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必然要见到他的身影。”
墨云华郑重承诺,“炼儿既是我徒儿,亦是我心爱之人,来日必要从这无情之中走出一条有情道。踏步九霄,也是我墨云华的毕生信念!”
“那便好!凡尘亦从不是我留云眷恋之地,炼儿我便托付与你了,经过这些年的悉心参悟,如今我也算功德圆满,只待一朝突破雷劫化作真龙,便要登临仙界,望我们终有一日能在九天之上再叙真理。”
烛火摇曳中,留云眉目温润,独现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奶奶的,抽了,才发现木有发上来,抱歉感谢喵喵仙和月光美人的地雷
年关了,事情比较繁杂
明儿也许不能更新,我先提前说一声
第104章 壹零肆纯我本善
“夜已深,事情既已商妥,你便先歇着吧。”留云起身,径直引墨云华去了炼缺那间石室,“云华,石室简陋,还请自便。”
墨云华稍一打量,石室确实简陋,如止水峰上自己的洞府那般,除却一张石台,一个竖柜,几张蒲垫,别无其他,微微点头。
“我习惯了。”
“炼儿,你呢?”留云回头看了眼炼缺,心里冒出来一段怅然失落,暗自笑道,果真儿大不由父……
炼缺攥紧了手,顶着张通红的老脸如宣誓般说道,“我……我随师父打坐习惯了,今夜,就随师父一块儿。”
“好吧,那为父自去了。”留云笑了笑罢,抬脚离开。
石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师徒二人面面相觑的愣站着。虽是长久同处一室,早已习惯,可才刚表明了心迹,于情感上便又亲近暧昧了一分,待那表白的勇气散退之后,独处一室时便有些手足无措了。
炼缺作势假咳了两声,掩了门。
“师父……你看可需要烛火?”
“借了星光便好。”
“师父,上石台上……坐。”炼缺侧身相让,待墨云华上了石台上,这才跟着傍身坐下。
天窗下,星光如瀑落入室内,照亮了墨云华清冷的侧脸,雪花儿随着凉风飘飘簌簌钻入天窗,一切出奇的沉静,五感随之异常敏锐,远处的海潮声,近处的融雪声,跟前的心跳声,皆清清楚楚,墨云华胸前细微的起伏,眉睫的煽动,甚至于瞳孔的缩张,在这暗黑的夜里,亦分毫毕现。
这石室中的一切细微响动,都让才刚明了心迹的苍老男人感到无措。
是了,苍老的只是面容,心,面对新来的情爱,还是炙烫的。
“师父,”炼缺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宁静,“先才在茶室里,爹爹与你说了些什么?”
“无关紧要的小事。”墨云华目色融融,“炼儿,以后的路该如何走,是否坦荡顺利,为师心里亦没有定数。为师只是觉得,人的心身在桎梏枷锁之中,长久了,便再也脱不开。只因大家约定俗成身在一个原则之中,桎梏便成了现世安稳的借口,虽是囚牢,亦是一层虚妄的护甲,轻易无人敢破。因为,一旦破了,解放了,天地之广,任由来去,心会不会迷失,能不能真正得回大自在还未可定,又有几人敢放下眼前的安稳以身犯险?炼儿,你敢和为师一同以心证道么?”
炼缺使劲点头,“敢!弟子对师父……之情意,天地可鉴。这些年,避世瀛洲,虽屡屡规诫约束自身,内心的情潮却扼制不了。弟子亦在深思,自古有仙心无尘之说,所以先人常教导心外有尘,则需常拂之,心净则无垢,弟子看来,这一说,势必印证了心在内,尘在外,心本无尘。只是弟子在瀛洲思虑这么些年,想着倘若……倘若尘在内,心在外,心本染尘,修行之道修的便是如果化去自身尘埃,又该如何解?于红尘一道,人之降生便陷身红尘之间,尘存于心,情爱自是避免不及,那我修道之人该追求的则该是不为情爱所恼,所牵。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无情一说,岂不是违逆了人之天性,那又何来的自性真心?所以,弟子愿意与师父一同以身试道,无情道,有情道,还是忘情道,总要试了才能知道尘心有无!”
