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为首男子正说着,突然感觉有人盯着他们,他警惕的环视过去,只见一个如出尘仙子般的美人儿站在栏杆边望着他们,整座酒楼仿佛都因她变的明艳起来。
美人儿脸上似怒非怒,有说不出的味道,把他的魂儿都要勾走了。
他心中慌跳,情不自禁走上前自报家门:“在下大理丞正毕茂明,见到小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貌美唐突,不知小姐可否赐名?”
古闺秀冷笑了一下,说:“毕茂明?我记住了。”
毕茂明觉得有些怪异,但是美人儿记住了他的名字,他还是很高兴的。岂料他正要继续攀谈的时候,狄仁杰突然从楼下上来了,在旁插问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毕茂明只见美人笑着说:“我陪爹爹出来吃饭,不成想在这里遇到你。”
她这一笑与方才微嗔的神态完全不同,那晶亮的眼神似明珠吐霞,让毕茂明神魂出窍。可毕茂明觉得好烦,美人儿为什么是在对狄仁杰笑?
狄仁杰哪里知道毕茂明因为这个恨死他了,跟古爹爹见过礼之后与古闺秀说:“我带兄弟出来查案,兄弟们辛苦,我在下面请他们吃饭。”
古闺秀点头道:“我们许久不见,你一会儿吃完饭如果不忙,不妨上来坐一坐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狄仁杰应道:“好。”
古闺秀转身就要进房去跟古爹爹吃饭,毕茂明这才回过神,伸出手臂阻拦道:“小姐慢走,你还不曾告诉我你的芳名。”
古闺秀回头瞪他,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毕茂明有些尴尬,说:“我看小姐特别像我的一个故人。”
古闺秀心里鄙视他,搭讪的男人都这么说,也不会换点新说辞。
古闺秀不理他,古爹爹已走了出来,严肃的盯着毕茂明。古爹爹毕竟是当过禁军的,严肃起来非常威严,把毕茂明看的浑身发憷,不敢再拦。
狄仁杰转身下来,毕茂明却拦着他问:“这位小姐是谁?”
狄仁杰摇头道:“她不肯告诉你,我又怎好违背她的意思告诉你?”
毕茂明气的牙痒痒,只恨平时跟狄仁杰不交好,他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了。
古闺秀坐在包房里,心情久难平静,她最近几月因为自己的事忙昏了,竟不知道狄仁杰来京之后的处境不太好。想来他多有心情不顺畅的时候,只恨自己没能及时宽慰他。
听那年轻人之间说的话,大理寺之中有人故意整狄仁杰,狄仁杰是皇上亲自提拔上来的,谁这么大胆?
待狄仁杰来到包房时,她顾不得客套,直接把心中疑问问了出来:“我刚刚听毕茂明说,大理寺的高大人故意为难你,那个高大人是什么人?”
狄仁杰之前虽然感觉到自己受排斥,但以为自己年纪轻,又是空降而来的人,不是上司亲信,不被喜欢也是常理,却不想高大人真的是故意整他。
“高大人是大理寺卿高怀杰。”
古闺秀追问道:“高家可是有什么大背景吗?”
狄仁杰想了想,说:“高大人是的祖上的确有几位大人物,但那是前朝隋文帝时期的事了,如今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
古闺秀不解:“既无背景,敢跟皇上打对台?必定背后有什么我们不晓得的事,你可要多注意。”
狄仁杰如今知道自己是被人针对,而不是新人刚上任与环境不适,心中已有了计较,点头道:“我会留心的。”
狄仁杰、古闺秀和古爹爹三人又叙了些话,从春熙楼出来时又看到了在附近徘徊不去的毕茂明。
狄仁杰看到他那双贪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古闺秀,不禁皱了眉,古闺秀却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一会儿毕茂明就会知道,她如今的身份,不是他一个六品大理寺丞可以觊觎的。
果然,在他暗中追随古闺秀的轿子来到卫国公府门口时,他就惊呆了,喃喃道:“难道她是汝南公主的女儿李归锦?”
