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桃花开》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那年桃花开- 第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变得有点低迷,“我也不是有意要霸占她的身体,天意使然,我也是情非得已。你如今已经知道了我不是她,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这世间女子万紫千红的,你何苦只执着于她一人。不要为了她这一朵花,而放弃了整座花园。你是聪明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安家齐静静地听着,整个人仿佛木雕泥塑般,半晌也不曾动弹一下。脸色苍白如纸,眼珠幽幽深深黑黑沉沉,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有惨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柳溪溪暗叹一声,知道安家齐一时半会的可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道理谁都会讲,可真放到自己身上,谁又能看得开呢。自己对安家齐讲的这些话,不正是自己对自己讲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可自己又几时勘得破放得下了?还不是对那一个人念念不忘吗?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柳溪溪又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可是,她这一转身,却仿佛是惊动了安家齐。他浑身一震回过神来,两眼通红,脸上肌肉强烈扭曲,面色狰狞可怖,猛的跳了起来,冲上前来狠狠地将柳溪溪按倒在石桌上,修长有力的手指霎时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阴森森的声音充满了暴戾之气:“你既不是三妹妹,我就杀了你!你死了,就不会再霸占三妹妹的身体了,三妹妹的魂儿就可以回来了!”
柳溪溪猝不及防,登时呼吸困难,眼冒金星。她拼命挣扎,可到底敌不过安家齐的力气。随着安家齐手劲的持续加大,她开始口唇青紫,意识也逐渐模糊。
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她手脚乱舞,无意中舞动的手碰到了桌上的酒壶。柳溪溪下意识抓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往安家齐头上砸去。安家齐躲避不及,砰的一声,粉彩云龙纹饰酒壶在安家齐头上开了花,鲜红的血液混着酒水从安家齐额头上流了下来。
因了额头这一下,安家齐手上力气不由一松,可柳溪溪一声“救命”堪堪出口,安家齐即已猛扑上来,复又扼住了柳溪溪喉咙,这回变本加厉,两手齐齐发力,有如泰山压顶,柳溪溪霎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眼看柳溪溪就要命丧于此,危急时刻,一道黑影窜了进来,却是安家齐的随身侍卫董茂。原来董茂一直在这附近守卫,虽然听得飞雨台里隐约有异常声响,但主子争吵,他这做奴才的,也不好随便进去,只能当作听不见。然而,柳溪溪一声尖锐而短促的“救命”却令他顿感不妙,这才飞身进来。
一入飞雨台,眼前的一幕让董茂大吃一惊。赶紧上前阻止,但安家齐暴怒之下,力气非同小可,董茂又怕伤到他,不敢太过用力,一时竟掰不开他的手。正手足无措,忽然听得一声尖叫,却是静香拿伞回来四处寻找柳溪溪,此时正找到飞雨台来了。
静香见柳溪溪一张脸已呈青紫,吓得大喊:“快,快把安世子打晕!”董茂仓促间来不及思索,依言翻手为刃,一个竖劈,登时让安家齐软了下去。
董茂扶了安家齐让到一边,静香早已扑了上去,半抱起柳溪溪,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过了半刻钟的光景,柳溪溪才慢慢的缓过气来。
静香惊惧不定,怔怔看着她,声音里俱是慌恐:“三小姐,这是怎么了?你和安世子怎么就闹到这地步了?”
柳溪溪咳了几声,慢慢在石凳上坐直了身子。定了定心神,才盯着静香和董茂缓缓说道:“今日之事,只是我和世子一时口角之争,并非什么大事。只是,这纯属我和世子之间的私事,传出去恐怕于世子名声有碍。你们俩,知道该怎么做了?”
