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果真停住了动作,重重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心不甘情不愿的道,“那你要我枯坐在这里不成!”
“当然不是了,我还有别的事儿与你商量呢!”胤祥挽着胤禛左臂,将他扶会软榻前坐好,“要说这苏敏和芸绚,应该早就到了!到现在还没来,八成是因为苏敏舍不得她父汗,现在我们这情形……唉,兰儿的身子还得一段恢复期,这些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我可是想破头都想不到能够化解的法子?”
“这个倒也无妨,大不了再兵分两路一次!明天你先带温恪上路,与前来迎亲的人一道启程往翁牛特部驻地去!本王坠马的消息,相信她们那边儿很快就会得知,反正本王与她们一向话不投机,她们若知道本王留在敖汉部养伤,定不会专程绕道前来探望!”
胤禛将头倚在拐上,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若是你们在翁牛特部碰面,再慢慢告诉她们,就说兰儿身子不佳,与本王一道留在敖汉部养病了!到时候你要尽量拖住她们,让她们就算想赶过来,时间上也不允许了!”
“嗬~~~~~~~~~~~她们是谁呀?”我刚走到胤禛帐外,就听见胤禛和胤祥在里面小声嘀咕,重复次数最多的就是“她们”二字,不由得伸进头去询问了一声。
胤禛看见我,还是一脸酷酷的表情,不由分手的冷冷道,“缩头缩脑的干嘛,什么时候学会听墙角了,还不给爷进来!”
“兰儿……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胤祥反倒有些惊惶,“外边儿的人呢,怎么没见通传一声?”
“才刚来哩,是我让他们不许出声儿的!”我一蹦一跳的进了帐篷,“怎么尔蝉、尔雀一回来,就和我念叨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别跳!”胤禛脸上的冷酷立刻破功,拖着一条残腿想来拉我。
“你干什么呀!”我推开胤禛伸过来的手,憋着一肚子闷气开始控诉,“我恨死你啦,见我疼得那么厉害,居然转身就走,小气鬼!”
胤禛指着我说不出话来,“你……”
我挤眉弄眼做了一个鬼脸,偏开头不去看他,嘴上不饶的道,“哼,我就是来看你倒霉样儿的!怎么,真的不能走路啦,报应!”
胤禛没有接招,只是淡淡的收回手去,一副平稳的腔调,“现在看完了吧,看完了就回去歇着!该吃药吃药,该调养调养!”
“喂,你没搞错吧!”看他定气凝神的模样儿,我有些不依了,上前几步蹲在他面前,盯住他眼睛,“我在骂你呢!”
“来,兰儿!别蹲着,这儿坐!”胤祥拉了拉我衣裳,在他和胤禛之间挪出一个位置,拍拍床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哥素来这样儿,他要当真与你吵,我才觉得奇怪了呢!你来得正好,我们也正要去支会你呢!”
我偏过头去望着胤祥,“噢?”
胤祥解释道,“明天我和温恪要先走了,你和四哥再在敖汉部滞留一段时间,顺便调养好身子,等他腿上的伤痊愈,再一道过来参加温恪的婚礼。”
“我不要,让他一个人留在敖汉部,我要同你们一块儿走!”一听这话我就急了,想到胤禛在去盛京的路上是怎样“欺负”我的,我可不要再落入他的魔掌了。赶紧抓住胤祥胳膊央求,“十三爷,我身子好着呢,不需要调养,你就带我走吧!”
“不行,你得跟着我!”胤禛霸道的插话进来,“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得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死了那条心吧,十三不会答应的。”
“呃……兰儿,你就听四哥的话吧,他可是为了你好!”胤祥有些尴尬,掰开我手就道,“明儿一早就要动身,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们慢慢儿聊!”
“十三爷,你等等!死瘸子,你放开我,现在蛮得意是吧!”看着胤祥要溜号,我站起来欲追,却被胤禛从背后紧紧箍住。
看见胤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狠狠扭掐胤禛手背上的皮肉,大声抱怨道,“我告诉你,就算我走不了,也绝对再不会沦为你泄欲的禁脔了!哼,你们刚才口中的‘她们’是芸绚姐和苏敏姐吧,你再敢碰我,我就……我就咬舌自尽!”
