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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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开-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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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着陆剑一微微一笑,柳溪溪手提外袍,转身提步走向了木屋。不管如何,陆剑一说的对,现在这具身体还比较虚弱,春寒料峭,不宜在外久呆。既要好好活着,就先要养好身体。
陆剑一不解柳溪溪心中所思,误以为自己计谋得逞,不由暗自窃喜,一边低头偷笑一边尾随着柳溪溪回了木屋。
身上的外袍长了一大截拖在地上,柳溪溪在进屋跨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幸好身后的陆剑一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这一绊,倒令柳溪溪突然想起了先前的疑问,她狠狠地推开陆剑一扶她的手,冷冷质问道:“你不是说我住这里的么?那我的衣服呢?我为何穿着你的袍子?这屋子又为何没有半点女人用的东西?”
陆剑一双眉一挑,随即眼帘半垂,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这个……娘子……”
柳溪溪心里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正张口欲言,却见陆剑一忽而一咬牙,仿佛豁出去般,说:“娘子,我就对你说实话吧。其实,你是七天前才从魏城与我一道私奔出来的,半路上发觉你爹率领家丁追了上来,我们仓促逃跑,匆忙间将你的包裹弄丢了,你也……也失足摔下了山坡。”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低沉黯哑,似有无限痛心。
“私奔?”柳溪溪喃喃低语,脑袋有点懵。事情好像有点超乎她想象了。思索了一会儿,灵光一闪:“不对,就算我的包裹丢了,我逃跑时身上也总该有一身衣服吧?总不至于无衣可穿,要着你的外袍?”
陆剑一瞟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从衣橱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来。柳溪溪打开一看,里面一套水红锦缎齐胸襦裙,一双珍珠绣鞋,一对金累丝嵌翡翠叶形耳坠,还有一块方形玉佩,除此别无它物。她翻看着这些东西,良久无语。不用陆剑一说,她也明白了她为何身着陆剑一的袍子:那裳服绣鞋,虽然衣料华贵做工精良,但却肮脏破损,想是从山坡上摔下时蹭毁的,早已不能穿了。
陆剑一见她只是看着这堆东西怔怔发呆,生怕这些旧物会让她忆起往事,遂走过去一面快手快脚地将包裹重新包起,一面柔声道:“是我疏忽了。娘子且安心,明日我即下山给你购置衣物及日常用品。”
柳溪溪缓缓坐下。她打心里不愿意相信陆剑一的话,可陆剑一的一套说辞却又滴水不漏,叫她寻不出半点错处,一时将信将疑,不知如何是好。摆了摆手,她无力地说道:“别再喊我‘娘子’了。你我既只是私奔,并未拜堂,便不算夫妻。”
陆剑一忽的扭捏起来,一脸的难为情,眼神含羞带怯,似嗔还怪地瞟了柳溪溪一眼:“娘子你是记不得了,可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呢!私奔的当晚,你我便已在城外的十里坡上,以天地为证,星月为媒,上告神灵,下知父母,三跪九叩拜堂成亲了!”
柳溪溪被陆剑一那一眼激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察觉,这家伙居然长了一双春波滟潋的桃花眼!如此妖娆撩人,与他身上英武刚阳的男子气概形成强烈的反差。对上陆剑一一双含情带水的眼睛,柳溪溪只觉得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我不管!忘了就是忘了!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再无半点关系!”
“娘子你……你……你怎能如此绝情?!”陆剑一眼神无比哀怨,以袖遮面,从袖底下偷偷地瞟着柳溪溪,欲言又止:“何况……何况我们已经行过周公之礼了……”
“停!”柳溪溪赶忙截住了陆剑一的话。她简直要晕眩过去了,直觉得空气不够用。猛吸了几口空气,她蹬的立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陆剑一,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听清楚了,别说周公之礼了,就是周母之礼也不行!以前的事我忘了,就一笔勾销了!一笔勾销!懂不懂?!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个全新的柳溪溪!”