董茂垂首应道:“三小姐放心,今日只是世子醉酒,不小心撞伤了额头。其余的,小的一概不知。”
柳溪溪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头望向静香。静香满脸惶恐,嚅嗫欲言,可最终在溪溪眼光的逼视下,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默默点了点头。
柳溪溪暗中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了。日后我若是听到了一星半点的风声泄露,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董茂颔首:“小的不敢。”静香虽满目茫然,却也唯唯诺诺点了点头。
董茂扶了安家齐下去处理伤口,静香也收拾了地上碎瓷,拿去外头丢掉。空荡荡的飞雨台,只剩下了柳溪溪一人。
斜雨霏霏,如烟如雾,被风轻送着从飞檐外飘进,带来几许清凉。檐下珠帘随风轻晃,琉璃珠子彼此撞击,发出清脆细响,更添幽静。
柳溪溪这才感到后怕,这秘密果然不是可以随便说给人知的。只是,如今已是说给了安家齐知道,他今天不得手,过后会不会再想法子动手?还有,他会不会去跟纪云瑄说?柳溪溪猜想不出纪云瑄若是得知了这个秘密会是什么反应,他会跟安家齐一起来对付她,好让他们的三妹妹还魂吗?
千头万绪,柳溪溪只想得头痛。刚才一时冲动,如今才知铸成大错。此前她也曾将这个秘密透露给陆剑一,只是不知为何,向来笃信鬼神怪力的陆剑一对此倒没什么表示。这也让柳溪溪放松了警惕,以为自己这个异世孤魂的身份或许也可让人接受。今日一试,才知大错特错。
或许,纪云璃对陆剑一来说不过是一陌生人,柳溪溪是不是她,对他并不重要,而对于安家齐而言,纪云璃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如今才想通这一点,却是已经迟了。
风声渐嚣,雨势渐大。雨点成线,敲打在屋檐上,哗哗响作一片。远处楼宇在如织雨幕中迤渐迷蒙,慢慢的只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剑一痛殴安家齐

四月二十八,是纪夫人四十岁诞辰。女人都是怕老的,过了三十五,纪夫人是越来越不想过诞辰了。本来这回也想跟前几年一样,静悄悄的就过了,不曾想,纪云瑄倒是一片孝心,说是逢十得大办,咋呼着要热热闹闹搞一场,还特地飞鸽传书让纪云峰到时从泽平赶回来祝寿。纪夫人也只得笑笑,由得他们去操办了。
四月十八这天傍晚,陆剑一、姚千影和秋夫人坐在花厅内用晚膳,因无外人在场,便没上食案,三人围了圆桌聚集而食。
餐桌上,寂寂无声,只有秋夫人时而给陆剑一和姚千影舀上几勺菜,他们轻声道谢的声音。
姚千影率先吃完,放下碗筷,轻声说道:“再过十天便是姨母的诞辰,云皓你看,我们要送什么贺礼合适?”
陆剑一漫不经心回道:“无非就是金石玉器,你看着办就好了。”
姚千影瞟了秋夫人一眼,道:“云瑄说这回要热闹大办,光宴席就要摆上数十桌,我们可不能送得太随便了,要不到时岂非失了脸面?”
陆剑一闻言一怔,手上的筷子凝顿在半空。纪云瑄说要大办?要大宴宾客?那溪溪岂不是会回来参加她母亲的寿宴了?七十四天了!自溪溪归宁那日后,他再没见过溪溪,到今天已足足七十四天了!
秋夫人及时开口,将陆剑一游离的神思拉了回来:“阿夏当了纪家二十年的当家主母,什么珍奇玩意没见过,只怕我们送得再贵重,也入不了她的眼。这送礼,价值高低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一个心意。我这里有一尊玉观音,成色还不错,不如皓儿拿去瑞光寺请普济大师开光,也好作为寿礼送给你姨母。”
姚千影笑道:“这个主意好!姨母信佛,送尊开过光的玉观音给她,比送座金山还要让她欢喜。”
陆剑一淡淡点了点头。三人又谈笑片刻,陆剑一借口还有公务要处理,离席去了书房。
夕阳已坠,圆月初升,白蒙蒙的一片,似纸单薄。深蓝色的苍穹,稀疏几点星光,暗淡而细微。晚风里,柳絮纷飞,隐约有木兰花清淡的幽香。
陆剑一在廊下疾走,猛然顿住了脚步。这似曾相识的味道,让他一下子想起凤鸣山上木屋前的那棵木兰树。树下,还有他为溪溪搭的秋千架……
七十四天。整整七十四天,他没有她的丁点消息。
不念不想,不思不忆,溪溪却就在那里。喝水的时候,在他的茶杯里;吃饭的时候,在他的饭碗里;穿衣的时候,在他的镜子里;舞剑的时候,在他的剑光里;看书的时候,在他的书页里;睡觉的时候,在他的梦里……她,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他此刻方知,原来,溪溪早已住进了他心里,不思量,自难忘;原来,溪溪早已刻在了他眼里,他不管看什么,都要先看到她的身影。
七十四天没见,她,可还好吗?
