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发兵吗……也是个方法,只是我阎浮提地界距离天都过近,阎浮提乃是商都,兵力不足,只能依靠主城本身防御,若出兵参与联军,则百里之内的主城空虚,随时可能被罗喉部下反攻。”
刀无极眉头皱的更深,沉思道:“确实,阎浮提与天都距离不过八十里,兵力调动反应时间确实紧迫。”
“不过……”玉流萤又道:“阎浮提距离天都过近也并非毫无帮助,三方联军攻打天都,我阎浮提一方可保住一条退路,若有万一,只要联军能退至阎浮提之后,依主城的防御只要罗喉不亲自出击便无后顾之忧。”
“如此甚好,那么退路可保无忧,联军也好放心围攻天都。”
幽暗诡谲的囚室之中,侠肠无医双手双脚尽被铁链禁锢,牢牢锁在墙上。虽然身处牢笼,但侠肠无医面上却不见惊慌之色,眼角一抹算计徘徊不去。
牢门骤然开启,玉流萤踏入牢中。
“哈……言如雪,你来了。”
玉流萤眉头一挑:“怎么?侠肠无医……还是该叫你权倾天,或者梅饮雪……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要送死吗?”
“送死?哈哈哈。”侠肠无医笑毕,凝视玉流萤道:“落入雪座手中,我已经知道难逃一死,不过……雪座难道不想知道为何当初血榜会对上你吗,在我身后的那人,你愿放过?”
“哦?”两眼眯起,玉流萤衣袖微扬,半掩容颜。“这是临死前的反扑,还是又一番祸水东引的计谋?”
“哈哈哈,随雪座怎么想。”
“嗯……想知道我的想法吗?”
“嗯?”
玉流萤微微笑着,两眼似乎燃烧一般在幽暗的室内发出紫红光芒,昏暗的光线下两簇诡谲色彩步步逼近,一只手挑起了侠肠无医的下巴。
“我玉流萤的敌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若他够聪明,就给我夹紧了尾巴服服帖帖的过一辈子,要是他不够聪明,像你这般送上门来,我自有很多方法好好款待。”
略微冰凉的手指顺着下巴延伸向下,在喉咙处用指尖来回摩挲。
“我以为,你更加关心的是自己即将受到的待遇,从血榜盯上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该知道我绝不会放过你,如此……你却仍敢凑上前来,真是让玉流萤对自己折磨人的手段感到惭愧,你说,我怎么样才能挽回自己的面子,让你终生铭记呢?”
“你……”
见游说无效,侠肠无医面色顿变,随着玉流萤诡异的举动,冷汗也涔涔而下。
玉流萤抿起唇,贴身在侠肠无医耳边,吐气若兰。
“面子,对商人来说可是大事,你该感到荣幸,我要请你到我家做客……”
心中尤在不解,恍然间场景已是变换。
侠肠无医有些怔忪的看了看双手,上面的禁锢早已消失。而四周景象宛若人间仙境,似真实又似虚幻。
“美吗?”耳廓突然被吹进一口气,温柔至极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这是我出生的地方,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在这里得到,也会在这里失去……”
猛然转身,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如叹息又如魅惑,娇笑在耳边回绕不绝,动听的女子声音听在侠肠无医耳中宛如催命符一般可怖,冷汗不由浸湿衣衫。
“在这里,永远不会有死亡,在你的精神彻底崩毁之前,你无论如何都死不掉……努力的表演吧,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的。”
声音渐渐消散,而随后,却是一道让侠肠无医无比熟悉的童声……
“阿爹~阿爹你回来了~”
侠肠无医一阵恍惚,只见眼前一名蓝衫女童抱着一捧野花跑来。
“烟……儿?”