陆剑一缩着脖子,一脸畏惧地瞅着柳溪溪:“娘子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凶?你以前很温柔的。”顿了顿,又轻声说:“还有,没有周母之礼,周公的娘子不叫周母……”
简直一个大话西游版的唐三藏啊!柳溪溪怒火直冲脑门,大喝一声:“滚!”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就朝陆剑一砸过去。陆剑一身形一晃,人已飘到了屋外,嘴里却还兀自喋喋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溪溪新生第一日

柳溪溪在屋里呆坐了半天,忽然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肚子一下子就咕咕叫唤了起来。这才发觉日已至午,而自己从早上醒来到现在,竟是滴水未进。
真心不想理会那个陆剑一,可又耐不住腹中饥肠辘辘,人天交战了半天,柳溪溪终于还是起身,沿着香味追寻而去。
屋前一棵木兰树下,陆剑一正坐在树下烤兔子。兔子已烤得差不多了,皮肉金黄,咯吱咯吱地冒油,香气四溢。柳溪溪很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
陆剑一了然一笑:“娘子饿了吧?很快就好。”
柳溪溪狠狠地瞪了陆剑一一眼:“都说了不许再叫我‘娘子’!”
陆剑一也不做声,只是一脸委屈,眼神无比幽怨地盯着柳溪溪。
柳溪溪以手抚额,彻底的无语了。
陆剑一口中的“很快”,让柳溪溪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钟之久。这倒也罢了,等到上饭桌的时候,柳溪溪直有掀翻桌子的冲动。桌子上,柳溪溪这边:一锅白米粥,一个小碟盛着鸡蛋大小的一丁块兔肉;剩下的,几乎还是完整的一只兔子,热气腾腾地摆放在陆剑一面前的一个大盘子里。陆剑一还振振有词:“娘子刚醒,肠胃较虚,不宜浑腻。我特地给你熬了白粥,香稠软糯,和胃补脾最好不过了。”说着,无视柳溪溪能杀人的眼光,将那锅米粥往柳溪溪那边推了推。
柳溪溪很想把那锅白烟袅袅的大米粥扣到陆剑一头上,可心里倒也明白,陆剑一说得不错。这个身体昏迷了三天,刚醒来是不宜荤腻。只能咬咬牙,把那一锅的白米粥都当作了陆剑一,一口一口地吞到肚子里去。
“娘子这吃相……啧啧啧……”对面的陆剑一,一脸嫌恶地摇头。见柳溪溪柳眉一竖,两眼圆瞪,正欲发怒,连忙抱着烤兔一跃而起,惊猿脱兔般朝屋外窜去,口中还念念有词:“今日太阳真不错,最适宜户外野餐了……”
×××××
用过午饭,柳溪溪正闲得百无聊赖,忽然随风传来一阵悠扬清越的笛声。柳溪溪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举步走了出去。毕竟对于这陌生的世界,她人生地不熟,一切还有赖于他。
溪边的柳树上,陆剑一斜坐在分杈上,闲然自得地吹着竹笛。
柳溪溪慢慢走过去,在溪边找了块石头背对着陆剑一坐下,双手抱膝,凝神聆听。不知名的曲子,曲调简单而优美,笛声轻灵婉转,却不明快,隐含了若有若无的一缕忧伤。
柳溪溪望着远处青山如黛,雾岚缭绕,听着如溪水般明澈清亮的笛声,不由想起另一个世界里的家人,不知他们可安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茫与惆怅。
一曲终了,两人都默默无语,静谧中只有泉水叮咚,间或几声鸟啼,更显山中幽静。
静默了一会,柳溪溪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山上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家么?”
“没了。最近的村子在山脚下,半个时辰的路程。若要采购物品,还得去镇上,过去大概一个时辰。”顿了顿,陆剑一淡淡地扫了柳溪溪的背影一眼,补了一句,“是按我的脚程算。”
或许是午后的太阳暖洋洋,晒得人骨头酥麻,陆剑一的声音听上去慵懒而冷清,与早上的嬉皮赖脸判若两人。
柳溪溪一心急着想多了解些信息,也无暇去探究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陆剑一。听闻这荒山野岭的只得他们两个,又是心惊又是好奇:“你做什么要住在这山上,住山下不好吗?”
