你们相遇,定会认得出来。
“慧仪却还是满面阴霾,幽幽道:”我父母当初将我留着观门外,一定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这么些年过去,他们一直没有回来找过我,只怕已经不在人世。〃
任天翔宽慰道:“他们也许是遇到棘手之事,暂时不能回来找你,也可能他们没想到你留在了太真观,总之这事有千万种可能,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慧仪闻言破涕为笑:“希望真如你说的,我总有一天会见到自己的爹娘。”
见慧仪性情随和,任天翔非常高兴,很为宫妙子安排她来服侍感到庆幸。
在慧仪的精心照料下,任天翔的伤好得很快,第三天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也就在这天,贵妃娘娘突然微服到访,身边仅带着侍儿一人。
贵妃娘娘面上带着白纱,遮去她那绝世的容颜,却掩不住浑身上下焕发出的那种独特风韵。见到任天翔后她径自问:“听说你想再见我一面?为什么?”任天翔急忙拜道:“小人只是不敢肯定娘娘与神仙姐姐是一人,所以才想再见娘娘一面,望娘娘恕罪!”
杨玉环淡淡道:“你是我救命恩人,我该好好谢你才是,再见你一面又何妨?听说你不要赏赐,这倒令人有些难办,那我该怎样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能为娘娘效命,是在下的荣幸!”任天翔拜道,:〃在下岂敢要娘娘报答?
“杨玉环打量着诚惶诚恐的任天翔,若有所思:”你不要赏赐,岂不是要我心中不安?对了,一直没问过你真正的名字,不知该如何称呼?〃
“在下任天翔,拜见贵妃娘娘!”任天翔忙道。“任天翔?”
杨玉环秀眉微蹙,“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依稀有些耳熟。”任天翔诚恳道:“不敢对神仙姐姐有任何隐瞒,在下便是几年前因故不得不离开长安,在江湖上东躲西藏的义安堂少堂主任天翔。”杨玉环终于想起了什么,失声问:“你就是那个害死玉亭的任天翔!”
任天翔赶紧拜倒在地:“娘娘,三年前我与六哥在宜春院饮酒,他失足坠楼不假,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下实在想不起来,但我自问与六哥情同兄弟,就算在酒后也绝不会将他推下楼去,在下并非为自己开脱,只是这么多年来我已厌倦了江湖流浪的生活,所以才悄悄回到长安。今日在太真观与娘娘巧遇,是小人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娘娘若要我为六哥抵命,在下决无怨言。”
杨玉环脸上阴晴不定:“你原本可以继续隐瞒身份,为何要直言相告?”任天翔恳切道:“因为你在小人眼里不仅仅是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也是小人心目中的神仙姐姐。就算贵妃娘娘知道我身份后,要取我性命为侄儿报仇,我也不能欺骗神仙姐姐。”
杨玉环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感动。这青年仅仅因为见过自己一面,就将自己奉为神仙姐姐,面对死亡的威胁也不忍欺骗,难怪他能在刺客面前勇敢地替自己挡了那一刀。她不禁为这份痴情感动。转过身避开任天翔那火辣辣的目光,黯然良久,最后缓缓道:“你替我挡过一刀,也算救过我一命,这次我就当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最好赶紧躲得远远的,下一次我未必会放过你。”任天翔凄然一笑:“姐姐既然如此痛恨天翔,尽管将我送官便是,若我的死能稍稍平息姐姐失去侄儿的悲伤,我甘愿一死,为六哥偿命!”杨玉环猛然转头:“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任天翔决然道:“姐姐不用为难,只要你说声要我为六哥抵命,我立刻自刎谢罪。”说着他拔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咽喉之上,目视杨玉环决然道,“小人是生是死,就在神仙姐姐一句话。你要我生便生,你要我死便死。”
杨玉环神情复杂,涩声道:“我不信你真会自刎。”任天翔惨然一笑:“姐姐是要我证明给你看?”说着手上使劲,刀锋慢慢刺入肌肤,鲜血顿时从刀尖慢慢渗了出来。
“哎!你千万别乱来!”一旁侍儿已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望向杨玉环:“娘娘,你、你不是真要他死吧?”
杨玉环想起这少年曾为自己挡了一刀,没准真会因自己一句话而自刎。她心中有些不忍,无奈叹息:“罢了!你既然替我挡过一刀,玉亭的恩怨我便一笔勾销,我不再追究玉亭的事,你也可以不用死了!”