关于皇上赐冥婚的事,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许多人都知道了。
第六十八章 红尘乞丐(1)
春花飘飞,阳光灿烂,阳春三月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京城长安更是如此,处处都洋溢着生机的气息。
京城聚集了华夏九州各地的物华天宝,最是热闹繁盛,但在人声鼎沸的京城之中,也有优雅静谧之处。
芮国公府的樱花园是勋贵中有名的一处赏花之地,芮国公府每年春天都会广邀亲朋来院中做客,赏缤纷落英,品清新花酒,尝香甜果实。
今年芮国公府的樱花酒会定在了三月二十四日,卫国公府也收到了帖子,帖上言明请二夫人和小姐李归锦赴宴。
古闺秀不喜欢勋贵圈的应酬,她觉得那些人审视她的眼神很讨厌,但是芮国公府不一样,那是她好友豆卢钦望的家,芮国公夫人又跟她母亲是好友,这点面子她必须得给,且她对芮国公夫人有好感,愿意结交她那样亲和的人。
自从接到帖子,伯侄二人就开始准备行头。李二夫人是最喜欢打扮之人,不仅把自己打扮的年轻貌美,连古闺秀也一并照顾了,只因李二夫人接连生了四个儿子,一直没能生出女儿,如何不叫她对古闺秀手痒!
古闺秀从李二夫人送自己进宫那次已经知道她对这方面的狂热,也欣赏她的审美观,有这样一个伯母,对她倒真是受益良多。
因之前的田产之争,古闺秀怕与二伯母之间产生间隙,所以后来常去二夫人那里坐坐,一来一往,两人脾性竟然十分相投,随着时间流逝,相处的越来越自然。
眼见已经到了三月十八,李二夫人又叫来管事吩咐道:“再去霓裳坊催一催,让他们赶紧把我们府上的衣服赶制出来,这眼见日子就要到了,拿回来试穿之后,或许还有要改的地方,叫他们加紧些。”
古闺秀瞧她急成这样,说:“若真是赶不及,今年春上新添了这么多新衣,随便挑一件穿出去也是极好的,倒不急在那一件。”
但李二夫人连连摆手:“不成、不成,那两件衣服与我新订做的那批花钿是成套的,你的是杏花,我的是玉兰花,穿去参加赏花酒会再好不过!”
古闺秀失笑,李二夫人真的是把美丽当成了终身的事业,在上面丝毫也不马虎,相比而言,她在态度上真是相去甚远。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不感激汝南公主给了她一副好皮囊,天生丽质也不用她费太大心。
衣服一时半会儿做不好,李二夫人便拉着她试妆,一会儿是京中流行的“短眉妆”,一会儿又换“八字宫眉捧额黄”,里面诸多讲究,光是眉毛的画法就有鸳鸯眉、小山眉、垂珠眉、拂烟眉等数十种,更不说上百种花钿,和那千样的发式,直叫古闺秀晕头转向。
“天呐,我宁愿再看十本账本,也记不住这些!”
李二夫人笑眯眯的说:“何用你记?我身边的点朱是我千挑万选最会画面妆的丫鬟,交给她便可。”
如此这般,古闺秀乐得什么都不管,反正点朱画出来的妆容,她都觉得好看。
到了去芮国公府参加赏花酒宴的那天,李二夫人和古闺秀一起早早的到了。
芮国公夫人拉着古闺秀的手对李二夫人说:“这孩子长的真俊,这人比花娇,今天咱们说是赏花,我看还不如赏她!”
古闺秀被说的脸都红了,低着头说:“芮国公夫人取笑我了!”
芮国公夫人引她们坐下,说:“咱们已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要见外,以我跟你母亲的交情,你就是叫我一声‘姨母’也是使得的。自元宵宫宴之后,我就一直想接你到我府上做客,但我看你那里忙的很,便等到如今。今天你到这里就当做自家,不要拘束。”
这样热情,让古闺秀和李二夫人为之诧异。
古闺秀再三谢过。
芮国公夫人有意无意的说道:“可惜我家那混小子如今在江南大营当差,若他在家里,看到你如今这样,不知道有多高兴。”
古闺秀想到豆卢钦望过年时还问候过她,便说:“也不知世子如今可还安好?”