十天转瞬即过。纪夫人寿辰这天,碧天如洗,清风徐缓。纪府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纪崇霖和纪夫人领着陆剑一和纪云瑄,在外院的致和堂恭迎外宾。而纪云峰因为久居泽平,与景州的权贵并不熟络,故而随一众女眷在内院熙恩堂招呼自家亲戚。
安王爷与安王妃也来了,在外院下了马车,步入致和堂与纪家人道贺言谈。安家齐与柳溪溪的马车紧随其后,却只在门前停留了一小会,掀开车帘与纪夫人和纪云瑄说了两句话,便直接驶入内院,往熙恩堂去了。
陆剑一站在远处,连柳溪溪的照面也没打上。目送柳溪溪的马车远去,他心头有如鼓锤,砰砰作响。平日倒也罢了,可此刻知道柳溪溪就在熙恩堂,与自己不过百丈之遥,一时心痒难挠,坐立不安,只恨不得立马插翅飞身过去看她一眼。
强捺心头焦躁,与宾客又寒暄了一会,实在忍耐不住,抬眼环视四周,只见众人笑语欢颜,谈笑风生,无人注意到他,遂悄然抽身而退,举步往熙恩堂而去。
穿过月洞门,陆剑一远远的便望见柳溪溪一身素衣,正伫立于熙恩堂前的走廊底下,侧对着他,怔怔眺望天际流岚。身旁梧桐树的枝影投在她身上,光影陆离,笼得她脸上神色明灭不定,看不分明。陆剑一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对着那抹淡如水墨的身影,痴痴望了半晌。
片刻之后,陆剑一才缓步从廊下绕了过去,慢慢走到了溪溪身后。柳溪溪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似未察觉他的到来。
仿佛近乡情怯般,平日里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此刻人就在眼前,陆剑一却又心悸难安,不敢上前一步。良久,他才压抑住澎湃的心潮,轻轻唤了她一声,“溪溪,你还好吗?”
溪溪没有回答,连头也未曾回顾,仿佛未听到他的叫唤。
陆剑一稍稍提高嗓音,又叫了一声:“溪溪?”
溪溪却仍纹丝不动,恍若未闻,只一味对着天边流云发呆。陆剑一心底涌起一阵不安,上前一步,扯着她的衣袖喊道:“溪溪!”
柳溪溪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却只是淡然扫了他一眼,一语不发,复又回过身去,仍像先前般怔怔望着遥远的天际。
陆剑一瞟了一眼天边,远方白云飘飘,浮云作苍狗,又有什么好看的?可溪溪却像是看什么新奇好玩的玩意似的,看得出神。陆剑一忍不住伸手,扳住溪溪的肩头,强行将她转了过来。
“溪……”只叫出半声,陆剑一便怔怔消了声。只一眼,他便瞧出了溪溪的不对劲。梧桐树下,溪溪表情呆滞,眼光空洞无神,木然地看着他,冷淡的眼神仿佛他只是个不相干的路人,整个人竟像是痴呆了一般。
陆剑一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溪溪,他的溪溪,不过八十四天没见,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回过神来,他勉强压下心中焦虑,试图与溪溪说话:“溪溪?溪溪!你……你这是怎么了?你跟我说说话。你开口呀!”
