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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念姐儿踮脚往外面看，把房门口堵着的亲戚们自觉让出一条路来，一个扎着丫髻，却在头上摇摇欲坠的小姑娘；面上有两块灰，手中挥舞着两块木刀；追着两个身高比她过一头的小子们喊着：”不许跑！“
她不像念姐儿是玉雪可爱，干净整洁。而是个头儿不高，黄又有些瘦。郭朴下巴差一点儿掉落：”这是二妹？“
他以为自己的病弱女儿，应该是弱不禁风，见到自己会泪水流得比凤鸾多，喊着父亲应该比念姐儿更亲热才是。
二妹在姐姐的喊声中，对突然出现家中的陌生人只看两眼，继续奔跑着走了。
郭夫人走到儿子身边，笑容满面：”看我们身子多健壮，一气跑上半天不觉得累。“凤鸾揉着耳朵，虽然很想现在就生郭朴的气，又觉得自己没生儿子有愧于心，先不计较耳朵上的疼，凤鸾跟着婆婆的话附合：”是呀，自从褚先生回来，二妹就很少病过。“
忽然失笑，郭朴又黑又亮又喜又怨的眸子扫过来，凤鸾在这眸子下面羞涩起来，这羞涩情不自禁出来，堵也堵不住。她把耳朵上的疼混然忘却，双手无处放地垂下，脚在裙子里缩一缩，娇声道：”以前可总是病，亏待你想到把褚先生送回来，“
说到这里省悟到亲戚们都在，面上一红下面话咽下去，郭朴久旷军中思念着她，怦然心动扯着念姐儿到凤鸾身前，松开女儿小手，当着大家的面对凤鸾深施一礼：”为夫不在家中，有劳贤妻诸事辛苦。“
”哈哈哈，“亲戚们笑声扑天盖地而来，郭老爷子笑声最响亮。凤鸾涨红面庞快呆不住，急急还礼道：”我去寻二妹来见你，“走上几步自觉冷落郭朴，凤鸾娇羞满面解释：”给她换过衣服等你，不见你回来，她又弄脏衣服。“
不敢看亲戚们面色的凤鸾，走出院门才觉得面上热不可当，用手抚着两边面颊都滚烫。这下子更难为情，不敢看跟出来的丫头。
把二妹在小桥下面寻到，二妹还不愿意走：”我的鱼，我在捉鱼，母亲，让我先抓鱼。“凤鸾扯着她回来，边走边数落：”父亲回来了，不是一早就说，“二妹嘻嘻同她贫嘴：”昨天说过，前天说过，过年前就在说。“
凤鸾笑了，爱怜的给女儿整好头发，喜盈盈告诉她：”父亲回来多一个人疼你，“二妹嘟起嘴：”可我没有母亲一处睡，奶妈对我说，我的房间收拾好，今天晚上她陪我睡。“她钻到母亲怀里：”我要和你睡，你别和他睡。“
被扯回来洗脸重新换衣服，二妹还是不乐意：”反正今天晚上不和我睡，我就不依！“房里的丫头妈妈都笑个不停：”二姑娘说傻话，公子回来是好事情。“
二妹送到郭朴面前，还是无精打彩，眉眼儿耸拉。郭夫人眉毛扬起正在说她：”二妹生下来，这么一点儿小，哭起来都听不到，我那个愁，愁得不行，你不在家，凤鸾每天晚上要自己带她，不肯丢给别人。到两周岁上，还只是病。病一场，从春到夏，再病一场，就是秋天，“
郭朴陪笑：”是，母亲辛苦，凤鸾也辛苦，“郭夫人瞪他一眼：”和我的念姐儿一样，可怜生下来难见父亲，我们能不辛苦？“
见二妹打扮好过来，郭夫人喜滋滋让郭朴看：”现在了不得，一不留情，小树溜溜的爬上去。“凤鸾推着二妹过来，念姐儿也来笑：”这是父亲，父亲给我们好东西。“手中一个小小巴掌大的木马给妹妹看：”父亲给我的，你喊他，也给你。“
再来问郭朴：”给二妹一个大的吧？可别给她书，都叫她多撕书。“郭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不止，扯过二妹的手看她，见又黄又瘦，那眉眼儿却和自己一模一样，郭朴倍觉亲切，不计较女儿有没有喊自己，他是一腔内疚回家来，和气地道：”来，让父亲好好看看。“
