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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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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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决定。他只记住老邢教给他的:带兵要言出必行,恩威并重。可是他偏偏没记住那最为关键性的一句话:要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

  阮庭光这几日的心情特别好,不仅仅是因为特工队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而且,他那孀居的准儿媳妇生了个孙子——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家伙。名字还未取。为了这孩子的名字,阮庭光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又征求了一些老同志的建议。最后,还是没定下来。由于嫌吵闹,加上武水仙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征求了阮庭光的同意后,武水仙和孩子一同搬回了老家——武文元村(后改的名字)。

  自从升了一级以后,阮庭光和丛文绍就离开了小镇的驻地,迁到高平市内居住。战后的高平满目疮痍。半年之前的那场战争,摧毁了高平二层以上的所有建筑,遍地的茅草屋和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越南难民,使得这座城市看上去到很象是一座比较大的村庄。而这座村庄里,6万的居民中却驻扎了将近一万的军队。越军高平军区第一师及第二师的师部及其下属警卫部队都在这里。

  丛文绍就是第二师的师长。他和阮庭光那种比较乐观的情绪不一样,急躁和紧张是他现在最生动地写照。别看特工队连连得手,可是丛文绍却怎么也乐观不起来。他很清楚中国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指不定哪一天,哪个时辰,炮弹又会均匀地落在越南人头上。所以,他每天都向边境派出侦查部队,一有风吹草动,就迅速集结。

  但是中国人并没有按着他的思维走,也没什么大的动静,这让丛文绍很是迷惑。精疲力尽的他往往一看地图就要看上半天。并且将自己推算的结果在沙盘上反复演示。无论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雨,参谋人员24小时待命。他这么无休止工作的结果就是——使得他身边每一个人都疲惫不堪,精神即将处于崩溃的边缘。

  但是丛文绍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越是到这个时候精神越要集中,说不定中国人早就等待着这一时机。“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要看看谁更有耐力!”丛文绍鼓励自己,“胜利往往是属于意志坚强的人!”他把这句话写在横幅上,挂在门框、墙上、办公桌、床头上......凡是他能看到的地方,他都没有忽略。

  中国的大部队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集结的迹象。手下的参谋纷纷劝说丛文绍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可是丛文绍非但听不进去,反而拔出手枪在桌子上一摔,叫道:“再有动摇我军心者,杀无赦!”

  也不知道上天究竟是想继续折磨丛文绍还是想挽救他,几天后陈沂生的出现却使快要到精神病院去指挥军队的丛文绍终于脱离了苦海。就在侦查人员向他报告说发现了一只中国小股部队出现在高平附近时,丛文绍仰天大笑,指着沙盘对手下参谋道:“看到没有?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然不出我所料啊!”望着一脸惊愕的部下,他得意地说:“这一定又是中国鬼子老一套的作风——迂回穿插。”有部下想提醒他这只不过是一支规模不大,误入越南境内的小股部队,可是看到丛文绍握着枪及其自信的样子,就又把提到嗓子眼的话儿咽了回去。

  陈沂生登上了绵河的南岸,回头看看河那边的祖国,心里却是一阵地失落。

  “排长!你想什么呢?”周小米问道。

  “没什么!”陈沂生回过头来看看全排的三十六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

  “对了!你们谁懂越南话?”陈沂生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

  “排长!不会吧!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才想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陈东气得差点没哭了。“这有啥奇怪的?”陈沂生狡辩起来脸都不红,“咱不是临时决定的吗!”

  看着这位喜欢临时决定的上司,众人的心理更没底了。说句实话,还没过河的时候,大家就应经后悔了。现在,那就更不用说了。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位头脑爱发热,喜欢由着自己性子来的领导手里。目前,大家唯一的心情就是很后悔自己那一时地冲动,而且,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瞄向北岸。

  “不好!人心要散!”陈沂生暗暗着急。脑袋里飞快旋转想着对策。也真难为他了——虽说和老邢学了那么点皮毛,但是光有理论却没有经验,特别是战场上的实际指挥经验。打仗不象是下棋,不行了可以悔一步。可是陈沂生连悔一步的机会都没有了。既然越过了国境却又无功而返,那就不是单单一个私自行动的罪名可以解决问题的了。

  “都熊了?”陈沂生瞪瞪眼睛,“还是不是爷们了?”看看没有什么反应,陈沂生把心一横,咬牙切齿地道:“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就是想回去也来不及了。我是没说地,就是一个枪毙。可是你们,至少也得背个处分。提干就别想了,没准还得判个几年,外加一个遣送原籍——就是说你原来是修理地球的现在仍然照旧!”

