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由他拥抱,抚摸,轻吻,却独独不给于任何回应!
身体的反应比任何语言都管用,她这是在告诉他,她的身心只会为一个男人充满热情,即使那个男人已经死去多年也不妨碍她对他的爱!
“可恶——”
西门寒星闷吼一声,单掌击在厚重的桦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空气中木屑独特的气味飘散开来!
“寒星,我当你是朋友,永远的!而我当鹿鸣是爱人,是伴侣,也是永远的!”
展流云的话语很轻,但是每一字却像是敲打着西门寒星心上的重锤,那种闷声,让人窒息。
有时候,男女之情就是如此的莫名其妙,我们总是习惯把目标眺望在远方的风景,而忽略了脚下的春色!
“大哥,公主不见了!”
西门飞霜进屋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从一开始发现大哥喜欢流云的时候,西门飞霜就已经知道了结局了,如果展流云是个那么容易改变的女人,她又怎么值得小叔叔喜欢的呢!
后来,当墨儿出现了,他以为纯真善良的大嫂会把大哥从这个泥塘中拉出来,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公主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事情没有一件是顺心的!
“刚才大嫂来没有和你说吗?”
“苏墨儿来过?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
那个女人听见了自己说的话了吗?
她会怎么反应?
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还是向其它大家闺秀一般装作毫不在意故作大方地说——夫君,我同意你纳妾?也许她还会跑回西门家向爹娘告上一状?
心中浮出无数个猜想,但是每一种猜想背后都有一张哀怨受伤的面孔,未语泪先流,那双忧愁的双眸,像是两根刺,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该死!”
西门寒星戴上头盔,拿起挂在墙上的佩剑,冲了出门!
她去哪儿了?
不,现在最应该关注的是公主去哪儿了才对!
第七章 一个陌生男子
西门寒星命人搜遍了整个冥风关,都没有长公主的踪迹,但是营中的马房却少了一匹千里宝驹。
西门寒星心里一惊,大致已经明白公主的消失只怕不是无心而是有意!
如此一来,只怕北齐和大元已修复七八分的关系又要分离崩析了,更要命的是,天下人定会觉得是大元理亏!
女人,果真都是不计后果的愚蠢动物,整天只会招惹麻烦!
西门寒星按耐着心中的怒气,跃上马,点了七八名甚为灵活的士兵,喝道:“上马,出关!”
“大哥,我也去!”西门飞霜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早已牵了一匹马,在一旁等候!
“不行,关外形式复杂,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待着!”
西门寒星一口拒绝了弟弟的要求,前面一片茫茫戈壁,是大元和其他小国的国界,这些年的战争,所谓国界早已模糊,这片三不管区域常常摩擦不断,大小战事不断。为了不引起敌意,此次出关,西门寒星故意只挑选了八名精干之兵。
至于飞霜,虽然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手,应该可以胜任,但他还是不放心!
“大哥——”
“这是军令!”
在西门家,如果你想拒绝一个人,又不允许这个人反驳的时候,那么抛出“这是军令”,是必然有效的!
“若是你实在闲得慌,就去看看你那个麻烦的大嫂!”
顿了顿,西门寒星最后还是拗不过心中那双哀怨的眼睛!
他承认,在成亲这件事上,是他对不起她,轻易屈服了她进门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她好。
不过,这种貌合神离的日子她也只要再忍两年就可以结束了。按照惯例,一满弱冠,自己便会得到封号。届时,她和自己都可以自由了,当然,他不会让她空着手出西门家,至少会保证她的衣食无忧!
西门寒星扬起马鞭,一抽马臀,在马匹的嘶鸣声中,九皮黑色骏马,如九道闪电,带着尘土出了冥风关。
天与地,同一片的苍黄,无边无际的相连。
苍穹下,她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就像是蝼蚁一般。
惶恐地展望四方,她已经忘了来时的方向,迷失后的迷茫将墨儿紧紧包裹,害怕和恐惧后知后觉,慢慢地,一点点地爬上墨儿 的心。
在看到那令人无法承受的一幕后,仿佛心痛得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像个游荡的孤魂野鬼,她跟在一对西域的商队之后出了关,之后便是没有方向的漫游,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这里了!
“这里究竟是哪里?”
头顶上有烈烈的西风刮起,吹乱了她一头严谨 的盘发,原本属于少女的轻扬发丝全都散乱了下来,炙热的艳阳炙烤着墨儿白皙娇嫩的肌肤,印上一层嫣红,豆大的汗珠落如黄沙,瞬间蒸腾起一缕青烟!
拖着长长的裙裾,墨儿的脚步那么无力,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将她彻底地打败!
这就是吞噬了无数边军的北疆,西门家世代守护的北疆吗?
就在她觉得头昏眼花的时候,前方有一座金光闪闪的古城进入了墨儿的视线,四周环绕着的绿树红墙,隐约还有先月飘飘,从空中吹散而来。
这对一个饥渴到了极点的人来说是一种多么巨大的诱惑!
墨儿,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她欣喜地跑着小步向前冲去。
那里有城池,有绿树,那么就一定有水,也一定有人!