二妹猛地挣脱他的大手，后退两步小脚一跺，双手叉腰紧皱鼻子重重：”哼！“再大步挤进人堆里跑开。
郭老爷子发了话：”不要怪她，这么小的孩子，生下来那个瘦弱，看得我一夜一夜的心疼。你回来就好，再和凤鸾生几个小子，我就放心见先人。“
”祖父，这话不能说，我和凤鸾多生呢，是小子，以后全去闹祖父。“郭朴先要答应，后面见说得不好，连忙打断。
凤鸾低着头，又双手双脚不知道放哪里，郭夫人喊她坐下，喊了好几声才听见，在郭朴下首坐下。
亲戚们到这时候才得已说寒温，郭朴也谢过自己不在家中，亲戚们多有往来照顾。郭有银最后才问他：”这次回来不走了？“
郭朴陪笑，他回家前就想到，是处处陪笑；到家以后和想的一样，是处处陪笑。怎么办，谁让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偏又撇下家人。
他回父亲话，近乎于卑躬屈膝：”是，只往京里去。“小心翼翼抬眼看祖父，郭老爷子颇为宽慰：”京里去也罢，你不再打仗了吧？“老爷子又神色紧张：”听说你升了官，是个什么来着？“
”是忠武将军，“郭朴亲口说出来，听的人都抽一口凉气，再鼓掌来喝彩道喜。厅上这热闹声，分毫不入凤鸾耳中，她对官阶不太通，只是疑惑，这是个什么官儿？
郭老爷子也不理喧闹声，扳着手指在算：”忠武将军是四品上，你原先是五品上的定远将军，这中间过了从四品下，从四品上，四品下，朴哥，你身上又多了伤痕吧？“
当祖父的关心之处，还是孙子的官，其实是血汗得来。
郭朴笑嘻嘻挤眉弄眼：”我说没有伤，祖父也不信，晚上我陪祖父睡，请祖父好好看看。“这么大的官，又这么大的人，嬉皮笑脸一如小时，郭老爷子忍不住笑，笑骂他：”你晚上夫妻团聚，才是大事情。“
凤鸾的头再往下垂一垂，耳边已经有嗤笑声。郭朴眼角看到总是心动，但几年不在家中，陪家里人是更重要的事情。
外面在这个时候，大门上披上红又挂上彩，城里没多久就传遍，郭家的将军升了官，又回来了。升的什么官，据说以后这一片只有他最大，不仅指本城里。
新来的许大理当来拜，看起来全城都喜洋洋，唯一不喜欢的只有二妹郭思淑。
晚饭后，她催水早早洗过，趁母亲还在前面帮着待客，睡到母亲床上去。丫头们看着她都笑，拗不过她，公子现在又不回来，都依着她睡下。
郭朴并不在前面用酒，少少用过几杯，在书房里和长平等人说话。长平细细回过：”一年间出现两、三次贼，并不拿东西，只是找什么。有一次，像要对着小姑娘动手的样子，奴才拦下来，许大人又加强戒备，这足有半年没有来。“
郭朴胸有成竹：”我知道了。“出来外面继续用酒去，在木亭子下遇到凤鸾过来。丈夫久别重逢的凤鸾，刻意打扮得好。
白天是诰命在身，晚上嫌太华丽，换上刻丝瑞草云雁夹绫衣，盘金葱绿上衣。乌油油发丝轻挽起，别了两枝子花房里的玫瑰，又是一枝子银丝刻萱草纹的宝石簪子，还有一枚赤金牡丹玛瑙簪。
月光下走过来，肌肤如润若有微泽，水绿色织锦腰带内盈盈一握小腰身，把郭朴看呆了。
两下里打一个照面，郭朴涎着脸过来：”夫人，你来寻我？“
春风吹在耳边，凤鸾白天想夜夜想，总算把他想回来，心里哪里会不想。见到郭朴这样笑，面上一红垂下面庞：”请你前面去待客。“
郭朴负在后面的手对长平轻轻一摆，站着不动只是看妻子：”待客有什么急？“这一句话慢慢说的功夫，长平把余下人全带走，月牙儿含笑洒下银辉，郭朴把凤鸾拖进亭内，按在旁边坐处就亲。
这亲吻又长又久，亲得凤鸾骨软神醉，郭朴气喘吁吁放开她。身子里如火处处燃烧，见妻子娇声如诉，郭朴干脆把手伸进裙内，扯下汗巾子，不住手的抚摸着。