墨云华赞许道,“炼儿,这些年你于道法领悟上又长进了!”
“师父……弟子还有个请求。”
“何事?”
炼缺斟酌道,“以后若因此生了变故,还望师父莫要一人独揽,上回昊天镜之事,弟子至今愧疚不安。师父既然愿与弟子一同试道,危难之时,弟子也当挺身而出,互为臂助,可好?”
“嗯,往后有事,为师定当与你先作商议。明日便同为师回去吧。”
炼缺心内温热,痴痴的点点头。
“可还有别的事?”
“没了。”
“为师有些累,先睡下了。”
墨云华侧身合衣躺下,这些年,他日夜奔波,从不曾有半刻静心歇息的日子,如今,爱人就在跟前,两相交付了真心,他心感稍安,疲累终是上了身,吩咐了一句便沉睡过去。
星辉朦胧,雪花伴着星光在石室中旋转起舞,有些落在了墨云华的眉睫上,墨云华长年清修,又是水灵根,身体本就寒凉,那雪花顽皮的停留在他眉睫上迟迟不肯化去,落上一层白霜。
炼缺依着墨云华躺下,心里濡湿一片。墨云华素来浅眠,他何曾见过墨云华这般疲累的时候,墨云华嘴上虽没说,可这些年的辛劳,炼缺一看便知。
“师父,让你受苦了,从今往后,弟子定会全心全意护着你,不再让你为我操心了。”
他兀自喃喃念着,探出手拂去墨云华身上的雪花,从背后温柔的搂着为其取暖,忆及当年石台之上,他情动之时小心的牵着墨云华的衣角暗自欢喜,情浓之时遥感时光荏苒,一去不复还……
翌日清晨,师徒二人动身启程。
临到外海边,留云唤住了炼缺,语重心长的道来,“炼儿,大道长远,为父修行两千多年,才堪堪悟出一丝真妙,各中体悟,还需你自己亲力亲为,毋须强辩,毋须妄言,每人要寻的道皆有不同,还望你能做到晨昏定省,好自思量,此去一别,还不知几年才能再相逢。近日,为父冥冥之中感悟到天命所在,不日或许有一番造化降临,说不得这便是最后一回与你人间相聚了。”
炼缺心下微酸,攥紧了留云的手,“爹爹,你为孩儿受了这些苦,我却从未尽孝。这些年虽留守瀛洲,却困倦于心,也不曾在跟前侍奉爹爹。爹爹一心守道,定能突破雷劫扶摇直上,望爹爹也要多多保重,造化乃顺心而为,爹爹一朝化龙亦是天命所归。”
留云终是面露不舍,“炼儿,你曾随天尊座下修习几世,便是你的造化。天尊一脉心系苍生,你如今虽是再世为人,断了前生的因缘,也莫要忘了前世教诲,造福苍生亦能多修些功德图作后用。如今,虽辰河天魂不在,慧根却仍深种于你体内,莫要随意糟蹋了天资,大道之上,心性信念并重,要时刻记得为父的教诲,好自为之。”
“我省得,定不会辜负爹爹的寄望。这便随师父去了。”说着,紧拥着留云迟迟不肯放手。
“去吧。”留云将他从怀中出来,再好生细看了一番,转而面向墨云华,柔声道,“云华,也望你大道能有所成,来日中天相见。”
墨云华点点头,携了炼缺的手,转眼消失于天际。
数月之后,师徒终是上了岸。
没料到短短一年多时间祸乱已然蔓延到大陆深处,连这东域外海附近也有了妖兽动乱的迹象。师徒二人沿途南下,救助了不少人,途中接到执事堂传布的堂主令,召门中所有元婴真君入门商议急要。
待他师徒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止水峰时,文浩然已经在峰顶等候多时。
这些年,墨云华出外寻人,他自是知道,如今见着墨云华身后跟着一人,老态龙钟,昔日容颜全然不在,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原来,上清门早就传言满天飞,皆传墨云华出门寻找炼缺,炼缺迟迟不归,只因心生色性,前往西域,与魔界中人行**之好去了。
文浩然本对这些传言一笑置之,他虽对炼缺当年一事颇为反感,却从不认为炼缺会与魔人生出龌龊,如今,炼缺现身于他跟前,这张脸却让他不得不生出猜度。
炼缺才将与墨云华定交心意,文浩然面前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生怕被人再次捉住了把柄,只道,“前些年出了些意外,受了伤,未恐师父惊忧,一直躲在外海的瀛洲养伤,如今容貌虽憔悴了些,却已无大碍。”
文浩然闻言放了心,“这些年在外头,可是将我那年的话想明白了?”