溪溪毫无反应,仍旧缄口无言。木然呆视的样子,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石像。陆剑一心中大乱,惊骇惧疑,齐齐涌上心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剑一竭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抓过溪溪的手腕,搭手把脉。
片刻之后,他脸上神色突然剧变,难以置信地看了柳溪溪须臾,猛地抓过她另一只手腕,再次搭脉。少顷,他颓然放下溪溪的手腕,脸色难看至极。
柳溪溪由始至终一言不发,仿若一个毫无意志的布偶,任其摆布。茫然的眼光,没有焦距,轻忽忽飘向远方。
陆剑一大恸,这一刻悔恨交加。自己为何就听信了纪云瑄的话,竟真的放任溪溪不管。这八十四天,他哪怕是找个借口去安王府上看她一次,或是有意打探打探她的消息,她怎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会,中了火蔓华沙的毒?!
熙恩堂内,正与纪云峰言笑晏晏的安家齐,注意到了门外的异样。他起身走到了门边,对着廊下的陆剑一吟吟笑道:“云皓,怎么来了也不吱一声?进来喝杯茶吧。”
陆剑一遽然抬头,阴沉沉的眼光像两把尖刀,狠狠地扎了过去。柳溪溪中毒,此事安家齐绝脱不了干系!眼里寒芒掠过,他像一头狂怒的雄狮,一声低啸未散,人已飞身过去,一记猛拳,登时将安家齐掀翻在地。
安家齐一声痛呼还没出口,陆剑一已欺身上前,拿腿压于他身上便是一顿痛殴。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安家齐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头昏脑涨不能思索,当下只本能地蜷作一团,两手抱头,任凭陆剑一生铁般冷硬的拳头雨点似的落在他身上、头上。
熙恩堂上惊呼四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不由怔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便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纪云峰与几个男宾已火速冲上前去拉架。
只是此刻的陆剑一已打红了眼,犹如困兽般狂躁暴怒,一时力大无穷,纪云峰与族内几个表兄弟合力竟也拉不动他。眼见他再这般打下去,安家齐就算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纪云峰一急,从他背后牢牢抱住将他拉扯起来,旁边两个醒目的表兄弟也赶紧一人一边制住了他手臂。陆剑一上半身被钳制住,心中却犹自愤恨难消,仍挣扎着伸脚去踢地上的安家齐。
就在一片尖叫混乱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二公子来了!”入门处,一袭白衣微尘不染,如风迅疾而来,不是纪云瑄又是谁?
纪云峰喜道:“二弟,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话未说完,却瞥见纪云瑄一脸铁青,寒声厉喝:“别拦着他!让他打!给我打!”
这下不仅纪云峰,堂上众人皆是一愣。众所周知,纪云瑄与安家齐向来亲如兄弟,感情只怕还好过他与云峰的,如今不来拦架,倒像是要帮纪云皓打安家齐?今日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一个两个的都吃错药了不成?
纪云峰再不解,也不能真的放开陆剑一让他再动手。真要安家齐在他们纪府里出了什么事,如何能向安王爷王妃交代?但陆剑一打不得,却有人打得。
纪云瑄疾走过来,不顾众目睽睽,撩起袍摆,狠狠地踹了安家齐几脚。一边踹一边骂道:“你以为我们纪家没人了,可以由着你这么欺负三妹妹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喜欢三妹妹做你的世子妃,大可以把她休了送回纪家!我们纪家,不稀罕你们安王府!”
安家齐闷哼一声,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堂上静默了一瞬,几息后有如滚水沸腾,喧嚣比先前更甚。纪云瑄的这几句话,实在太震撼人心。一瞬间,拉架的拉架,喊人的喊人,尖叫的尖叫,乱成一锅粥。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家齐事迹败露

一片惊慌失措中,纪崇霖纪夫人,安王爷安王妃及时赶到。原来早在陆剑一暴起伤人时,就已有机灵的小厮赶紧跑去致和堂通报,纪安两家大人,一接到消息立马就赶来了。一过月洞门,就看见纪云瑄脚踹安家齐。
“住手!”纪崇霖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登时令鸦飞雀乱的熙恩堂安静了下来。纪云瑄也悻悻收了脚,虽仍一脸忿色,可还是俯首垂肩立于一旁。
安王妃早已飞扑过来,瞅着安家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竟没一块好皮肉,脸上污血横流,一时也看不出到底是哪里出的血,心下一痛,惊怒交集,连声音也不由发抖了:“这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