“禁脔?咬舌自尽?”胤禛戏谑的睨了我一眼,张口就挖苦道,“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次终于知道改剧本了!”
“你这人心肠真坏!”我听出他在讥讽我,一巴掌用力拍在他伤腿上,“当真逼急了姑奶奶,我和八斤半跟你拼命!两个打一个,你绝讨不了便宜!”
胤禛吃痛放开我,说话间愈现刻薄,“你也就指使得动八斤半,回去待着吧!别以为爷伤了筋骨,就治不了你!”
“你……”我仓皇的倒退几步,吓得脸色煞白,经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胤禛所言非虚,这次带出来的全是他旗下的人,况且他还能暗中掌控血滴子,我就只能用八斤半壮壮胆,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竞技。最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你太过分啦!”
胤禛的声音小了一些,微微透露出一丝怜惜,“不许哭,爷让你留下来休养何错之有!今儿不是嚷嚷着肚子痛么,再不养养,一路上颠簸劳顿,你吃得消嘛!”
我哽咽的问道,“你当真是我了我好?”
胤禛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是,多疑的女人!”
“那你发誓!”我进逼一步,“若是我留下来……你、你绝对不会再对我做那种事情,更不许强迫我!”
胤禛脸色一滞,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脸庞上,十分郑重的许诺道,“竹儿,我发誓!这几个月时间里,直到回京以前,再碰你爷就一辈子断子绝孙!”
我继续追问道,“少跟我抠字眼字,以后呢?”
“多久以后,一年还是两年,五年还是十年?”胤禛锁眉不语,半晌后才反问道,“长久的事儿谁能做得准,若是日后你我做了夫妻,你也不让我碰你?”
“呵呵,四爷未免想太多了吧!别忘了你我的身份!”想到我现在和硕郡主的身份,还是添了一些底气。不甘示弱的将他当初拒婚的理由照搬出来塞他嘴,“再说我身有恶疾恐不是有福之人,就算身体大安将来也未必能够生养,怎么配得上你雍郡王呢!娶进门也不过多一只米虫,一只不下蛋的母鸡罢了!”
“住口,谁叫你说这些的!你什么都不知道,谁让你说这些的!”没想到胤禛听了我的话,竟会气得浑身发颤,抬掌欲掴,却迟迟未曾落下,最后转而一拳击在榻上,厉声骂道,“不许提,以后都不准……给我滚,滚回自己帐里呆着去!”
原本候在帐外的尔蝉、尔雀,听见胤禛一阵阵怒吼咆哮声,赶紧进来替我护驾。气极的胤禛一见到她们,立刻高声吩咐道,“还不把她带走,想气死本王么!”
尔蝉、尔雀噤若寒蝉,只得低声劝我道,“格格,咱们先走吧,别再惹王爷生气了!”
“等一等!”在我们要出门的一霎那,胤禛又添了一句,“把你们主子看牢了,这些天没本王的命令,不许让她离开自己寝帐一步!”
“疯狗!!!自己出不了门,也不叫别人出门,变态!!!!!”我回头骂了一句,趁他还未发作,赌气捞起毡帘,躬身出去刷的一声丢落,疾步回了自己帐篷。
“八斤半呢?”我在帐内扫视了大一圈儿,才想起好半天不见他踪迹了,他一向是最黏我的呀。
“不知道,老早就没影儿了!”尔蝉问道,“四爷有说是怎么回事儿么,主子不是一直在榻上歇息吗,为何哄我们到处去找?”
我抓起一个枕头蒙在自己头上,“要问自个儿去问,我才懒得搭理那个疯子呢!兴许是我得了梦游症吧,今儿发生的事儿可真够让人头疼的,一个个儿怎么全成了神经病!”
正在气头上,门外传来苏培盛的询问声,“兰格格在吗?”
“我不在还能去哪儿,来查房啊!”我没好气的答道,“你主子不是说了,不许我出寝帐一步,这会子你又来做什么!”
“嘿嘿……”苏培盛有些尴尬,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兰格格,这是我家主子特意吩咐厨房炖的十全大补汤,你趁热喝了吧!”