炼缺望了眼墨云华,沉声道,“想周全了,此回回来,必将以身试道,证验因果。”
“那便好。”
文浩然点点头,“云华,门中有要是商议,我是来这里等你的,时候差不多了,一块同去吧。”
墨云华前脚刚走,炼缺便收到一封信符,原是朱志凌听守门弟子传言墨云华带着人回来了,自那年归墟一见,她一直记挂友人安危,特意前来看望。
炼缺随即踏云去了紫微峰。
多年不曾回来上清门,紫微峰却没有荒芜,被朱志凌打理的生机盎然,炼缺颇为感动。
“志凌!志凌!”炼缺下了云头,四处寻人。
“在这儿呢!”朱志凌突的从身后窜了出来,一把捉住了炼缺的肩膀,“这些年你上哪儿去了,害我一直为你担心,上回遇见的那个魔修……”她一肚子话到了嘴里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见炼缺回头,脸上皱纹蜿蜒,吓得一惊,生生退了好几步,“你!你这是怎的了?怪道先才那个外门弟子言辞含糊!”
“就是老了些,不碍事。”炼缺目光清癯,言语间颇不在意。
“可与那魔修有关?那魔修着实可恨!”朱志凌恨恨着,先才她一路过来,就闻许多人窃窃私语,议论着止水峰的新鲜事儿,说炼缺被魔修夺走了元阳,失了精气,墨云华远赴西域,好不容易才将人寻回来。
“魔修?”炼缺讶然,“你可是说离苑?你何时与他碰见过?”
“上回在归墟,你被一魔修挟持,将你打昏抱在怀中,口里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同行还有一直青蛟海兽。”
炼缺一听便知,呵呵笑道,“定是离苑了,志凌,你误会了。离苑浪荡不羁惯了,平日里虽有些张狂,性子却是好的,行事也算正派,并不如你想的那般不堪。还有那青蛟是我父亲,他那回便是同我前去归墟救父。”
朱志凌不以为然,“如今世界乱得很,人妖争斗此起彼伏,西域也是蠢蠢欲动,你在这个当下立在这风口浪尖上,可没人能够信你,你或许不知,门中将你那些闲言碎语已经说得不堪入耳了。”
“说我什么?”
“说你不顾师徒恩义,跑去与魔修厮混去了。”朱志凌正了神色,“炼缺,你以后还是该少与魔修为伍,依我看,那什么离苑的,也太过自大张狂,并不将我仙修门派放在眼睛里,你与他往来难免不惹出祸事!”
炼缺淡淡笑道,“谢你提醒!我自会小心。只是离苑是我至交好友,我怎能因他人言过其实的话就轻易断了交情?”
朱志凌皱眉冷声道,“炼缺,道魔本就两不相立,还谈什么交情?若说往后有一日两派兵刃相见,你要以何面目去面对他?我仙门中人英杰辈出,不乏性情相投者,难不成还交不到一个知心朋友?”
