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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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死-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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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至少那时他心中端着薄府端着大义,而今……
  薄佻白盯住青年露出的一截脖颈,近乎病态的苍白,越看,眼前仿佛跳出无数斑斓,闪闪烁烁。他眯了眯眼,竟仿佛看见青年抬起头来,一张脸似笑非笑,额心红痣娇艳欲滴……
  浑身一僵,他定睛再看,青年依旧垂着头,不发一言。
  是幻觉。他深吸口气,下意识按住左边胸口,那么安静。嘴角于是又挂起笑,隐隐的,带着一丝讽刺意味,挥手:“你下去吧。”
  “是。”笙歌退到门口,转身,眼神起伏不定。
  薄佻白只管望着他的背影,深深浅浅的笑。
  
  般若楼内,夜娉婷着人为二少薄佻溪擦身,除却外衫时似听见什么声音,叮铃叮铃,十分清脆。她狐疑的挑开袍子,一看怔住:少年怀里何时多了只长命锁?看那质地模样倒是精致,只恐有些年头……
  “你在做什么。”有人在背后冷冷的说,她一惊手抖了下,竟将那链子扯断,锁片掉在地上的同时,她只觉一股寒气骤然扑面,裹挟着涔涔杀意。然而只是片刻,她跪在地上鬓角冷汗涔涔,在薄府二十载,从未有过如此恐惧。
  薄佻白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她,看见那纤细的手指抠住地砖,柔弱的身子颤抖着却不倒下,然后那片斑斓又开始浮现。朦朦胧胧,他看见地上跪着的不是娉婷,而变成了一个少年,穿着碧绿的衫子不可抑制的楚楚动人着,抬眸向着他弯起眼睛,低低的笑……
  “滚。”隐的袖中的五指结成全,他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内心蜂拥而出的杀意,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世界扭曲了。
  娉婷踉跄而出。
  薄佻白走到榻边拾起锁片,静静看着,然后琥珀色的眼眸像着了魔,一点点燃起烈焰,黑色的烈焰,看起来那么诡异。他坐在床边,弯腰,动作轻柔的把锁重新戴在少年脖颈上,断掉的链子在手心掠过,竟完好如初。
  “怎么还不醒呢……”他喃喃道,指尖情不自禁滑过枕间沉睡的少年,那姣好的侧面,五官秀雅绝伦,如同着了魔一般,他弯下腰,颤抖着,吻住少年的唇。辗转,轻舔,瞬息,舌尖贪恋的钻进去,刷过齿缝,滑过每一寸粘膜,煽情的缠住对方……他在,做什么?他在干什么?!眼睛骤然睁开,他蓦地站起身倒退三步,是的,是那少年,榻间睡着的人是他的血肉至亲,是薄佻溪。
  可是那张脸……他方才,究竟是把他当做了谁?!
  天神怔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完美的容颜,一寸寸灰败下来。
  几乎是逃出那间房。
  
  薄府最近人心惶惶。
  薄家大少仿佛着了魔,从前迷的紧的那位少年不知所踪,薄少至此性情大变。冰寒拒人于千里之外仍是有的,只是从前何时他都一副看淡了世事不喜不悲的模样,即便与那少年在一起时也至多微微露出个笑,但却足够温暖人心。然而如今却似换了个人一般,行踪飘忽不定,喜怒无常,笑容倒是多了,只是怎么瞧怎么像冷笑。而今外界兵荒马乱,各名门贵族都在变着法的打探动态,唯独薄佻白,冷眼旁观,几乎与世隔绝……
  然而这也不算什么,令人心悸的是,入夜后二少爷房里偶尔传来的窸窣说话声,守夜的人时不时还能看见有人影出没。报于大总管夜笙歌或者夜娉婷,却难得看见两人眉宇间浓重的阴郁,渐渐地,事情变了质,传至最后,有小厮偷偷说在二少房里看见薄佻白的身影,叫人震惊的是他竟抱着沉睡的二少年亲吻不休!
  然而传言很快戛然,像被一双手无情掐断,自此,再无人见到那小厮。
  