陆剑一不吭声。半晌自嘲一笑:“山下宅子贵,你夫君买不起。”
古代的房子也这么贵?现代的房价高企柳溪溪不以为奇,可却没听说过古代的房价也如此高昂令人难以负担。柳溪溪暗自腹诽。
就这样,两个人一双影,一树上一溪边,一问一答闲话了半天,柳溪溪总算对现在的处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了。
现在她所处的国家,国号大臻,建国不过七十余年。当今圣上正祺帝,五年前继承大统,今年乃正祺五年。
大臻国东面临海;西南两面皆与四季如春、繁花似锦的夏启国接壤;往北则是荒漠雪岭,住着一些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
虽立国不久,但大臻国历代皇帝皆热衷于招兵买马,砥兵砺伍,历年在军务上花销巨大,几十年积累下来,军力大增,培养出一支兵强将勇,无往不利的雄狮之兵。
邻国夏启国,国土面积虽远不如大臻国广袤,但气候温暖湿润,农业发达,举国皆喜花草,一年四季全境都花簇锦攒草木葳蕤。其国君庆和帝,年近六旬,居安贪逸,不愿战乱,故虽国家财力富足,却年年向大臻国进贡称臣,甘为大臻国的附属国。
柳溪溪有心多了解一些,奈何日渐西斜,寒风乍起,只得作罢,起身回了屋。
×××××
晚饭一如午饭般简单,清粥小菜。饭毕,陆剑一替柳溪溪把了脉,开了张方子,说是明日下山抓药给她调理身子,好让她早日恢复记忆。
陆剑一的医术可不可靠,暂且不提,单说陆剑一这个人能否信任,柳溪溪都很怀疑。她本能地排斥陆剑一为她看病,可最近的医馆在镇上,来回两个时辰的山路,她目前的这个身体,实在禁受不住,也只能姑且信任陆剑一一回。
面对柳溪溪的百般纠结,陆剑一选择了视而不见。他大咧咧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脱靴除袜,嘴里随意说道:“天色不早了,娘子早点安歇吧。”
柳溪溪彻底傻眼了。这山上只一户人家;这一户人家只一间木屋;这一间木屋只一张床!憋红了脸,柳溪溪气急败坏地吼:“你睡地上!”
“这是我的家我的床,我干嘛要睡地上?”陆剑一诧异地抬头望向柳溪溪。
“你不睡,我睡!”柳溪溪咬牙切齿。
“你干嘛要睡地上?”陆剑一不解地问,“这床虽说小了点,可睡我们两个人还是可以的。”顿了顿,神色扭捏起来,“再说了,这几晚,我们不都是这样睡的么?”说完,挑眉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给柳溪溪。
柳溪溪一个寒颤,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欲哭无泪:“以前怎样我不管,从现在开始,就是不行!要么你睡地上,要么我睡地上。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到屋外去睡!”
陆剑一哀怨地瞅着柳溪溪,眼波如水,似恳似求。
柳溪溪不为所动。
陆剑一哀叹一声,起身打开衣橱,取出一套被褥铺在地上,嘴里兀自喃喃埋怨:“娘子好狠的心!这天寒地冻的,地上湿气潮重,把你夫君的身子睡坏了怎么办?床上又不是睡不下,为什么不可以……”
柳溪溪充耳不闻,翻身上床,拉开被子蒙住头,把陆剑一的絮絮唠叨都隔离在外。
虽然陆剑一睡到了地上,可柳溪溪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眼睛早已困得睁不开,却还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直到地铺上的陆剑一传来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显是已睡熟了,柳溪溪才暗暗舒了一口气,放心睡去。
黑暗中,柳溪溪的呼吸一起一伏,平稳而有规律。睡在地上的陆剑一蓦地睁开了眼,双目清亮有神,像浸泡在冰水中的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哪有半分睡意?带着几分得意,他咧嘴一笑,复又闭上眼,这才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剑一危言唬溪溪

第二天一早,柳溪溪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陆剑一已不见人影,只在桌子上留了一张便笺,上面由右往左龙飞凤舞地写着:“娘子晨安!我下山为你购置衣物,即刻便回。勿挂!灶间炉上有粥,自行取用即可。夫君陆剑一即日”
幸得柳溪溪前世生活在深圳,毗邻香港,受香港影响,日常也识得繁体字,虽不会写,阅读倒是不成问题。