充满了希望,墨儿使劲全身最后的力气,不知疲倦地跑着。
就在觉得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个强有力的臂弯从马背上垂下来,瞬间拦腰抱住了她。
“放开我!”墨儿感觉自己被横挂在了马背上,双脚踢打挣扎着。
“不要动!那是海市蜃楼,是魔鬼的诱惑!”
一个很明朗的男子声音响起,虽然马还在剧烈地奔跑着,但是这个声音却让恐惧和惊吓中的墨儿感觉到了一丝平静!
但是,就如此羞耻地挂在人家的马上,墨儿还是觉得不妥!
她试着想要做起来。
“别动!”
一双大掌按在墨儿纤细的腰上,搜的一声,一直翎羽箭从墨儿的头顶飞过,斜插,进前方的沙砾地中。
墨儿被自己身处的险恶环境给惊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很抱歉,救了你却又将你拉入新的险境中!”
那男子的声音又响起,虽然危机重重,但却不失乐观,这个男子临危不惧的镇定给倒扣在马上的墨儿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个好人!
“快追,快追,他的速度慢下来了!”
“射他,射他,抓住他,族长有重赏!”
由于是马背上平添了一个人,速度很快就缓了下来,任是男子把鞭子抽得多快,他们与追捕者的距离却越来越近,墨儿几乎已经可以看见那些手持弓箭的追兵的马蹄了!
“公子你放我下来吧,这样会拖累你的。 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墨儿实在不忍心因为自己的关系,而使得这个男子无辜被杀。
她天真地以为,事情就像她想象的简单!
但是那个男人却一口拒绝:“我此刻放你下去,你不仅仅会死,而且还会死得很惨!”
狄奚部落的那些男人是北齐广漠草原上出了名的败类,残暴好色,看到女人,就像是秃鹫看到了死尸。女人到了他们的手中,受尽凌辱,生不如死,更不要说是这个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元女,定时小命难保!
“可是——”墨儿不明白他口中死得很惨的意思。
“不要说话,前面有个山坳,我们进入躲躲!”
前方有个黑黝黝的山坳,山坳有个荒废的古城,哪里地势复杂,巷道迂回,是个以少胜多的绝佳之处。
想及此,男子,从后背上抽出五只羽箭,夹在五指中间,弯腰后仰,拉弓引箭,倒射齐发五箭。
随即,身后五个大汉的身体重重着地,发出几声闷响。
也正因为如此,墨儿的身体暴露在外,一只十字箭头的羽箭旋转着向墨儿的头部袭来,飞速行驶中,带着惊悚的哨鸣。
墨儿看着那箭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紧紧地闭上双眼!
但是最后一刻,当十字箭头离墨儿的双目仅有丝毫距离时,箭身却奇迹般的停住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箭尾!
那个男人竟然赤手空拳抓住了急速飞来的箭!
短短一个时辰,他又救了自己一命!
墨儿刚想开口跟这个已经救了自己两次的男子说一声谢谢时,突然发现,他的身子重重一震。
而后,墨儿感觉到自己脸上沾染上了温热的液体,有红色的薄雾从眼睫毛上淌下,她伸手一摸,她的脸上竟然都是滚烫的鲜血。
墨儿昂起头,只见那男子右下腹鲜血汩汩地流出银白色的倒钩箭头在一片映红中闪着银光。
他中箭了!
是的,刚才,男子为了抓住那只箭,而探出了身子,把自己的身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危险之中,身后的敌人当然没有理由放过那一瞬间的大好时机!
马还在往前狂奔着,因为只要进到山坳中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剧烈的颠簸使得男子的伤口进一步恶化,他惨白着脸,咬着牙,双手抓着缰绳,继续催促着胯下的坐骑!
“小姐,你看到我马鞍上的小袋了吗?”
“是的,我看见了!”
“那是铁蒺藜,你帮我撒在我的马蹄后,记得要看准了,里面没有多少!”
本来,这袋铁蒺藜这种东西他从没打算过用,这种暗箭伤人的手段,就像是在勇士的背后使刀,太不光彩了!
虚弱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再转身了,仅仅握着缰绳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只能借助了墨儿的手了!
拉弓射箭这种事情墨儿是不会做,但是要谈把暗器撒得均匀一点,墨儿倒是有几分天分,她一面想象着农夫播撒种子时的姿势,一面将满是铁刺的铁蒺藜,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均匀撒了出去。
没有多久,身后便出现了人仰马翻的场面!
受了惊的马匹不顾主人,四下跳攒着,为两人的逃亡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128番外:弃妇也疯狂 第八章 交错的命运
残破的古城,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大多都没了屋顶,只剩下残垣断壁,干燥的空气中安静的只听得见风声!
在确认暂时安全之后,那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迎面从马背上倒了下来,沉重的身躯,激起一阵尘土。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坠马使得男子的伤口被撕裂,鲜血从伤处汹涌而出。
头一回和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距离如此之近,也是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威胁,这让墨儿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落到如此下场,她又重新变得坚强起来。
再说,西门家的女人怎可如此无用?