芮国公夫人笑着说:“他常写家书回来,一切都好。我元月给他写信时提过你的事,他十分惊喜,还说今年六月会有假期,要回家探亲,到时候少不得要去拜访你。”
听闻豆卢钦望再过几个月就要回来,古闺秀也十分惊喜。
陆陆续续有客人来了,芮国公夫人忙着待客,不能再坐下细聊,李二夫人这才得了空拉着古闺秀问道:“你和芮国公世子有旧交?”
古闺秀便将他们怎么认识,怎么一起上京的事告诉她。
李二夫人听了,再细想芮国公夫人的那些话,心中有谱,喜上眉梢。
临近午间,芮国公府的樱花园中已是人影憧憧、宾朋满座,三五成群的多是一些年轻小姐和媳妇簇拥着自家的老人在院子里赏花。
卫国公府因李靖夫人去世较早,早年都是由长媳出面应酬,但自长房被流放后,卫国公府在社交中就显得十分低调,二夫人也并没有多少十分交好的朋友,如今多是一些跟卫国公府有世交的人家延续着长辈的人情。
古闺秀跟着李二夫人在园子里慢逛,看到前方的一个如鹅卵石形状的碧池旁长了一棵繁茂高大的樱树,樱花如雪,随风而落,美不可言!
“二伯母,那棵树好美,我们去那边的石凳下歇一歇吧。”古闺秀建议。
李二夫人也看呆了,说:“好,我们过去看看,这满园的书,这棵姿态最美、花朵最繁,真是难得。”
正欲过去,斜角的小径上走出一堆穿着富丽的人,有两个年轻媳妇虚扶着中间的中年美妇,旁边跟着一个年轻小姐,而那小姐正指挥着身后的丫鬟去树上折花。
丫鬟身手敏捷,三两步踏上树下的石桌上,伸手就去折花枝。
这棵樱树如此繁茂,长了有些年头,花枝都有些粗细,丫鬟一时折不断,又不想在主子面前丢丑,便使出蛮力去拧,一时间树影摇动,樱花掉落,似下起花瓣雨。
古闺秀见好好的樱花树因她们折花而饱受摧残,那花瓣簌簌落下,就像是花树的眼泪一般。
而那些贵妇见樱花雨随风打旋十分美妙,竟满意的笑起来。
指使丫鬟的那个小姐更甚,鼓着掌对丫鬟喊道:“用劲摇、用劲摇,再多摇一些樱花下来!”
丫鬟得了主子的指示,丢下折了一半的花枝,抱着枝干卖力的摇晃起来。
古闺秀看的心痛,她虽知道在场的人都是权贵,亦忍不住出言阻止,对那小姑娘说:“小姐手下留情,莫要再辣手摧花。”
那小姐瞧着只有十四五岁,比古闺秀小一些,却傲气的很,撇了古闺秀一眼说:“你是谁?在这里多管闲事,就是芮国公夫人见了也不会怪我们。”
旁边的妇人亦用不善的眼光打量她。
古闺秀没有自报家门,继续劝道:“天地间一草一木长起来不容易,都有生命,小姐如果爱花,不如让他们在树枝上尽情绽放,开到花谢,也是种圆满。”
她心中十分不喜欢这高傲的姑娘,但话已说的十分委婉,可那小姑娘却是冷笑道:“一棵花树而已,只要我乐意,把它砍了又如何?”
树上的丫鬟见下面起了争执,已不敢再摇树,小姑娘见了,立刻发怒道:“谁要你停的?”