  薄佻白今日心情甚好。
  雪过天晴,难得有阳光却不耀目,温柔的洒进房内,薄佻白便来了兴致研磨作画。宣纸铺开,镇纸压住一脚,颀长如柳的修指捻着饱蘸了墨汁的画笔,手下游弋,拖出迤逦的线条。
  画罢,他退后细看,只见画中人赫赫然一派少年风姿,碧绿衫子裹着轻佻锁骨,一抹朱粉润唇何其蛊惑,半眯的眸子露出三分戏谑,气分勾人。
  画笔啪嗒一声落地,滚了两周停在脚边。
  他画的是薄佻溪,不曾沾染病色的薄佻溪,可是那双狐媚的眼睛,那嘴角轻佻妖娆的笑意又是来自哪里,来自哪里?!!他脸色铁青,仿佛被激怒般,颤抖的手用力撕毁画卷,然后在漫天飞舞的碎片中,他听到小厮兴奋的声音:“醒了,二少爷醒了,少爷!二少爷醒过来了……”
  他心念电转,脚下已掠地出门。
  般若楼内,众人被驱散,少年斜靠在床头,半睁着湿漉漉的眸子,向他伸出手指,楚楚可怜的唤着:“大哥……”
  一股电流贯穿身体,握住那盈盈指尖,薄佻白嘴角露出一分笑意:“小雅。”依旧是唤了那小名,对方也依旧漾开柔顺的笑靥,可是总觉得哪里缺了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一病多年,薄府上下只大哥一肩挑起,佻溪好生心疼……”少年舔了舔微微干涩的唇瓣,小鹿一般炙热乖顺的眼眸里漾满热情,衬着面颊几分还未恢复的病态白,竟令人萌生摧残之欲。
  他深吸口气,安抚体内横冲直撞的兽。然下一秒,那少年向着他张开柔软的手臂,撒娇似的缠住他脖颈,层层叠叠,甜腻的呼吸拍打在他颈侧,他听见少年娇气又稚哑的嗓音,充满诱惑的说着:“大哥,佻溪好想你……”
  那具身体。那具重合了九百年记忆的身体,那具即使经历轮回也依旧能令他在人群里一眼识破的身体,此刻,就这么缠在他怀里。
  他想伸出左手按住自己胸口,想知道哪里经此一役是否还能平静,然而少年像是熟知他的心愿一般,温柔的捧住他的手,轻轻按在那腰上。佻溪张开双腿坐在他腿根处,撒娇似地晃,口中叙叙不停的呢喃着:“大哥,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他想。
  他知道自己想他,发了疯一般的想。就像从前九界仙山上无数个日夜里,他拥抱着他时一样。他着了魔的想。只因他是碧玉落。
  这具身体,真正的名字叫做,碧玉落。
  让他又爱又恨的碧玉落,他怎么可能不想?!
  “大哥为何不讲话,大哥已经,不喜欢佻溪了么……”那种泫然欲泣的颤音,泪水模糊的大眼睛,长长睫毛沾了泪渍,一眨一眨,带着天生的无辜。他那么脆弱不堪一击,仿佛只要自己用力,他就能在指尖轻易折断。这念头委实让人疯狂,薄佻白闭上眼,他不能,不能再看下去……
  “大哥,大哥……呜呜,大哥……”少年骑在他胯/间软软扭动身体,手臂勾着他的脖颈,脸颊在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里摩挲着,猫咪一样惹人怜惜。
  他不能呼吸。薄佻白想。他快要窒息了。
  “大哥,大哥,我的病好了,我日后要长长久久的陪伴你,好不好,嗯?”少年贪婪的嗅着他脖颈间的气息,馥郁柔软的嘴唇像花瓣,若有若无的擦过他脖颈,那干涩的隐忍,仿佛能看见四溅的火花,一触及燃。
  “好……”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下一秒身体遵从了欲念,少年发出一声软软的惊呼,整个人被他按倒在榻间,灼热的吻雨点般降临。他亲吻着,抚摸着,不顾一切除却阻挡他们的东西,直至裸裎相见——
  少年发出甜腻的呻吟,他像溺水的人遇到救命稻草一般,顾不及一切的缠在薄佻白身上,伴随着那强有力的贯穿,一次次在极乐中扬起脖颈,痛楚与愉悦交织的眉眼如此生动,亦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他看不到少年的脸。
  