  那些农村来的兵心里直哆嗦,暗骂:“妈个X的,跟着你这么个排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没好事不说,还跟着你吃瓜落儿。”一时间,有在心里暗自埋怨自己命不好的,也有暗骂陈沂生祖宗十八代的。基本上都忘记了出发前那种要为老乡报仇的凌云壮志。

  陈沂生可不管他们想什么,自己说自己的:“现在,唯一翻身的机会就是我们必须把越南的什么溪山团打熊了,要让他们今后一提起咱们就尿裤子这才行。别忘了,富贵险中求,只要咱们拼着命把越南的什么团长师长的脑袋往咱们团长那儿一放,什么他妈处分枪毙那就一笔勾销,不但勾销,你们人人都能立功!记住了:刀快不杀有功之臣!”

  陈沂生把从老贺那里学来的国军鼓舞士气的办法用到人民解放军身上了,就差没讲什么“要女人有女人要票子有票子了”。你还别说,还真有点用。尽管大家听了他这番讲话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可是细想一下,也挺符合逻辑。顿时,绝大多数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不过,邵海山的心里可是一直在嘀咕:听这陈沂生这口气怎么好象是和国民党穿了一条裤子?这上面的政审是怎么进行的?不行!回去得向上级反映反映。

  “还有没有想回去的?”陈沂生撇撇嘴。其实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哪个敢回去?你前脚刚一走,没准陈沂生后脚就开枪——这一点就连陈沂生都在琢磨。

  没有想走的了。

  和陈沂生不同的是,这里面还有一位头脑比较冷静的人物——邵海山。尽管邵海山是被陈沂生强迫着绑到了战车上。既然是同处一辆战车,邵海山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先求同存异。“我得时时给这小子提提醒,不然就真出大事了!”他倒没象陈沂生那样对胜利充满了乐观,而是只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理,希望这个极具左倾冒险主义倾向的战斗任务能够平平安安,无风无浪地闯过去。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不停地挖空心思想着陈沂生在行动部署上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你们谁懂越南话?”陈沂生又问了一句。

  “报告排长!我会越南话!”一个白脸的战士站出来。

  “你?”陈沂生打量他一下。

  “是的排长!我祖父是越南华侨。”

  “那好!你叫什么名字?”

  “杨雪龙!排长!”

  “郑宝财!”

  “到!”

  “你带一个人保护好杨雪龙,要是他有什么闪失,我就拿你陪葬!”

  “明白!”

  又仔细看了看每一位战士,陈沂生果断地命令:“出发!”

第三十七章
“你把情况再说一遍!”电话那边的徐军几乎是吼着喊出一句,“陈沂生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排长他们已经八个小时联系不上了!我们正在扩大搜索!”李明苦笑着重复一遍。边说边看着对他直打手势的袁光。

  “你们搞什么鬼?”从电话中都能清晰地听到徐军跺脚的声音,“袁光在不在?叫他听电话!”

  李明还没等向袁光打招呼,袁光忙挤挤眼睛,小声道:“就说我不在!”李明这个气啊!心想:“叫我一个人挨骂,你倒挺会推卸责任的。天塌下来谁也别想舒坦,看我怎么收拾你!”想着,又抓起电话道:“袁连长说了——那个,他不在!”

  “少废话!叫他听电话!”徐军敲敲桌子。

  没办法,袁光耷拉着脑袋,接过电话。看着不断用眼睛斜楞着自己的袁光,李明把头扭过去,抽着烟想着怎么解决问题。

  “袁光!你老实说,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再不说老子就枪毙你!”徐军急得快要冒火了。

  “那个!......他们是凌晨4点钟出发的,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估计是有点事儿耽误了!”袁光解释道。

  “你他妈少来!”徐军这回真是压不住火了,“操你奶奶的袁光,你他妈就这么带兵的吗?三十多个人哪!三十多条汉子就这么不见了,你他妈居然还能稳稳当当坐着?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当真就不敢毙你?你说,你去找过没有?”

  “去了......现在也正在找,本想有结果再通知您......”

  “人呢?”

  “除了潜伏的痕迹,什么也没发现。”

  “有没有接火的痕迹?”

  “没有?”

  听到这儿,徐军是坐不住了,他只觉眼前一阵地发黑,差点没晕过去。好半天,他拍拍额头,稳定了一下情绪,重新拿过电话道:“你马上再派部队去找,全给我派出去!不管他们是死是活还是跑到那边去了,在5个小时内你要给我摸清情况,要不然我就毙了你!”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拍着桌子喊道:“慢着慢着,我把三连也派给你们,沿着他们失踪的地方把搜索范围再扩大些!”说完将电话重重一摔,瘫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他忽然气急败坏地咆哮一句:“陈沂生!你个狗日的!你怎么竟给我找麻烦?”叫完,抓起桌子上的帽子,也不管反正,戴上就向外面冲去......