丫鬟一个哆嗦,又开始卖力的摇动花枝。
古闺秀气的不行,李二夫人往后拉了拉古闺秀,自己上前笑着对一直在旁不语的中年妇人说:“您想必就是巴陵公主吧?妾身曾在大年朝贺的时候见过您一面。”
第六十九章 红尘乞丐(2)
巴陵公主并不认得眼前的两人,但听对方说在朝贺的时候见过她,略有些吃惊,但想来也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便问:“你们是谁,我没见过。”
李二夫人道:“妾身是卫国公府的二媳妇,我家这位小姐便是汝南公主的女儿,与公主您可是实打实的血亲。”她又笑着对旁边的小姐说:“这位是公主您的女儿吧?说起来她与归锦是姨表姐妹,大家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古闺秀郁闷,这个圈子里抬头低头都是亲戚,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因为各大家族联姻,拐几个弯也能成为亲戚。
李二夫人本意是要化解矛盾把此事揭过,岂料巴陵公主一声冷笑,道:“原来是你!不过是一个嗣女,真当自己是龙子皇孙,也敢跟我攀亲戚?”说罢,对身边的女孩说:“沐萍,我们走,有些人眼不见为净。”
她如此嚣张,丝毫不顾及皇家和卫国公府的脸面,把李二夫人气的双手发抖,古闺秀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可她顾不上生气,赶紧安慰李二夫人,真怕她被气晕过去。
“真是气死我了,不可理喻!”李二夫人跺着脚。
古闺秀问:“巴陵公主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强横?”
李二夫人说“他是太宗的第七女,庶出公主而已,不过她嫁的还不错,嫁给了霍国公和平阳公主的二儿子,襄阳郡公柴令武。”
古闺秀不解,问:“柴家跟我们家有过节吗?”
李二夫人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
古闺秀说:“那便是她有毛病了,我们不要理她。”
赏花酒会将要开始,一路上有很多丫鬟请游园的众人去宴厅用餐。
古闺秀和李二夫人来到宴厅时,永安伯夫人一脸笑容的上来:“你们去哪里了?叫我好找。”
李二夫人认识永安伯夫人,连忙见礼,说:“这满院子的花这样好看,我们不知不觉走远了。”
永安伯夫人与她说了几句,而后看着古闺秀说:“好孩子,我是你贺姨母,当年和你母亲十分要好!”
她的热情和巴陵公主的冷淡完全不同,让古闺秀十分诧异。她让古闺秀喊她姨母,这让古闺秀有些为难,犹豫间,巴陵公主一行人回来了。
巴陵公主对永安伯夫人冷笑道:“也不知是从哪里捡回来的野孩子,你还真当她是汝南的女儿,亟不可待的去讨好,你还是一如当年啊。”
永安伯夫人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动怒,冷冷的说:“你的脾性也是一如当年,一点都没变,不知是不是根本没把太宗的教诲记到心里去。”
巴陵公主冷喝道:“放肆,凭你也敢这样对我说话。”
古闺秀瞬间想起之前教养嬷嬷教她的一些东西,妃子、公主、王公皆有品级和高低,巴陵公主乃普通嫔妃所生,嫁给了襄阳郡公,她自身的品级也等同于郡公。永安伯夫人只是伯夫人,比巴陵公主低了整整两个品级,不得不低头。
她们站在门口剑拔弩张的样子引来很多人的注目,芮国公夫人走过来说:“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入席,公主快品一品我新酿的杏花酒如何?”
芮国公夫人请巴陵公主去了上座,回头对永安伯夫人使了使眼色,永安伯夫人这才紧握着双手领着古闺秀入席,不再理巴陵公主。
坐在席间,古闺秀忍不住问道:“夫人,那位巴陵公主为什么总是怒气冲冲?”
永安伯夫人瘪嘴道:“她从小就跟你母亲不合,一直想压你母亲一头在先皇面前承宠。我跟你冯姨母跟你母亲交好,她便想着法子的离间我们,后来见我们三人无法离间,她就不择手段的陷害我们,有一次差点让先皇误会你母亲偷了东西,实在可恶!”
原来跟汝南公主是宿敌,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