  在他们最缠绵的时刻,少年害羞的摆动着腰肢,甜甜的呻吟,却将脸埋进他胸口,所以他没能看到那双眼睛,那双,原本应当天真而痴恋的眼睛,是如何的,冷静。
  ——我引诱了你,大哥。
  ——我们一起堕落吧,大哥。
  ——我应当感谢你么,感谢你,将我的心脏放回了真正属于我的身体……
  ——我应该叫你真正的名字,晃思泉。你也不应该忘记我真正的名字,我叫,碧玉落。
  
  地府黄泉。
  天殿望见尘世里翻滚的灵魂,缠绕在一起的身体,看上去明明如此热情真诚,可是为何情潮褪去,人们总会更加孤独无依?
  他不懂。
  曾经的碧玉落明明恨着晃思泉,却在堕天的刹那间选择松开交缠的手腕,他宁愿彼此不曾相识,不相识,也就不相爱,也便没有了那许多的恨;到最后他都没能说出口,即使与之纠缠了千百回,他也没能说出一个爱字,孰知恨那么重,开端,怎会没有强烈的爱意?
  正如堕天的前一秒,即使遭遇刺骨的背叛,即使万千修为化为云烟,可是那孤傲的九殿依旧咬紧牙关,狠狠将七情六欲剥离这身躯。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对那人最浓烈的爱意和真心狠狠封印,然后打入黄泉地府最深处;他分散了所有与那人有关的记忆片段,喜怒哀乐,尽数剔出这具身体,他留下这幅躯壳,在玉台上,用尽全力的诅咒少年,然后抱紧了他,不顾一切的堕落……
  他们至死都不肯承认爱过对方,不仅仅是因为恨,也许还因为过程中丢盔弃甲的尊严,信仰,热忱,所有盲目而清白的开端。
  直到如今,直至这一秒,命运的劫难再次降临。如同多少年前,天神九殿选中了梅妖碧玉落一般,这一次,是薄佻白选中了薄佻溪。他不会知道,从他将那颗失落的心脏放进薄佻溪的身体里时,那具在尘埃中等待了十多年的躯壳终于苏醒,这是兜兜转转,经历了第九次轮回的碧玉落的身体,只为承接一颗名叫“隅殷色”的心;是爱人的手摧毁了一切,又是爱人的手,阴错阳差,助他回归本体,没有孰真孰假,隅殷色加上薄佻溪,才能等于真正的——
  
  碧,玉,落。
  
   

作者有话要说:给出一个真相公式:薄佻溪(身)+隅殷色(心)=碧玉落
SO,当熟知真相的碧玉落归来,等待薄大的,将会是神马捏……

PS:
之前中奖的两位大人,奖品已于昨日发送,请查收邮箱。另,正文即将结束,现在可以开始点播番外CP小剧场哟亲,治愈系颠覆系恶搞系神马都可以哟亲,JJ又抽了今天无法回复评论,但是还是希望看到热情的姑娘们冒泡哟~=3=




68

68、终?牡丹花下死 。。。 
 
 
  