亭外花影初打骨朵，在地上似一处一处相思结。
黑影儿里有重重咳声传来，胶着在一处的夫妻不得不分开。长平低低道：”有客。“郭朴不舍地放开妻子，见她面红欲滴，寻着红唇又亲一下，才长长的出一口气，微笑道：”回房去等我。“
他下亭子和长平离去，凤鸾没有就走，痴痴坐在那里，对着花影子看着，慢慢才去了。
二妹疯玩一天从来累，睡得很快。凤鸾看着奶妈把二妹抱走，亲自给女儿掖好被角，月下漫步而回。
经过郭朴书房，隔窗见他展开什么在看，并无别人。朴哥要看的，总是要紧东西，凤鸾心中恨他不来，用这话来排遣。
回房中鸳被暖香，铺着一副绝好的大红色百花织彩绣被，这是郭夫人前年给凤鸾的，凤鸾留在今天才拿出来，一个人在被子里痴痴娇娇的笑上一会儿，又嘟嘴，沙漏已三更，怎么还不来？
呀，一定是前面喝多了酒？凤鸾无端生起气来。
直到天近四更，郭朴打着哈欠从书房里回来。丫头打开门，他上床就直接动作，凤鸾思念到三更后，不悦还在心头，娇憨着推他：”不许碰我。“
”不碰你碰哪一个？“郭朴的猴急把情热如火全遮住，三把两把去了凤鸾衣服，杏黄色肚兜凤鸾护得紧，郭朴索性撕开它，见雪白一片柔软耀眼，他扑上来：”看哥哥今天疼你。“
久别的第一次欢会，由郭大少撕破妻子衣服用强开始。凤鸾咬牙恼恨：”昨天晚上却不早回？“她用手推着挡着，不敌郭朴的力气。
郭大少沉浸在欢娱中，忽然有了笑容，凤鸾分一丝心思来问：”怎么了？“她眼波如水，要把人化在其中。
”我说用强真好，“郭朴满意的叹一口气，凤鸾忍不住，扑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娇滴滴问：”好吗？“
郭朴回答得很干脆：”好，“双臂温柔抱起凤鸾身子：”以后天天给你咬，不咬可不行。“吃吃的笑声充斥在绣帐中，这一个早上不用问，夫妻两个人没有按时起来。
天光大亮以后，二妹不能再等，对着母亲房门大喊：”母亲，起来了，二妹还没有吃饭呢。“
凤鸾迷迷糊糊要醒，郭朴轻抚她身子：”睡吧，有丫头会管她。“凤鸾嘤咛一声，在丈夫怀中沉沉睡去。
整整一天，二妹遇到郭朴，就瞪着眼睛叉着腰哼他！郭朴心里只想弥补慈父之情，又一天有客人，只当女儿这样子好笑。
夕阳西下，红日落下天边，各处掌起灯来。郭朴轻衣缓带，满面笑容徐徐行到书房。窗户半打开着，可以见到他看了一卷书，又赏了两幅画。
取出一个精巧小木箱子，打开来，里面是各种文书。烛下看过重新放起来，郭朴出门往房里去。
鼓打三更后，书房里对面的树上跳下一个人。他一直在这里，这里可以方便地看到郭朴在书房里的动作。
他不是第一次来，熟练的避开上夜的人，从窗户翻进去，书案下寻出小小箱子，刚要试着打开，书房门忽然洞开。
两个小厮掌灯，一个人笑容吟吟步进来道：”何处佳客，主人特来相见！“
忠武将军郭朴衣衫飘飘，带着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儿，不慌不忙而来。
黑衣人大惊失色，急切中手中箱子往郭朴面上砸去，以为争取时间跳出窗外，才走三几步，听身后一声弓弦声响，腿上一痛，中了一只羽箭。
上夜的家人手执棍棒从四面涌出，一下子出来十几二十人。长平带着四、五个小厮，墙根儿底下张弓箭，牢牢对着墙头上。
被困的黑衣人痛出满头汗，急出满头汗，双手用力折断箭羽，正要掷。”且慢！“郭朴负手而来，面上全是淡淡，他依星月而站，离开有三、五步远：”我不留你，也不揭破你的面目。回去上复你家主人，小心度日，此后休来！“
