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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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开-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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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既出,四座皆惊。孙姨娘更是面如死灰,一双凄婉悱恻的婆娑泪眼瞬时化作死鱼目珠。可不过片刻,她复又抬起了头,眼光凄厉,语声尖锐:“老爷!就算妾身一时糊涂指使赵嬷嬷做了错事,可妾身就是再糊涂也断断不敢杀害三小姐!精风堂买凶之事,真的不是妾身所为!”
纪崇霖一脸的淡然,不置可否。
孙姨娘眼里飞过一抹狠决,心一横,牙一咬,举手朝天赌咒发誓:“我孙氏晚萍,今日在此起誓,我若是有找精风堂买凶行恶,图谋三小姐性命,我就不得好死,死后化作孤魂野鬼,生生世世不得投胎转世,永世受尽飘零游荡凄苦!”
语音未落,一直沉默不语的纪云瑶惊呼一声:“娘!”孙姨娘转头一记凌厉的眼刀,令她硬生生将没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孙姨娘复回过头,脸上已换成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老爷,如今你可相信妾身了?”
纪崇霖还未开口,就听得纪云瑄一声冷笑:“孙姨娘,你是吃准了精风堂不会将你的资料泄露出来,我们抓不到你的证据,是不是?可惜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样,我两个月前收的一个侍卫,却是来自精风堂。他要查是谁买凶杀我三妹妹,那是易如反掌!”
孙姨娘一惊,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不过一瞬,旋即又挺身立跪,螓首高昂:“那就不妨请二公子让你那侍卫上堂对质。我就不信,此人还能无中生有,颠倒事实黑白!”
此刻,孙晚萍一来是觉得精风堂向来颇有口碑,应不至于泄密;二来是认为自己行事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每次去见精风堂的人都帷帽遮面,也未曾留过真实姓名,精风堂就算会泄密,也未必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此作想,心中底气又足了几分。
纪云瑄微微一笑,手一挥,让人去请陆剑一。未多时,陆剑一昂首阔步进了熙恩堂。
纪崇霖看着堂下立定的男子,轩昂自若,岳岳磊磊,心头不由晃过一阵恍惚,只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竟眼熟至此,可一时却又偏偏想不起来。正凝神细思,耳边听得纪云瑄猛喊两声:“父亲!父亲!”原来陆剑一已行过礼,纪崇霖却久久未给予应答,竟是出了神。
纪崇霖收神敛思,随意摆了摆手,对着纪云瑄淡然说道:“你问便是了。”
纪云瑄颔首应了,回身对着陆剑一说:“陆公子,你且将事情如实道来即可。”
“是。”陆剑一应了,如山卓卓立于堂上,言声朗朗,“那日奉二公子之命,在下回精风堂探查刺杀三小姐的幕后之人。此单为精风堂胡总管亲自所接,在下与胡总管颇有交情,从他那里得知,那下单买凶之人,正是纪家孙姨娘。”
“你胡说!血口喷人!”孙姨娘厉声尖叫,“你与二公子是一伙的,你们串通好了来陷害我!”回过头,膝行几步,扑到纪崇霖脚下,“老爷!老爷!此人的话不可信!那精风堂的规矩江湖上人尽皆知,有口皆碑,从不往外泄密的,那胡总管如何会将买凶之人的资料透露给他?他定是与二公子合谋,胡编乱造来诬陷我!”
“不错,精风堂规矩森严,胡总管自是不会泄密与我。”陆剑一微微一笑,泰然说道,“但外人却不知,胡总管喜好杯中之物,我不过是与他小酌一番,听他几句醉言醉语罢了。”
“酒后胡言,岂可当真?再退一万步说,即使胡总管所言为真,你又如何肯定不是其他人冒充我的名义去胡总管那里买凶?”事关生死,孙姨娘再顾不上扮柔示弱,精明本性显露无疑。
“没错,胡总管本也不敢肯定那买凶之人便是孙姨娘。只因那买家与他见面时,每次皆头戴帷帽,从不以真容示人。而且,那妇人也从未告知名姓,胡总管确实不知那买家的真实身份。”
孙姨娘放下心来,一声冷笑:“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红口白牙地指认我就是买凶之人?”