几乎是反射性的伸出双手,那女童却是穿身而过。
“阿爹~~花花送你~”
侠肠无医愣愣转过身去,在他身后,烟儿正将手中烂漫的山花送给一名男子,而他的舒娘也含笑依偎在一人身边。
只是那人……不是他。
囚室之内,侠肠无医表情不断变换,或是歇斯底里,或是疯狂,或是无边的恨意,只是这一切都是一场无声默剧。
玉流萤托着脸颊欣赏着,满意到两眼眯起,像正在晒太阳的猫咪一般惬意。
战火
战火很快蔓延,由于天下封刀日盲族和素还真三方联军先发制人,天都并未有时间对阎浮提出兵,三方联军已经将包围圈缩小到八十里之内。
前期的危机已经解除,担忧的天都率先攻打阎浮提之事并未出现。玉流萤吩咐荻少将看顾主城,时刻注意战场动向,自己则开着乾闼婆带寂寞侯去就近观摩。
武君罗喉,她手上关于此人的资料还是太少了。在对对手的实力毫无把握之前贸然开战,说实话,玉流萤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三方联军势如破竹,抢占先机之下很快攻至天都城外。然而天都防护气罩格外强大,天下封刀四大名流也毫无解决办法。
以兵力而论,双方为五五之势,久战对联军并无好处。天都将士以逸待劳,战事僵持越久联军优势越弱。
更何况,罗喉仍未出手。
“刀无极在这种时候离开战场,嗯……趣味了。”
寂寞侯品着茶水,悠然道:“刀无极背后的那位智者,想来便是东品的主人了。”
天下封刀下属‘北论’、‘西造’、‘南舞’、‘中神武’,另有以鉴刀为主但尚未加入的‘东品’。中神武乃天下封刀总部,共分‘千卫’、‘六侯’、‘四流’、‘三宗’、‘二绝’、以及‘一神刀’。
六侯便是当日进犯阎浮提的红衣刀卫,据说已经在不久前天都进犯天下封刀的一战中覆没。此番大军出击,四流三宗全部出动,二绝中也有左护法御不凡随行。刀无极在这种时候独自离开前往东品,足可见东品主人在刀无极心中的地位。
“寂寞侯,你对那位智者有兴趣了?”
“是否兴趣,端看他这回给出什么样的计谋。”
刀无极离开,正是罗喉大军反击的最好时机,果然天都战将冷吹血率众突围,与日盲族大军以及天下封刀战做一团。
而从俯瞰战局更能得观全貌,就在冷吹血出击同时,另一队人马正从日盲族负责的地界悄然脱出。
“主上。”寂寞侯起身,“咱们也该回阎浮提了。”
罗喉部署脱出重围,援军必很快到来,身在后方的阎浮提也将加入战事。
冷吹血突围并未成功,日盲族大军及时来到,却也同时削弱了日盲族驻地的防守实力。罗喉亲自出征,带回冷吹血众将,之后再回天都,许久不出。
刀无极此行带回一人,天狼星。死国绝技死神过境,可以打破一切空间结界。
正当天都结界被破的瞬间,忽闻东南方传来一声震天巨响,能量炮的威力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千叶传奇面色一变:“不好,罗喉有援军!”
此时阎浮提防御机制已经全面运作,罗喉援军,竟是灭境邪灵。以邪乘问天敌为首,无数暗影铺天盖地而来。
荻少将轮椅飙到轮子冒烟,嘿嘿怪笑着不断在各个炮台之间游走。
“赫赫赫赫……哈哈哈哈!!这才是真正的不破之城,超越天照之盾的最高杰作,哈哈……哈哈哈哈!”