他手一展：”去吧。“长平等人让开一条路，黑衣人狼狈而到墙根下。上面接应的人还不敢出来，只垂下一条绳索，自己在墙外渡着里面同伴出来，见他伤势狠，顾不得什么，背负他离去。
郭朴拍拍双手，对上房内道：”这下子，我可清白了。“上房里灯光亮起，锦帘打开，走出翠衣彩袖的凤鸾，犹有怀疑：”你认识他家主人？“
”岂止我认识，与你也是旧相识。“郭朴揽住妻子肩头回房，煞有介事地道：”昨天一夜我在书房里睡，就是为钓他胃口。果然，今天来了，“扳住凤鸾白晰的下巴，调笑道：”我妻，以后可以安稳睡觉。“
凤鸾娇笑着推他：”从实招来，“她又有感伤：”千里万里看你，挨了你一巴掌，我记着呢，“往外面喊：”取家法来，我同公子算算帐！“
郭朴打横抱起来她，往床上一丢，随手解自己夫妻，没几下子脱得没有一条线，嘿嘿笑着扑过来：”今天咱们大算账！“
凤鸾笑着躲开，还在逼问：”这主人是哪一个，是你的旧相好不成？“郭朴嘻笑：”可不是我的旧相好，凤鸾，你为着她，有事无事要提起来和我生气。“
”汪氏！“凤鸾不敢相信的叫起来，半坐直身子满面狐疑：”怎么是她？“
郭朴跷起脚尖晃着：”不能吗？她重新嫁了人，挑唆着那个人和我过不去。可是她怕我收拾她，她得先来偷一样东西。“
他戏问凤鸾：”你可知道是什么？“
凤鸾轻咬嘴唇，汪氏是被休而去，走的时候丢下全部嫁妆，只带五十两银子出门。同时留下的，还有她的一张画过押的供词。
夫妻两个人眸子对上，郭朴温柔地笑着：”昨天晚上我不回来，这可就解释清楚了。对了，“他坏笑着问：”我这算是，为凤鸾而做的事吧？“
凤鸾小嘴儿一撇：”才不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父与女
绣被上郭朴斜倚着，黑眸中带笑问凤鸾要情。凤鸾双手圈住他颈项，软语相求：“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要我白告诉？”郭朴拿起大大的乔。凤鸾嘻笑着送上红唇，在郭朴下颔印上深深一吻。红唇贴上郭朴肌肤，两个人都微微战栗着，郭朴笑得十分之坏：“昨儿晚上没有够？”
马上被咬了一口，凤鸾不依地拧着身子：“不许打岔。”郭朴一只手臂抱着她，一只手臂抚摸着她，拖长音道：“汪氏，对了，是我的旧相好不是？”
凤鸾轻笑着举手要打：“快说，”再调侃道：“是你的旧相好没有错，可惜了你一口没吃到？”郭朴跟着这话，一脸自己很吃亏：“我那时候，只陪凤鸾。”再神思天外状：“那时候要是少疼凤鸾该多好，现在还多一个……。”
“多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凤鸾喜笑颜开接上话，郭朴的下半句也出来，他笑嘻嘻：“多一个不给钱的管事。”
夫妻两个人一对儿坏笑着，凤鸾又贴上来求他：“好朴哥，告诉我吧。”郭朴笑着：“好吧，让我告诉你，长平写信说有贼，我想来想去，家里没什么可偷的，就偷东西，何必寻你。这样一想，当然只有她。”
凤鸾娇笑贴得更紧：“你竟然这么聪明，说，是不是心里总想着她？”郭朴眸子里带笑：“总想着我没吃到，总是吃亏的。”
“呀，你竟敢说出来？”凤鸾小手抬起来要打，郭朴接住，取笑道：“看这小脸白生生的，不够我一巴掌打的，还要同我动手。”他欺身压过来：“看我收拾你。”
凤鸾笑得喘不过气，双手只推他：“不行，我要听完才肯答应。”郭朴笑眯眯：“我要你先从我，才肯说完。”
红烛在微风中东摇西晃，似乎竭力不看帐中春光。
不知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