我转身翻去榻内侧,看也不看就一口回绝道,“不喝,我才不受他的恩惠呢!好端端的熬什么十全大补汤啊!”
“兰主子不要和我家王爷置气!”苏培盛好言劝道,“他今儿也是受了伤心里不痛快,你不要与他计较!其实主子挺关心你的,就拿这汤来说吧,主子早上一听说你肚子疼,立刻就叫人煲在炉子上了,看在他一番好意的情分上,好歹喝一口吧!”
“呼~~~~~~~~~~~~”我闷了半晌,终于坐起来招招手,“端上来吧!”
“好嘞!”苏培盛笑得一张小脸儿都开了花。我刚揭开盅子,突然想到,这苏培盛前来,定是受了他主子吩咐,我现在喝了这碗汤,不就等于原谅了胤禛之前的所作所为么,不行!绝对不行!!!
苏培盛见我突然停住了动作,在一旁不解催促道,“兰格格,这汤可要趁热喝呀!”
我“啪”的一声盖上盅子,板脸吐出两个字,“拿、走!”
苏培盛苦着脸劝了好半天,我仍是不肯改变主意,直到那盅烫变得冰凉,他只得无奈的端起盘碗离开了。谁知没清净一刻钟,胤禛居然杵着拐杖亲自过来了,一进来劈头就问,“听说你不肯喝汤,又要拿身子和本王斗气是不是?”
第七卷 第73章 无事献殷情
听见胤禛的声音,我倔强的蜷成一团,将头缩在角落里,不肯回头看他。胤禛踱到我榻前,不耐烦的敲了敲拐杖,命令道,“起来,把汤喝了!”
我纹丝不动,胤禛就一言不发的盯着我背脊看。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豁”的一声坐起来,朝他嚷嚷道,“你到底想要干嘛!不喝,不喝,就是不喝!”
“你们先出去!”胤禛艰难的将拐杖靠在踏沿上,在我身侧坐下。帐篷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胤禛才缓缓说道,“喝了吧,对你身子有好处!”
本以为他会骂我不识好歹,冲我狠狠发一通脾气,但如今他好言相劝,又看他折了一条腿,实在有些可怜,只能憋屈的道,“有得那么好,自己先喝了吧!你都不喝,干嘛硬逼着我喝!我喝了……你不就没了!”
胤禛双手交叉,微微翘了翘双唇,用拇指蹭了蹭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儿,似笑非笑的道,“傻丫头,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再让他们熬就是了!这原本就是吩咐给你的,自然该你喝了!”
现在对胤禛我可不敢就丝毫的懈怠,狐疑的望着他,“干嘛对我这么好,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胤禛伸出手来想刮我鼻子,却被我防备的挡开了,于是小有埋怨,“你这人真不识好歹,还不是看你今儿早上疼得那可怜样儿!”
“只有这个原因?”我有些不大相信,斜眼扫了扫他的大象腿,没长脑子似的冒出一句,“这次疼得忒奇怪了,是不是你有性病,别是传染给我了吧?”
“心病?”胤禛突然语重心长的叹长叹一声,“唉~~~~~~~~你这妮子,要真了解爷的心病就好了!”
“什么,你真有性病!!!”原本我在心里暗骂自己多心,虽然胤禛女人挺多,但绝对是良家妇女,听了他的回答,我大惊失色,“你太恶心了吧,有这种病还跟我做,你这不是害人嘛!得了,赶紧找太医……不对,这种事儿不能宣扬,可是得找大夫治治呀!”
胤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这病也是大夫用药草治得好的?”
“治不好也得治呀,总有一定疗效啊!你老婆不少,传染给她们怎么办?”听他这么说我更慌了,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了么!老天,为什么我没有发现他那玩意儿上有斑斑点点?