任天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如果杨玉环再坚持片刻,这出戏就会穿帮了。他暗自庆幸,急忙拜道:“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在下将永远铭记在心。”
杨玉环哼了一声:“虽然我不追究,并不代表我姐姐也会放过你。玉亭是她亲生儿子,只要她愿意,依旧可以轻易将你撕成碎片!除非……”见杨玉环欲言又止,任天翔忙问:“除非什么?”杨玉环迟疑道:“我姐姐最是爱财,除非你有足够多的钱,多到令她也没法拒绝。也许她会看在钱的份儿上,放过你这个仇人也说不定。”
“多谢姐姐指点,姐姐的恩情我将永远铭记。”任天翔恭恭敬敬地对杨玉环一拜,同时暗自松了口气,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什么问题。
“我放过你,并不代表杨家其他人也会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吧。”杨玉环说着转身就走。任天翔冲落在后面的侍儿恭敬一拜,感谢她方才出言相助,侍儿哼了一声,小声道:“算你命大!”然后便追上杨玉环的步伐,随她匆匆离去。
直到将二人送出房门,任天翔才彻底松了口气,抬头往上方拍拍手,就见昆仑奴兄弟从上方房梁隐身处轻盈落下。这是任天翔设下的后手,万一方才那出苦肉计演不下去,昆仑奴兄弟就会在他的暗示下出场,扮成绑匪带他离开,以免被杨玉环看穿自己假自杀的苦肉计。现在赢得杨玉环的承诺,不再追究他与江玉亭的往事,只要她不追究,杨家其他人太子殿下就可帮自己摆平,自己在长安也就不必再东躲西藏了。想到这他对昆仑奴兄弟道:“准备一下,咱们总算可以大摇大摆地回长安了。”
慧仪送药进来,刚好听到了任天翔的话。她小声问:“你要走?”
任天翔点点头,见这小道姑神情有些失落,他笑道:“放心,我会随时来看你的。”慧仪眼眶微红:“谁稀罕,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对啊!你我无亲无故,来看你也没借口啊!”任天翔故意调侃道,“要不你做我妹妹吧,哥哥来看妹妹,便算是合情合理了。”
“不要!”慧仪连忙摇头。
“不做妹妹?那就是要做我媳妇了。”任天翔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贵妃娘娘当年就是在太真观还俗,一步登天成了贵妃。看来太真观的女道士还俗嫁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讨厌!不理你了!”慧仪红着脸丢下药碗匆忙而逃。任天翔望着她袅娜的背影,想起她师父竟要她做下一任观主,心中竟生出一丝遗憾。
27 夺位
得到贵妃娘娘的原谅,加上有太子殿下庇护和李泌相助。任天翔对杨家不再那么顾忌。算算洪胜帮与萧倩玉商定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任天翔顾不得伤势尚未痊愈,便带着昆仑奴兄弟匆匆赶回长安。他要赶在天琪出嫁之前夺回堂主之位,然后以堂主的身份取消这桩婚事。
长安城已经没了任天翔的家,所以他依旧选择在宜春院落角。反正他已 经付了丑丫头小薇一个月的身价钱,不能白白浪费。
宜春院还是老样子,依旧冷清得门可罗雀。任天翔在门外翻身下马,赵姨立刻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欢迎贵客大驾光临。不知公子……”赵姨说到这突然住口,目瞪口呆地盯着任天翔,
“是我,赵姨,我回来了。”任天痛笑了笑。笑容如孩子般纯真。“天翔?”赵姨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依旧不敢相信。
任天翔笑着点点头:“我要在赵姨这里暂住几天,依旧还住后院。”看到与任天翔一同回来的昆仑奴兄弟,赵姨总算认出这就是前不久住在宜春院的那个胡商。她急忙招呼小薇:“小薇快来,你的贵客回来了!”小薇人未出,话已到:《小说下载|3uww。CoM》“你死哪儿去了?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自称是你朋友的家伙来找你。他已经在此等了你三天,赶都赶不走。”
任天翔顺着小薇所指望去,就见屋担下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蓬头垢面,像个落泊潦倒的流浪汉,不过他腰里那一长一短两把样式怪异的刀,将他与流浪汉区别开来。任天翔大喜过望,失声惊呼:“小川!你没事了?”