正想丢掉便笺,忽的又发现在落款左边还有一行小字:“吃完刷锅,切记切记!”柳溪溪啼笑皆非。昨儿一天,都是陆剑一做饭刷碗,看来人家不乐意伺候了。
吃过早餐,柳溪溪老老实实地收拾碗筷去厨房刷锅了。前世时父母虽疼爱,但并不溺爱,家务也是常干的。妈妈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有时带学生去外地演出,爸爸工作也忙,哥哥又长期住单位宿舍,她就自个儿照顾自己。
一进厨房,柳溪溪才发现单身男人的厨房,简直是不堪入目。实在看不过眼,柳溪溪捋起衣袖,埋头苦干起来。一番洗刷之后,整个厨房焕然一新。
收拾完厨房,柳溪溪绕去屋后走了一圈。据陆剑一说,屋后有一处温泉,泡一泡对柳溪溪的身体大有裨益。走了大概百来米,柳溪溪看到了那个温泉,面积约有一个屋子大小,腾腾地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四周绿荫环绕。柳溪溪感叹一声,夏有清清溪流,冬有暖暖汤池,这日子也太奢侈了些。
看看天色,估摸着陆剑一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遂宽衣解带,美\美地泡了个温泉澡。
近晌午的时候,陆剑一回来了。给柳溪溪买了四套齐胸襦裙,粉红嫩绿鹅黄浅蓝,颜色倒是好看,衣料却都是最普通的粗布,做工也一般。柳溪溪倒也不挑剔,想着可以穿上古代的服装,心里有点小雀跃。陆剑一在一旁笑着说:“不知道娘子喜欢什么颜色,所以各个色彩都拿了一套。”
柳溪溪微微一笑,以示感谢。看到包袱下面还有东西,翻开一看,脸却红了,原来是几件亵衣亵裤并一双绣鞋。
为了掩饰难堪,柳溪溪拿起绣鞋试了试,没想到居然十分合脚,大小刚好。柳溪溪欣喜地看向陆剑一,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陆剑一吞吞吐吐地说:“我怕鞋子不合脚,早上娘子睡得又熟,我不忍心叫醒你,就……就偷偷地量了你的脚……”
柳溪溪满腹的欢喜霎时变成一腔怒火,熊熊地喷向陆剑一。陆剑一见状,急忙又补充道:“娘子息怒!我只是量了你的脚,并未量其他地方……”这哪里是解释,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柳溪溪又羞又恼,脱下脚上的鞋用力冲陆剑一扔了过去。
陆剑一吓得抱头鼠窜逃出屋去,风里隐隐传来他的哀嚎:“天哪!敢情我这是娶了只母老虎?!”
×××××
做饭的时候,陆剑一一踏进厨房,便微微一怔。环视四周洁净如新的厨房,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从陆剑一脸上闪过。
当初他从河边将柳溪溪捡回来时,便已探查过她。探脉息知她无内力,望手掌晓她不习武,凭服饰明她出身富贵。这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如何会干这些粗重杂活?今早留言要她洗碗,也不过是一句戏谑之言,心里并未真的期望她能照做,可眼前的这一切,令陆剑一大出意料。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且压下。
做完饭出来,见柳溪溪已换上一套水绿的齐胸襦裙,清新水嫩如六月里带露的菡萏。一头青丝却未挽起,只是编了条粗黑乌亮的麻花辫垂在身侧。陆剑一并不晓得柳溪溪是因为不会盘发髻才不得不编麻花辫,只道是柳溪溪别出心裁,当下笑着夸道:“娘子这辫子倒是别致。”回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陆剑一毫不在意,哈哈笑得开心,笑声清透爽朗,洋溢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仿佛柳溪溪刚刚给他的是一个娇嗔的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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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天黑得早,虽已入春,夜里却仍是寒气逼人,两个人用过饭后便一直龟缩在屋里。烛光如豆,陆剑一坐在灯下翻阅医书,柳溪溪趴在窗前遥望星空。
浩瀚银河星月交辉,柳溪溪却无心观赏,一心只想着要怎么离开凤鸣山,逃出陆剑一的魔掌。思来想去,或许回原先柳溪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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