咬牙,墨儿决定暂且放下男女之别,摸上男子精壮的腰身,从后腰抽出一把镶嵌着猩红火濯石的银质匕首,宝石的明艳光彩,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这时,墨儿才有空看了这个男子一眼,他大约二十左右的样子,有着一双北齐男人典型的狭长双眸,透着鹰一样的锐利,据说那是因为草原辽阔,北齐人总是眯着眼睛跳望远方的缘故。
但他的长相和一般的游牧民族的族民却大不相同,他的皮肤偏于白皙,脸型瘦长,带着南方人独有的儒雅和风度。
他的五官,精致却不失坚毅,从他的穿着,神态,还有那把昂贵,精细的匕首来看,他应该是个出身高贵的贵族!
抽出男子腰间的匕首,墨儿扯起自己鹅黄色的裙裾,寒光闪过,一块柔软的布料从裙裾上滑落。
按住男子流血不止的伤口,粘稠的血液很快沾染上墨儿凝白的芊素小手,男子半睁开双眼,声音有些虚弱:“快去把地上的血迹整理掉!”
墨儿抬起视线,惊愕的发现,来时的路上,一路鲜红的血迹斑斑,就像是一条醒目的红色路标,无疑是在给后面的追兵指路!
环顾四周,连把扫帚都没有,墨儿只能半跪着,用自己的衣裙,豆起墙角边上的沙土,将沿途的血迹一点一点的仔细埋没。
汗水,尘土,还有血污,使得原本靓丽端庄的大家小姐霎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经过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时的痕迹,这时山坳中也传来了马蹄声。
墨儿赶紧跑回受伤男子的身边,摇醒已经处于昏迷边缘的男人:“公子,他们来了,怎么办?”
“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至于能不能得救,就要看神的旨意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受了伤血快要流光的男人,他们能否逃过一群饿狼的追袭,真的只能看神的旨意了!
墨儿吃力的把男人搭上自己瘦弱的肩膀,茫然的望了望四周,残垣断壁之中,看不出哪儿有适合两个人的藏身之处!
最后,墨儿选择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一丈多高的整块黑色岩石,被风沙打磨的光润圆滑黑色的碑面上刻着几行铭文,那文字墨儿闻所未闻!
“公子,休息一下!”
墨儿把受伤的男人挡在身后,以一种练武之人看起来极其可笑的姿势双手握着匕首。
命运的神奇之处,就是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刻,把两个看起来毫不关联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天之前,他们两人,一个是北齐高高在上的亲王,一个是将军府深居简出的少奶奶,他们素不相识,但是一天后,他们却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生死相连!
拓跋孤鸿半眯着眼,忍着疼痛带来的折磨,看着像是母鸡捍卫小鸡似的紧张的陌生少女,眼里有点模糊!
生于王庭之家,长于阴谋纷争,从未被人如此保护过,而且这份保护还是来自于一个素未平生的少女!
她的背影看起来羸弱瘦小,纤细的手臂由于紧张而微微颤抖,她的头发乱了,衣裳脏了,但是不知怎么的,那个小小的侧脸在这样的一个生死未卜的午后,看起来却是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我叫拓跋孤鸿,你叫什么名字?”
伤口还在流血,力量中从涌动的伤口不断流失,预感到自己清醒的时刻已经不多了,拓跋孤鸿急迫的想知道这个少女的名字。
这是一生中,他遇到的第一个没有任何目的,发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就算是死,他也要记住这个少女的名字!
拓跋孤鸿?
这个名字好熟悉!
墨儿低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了在哪里听过!
本来按照礼法,女子名讳是不得随意告诉他人的,但是,墨儿看了看一身是血的拓跋孤鸿,这男子和自己也算是生死之交,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告诉他应该无妨吧。
于是,墨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礼:“我叫苏墨儿!”
“苏墨儿!苏墨儿!”
拓跋孤鸿在口中一连默念了两遍,将这个名字深深的在心底铭刻而后心满意足的闭眼昏迷过去。
“拓跋公子——”
墨儿刚想把拓跋孤鸿再次摇醒,这时,嘈杂的叫骂声传进她的耳朵。
抓着匕首的纤纤玉手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她用力的咬着下嘴唇,就连咬出了血都没有察觉!
神似乎是眷顾这一男一女的。
男人们绕着残破的古城跑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和马蹄的痕迹,以为他们二人并没有在城中停留,立刻朝着城外的方向追了出去!
当听见他们的马蹄声消失不见后,墨儿的身体就像是一片从枝头无力坠下的落叶,重重的跌落在地。她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摇晃着拓跋孤鸿的身体。
但是这次,拓跋孤鸿怎么也叫不醒!
“坏人已经走了,你可千万不要死啊!对了,水,你应该喝点水的!”
嫁进西门家的两年,使得她也稍稍懂了一些一般少女不知道的事情。
至少在人受伤大量失血后,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补充水分这一点墨儿很清楚。
只是,眼下马儿已经受了惊,跑远了,要找水谈何容易!
“拓跋公子,你在这儿稍事休息,我去找点水来!”
将拓跋孤鸿放倒在地,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墨儿便开始四下找水。
古城中是有不少的深井,但是无一例外,每一口井早已干涸,被沙土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