  “排长!你看什么哪?”周小米像条跟屁虫,一直跟在陈沂生的身后。陈沂生没理他,只是看着50米外一棵大树,久久不说一句话。周小米探头瞧瞧:什么也没有。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陈沂生苦笑了一声,对手下的战士们道:“这附近可能有越南人,记住,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不许用枪,都给我一律干掉!”

  “要是俘虏呢?俘虏怎么处理?”陈东追问一句。

  “我们不留俘虏!”陈沂生将手中56式冲锋枪的折叠枪托打开,眼睛向四周反复观察。

  “听排长的!”邵海山打断了陈东,紧身跟上陈沂生。

  走到那棵树前,陈沂生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没错!就是这棵树!”陈沂生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道:“那后面就是一片斜坡,你们要小心,可别摔着,咱们这里可没有卫生员!”说着就压下身子向灌木丛潜去。

  “排长!你真神了嘿!连这有斜坡你都能判断出来,我是对你心服口服了!”周小米探出半个头向坡下望了望,不失时机地拍了拍陈沂生的马屁。陈沂生没理他,向坡下望着,久久未说一句话......

  除了一堆白骨,什么都没有,在夕阳即将落下的余晖中,白骨“烁烁”发着幽光。“去捡一块骨头!”陈沂生低声命令。“排长!这个......”周小米吐吐舌头。“少废话,快去!”陈沂生轻轻在周小米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周小米咧着嘴,捂着鼻子慢慢向白骨滑去......

  “排长!这人的天灵盖都碎了!”周小米小声叫道。陈沂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眶中缓缓滑落......

  “排长!你这是......”邵海山不解地瞧着他。“这,这是......”陈沂生抹把泪,“这也是咱们的兄弟,死在这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扔下一个兄弟不管。”说着,他伸手将周小米拉上来,接过这块被打碎了额骨的头颅。众人摘下帽子,默默地致敬。

  “把他带回祖国去吧!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在战斗中倒下的战友!”陈沂生打开挎包,将头骨轻轻放进。然后,头也不回就向东北方走去。

  “排长!你慢点!”周小米追上来。陈沂生挥手制止了他,低声道:“传我命令,从现在起,都跟着我一律不许出声,看我的手势。”说着比划了几个他自己创造的手势,见众人都记下了,一挥手,这三十几个人悄然无声地跟在了陈沂生的后面。

  河水湍急地流淌着,陈沂生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着河岸,他慢慢停了下来,“注意警戒!”他轻声向身后的战士命令道,“前面有座村子,要小心越南人!”

  “我们是不是快速突进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邵海山也压低声音。

  “不!”陈沂生摇摇头,“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众人点点头,刚走出没多远,突然前排人猛然停住,望着不远处的河岸,都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一个带着圆斗笠的越南女人哼着小曲,收着铺在岸边上的渔网。一边收拾还不时地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

  “有情况!”陈沂生暗道,观察了一下周围,没发现有其他人出没。于是,他冷笑一下,做出个包抄手势。

  就在这时,那个越南女人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向这边望了一望,略微停顿一下。接着,她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拖着渔网仍然是哼着小曲向河上游不紧不慢地走去......

  陈沂生大声命令道:“快杀进村子!”

  这突如其来地,带有点跳跃性思维的话弄得大家都是一愣。也不管别人明不明白,他自己是一跃而起,端枪就向稻草村冲过去......

  “排长!那个女人就不管了?”邵海山提醒他。

  陈沂生没理他,领着众人刚刚跑出十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咣咣”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吓得金玄和回头一看:只见浓烟和火光之中,一条甩着血水的大腿在天空中翻了几翻,“扑通”一声落进湍急的河水中......被浪花卷了几卷,就不见了......

  金玄和停住了脚步,呆呆地望向浓烟:......一个浑身是血半截身子的越南女人,脸上挂着四处摇晃的不知是眼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一边爬一边从不断涌出污血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身后那长长的一条血线中,一根肠子刮在一株小树上,随着拖动,象猴皮筋一般一松一紧之后,终于在最后的一阵紧绷之中断为两节......

  “咣咣”......随后的两声巨响中,浓烟夹杂着一阵血雾,一切都恢复平静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走在最后的郑宝财拉了拉金玄和,跟上部队,向前猛冲。

  这四声巨响来得太突然了,头两声响起时,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眼看着混乱,陈沂生向身后大喊:“没有命令不许停火!”话音未落,扳机一扣,一排拖着拽光的子弹向村口几个举枪欲射的越南女人扫过去......白烟夹杂着血雾,这几个越南女人被强大的子弹动量拖着翻了几翻,一头砸向身后的竹墙。“咔嚓”一声,被尖锐无比的竹子穿透了的身体惯性未减,生生拗断了竹子后,砸得地面尘土飞扬......

  “快冲上去!”不待敌人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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