陆剑一从容一笑:“胡总管之所以能肯定那买家便是孙姨娘,只因为那买家最后一次与他见面,辞别时路过他身边,不慎遗落了这个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亮闪闪的物什,用两根手指拈了展示于众人面前。
众人凝眸望去,却见陆剑一手中之物为单独的一只耳坠。一个硕大的金环下穿连几组绿松石雕琢而成的坠饰,坠体修长,摇曳生姿,充满了异域风情。耳坠不算名贵,却是独一无二的。这正是纪崇霖前些年去北域时从游牧外族手中买来,特地带给孙姨娘的,说其风情独特,堪配孙姨娘之丰艳。孙姨娘得意了好久,还专程做了一套裳裙来与之搭配,四处显摆。眼下这只耳坠捏在陆剑一手中,其义不言而喻。
孙姨娘瞳孔骤然猛缩,脑海中轰隆一声雷鸣,刹那间一片空白。她的这对耳坠,前两天无端端丢了一只;只因精风堂那边失手后便一直迟迟没有音讯,且赵嬷嬷又无故失踪,搅得她心神不宁,只想着终归还在这屋子里,过些日子再寻也无妨,却没料到,竟然,竟然是在这里!
熙恩堂上鸦雀无声。良久,方听纪崇霖冷冷问道:“晚萍,你还有话说吗?”
孙姨娘身子猛地一颤,木木地转动眼珠。纪云瑄唇边隐隐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瞬间像针一样刺痛了她的双眼,原来,原来这才是埋伏!原来,原来这才是纪云瑄的杀手锏!原来,原来这才是栽赃陷害!她陡然放声尖叫:“你撒谎!我那天去见胡总管时根本就没带耳坠!”
“娘!”一声凄厉尖锐的叫喊,却是跪在一旁的纪云瑶脱口而出。
孙姨娘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慢慢地,恍如石人般僵硬地转回头,对上纪崇霖寒若冰霜的目光,心里死撑的那口气顷刻间散了,身子一下子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孙姨娘血溅高堂 (二)

时值仲夏,暑气渐盛。但这热浪却仿佛在门口止了步,一丝一毫也渗不进这阴森森寒气逼人的熙恩堂来。孙姨娘匍匐在地,周遭众人冷眼旁观。
纪云瑄立起身,拱手对纪崇霖说道:“父亲,此事证据确凿,事实分明,孩儿且将孙氏押解下去,静候父亲日后处置。”纪崇霖缓缓挥了挥手。
堂下却突然蹿出一个灰色身影,扑到孙姨娘身上号啕大哭。原来却是年方十二的纪云修。“爹爹!爹爹!求求你饶了娘!云修日后一定好好读书,好好孝敬爹爹和大娘,求爹爹放过娘……”
孙姨娘僵若化石的身子动了动,直起上身将纪云修搂进怀里,仔细地为他擦干泪水:“修儿,你已经长大了,以后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要听先生的话,好好念书,不可再调皮了,知道吗?”纪云修抽噎着点头。
孙姨娘松开云修,从容不迫地整衣敛袖,随后朝纪崇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老爷,妾身一时鬼迷心窍,犯下弥天大错。妾身自知罪大恶极,不敢求老爷谅解。但凭老爷惩治,妾身绝无二话。只是,这些事虽是由瑶儿而起,但从头至尾,瑶儿却毫不知情。所有的事,皆是妾身一人单谋独策,瑶儿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妾身只求老爷,处事公正,切莫殃及无辜。”言罢,卑谦地伏下身子,以额抵地。
纪云瑶霍然睁大了双眼,正欲出声,孙姨娘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在底下死死攥住了她的手,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她的皮肉,痛得她泪眼朦胧,却无法言语。
纪崇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母女,轻叹一声:“罢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话未说完,纪云瑄却蓦然出声:“爹爹!莫听信孙氏妄言!她兴风作浪,搞出那么大动静,四妹妹能一点都不知情?这倒真的奇了怪了!”
孙姨娘忽地调头,两眼通红,几欲滴血,眼光狠戾阴怨,如毒蛇信子般噬上纪云瑄的脸:“二公子此言何意?莫非我家瑶儿也落了耳坠在胡总管那里?!”