  开春。
  清早便有一辆马车停在薄府大门前,小厮不由好奇:入月来战事吃紧,兵荒马乱的鲜少有人来串门子,然那马车看上去虽精美却不奢华,只是华盖上没有绣旗。没容他多想,幔帘半挑,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眉宇间隐含忧伤,小厮怔住:这不是……
  笙歌报有客到访时,薄家大少与二少正坐一桌吃饭,薄佻溪支着鬓歪头看着薄佻白,一双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议,他半张嘴含住薄少喂来的汤匙,殷红的小舌舔了舔匙沿,无声一笑。那笑容里太多暗示,一瞬间就让薄佻白呼吸紊乱,他想起昨夜颠鸾倒凤时少年缠人的腿,更想起耳朵被小猫咬着是怎样咿呀浪/荡的叫,然而他只是顿了顿,默然收回汤匙,用拇指粗暴的擦了擦少年本就嫣红的唇。
  “你方才说什么。”冷漠中夹带着不耐烦的声音,正出自薄佻白。夜笙歌有一秒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仿佛被妖精缠身之后情绪化严重的男人,竟然会是薄佻白……
  眉头紧蹙,青年伏身答道:“隅家六公子隅枕棠,已在前厅等候多时。”
  一瞬间死寂。
  少年低垂的眼眸似被针扎一般飞快的眯起,然而很快又恢复淡然,身子慵懒的靠在薄佻白怀里,细软的手臂攀上对方脖颈,脸颊亲昵的蹭了蹭对方胸膛,然后自然而然的抬眸,漾开一抹甜美笑靥。
  怀抱蓦然一松,薄佻白即将喷薄而出的杀意,在他与少年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崩溃瓦解。他看着那张天真的笑脸,难以置信就是这嫣然一笑,竟令自己心底疯狂的兽迅速安静下来。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在少年额心落了一枚吻,少年羞涩的垂下眼帘,长睫莹莹颤动,遮住眼底所有心事,来自少年肌肤间柔润清凉的气息俘获了男人,令他喉咙微微干涸,他听见自己用有些阴沉的声音说道:
  “叫他等。”
  笙歌默然退去。
  薄佻白用两根手指挟起少年尖尖的下巴,流连一吻:“乖乖呆着这里,我去见客。”言罢欲起身。前襟被几根纤细孱弱的手指轻轻抓住,薄佻溪猫儿似地眯起眼,有些狡黠的看着他:“为何我不能见?”
  “你身体还未好全……”这话连自己都不信。薄佻白心中冷嘲,至少在他压住少年掰开他两条腿冲进去的时候,他脑子里全然没有别的概念。他只想进入他,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强烈的念头。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体内血脉贲张,连同看向薄佻溪的视线都一并变得滚烫。
  像是觉察到他赤/裸/裸的欲望,薄佻溪低笑一声,含住他脖颈处肌肤讨好似地舔了舔,呢喃着:“大哥,大哥,让我……唔啊~!”话未说完,整个人被狂风暴雨似地卷起按坐在男人膝间,两条细长的腿自觉地勾上去,他听见薄佻白愈发紊乱的呼吸。
  吻被夺去,呼吸也一并被夺去,大手剥去衣衫在身上四处游走,少年扬起颈子吃吃笑着,一边漫不经心摸着男人的后颈,一边胡乱躲避着男人的吻。卡在腰部的手忽然用力,薄佻溪秀气的眉毛疼的皱起来,喉咙里呜咽了一声,身子被迫接受了没有预热的进驻。
  “……想勾引我,也得先想好自己承受不承受的住,小东西。”低沉的笑声带着上位者惯有的高贵,外加一丝傲慢的愉悦。被耻笑的少年恼羞成怒,红了眼开始抓挠踢腾,像只急眼的小兽一般垂死挣扎,却致使体内的热物更加张狂,贯穿的力道粗暴而狂野,几乎要顶到嗓子眼。
  很快,骂骂咧咧转变成猫儿似地呻吟,渐渐又变成带着求饶的啜泣,薄佻白舔干少年眼角的泪珠,看着那红通通饱含委屈的眼眸,像被露水洗过般透亮。他轻笑一声,然而瞬间全身僵硬,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张脸时,九百年来所有的记忆都一股脑儿涌上来,他头痛欲裂,一把将少年的脑袋摁进怀里,眼睛直直的盯住别处费力喘息——
  错觉,是错觉,明明是他朝思暮想的脸,却为何会让他胆战心惊?!
  薄佻溪的脸半埋在他颈窝里,只有视线冷冷的落在前方,眼睛里的委屈消失不见,只剩一望无垠的寒意。
  
  隅枕棠整整等了一天,饶是耐性好的人也不由蹙眉。他知道与薄佻白见面必定会尴尬,因为记忆恢复的瞬间,他便想起了所有前因后果,更想起了如今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传闻,他比谁都清楚薄佻白宠爱的少年是谁,也是这个原因,致使曾经和睦的四大公子分崩离析……
  轻轻吐出肺里的浊气,他有些失神的望着窗外,华灯初上,如今想在这灯火阑珊中看一眼那少年,都已是奢望。
  “不知六少前来,有何贵干。”冷冰冰的姿态,月下门槛前姿态冷峻的男子,从眼角到发梢都写着难以亲近四个字,这样的薄佻白,让隅枕棠有些错愕。
  “你……”怎么说?说不出口,说他为何会变得这般奇怪,答案或许就是那个少年,隅枕棠胸口沉闷,眼神复杂的看着前方。
  薄佻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隐在袖中的狰狞五指却暴露了内心的狂躁:想杀了他,用这双手,一寸寸把他撕开毁掉,毁的渣都不剩,看他还如何轮回转世,再到跟前来碍眼!
  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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