能量炮所过之处,即便是邪灵也要尽数化作飞灰,甚至连复生邪元都来不及逃出。
寂寞侯蛋腚的瞥了眼正在燃烧热血的同伴,转向玉流萤:“雪座,主炮威力虽强,但若身法超然,切近主城太近也发挥不了功效,昔日灭境魔头无界主问天敌并非易与之辈。”
正如寂寞侯所言,虽然邪灵死伤无数,但问天敌却一直在向主城靠近,若进入到主炮不能及的范围之内,将是一大威胁。
“这嘛……”玉流萤垂目,“霜座,就要劳烦你了。”
仿佛溶入阴影中的霜剑魑影,冷哼一声,身形溶入暗处。
邪灵援军被阎浮提所挡,而天都援军却并非只有一处。就在阎浮提与邪灵大军交战之时,另一队鬼面人马已经潜入天都附近,与罗喉大军呈前后夹击之势。
问天敌邪元提运,于主炮之间分毫间隙闪身切入。机关威力强大,但若身处炮台之下便是安全,而且炮台正是机关弱点所在。
运气凝掌,一道浑厚掌气直冲炮台基座。
掌气扬起一片沙尘,烟雾散去,炮台却是毫发无伤。
问天敌凝目而视,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手持暗色长剑缓步而来。看来方才一掌正是此人接下。
进攻遭到阻碍,本以为商都阎浮提最大的依凭便是机关防御,不想城中还有如此高手。
“能接下这一掌,能为不差,你的名字。”
“霜剑·魑影。”
简洁的回答,眼前人给问天敌的感觉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刃,有着锋利的刺激感。长剑横指,无边剑意充斥天地,问天敌脚边地面甚至被无形之刃划开道道沟壑。
仅仅是杀气就能达到如此效果……问天敌心中战意陡然蹿升,丝毫不敢大意,全力以对。
“主上!”负责观测前线战况的非烟急急而入:“罗喉亲自出击,素还真千叶传奇败了,正向这边退过来。”
玉流萤立刻起身:“寂寞侯,这里交给你,荻少将,给他们开一条退路!”语毕,身形一晃,从浮台窜出,立于半空。
远处日盲族与素还真人马溃不成军,罗喉之威能远超众人想象。负伤的千叶传奇与素还真分别由万古长空与叶小钗背着向这边逃来。
阎浮提机关再度运转,七台主炮调整角度并列一排,同时发出的光束横扫出一条开阔大道,与此同时,立于半空的玉流萤两手捻起指诀,身后展开一道星辰漩涡,术法之阵开启,千万星屑如漫天细雨般坠下,直扑罗喉而去。虽然星屑并不起眼,但横扫过处草木尽摧,威力不可小觑。
见退路开启,万古长空叶小钗同时加速,快不及眨眼间已把握机会通过,双方再追已是不及。
素还真千叶传奇安全脱身,天下封刀也从另一边撤军……
只是如此一来,便是罗喉与邪灵围攻阎浮提之势。
“啧啧,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和尚说的话还真有道理……”玉流萤搓着下巴看下方那密密麻麻的包围圈,缓缓落下,立于阎浮提顶端云台。
这回,麻烦可大咯~
武君,打个赌吧
骤然出现在阎浮提之顶的女子同时吸引了罗喉和问天敌双方的注意力。
霜剑收起攻势,退回阎浮提中,看此情形,眼前女子应该就是阎浮提另一位座主,言如雪·玉流萤。
问天敌看向另一边的罗喉,既然天都的麻烦已经解除,那邪灵也没有必要帮罗喉扩张领地。除此之外……
天下第一商都阎浮提,实力至今仍是个迷,若今日能借此打探阎浮提的实力,对邪灵一统苦境大大有利。
玉流萤含笑扫过天都众将,虽是完美的笑容,却让人感到挑衅之意。天都众人中,除了武君罗喉,还有一道视线让玉流萤注意。
那道视线的主人是个手持长枪的白发男子,玉流萤目光扫过,并未停留。脑中却是翻来覆去的想了想……貌似……不认识。
武君罗喉一直在打量眼前的姑娘,看着那姑娘很少见的眸色,微微拧眉。
记忆中那个使用银枪而且幻术不错的月族女子……哈,原来根本不是月族的人。
足下重踏,罗喉纵身跃上半空,与玉流萤平视。
“女人,这是吾第二次问你,你的名字。”
玉流萤长袖一甩,优雅一礼:“言如雪·玉流萤,见过武君。”
“玉流萤……吾允准你屈膝在吾足下。”
两次见面,第一次展现了绝佳的武艺以及幻术,第二次则胆敢独力面对天都邪灵双方围攻。罗喉必须承认,这是个很有胆魄的女人,令人欣赏,足够有成为他属下的资格。
“不稀罕。”某人回答的干脆利落。“阎浮提乃是商都,绝不会屈膝在任何势力之下。”
“嗯……可惜了,选择成为吾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
“武君,先选择敌对的人,并非是我阎浮提啊。”
“哦?”
“今日阎浮提只是在抵御外敌入侵,武君要率先挑起战火吗?”
“吾厌恶卖弄唇舌之人。”。
“真抱歉,这是我的长项。”
“胆大的女人,还是说,愚蠢呢!”