这男子正是失陷在萧宅的小川流云,见到任天翔,他冰凉的眼眸中闪过 ―丝温暖,微微颔首道:“是一个身份不明的蒙面人助我逃了出来。他还托我告诉你一个口信——日子提前到四月初六了。”
“糟糕!”任天翔面色顿变,匆忙向小川拱手:“送信之恩,容后再谢,小弟先行告辞。”说完转身便走,竟不及与赵姨和小薇道别。
小川高声问:“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任天翔翻身上马,回头道:“我要再去萧宅!”小川剑眉一挑:“我随你去!”任天翔略一沉吟,慨然应允:“好丨”
两人两骑纵马而去,昆仓奴兄弟虽不知就里,也跟着飞奔追了上去。二人 马不停蹄来到萧宅,但见萧宅大门外拴着几匹骏马。任天翔心中更是焦急翻身下马便往里闯,同时对昆仑奴兄弟下令:“冲进去!”
昆仑奴兄弟推开门口二人便往里闯,这招来更多义安堂弟子。小川见状拔 刀而出,护着任天翔一路往前,四人一直冲进二门,终被一个黑衣汉子拦住去路,那汉子手执双戟,凶猛如虎,昆仑奴兄弟联手围攻,竟也占不到半点上风。
任天翔喝退昆仑奴兄弟,然后大喝道:“郝天虎,你不认识本公子了吗?”那汉子一愣,仔细将任天翔一打量,十分耗异:“少堂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天翔冷笑道:“这里原是我的家,难道我连回家都不可以了吗?”那汉子 迟疑片刻,让开一步:“不敢!少堂主请!”说完示意一名手下,飞速进内通报。任天翔与小川流云一路往里闯,径直来到内堂,但见内堂外除了义安堂的弟子,还有几名洪胜帮帮众。见任天翔一路闯将进来,众人正待阻拦,就听 内堂中传出一声尖锐如枭的冷喝“让他进来!”
任天翔推开拦路的洪胜帮帮众,傲然跨入内堂。但见宽阔的内堂中早已 有十余人相对而坐,高踞主位的正是碧眼如鹰、颀长瘦削的义安堂现任堂主萧傲。他的左首是义安堂几名重要人物,任天翔大多认识,右首则是几名洪胜 帮的人物,洪胜帮少帮主洪邪也赫然在座。
见到任天翔,萧傲若无其事地笑道:“贤侄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不早点 通知为叔一声?为叔也好摆下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任天翔笑道:“小侄上次在萧叔府外差点被活捉,我一个朋友就为给天琪 送封信,也不幸失陷在萧府,若非他机灵得以逃脱,只怕这会儿还是萧叔阶下之囚,我哪敢上门送死?”
萧傲尴尬地笑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过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这 事咱们容后在说。贤侄回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天琪的终身大事。今日洪帮主令洪公子亲自送来聘礼,可见洪帮主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任天翔一声冷喝,打断萧傲:“我不同意这桩婚事!”萧傲不以为然地笑道:“我是天琪的舅舅,而且天琪还有亲生母亲在堂’你虽为天琪同父异母之兄,意见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任天翔心知仅凭血缘亲疏,自己在这事上根本没有发言权。他深吸口气’拿出任重远留给他的那块玉片,高举过头,对萧傲正色道:“萧傲,我是以任重远的继任者在对你下令!交出你窃取的义安堂堂主之位,将你假冒任堂主信物、伪传任堂主遗命的经过,向刑堂厉长老一一说明,以求得宽大处理。”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愕然,唯有萧傲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贤侄虽为任堂主之子,但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大家想必还记忆犹新,试问任堂主怎会将义安堂交到你这样一个执跨子弟手里?你随便拿一块玉片出来,就以为能假冒任堂主信物?假传任堂主遗命?”
任天翔微微笑道:“没错,仅凭这样的一块玉片,并不能代表任堂主临终遗愿。不过萧叔,你又如何能凭着一块玉片,就代表了任堂主的遗命呢?”萧傲一时哑然,就听有人出言相助道:“任堂主手中那块玉片,乃义安堂代代相传之圣物,不是谁都可以伪造。少堂主何不将你手中的玉片,交给大家一辨真伪呢?”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季如风。任天翔知道他是在暗中帮助自己,便将玉片 递到右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手中,那是义安堂的刑堂长老,有“冷面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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