炼缺不欲与之争辩,笑了笑,“志凌,谢你关心,此事不谈也罢。”
“炼缺,”朱志凌打量着跟前这位容貌大变的男子,“还记得当日我在紫微峰所言么,无论日后我们变成何种样子,情义不变。可如今,十多年不见,我却突然觉得你已大变,与我心中惦念的那个朋友仿佛不是一人了,炼缺……你不再是从前外山谷的那个小师弟了。”
炼缺仰头望着飞逝的云桃花,悠然道,“诸行无常,所以常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我们在这刹那不住即生即灭的世界里能够守住的唯有一丝纯我本真。志凌,你看到真的那个你自己了么?我修道这么些年,也是最近悟出一丝端倪,寻到自我本心。至于你说的那个外山谷的小师弟,是我,亦早不是我了。”
朱志凌古怪的看着炼缺,一时怅然无言。
昔年友人,如今虽立于她跟前,却精神相左,面容生异,如同隔了山高水长般变得飘渺不定,再不是那个与她亲近友爱的小师弟了。
她失落至极,转了身,“炼缺,如今见你安好我便毋须再多牵挂,自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志凌妹子是个好妞
只是眼界所限
很多事情难免看不到本真
所以,有时候也会喟叹
友情如爱情一般
看不到心得最深处
便很难成为至交
那么,那些友情或多或少浮于面上
成为可悲可叹的一件事儿了
多多少少会有一方
心里存着遗憾罢
第105章 壹零伍宝塔面世
别了朱志凌,炼缺独自回到止水峰,这些年他随着留云静心参道,于情字上,比同辈释然不少。彼时,少不经事如他,朱志凌这一番话定教他左右为难,想要想尽千方百计解释清楚,如今却能一笑而过。
止水峰上,冰天霜地,冷清如故。
“炼儿。”墨云华在莲池边立着。
炼缺走至跟前,见墨云华蹙着眉头。
“可是门中出了大事,师父,”
墨云华斟酌许久,问道。
“你……那峰头的名字可是那女弟子取的?”
“嗯,志凌据我结丹的天象取了峰名。”炼缺信口答来。
“这些年,亦是她一直替你在照料?为师看那云华开得茂盛。”
“是,峰主令给了她,她自是来去自如。”
墨云华冷了声音,些微不悦,“炼儿,为师不是说过教你们要少些来往?”
炼缺这才会了意,解释道,“师父,我与志凌虽一同长大,却无半分男女之情,她只是挂念我在外的安危这才前来探望。”
墨云华面上不自在,扭过脸去,“为师另有事要与你细说。”
“何事?”
“先才,为师去执事堂听人议事,才知东域前不久出了大事。有玄水宫的弟子在他外门深山的秘境里发现山坳里凭空出现一尊宝塔,宝塔上密密麻麻刻着经文,灵光闪耀,怕是上古遗留的神迹。玄水宫前后派了多人前去打探,皆无力打开宝塔进入塔中,这便派了弟子到各大门派议事,希望合众派之力进入宝塔之中探宝。”
“鞠陵山?秘境宝塔?”炼缺惊疑。
“嗯?你知道?”
炼缺仔细回忆了一遍,胸有成竹,“没错,定是五道塔了。师父,那座塔并不是什么供奉仙家宝贝的宝塔,而是上古仙家大派昆仑受玉帝敕令费尽心机打造的一座囚牢。此时正逢多事之秋,此塔凭空出现,还不定是什么好兆头。”
“炼儿,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那年,我出山寻我爹爹时遇上了一路追踪至此的离苑,离苑跟踪南域的妖兽潜行来到了鞠陵山,五道塔的秘闻是他告诉我的。据离苑说,鞠陵山一带原是仙门大派昆仑在下界建立的囚牢,五道塔只是其中之一。仙魔大战之后,因着仙界的撤离,便渐渐的被人遗忘了。”
“这五道塔里囚禁了四位法力通天的妖族首领,其中有一位便是那有吞天吐日之能的九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