玉流萤掩口而笑:“胆大的女人是否愚蠢我不知道,言如雪只知,自大的男人总逃不开愚蠢二字。”
“嗯?”
“如果武君想要一句话,言如雪随时可以给你,但是如果武君想要一份诚意,言如雪给不了,武力带来的屈服是恐惧下的自保,一句毫无保障的话,武君想要几句我都能给。”
“哼,你以为……你有与吾谈判的资格吗!”
罗喉周身威压骤然暴涨,甚至连在地面上的天都众人也感到无边压力。正面而视的玉流萤却是谈笑自若:“武君,你给我屈膝的权利,至少也要证明,你有让我玉流萤屈膝的资本。”
“哦,你想怎样?”
玉流萤抿起了嘴唇:“武君,我们来一场比试如何?”
“说。”
“用我玉流萤的忠诚为赌注,看你罗喉是否有能力让我心甘情愿臣服。”
罗喉沉默许久,忽而低笑一声,计都横指天际。
“一招!接的下,吾便允诺你。”
话音落,刀气贯冲云霄,将天空划开一道鲜红血痕。
“陨天斩星决!”
巨大刀气横空劈下,玉流萤眼一凝,双掌托元,手心气旋涌动,周身光线似被吸纳,白昼顿时变为黑夜,仅余两只手心鸡蛋大的圆球发出夺目光辉。
刀掌相接,巨大压力使得整个阎浮提也不断颤动,刀气与那一点凝聚的元功僵持,随即玉流萤手心昊光大作,凝聚的威力全然爆发而出,刀气随之粉碎。
这一刀的余劲让玉流萤踉跄数步,几乎踏至云台边缘才稳住身形。
“武君果然名不虚传,就不知信誉如何?”
“哼。”罗喉眼中划过一丝赞赏,负手落下。“撤兵!”
罗喉既已撤兵,问天敌再无留下的必要。玉流萤笑意盈盈的看向问天敌,满脸写着‘好走不送’四个大字。
“哼,言如雪玉流萤,问天敌会记住你的名字,撤军。”
令出,众邪灵立刻散去。问天敌凝视云台上的身影片刻,也随后离去。
比起刚才那位剑艺不凡的霜座,这言如雪显然更为危险。阎浮提,将是邪灵未来的一大阻碍!
双方大军撤离到影儿都看不见了,玉流萤这才捂着胸口,身形晃了晃,鲜血不住自嘴角流下。压抑的内伤瞬间爆发,散乱的刀气再也压抑不住的破体而出。
身后人影一闪,霜剑一掌抵住玉流萤后心,不断灌入真气为其疗伤。
“好了,我无事。”
见玉流萤脸色确实好转,霜剑这才停手。
回到阎浮提正殿的时候,气氛有那么一丝丝拉的异常。
色骨红颜珠玑非烟四人眼观鼻鼻观心,望天划地就是不看这边。荻少将看看玉流萤,又看看寂寞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出声。
直到玉流萤斜躺在躺椅上休息,一直用杯盖拨弄茶水的寂寞侯这才开口。
“主上,您走了一步险棋。”
“不觉得这样才够刺激么~”玉流萤笑眯眯的在躺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长出一口气。
“今日罗喉若执意开战,短时间内阎浮提难以攻下,而这段围城的时间足够日盲族与天下封刀做出反应,若天下封刀有心,不会放阎浮提这个盟友不顾,若天下封刀假意,为了将来还有共抗罗喉的盟友不失人心,也必出兵相助,无论真心假意,各方势力必须奥援阎浮提,而今日三方联军失利,战力已是大减,再出兵对抗并无胜算。”寂寞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罗喉今日并未赶尽杀绝,可见一种可能,他在玩弄猎物,一种可能他在追求更大的刺激,无论是玩弄猎物之心,亦或追求更大的刺激,主上今日之举都是准确拿捏了罗喉的心意,不过……”
寂寞侯放下茶杯,清脆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却让荻少将和四婢同时抖了抖。
“接罗喉一招,主上有几分把握?”
“唉~我像是做没有把握的事那种人吗?”
“看主上如今的状况,寂寞侯有些怀疑。”
“啧,安心吧~”玉流萤笑眯眯的望着天花板,一字一句道:“我玉流萤从不做没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