“那两件事,四妹妹有无参与,我暂且不论。但我却知道,四妹妹曾有一次假借扑蝶之名,意欲推三妹妹下水!幸得三妹妹机警,才未酿成大祸!”纪云瑄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举座惊骇。纪夫人愤而拍案:“竟有此等事?!三丫头,你竟也不告知我?!”
“三妹妹心性良善,不愿以恶意揣度他人,只当四妹妹是无心之失。可后来事情愈演愈烈,竟发展至杀手行刺。这才让人不能不怀疑四妹妹当初居心叵测!”
纪崇霖脸色铁青,抄起桌上的茶盅,猛然掷向孙姨娘。茶盅在孙姨娘身上滚了几圈掉落在地,乒乓一声脆响,满地碎瓷裂盏。孙姨娘一身茶水,狼狈不堪,却不敢擦拭,一动不动宛若石雕木刻。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自己行为不端也就算了,还把我好好的一个女儿也给带坏了!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你也配做娘?!”熙恩堂上,只有纪崇霖气得发抖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三丫头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你也下得了这般狠手?!”他一步步逼近纪云瑶,凌厉的眼光像无形的绳索般牢牢勒住了纪云瑶的咽喉,令她张口结舌,求饶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浑身抖得有若筛糠。
孙姨娘猛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纪崇霖的双膝:“老爷!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饶了瑶儿!她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呀!”
“你还知道什么是亲生骨肉?你也配知道什么是亲生骨肉!”纪崇霖激怒欲狂,飞起一脚,猛然将孙姨娘踹翻在地,“你既知道三丫头是我亲生骨肉,你还敢对她下手!”
孙姨娘从地上爬起,对着纪崇霖重重地磕下头去,没磕几个,额上已是皮破肉绽,血色殷红:“老爷,晚萍罪孽深重,虽死亦难辞其咎。只希望老爷看在瑶儿年幼不更事的份上,饶了瑶儿这一回。晚萍永生永世都感激老爷的大恩大德!”
言罢,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直起身来,眼底泪光闪闪,脸上却一片决绝,毅然伸手拔了头上金钗,往自己喉间猛地一送,一刺一拔,血似喷泉涌射,霎时在纪崇霖白袍上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堂上惊呼四起,乱作一团。纪崇霖大骇,连音调都变了,一叠声地喊:“萍儿!萍儿!”又蹲下身抱起孙姨娘,用手去捂她的伤口,奈何血势凶猛,怎么堵也堵不上,鲜血殷红从他指间汩汩漫出,仿若决堤河水。
纪崇霖慌得大声喊叫:“叫崇桢!快叫人去请崇桢!”低下头,看着孙姨娘沉痛说道:“萍儿!你何苦如此!我并无意要你性命……”
孙姨娘惨然一笑:“晚萍此生能得老爷垂怜,实是晚萍前世修来的福分。求老爷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善待瑶儿,给她寻个好婆家。”
“我会的。瑶儿也是我的孩儿。你别说话,坚持住,崇桢很快就来了。”
孙姨娘微弱地摇头,一阵猛咳,咳出一口鲜血,喉间像漏气风箱般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老爷,我……我做了一辈子的小……知道……知道做小的难处……求你……不要……不要再让……让瑶儿给人……做小……”
“依你!依你!都依你!”纪崇霖大怮。
孙姨娘惨淡一笑:“谢……谢老爷!”视线转落到纪云瑶身上,纪云瑶跪于一旁,泣不成声。孙姨娘吃力地抓着纪云修的手,慢慢颤颤地递到纪云瑶手中,“照……照顾好……云修!”