“爷的事儿,轮不到她们过问!”胤禛突然含情脉脉的看了我一眼,“不过你么……”
“不要!!不要传染给我!!!”我吓得结结巴巴,连连摆手,往后移了移身子,拉开相互间的距离。死死盯住他坐过的位置,暗自提醒自己,一会儿一定得记住让尔雀换床单。
“该死!”胤禛见我的神情慌乱,越发火大的紧,猛地伸长手臂将我拎回原处,掰着我脸恼怒的道,“爷一片真心待你,也不嫌弃你曾和小十四干出那等丑事儿,你为何总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这段时间一直强迫自己忘记,但突然听他重新提起,不由得心里一悸,泪水瞬间盈满双眸,气汹汹的吼道,“你讨厌,干嘛又提他!再说我做都做了,你又待怎样?什么叫做丑事儿,你对我做的才是丑事儿呢!”
“哭,怎么动不动就哭!”胤禛手忙脚乱的掏出一方手帕,硬扳着我脸就似抹墙一般乱揩。只听见我眼球“叽”的一声异响,赶紧拼命挣扎将他推开,夺过帕子来自己擦。
“不许去,四爷在里边儿呢!”忽听外面尔蝉的拦阻声,我习惯性探了探身子问道,“是谁?”
尔蝉恭敬的答道,“回格格,是八斤半回来了!”
胤禛倒是抢先我一步发话了,“让他进来吧!”
“奴才给雍郡王请安!给兰格格请安!”八斤半进到帐中央俯身行礼,使劲儿吸鼻子去闻重新热好的十全大补汤味道。
“想吃就端去吧!”我赶紧就驴下坡道,“赶紧谢谢四爷的恩典!”
“你敢!”看见八斤半伸手要去够矮桌上的盅子,胤禛小气的阻止道,“那是我特意叫人炖给兰儿进补的。”
“雍郡王,你搞错了吧!”八斤半收回手,哭笑不得的看着胤禛,“太医指的十全大补汤,并非你现在端来的炖品,而是《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十全饮,又名十补汤,专治血寒气虚。你这炖品虽亦是温补气血的良品,但终究属于食补的范畴,将人参换做党参,又加进不少辅料,药效终究有所不逮!”
“谁说爷要煎的是十补汤了,爷本来就要送炖品来给兰儿喝!”胤禛被八斤半一通话解说得满面涨红,确实仍旧嘴硬不肯认错,“闲得没事儿就去煎药,要你在这里瞎嘀咕!”
“哈哈……”听见他们对话,我已经难以抑制的浑身发颤,实在太好笑了!胤禛啊胤禛,果然不是一般的闷骚!
“是,奴才知道了!是,奴才的错,不该妄自揣摩主子的心意!”八斤半戏谑的答了一句,端起矮桌上的盅子递给我,“格格,既是雍郡王一番好意,你就饮下吧!”
“好、好、好,你去吧!”我接过来,顺便摸了摸他脑袋瓜子,“真是的,到了草原就学得跟野马一般了,大半天也瞅不见你人影子!”
自从八斤半走后,我一边喝汤,一边与胤禛闲聊,倒也不似之前的剑拔弩张。东拉西扯的聊一聊温恪的婚礼,谈一谈胤祥幼年的趣事儿,竟也十分投机融洽。
又过了一个时辰,八斤半盛了一碗黑糊糊十分冲鼻的汤药进来,叫我一闻见就指皱眉头。八斤半从容的将盛着药汁的碗从托盘中取出来,拿勺子搅了搅就递到我跟前,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姐,现在温度正合适,你……喝了吧!”
“好难闻的味道!”我捏着鼻子问道,“这药怎么这么难闻,可不是早上的药了?”
“不是!”八斤半摇摇头,指了指手中的碗,“这药是今天太医新开的调经药剂,之前那种你吃了腹痛,所以往后都停了!”
“我来吧!”胤禛撑起身子,几乎是用夺的,将药碗抢到自己手中,忐忑的朝八斤半吩咐,“你去食盒里将蜜饯取来,待会儿喝完兰儿要用!”
“干嘛呢,你这是!”我笑着接过胤禛手中的碗,“统共这么一点儿,你预备一口一口的喂我呀!”
“是呀,这样蛮苦的!”胤禛的表情看起来比我手中的汤药还苦,“是我忘了,对不起!你……快喝吧,早喝早了!”
“哟、哟、哟~~~~~~~~天要下红雨啦!”我捏着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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