纪云瑶泪水纷纷如雨下:“娘!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纪云修也随着失声痛哭。
孙姨娘目光依依不舍地在纪云瑶姐弟俩脸上打转,一口气喘不上来,呼哧呼哧吐出几口粗气,猛地一蹬腿,撒手人寰了。熙恩堂上,只听得云瑶云修姐弟锥心泣血的哭声,萌诵幕拧
纪崇霖面上一片惨痛,失魄落魄地抱着孙姨娘,无法相信,前一夜还在他怀里活色生香的一个人儿,今日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柳溪溪惊心骇目,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演变至此。纪云瑄原先的打算也不过是将孙姨娘她们母女远远地打发到乡下别院幽禁起来,怎料得孙姨娘竟如此刚烈,不惜以一死来换取纪云瑶的平安。
正怔愣出神,忽见纪云瑶直起身来,胡乱抹了把眼泪,转头对着她,恨恨说道:“从小你就什么都有,什么都比我强,你有爹爹疼,兄长宠,还有家齐不离不弃,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娘……可如今,你连我的娘都要夺走!你害得我这般惨,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话音未落,已是手里紧抓一根金闪闪血淋淋的簪子,纵身猛地扑向柳溪溪。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柳溪溪本能地往后一仰,却被太师椅的椅背所挡,无路可退。
间不容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纪云瑶双腿一软,应声而倒。倒地之际,手中金簪仍长长伸出,狠狠地划向柳溪溪小腿,嗞啦一声,丝分帛裂。金簪也随着叮当掉地,正是方才孙姨娘自戕所用的那支金簪,上面犹有鲜血淋漓,分不清是孙姨娘还是柳溪溪的血。
纪云瑶甫一倒地,即有粗仆上前制服了她。她嘴里犹自狂骂,却叫人塞了布团进去,再出声不得。
纪云瑄松了口气,对着陆剑一躬身一礼:“多谢陆公子出手相救!陆公子连番几次救我兄妹于险境,真乃我们纪家的恩人!”原来,方才是陆剑一情急之下,随手掏了个银元宝砸中纪云瑶腿上穴位,这才救了柳溪溪一命。
陆剑一拱手回礼:“二公子言重了!在下既为纪府侍卫,守家护院,即是在下职责。三小姐只怕是受了伤了,二公子不妨先去查看一下。”
纪云瑄略略点头,回过身去探查柳溪溪情况。
这边女眷早已呼啦啦围了一圈,七嘴八舌地闹作一堆。柳溪溪拉高裙裾,扯开裤管,只见一道长长的裂口,血珠子正慢慢地渗出来,渐渐连成一道血线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伤口虽深,所幸并未伤及筋骨,不过是皮肉外伤。早有丫鬟拿了干净白布与药酒,正在为柳溪溪擦拭。
纪云瑄见并无大碍,放下心来,回过头却正好看见陆剑一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溪溪外露的玉腿,心下不悦,正欲出声,陆剑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对他说道:“二公子,我这里有瓶金创药,对伤口有奇效……”
话未说完,已被纪云瑄挥了挥手打断了:“不用了,金创药纪家有的是。陆公子,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陆剑一方才看了一眼柳溪溪的伤势,知道并不严重,当下安了心,也就行礼告退了。
纪崇霖坐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阖,脸色灰暗,疲态尽显。见纪云瑄上前禀事,颓然挥了挥手:“你去处理即可。不必回我。”
纪云瑄颔首应是,正要退下,又被纪崇霖叫住:“瑄儿!”纪云瑄回身,却见纪崇霖迟疑了一下,方道,“孙姨娘毕竟还是纪府的姨娘,丧事不可太草率了。”
“孩儿明白。”纪云瑄躬身告退,叫了府里管事过来,开始一件件地安排事务:这边命人将纪云瑶押回蕴真斋看管起来,那边让人搬了孙姨娘的尸身下去,购买棺木的,布置灵堂的,对外通告的,请办道场的等等各式杂务,一桩桩一件件皆有条不紊地布置下去。
柳溪溪腿上有伤,本也无大碍,但纪云瑄却坚持叫了软舆过来,让人将她抬回了流雪轩。纪夫人不放心,也跟着过去了。
纪崇桢也随着去了流雪轩,给柳溪溪处理伤口。包扎完毕,纪崇桢向纪夫人告退,却半天不见纪夫人回应。柳溪溪拧头一看,纪夫人坐在圆桌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怔怔发着呆。柳溪溪递了个眼色示意桢伯退下,自己倒了杯茶送到纪夫人跟前:“娘!”
纪夫人猛然回神,凄然一笑:“三丫头,你说,我这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柳溪溪一怔,不知要如何接嘴。纪夫人也无意要她回答,自言自语般地说下去:“我跟她斗了十几年,本以为今日定可以一举将她扳倒,可事到临头却是这般一种状况。她真是狠哪,对自己也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她这一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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